作为警察,最烦躁的事儿,莫过于在假期接到单位电话。10月4日,我本来计划开车载着老爸老妈好好欣赏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可谁承想,车刚开到高速路口,明哥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你还真会掐时间,再晚1分钟,我们就上高速了。”
“窑村大槐树停车场发现4个编织袋,其中一个编织袋中装着两颗人头和下肢,另外3个编织袋还没有打开,你和师父、师娘解释一下,估计这个假期要泡汤了。”明哥的话语中略带歉意。
“得,你师父那脾气,还用解释吗?我现在就回去。”挂完电话,我急忙掉转方向盘朝反方向的辅路驶去。
“小龙,什么案件?”开口的是我父亲。
“在停车场的编织袋中发现碎尸,就目前看,已经死亡两人了。”
“死亡两人已经是恶性案件,那要抓紧点儿时间,赶紧回去。”
“爸,那你们现在想去哪儿?”
“有你妈在,把我们丢在路边,你赶紧去现场。”
正如我父亲所说,死亡两人或者两人以上的案件,为主观恶意极大的案件,这万一是针对不特定对象的报复杀人,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所以一旦遇到这种案件,我们必须加班加点和嫌疑人抢时间。虽说这心里有些不爽,但我还是不敢怠慢,我把父母丢在了路边的公交站,接着踩足油门朝现场驶去。
窑村位于云汐市的最东边,而我所在的高速口却在云汐市的最南端,就算是超速行驶,没有个把小时也很难到达。
“反正着急也没用,就这么着吧。”一想到这儿,我的心情也放松下来。为了能让大脑在短时间内放空,我选了一首薛之谦的《演员》无限循环着朝目的地驶去。
一个半小时后,在导航的帮助下,我终于找到了那个有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大槐树停车场”。沿着停车场的院墙根儿行驶半圈后,我将车停在了一辆警车旁边,我刚推门下车,叶茜便朝我挥手:
“小龙,这里。”
我对她做了个OK的手势,径直走了过去。
“明哥他们呢?”
“在停车场里面呢,冷主任让我在这里迎你。”
“现场什么情况?”
“昨天晚上,我们市局治安支队和本埠市联合执法,查扣了20辆涉嫌非法采矿的货车,今天早上国土资源厅的专业人员来测量土方时,在其中4辆车上发现了4个编织袋,现在已经证实,4个袋子中装的全部都是肢解后的尸块。”
“4个编织袋?死了几个人?”
“目前是两个,根据公路局检查站的执法人员蒋波介绍,昨天晚上有多辆运石车从路面经过,他也不确定其他车上还有没有,焦磊老师刚才已经带着10多人去调监控了。”叶茜说着抬起右手看了一眼时间,“都出去一个多小时了。”
“走,先去看看。”
“嗯。”
换上勘查服后,我和叶茜几步走到了停车场的大槐树下,此时明哥正在把编织袋中的尸块一一取出摆放在铺好的塑料雨布之上。
“这是什么味道?这么刺鼻?”刚一走近,我就感觉到一些不适。
老贤站在一旁开口介绍:“像是某种化学物品的气味,闻起来有氨水的味道,但具体成分是什么,还需要回去化验。”
我点了点头,瞥见雨布上的两具尸体已经拼接完毕,接着开口问道:“明哥,现在尸体是什么情况?”
“4个编织袋,两具老年尸体,嫌疑人在分尸的过程中,只是把头颅、四肢肢解了。1号编织袋中装有两颗头颅和少量下肢;2号、3号编织袋内分别装有躯干部分;剩下的部分则装在4号编织袋中。
“尸块完整,没有缺失,嫌疑人分尸时保留了死者的内衣裤,另外,两名死者的面部都曾被灼烧过,暂时分辨不清长相。”
“分尸毁容?”
“对!”
明哥说着把本来脸面朝下的头颅翻了个个儿,我略微好奇地轻轻一瞄,这一看不要紧,我差点儿把早饭全部给交代了出来,死者面部的肌肉组织已经完全被烧成焦炭,就连裸露出的颅骨也已经受热发黄。
我强忍不适,张口问道:“贤哥,怎么能烧得这么厉害,什么助燃剂造成的?”
