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的袁姗姗,心里始终难以释怀,她怎么也没想到电视台的优秀工作者,竟然也是如此功利。在她看来,记者的职责就是要拿着摄像机还原最真实的东西,让老百姓看得到,听得见。如果电视机里整天都充斥着不实的报道,这就已经违背了她的初衷。
“我现在是个实习生,还没有决定权,等到上班以后,我发誓,一定要改变这个状况。”想通了的袁姗姗,心中总算是舒畅了一些。到了下午上班时,她已经完全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哟呵,这自我调节能力还挺强嘛!”李金瞅了一眼精神抖擞的袁姗姗,调侃道。
“嗯,还行吧。”袁姗姗应付了一句。
“这样,下午有一个回访,你要不要去?”
“回访?去哪里?”
“寿州县的一个村子里。”
“该不会又是什么专项行动吧?”袁姗姗苦笑道。
“这个不是。”李金边收拾材料边回道,“好几年前,我曾陪朋友去寿州县游玩,在街上遇到一个中年男子牵着几个智障儿童在讨饭,出于好奇我就跟了上去。结果我发现,这名男子的家中还有好多智障儿童,我觉得这是一个好题材,就表露了我的身份,给他们做了一个专访。”
“然后呢?”
“中年男子叫屈卫华,寿州县农民,40多岁没有讨到老婆,无儿无女,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街上发现了一个被人遗弃的智障女孩儿,他觉得孩子怪可怜的,于是就想到了收养,可没承想,收养了一个,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怎么会有这么多智障儿童?”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在农村很多地方,都有‘亲上加亲’的说法,近亲结婚会增加后代遗传病的发病率,尤其是在经济落后的农村,青壮年男子找不到媳妇,就只能选择与同村的近亲结合,这就导致有很多智障儿童出生,尤其是在寿州县一带的山沟,这种情况更是普遍。智障儿童无疑增加了抚养负担,这对穷苦村民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一些有良心的家长或许还会接着抚养,但绝大多数家庭都会选择放弃。
“后来很多人都传,屈卫华专门收养这些孩子,于是就有人直接把孩子给送到了他的家里,后来屈卫华实在无法负担,就只能在门上挂上招牌,拒绝收养。他本以为这样做,会得到很多人的理解,可没承想,竟然有人趁着天黑把孩子直接丢在他家院外。屈卫华于心不忍,便接着收养起来。他本来经济就窘迫,为了能让这些智障儿童有口饭吃,他只能带着一些有行动能力的孩子上街讨饭,剩下的孩子则让他一个远房亲戚照顾。”
李金长叹了口气,接着说:“当初我去到屈卫华家中看了,确实很惨,于是我就请示台领导,给他做了个30分钟的专题报道,报道被播出后,很多爱心人士捐款捐物,他所在的村子还把一座废弃的小学腾给了他们。”
“李老师,您这可是做了大善事!”袁姗姗在这一刻突然又感觉到了身为新闻工作者的使命感。
李金笑了笑,不以为意:“为了保持新闻的热度,我基本上是一年要追加一次回访,要不然时间一长,就不会有人再去关注他们了。”
袁姗姗的眼中波光流转,心中莫名地感动:“那些智障儿童能遇到老师您这样的新闻工作者,真是莫大的幸福。”
“你早上不还对我发脾气呢吗?怎么?这么快就对我改变看法啦?”李金半开玩笑地调侃道。
“这不是错怪您了吗,老师您大人有大量,改天请您吃饭赔罪。”
“算了吧,你一个学生能有几个钱?改天我请你。”
“我虽然没有,但是我爸有啊,老师,这顿必须我请。”
“我去,啃老啊!”
“先啃几年,等翅膀硬了就不啃了。”
“得得得,你请就你请,上车吧,回头时间不赶趟儿了。”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