老贤答道:“尸体面部燃烧残留物太少,我只是提取了样本,不敢浪费,所以我暂时也不知道助燃剂是什么。”
明哥接道:“死者的五官肌肉大都已经被烧焦,但耳根、下巴的肌肉组织还保存完好,由此推断,嫌疑人使用的助燃剂不是液体类,因为液体会自上而下地流动,可造成低下部位被灼烧。
“排除液体,气体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如果是用气火枪喷射,可能连骨面都会高度碳化。这样看来,助燃剂应该是固体。
“从肌肉组织的碳化程度分析,这种固体还要能在瞬间释放出高热量,我个人推测,应该是火药类助燃剂。当然,我说的火药只是泛指,炸药、起爆药甚至易燃的化学药品都可以,但具体成分还要等国贤的化验结果。”
老贤“嗯”了一声,似乎心里有了谱儿。
“对了小龙,你去看看编织袋的封口。”
我戴上乳胶手套,回了声“好的”,径直朝4只编织袋走去。
编织袋呈纯白色,无任何外观标志,分内外两层,内衬塑料薄膜,这种袋子可以起到很好的防潮作用,在市面上也很常见。
明哥为了方便取出尸块,只是在袋子的中间部位划开一条刀口,而重点的封口部位,则纹丝未动。
我从勘查箱中取出放大镜,仔细观察了封口部位,接着两个专业名词脱口而出:“编纬平行,双线。”这也是痕迹学上的一种惯用称呼。
在痕迹学的研究领域内,有一个很大的分支,叫“织物痕迹学”。何为织物?最简单的解释,就是所有需要编织的物体。比如手套、毛衣、布料等。
而织物在编织的过程中实际就是一个经纬交织的过程,经度表示的是纵向,纬度则表示的是横向,有些情况,我们可以直接从经纬交织的稠密程度、花样类型,判断出织物的种类。例如,毛衣和手套的经纬交织就有很大的不同。
编织袋的封口其实也是“织物痕迹学”研究的范畴。根据分类,编织袋的封口可以概括成两种,第一种为手工编织,这种封口过程类似于在家里打毛衣,用一根放大数十倍的长针,带入封口线,交叉缝入即可,这种封口受外界影响较大,很容易跑偏,而且编纬的长短宽窄很难达到一致,给人一种参差不齐的感觉。
第二种就是机器编织,这种封口适用于大批量生产。它的好处是,封口速度快,封口密,不会造成漏袋的情况。但机器封口的痕迹可不是一成不变,相反,它会因封口机的种类不一,表现出不同的编纬痕迹。
根据统计,市面上出售的封口机大致可以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半自动封口机,这种机器在封口的过程中需要人工干预,它需要人把编织袋放入编孔中,接着再打开开关,编织机从左到右缝制一圈,便完成编织,它所形成的编纬痕迹只有一条,我们痕迹学上叫单线编织。
第二种是全自动封口机,这种就省事儿得多,编织袋直接放在一个可以移动的托盘上,编织机自动收紧,然后从左到右,接着从右到左同时完成两次编织,它所形成的编纬痕迹有两条,痕迹学上称之为双线编织。
第三种就是流水线全自动封口机,它和第二种相比只不过是多了一条流水线功能,它所编织出来的也是双线。
因为现场的编织袋封口为双线,由此可以推断,嫌疑人封尸所使用的要么是全自动封口机,要么就是流水线封口机,而这两种封口机的价格都不便宜,按照市面上的均价,最普通的全自动封口机也要近万元。
按照正常人的理解,嫌疑人绝对不会为了把尸块封入编织袋而专门花钱购买这种机器,他之所以选择这种封口方法,一定是因为他自身有某种便利的使用条件。
而嫌疑人使用的又是价格较为昂贵的防水编织袋,进而可以分析出,他封口的地方,或许是一个生产、加工不易受潮产品的车间。
但一个地级市里,这种加工车间有上千家,就算是分析出来,也如同大海捞针,所以我只能老实地对明哥说道:“嫌疑人使用的是全自动封口机,别的暂时还没头绪。”
明哥“嗯”了一声,接着把法医勘查记录本递给了叶茜:“尸体拼接好了,来帮忙记录。”
叶茜欣然接过,做好了记录准备。
明哥俯下身子,蹲在两具尸体中间仔细检验之后说道:“1号尸体,女性,尸长156厘米,体重58公斤,根据牙齿以及其他骨骼生长情况来分析,其年龄在60岁左右;2号尸体,女性,尸长162厘米,体重61公斤,综合分析,年龄在55岁左右。小龙,你看一下骨切面,判断嫌疑人使用的是什么分尸工具。”
我拿出放大镜,对准目标位置观察了一番后,得出结论:“嫌疑人应该使用的是剁骨刀。”说完,我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老贤把头凑了过来。
我把放大镜放在了两处下肢骨面附近:“贤哥你看,这些地方的骨切面上都有乳白色的结块,这是什么?”
老贤透过镜面,也发现了这一细微之处,他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擦拭后,放在眼前仔细观察:“遇热融化,像是动物油脂。”
“乳白色,会不会是猪油?”
“也不一定,很多动物油脂都呈乳白色,常见的还有羊油、牛油、马油等。”
老贤说完,拽掉乳胶手套,把棉签上的油脂涂在手指尖,接着他的食指和拇指慢慢地反复揉搓,过了好一会儿,他把手指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很肯定地说道:“是牛油。”
“我去,这都行?靠鼻子都能闻出来?”
“嗯,我不喜欢吃牛肉,对这种气味十分敏感。”
“好吧,算你狠。”
在我和老贤插科打诨之际,明哥张口问道:
“小龙,尸体的砍切痕迹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不管是切割方向,还是受力程度,均可以判断是一人分尸。”
明哥刚“嗯”了一声,就听胖磊的喊叫声由远及近从我们身后传来。
我张口问道:“磊哥,什么情况?”
“哎哟,哎哟,累死我了,我先喘口气儿。”胖磊拍着胸口倚在大槐树上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当天晚上一共有34辆货车从检查口路过,根据市局专案组成员的介绍,那个公路局的执法人员蒋波只拦截了‘石猴’的20辆货车,其他的14辆车均被放行了。
“据蒋波爆料,他们这些做石子生意的,或多或少都和公路局有些交情,为了区分并顺利通过检查站,每个车队都会在车身上涂刷属于自己的标记,你们看‘石猴’的20辆车,车身上全部用荧光漆粉刷了‘SH’外加一个数字。”
根据胖磊的提示,我们果然发现“石猴”的货车车身上均写有“SH1”“SH2”一直到“SH20”的字样。
胖磊接着说:“我依照这个特点开始在视频中观察来往车辆。检查站连接本埠市和云汐市的东西路上,有6个监控卡口,通过卡口的高清视频,只有‘石猴’车队编号为‘SH1’‘SH3’‘SH5’‘SH8’这4辆车上有白色编织袋,其余车辆均没有发现。据货车司机介绍,货车只是从本埠市的山上拉石块到石场,并不知道编织袋的来源。而且他们很肯定,自己从本埠市发车时,车上根本没有什么编织袋。
“接着我又调取了本埠市山脚下第一个路口的监控视频,结果和司机说的一样,‘SH1’‘SH3’‘SH5’‘SH8’4辆车上均没有编织袋,也就是说,装尸的编织袋可能是在车辆行驶的过程中,嫌疑人在某个地方抛到货车上的。而嫌疑人抛尸点的范围,就在本埠市到检查站的这段东西向的公路上。
“为了能确定具体位置,我把公路卡口的监控视频往里缩短,最终排查出了一个疑点较大的地方。”
明哥表情严肃:“在哪里?”
胖磊掏出手机点开电子地图介绍道:“西起文明路十字路口,东到窑村美食街,总长度5公里。在这段公路上有一所学校,叫窑村中学,可能是为了方便学生过马路,从学校大门至北侧人行道,有一条人行天桥,在那里抛尸是绝佳的地点。”
明哥打断道:“这段路上只有这一处天桥?”
“就这一处。”
明哥喃喃道:“编织袋底部有凹陷痕迹,极有可能是高空坠落所致,除了那里,基本上没有符合条件的抛尸点。”
“明哥,你的意思……”
“天桥是室外现场,极易被破坏,尸体先不着急解剖,去天桥要紧。”
在胖磊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人直接杀到了窑村中学。站在学校大门朝北望去,有一条横跨南北宽约5米的金属天桥。天桥下方的公路被铁栏杆一分为二,“石猴”的货车在案发当晚由东向西行驶,按照道路规划,假如嫌疑人在此抛尸,那抛尸点只可能在北路的正上方。而我接下来的勘查重点也随之划定在了天桥北端。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好像不管在什么地方,人行天桥永远是小商小贩的“必争之地”,尤其是学校门口这种黄金地段,那简直是早点摊儿的天堂,从天桥地面沾满的油污就不难窥探一二。
今天是10月4日,正好赶上国庆长假,天桥上并没有人前来打扫,更没有小贩和学生从此经过,虽说这里是室外现场,但物证保存得相对完整,栏杆的浮灰,地面上的油污、鞋印均清晰可见。
很快,天桥东侧栏杆上一大块锃亮的油漆面引起了我的注意,和别处相比,这里显然被人擦拭过。走近观察,油漆面的面积约等于成年人两只袖子的大小,而明哥之前已经测量出每个编织袋重约26公斤,就算是壮年男性,要举起这样一个袋子,也要费很大的力气。假如嫌疑人在天桥抛尸,肯定会在栏杆上形成这种擦划痕迹。
确定了疑点,我又打开了足迹勘查灯,当一束强光均匀地打在地面上时,一排排醒目的油渍鞋印清晰地显现出来。从鞋印上可分辨出,有人曾在天桥上往返走动,且行走范围只是在天桥的北半端,尤其带有擦划痕迹的栏杆下最为密集。
有了这么明显的特征,就已经可以得出结论,于是我收起勘查设备走到众人面前说道:
“天桥北入口东侧往南4米处极有可能是抛尸点。”
“真的在这里?”叶茜很是惊讶。
我点了点头:“天桥南端是学校,北面是庄稼地,很显然,这座天桥是专门为了学生而建造的。案发时,正好是国庆长假,而我们发现得又十分及时,所以现场保存得相对完整。”话说一半儿,我蹲下身子,用白色棉手套擦拭了一下地面,我的手指刚刚与地面接触,手套上就沾上了黑乎乎的油污,我把手指举在众人面前说道,“装尸的编织袋也是纯白色,但我在表面上并没有发现任何油渍,也就是说,假如嫌疑人在此地抛尸,那编织袋并没有接触地面,而是抓握在嫌疑人手里。根据明哥的测量,每袋尸块平均重26公斤,成年人单手抓握困难较大,由此可分析出,嫌疑人在抛尸时,可能并没有一次性将尸块集中在天桥之上,而是抛一袋,接着返回天桥下方再取一袋,如此来回几趟。而巧合的是,我在天桥的地面上发现了大量来回行走的鞋印,并在栏杆上提取到了浮灰擦划痕迹,再根据磊哥所说,这附近没有比天桥更符合条件的抛尸点,所以综合多种情况来看,这里基本可以断定是抛尸地。”
明哥:“我同意小龙的观点。”
叶茜问:“嫌疑鞋印确定了,嫌疑人的体貌特征有没有推算出来?”
我打开足迹尺,仔细测量后说道:“嫌疑人为男性,青壮年,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身体很强壮,脚穿橡胶底皮鞋,鞋子售价在100元左右,经济条件在本地属于中等偏下水平。”
老贤蹲在天桥拐角,指着一堆烟头对我说:“小龙,这些烟头上都有嫌疑人的鞋印,会不会是嫌疑人抽完接着用脚踩灭的?”
“贤哥你说的我刚才就注意到了,烟头上有大量鞋底拧动的痕迹,烟卷是嫌疑人抽的。”说完,我从勘查箱中取出镊子,夹起一只烟头,“黄山香烟,售价7元,烟头处的牙齿咬痕多且集中,唾液斑浸入面积大,嫌疑人习惯用嘴叼着烟卷,而且烟瘾很大。”
老贤:“能不能从烟头痕迹上看出点儿什么?”
我看了一眼烟头所处的方位,说道:“这里是天桥上行的拐角处,用于学生上下的楼梯入口安装有人工推动的挡板,而天桥的四周护栏均是铁皮围制,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完全无风的环境,嫌疑人在抽烟时,没有风力的干扰,会形成柱状的烟灰,可我们这个现场并没有发现柱状烟灰,也就是说,嫌疑人在抽烟时虽然没有受到风力的影响,但不代表没有受到其他外力的影响,比如手、嘴唇、牙齿等部位的抖动等。而这些轻微的动作在快速抽烟时,影响并不是很明显,只有嫌疑人在缓慢抽烟时,才会让烟丝一点点地灼烧,形成现在这样的星芒状烟灰痕迹。”
老贤有些不解:“嫌疑人来这里抛尸,还有心思品烟?难不成他在等人?”
“不是等人,是等车。”明哥收起卷尺,“4包尸块,均被扔在了‘石猴’的货车上,这是为什么?”
胖磊一拍脑门儿:“对啊!难不成这家伙跟‘石猴’有仇?”
明哥摇摇头说道:“我刚才测量了天桥到地面的高度,只比一般的货车高出50厘米,而我们在勘查现场期间,也有几辆货车从天桥下经过,这些车辆无一例外均减速慢行,我想这个天桥不光是为了方便学生通行,它很有可能还起到一个限高的作用。”正说着,明哥跺了跺脚,天桥发出沉闷、厚重的金属声响,“全钢架结构,大货车就是想冲卡,也只是以卵击石。这个设计估计是为了防止那些采石场老板用更大的货车运送石料。”
老贤说:“如果道路上都是大型货车,绝对有极大的安全隐患,看来政府在这里建个天桥绝对经过了深思熟虑。”
明哥说:“我刚才掐表算了下时间,在白天光线很强的情况下,一辆货车从减速到车辆完全从天桥下驶出,总时间约为90秒,而这个时间要是在视线不清的夜晚,恐怕会更长。
“成年人从天桥下步行至抛尸点,只需30秒,也就是说,当货车减速驶出天桥时,嫌疑人有足够的时间抛尸。
“嫌疑人抽烟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货车的侧面,而车队的标志也均喷涂在车身两侧,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嫌疑人在这儿慢条斯理地抽烟,等的不是人,而是车。”
明哥的分析我也很赞同,可奇怪的是,嫌疑人为什么只选择“石猴”的车队?他把尸体抛在车上的目的是什么?就算抛尸时没人在意,可货车一旦行驶到目的地,尸体被人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这种画蛇添足的做法,远不如弃尸荒野来得隐蔽,嫌疑人为何要多此一举?
就在我万分纠结之时,胖磊提出了一个假设:
“你们说,嫌疑人会不会是针对‘石猴’,而这两名死者或许就是‘石猴’的亲戚?”
明哥说:“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叶茜,这件事儿就交给你们刑警队了。”
“好的,冷主任。”
明哥接着说:“嫌疑人既然能把两具尸体运到这儿,就一定有交通工具,小龙,咱们到天桥下端的路面上看看。”
我“嗯”了一声,提起勘查箱,跟在明哥身后下了楼梯。
不得不说,有时候脏乱差对现场勘查确实有一定的帮助,就在我刚走到楼梯口时,一个被挤爆的纸质酸奶瓶引起了我的注意。首先,酸奶瓶所在的位置正好在天桥楼梯与地面的夹角处,应该是有人在下楼梯时,贴着扶手扔下的,位置相对隐蔽,除非是有人故意踩上去,否则来往路人是不会触碰到那里的。其次,从酸奶瓶中喷出的酸奶虽然已经干涸,但表面并没有出现裂纹,时间应该不超过两天。再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嫌疑人的半只脚印和一条残缺的轮胎印显现在了凝固的酸奶之上。所以我有理由怀疑,酸奶被挤爆的外力,一定是来自嫌疑人。
因此要想推断出嫌疑人的运尸工具,我只能从那半条轮胎印上下手。好在轮胎花纹具有对称性,虽然遗留在现场的轮胎印只有半边,但我依旧可以根据半边轮胎印的测量数值推断出轮胎的类型。
当我利用游标卡尺测出精确数值之后,我得出了我的最终结论:“轮胎宽12厘米,运尸工具是三轮摩托车的可能性很大。”
明哥说:“两具尸体,4个编织袋,小的电瓶三轮车装载量没有那么大,估计嫌疑人使用的是汽油动力车。嫌疑人抛尸的时间在半夜12点左右,那时候路上鲜有车辆,如果一辆三轮车驶过,还是比较容易分辨出来的。焦磊。”
“在呢,明哥。”
“你留下来调取附近的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嫌疑人驾驶的三轮车。其他人,跟我去殡仪馆。”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