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你从前总是很小心,问我借半块橡皮,
你也曾无意中说起,喜欢和我在一起。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
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谁遇到多愁善感的你,
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
谁把它丢在风里?
……
有多少80后,曾被一首《同桌的你》勾起了在校园时青涩而甜蜜的回忆,不能否认,“同桌”对很多人来说可能还是最关心和思念的人。学生时的爱情,也许就萌生于“她”的那半块橡皮。
1999年9月1日,对谢强来说是一切美好的开始,因为搭上了父亲送给村主任的两条阿诗玛香烟的“东风”,他走进了梦寐以求的城区中学。和农村学校的红砖青瓦相比,这里的高楼花草着实让刚进入校园的谢强好好地兴奋了一把。
“果然跟电视剧里放的一样。”谢强没有着急走进班级,而是在校园中饶有兴趣地欣赏起来。
画面定格于此,也许很多人会认为谢强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实际上恰恰相反,谢强虽然出生在农村,但他却从来不缺钱。究其缘由,咱们还需要从头说起。
“传宗接代”是农村人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很多村民倔强地认为,一旦生了女娃,就等于断了祖宗的香火,这辈子不会再受到祖先的庇护,所以很多人情愿让老婆冒着引产的风险,也一定要生个“带把儿的”。“重男轻女”几乎贯穿了中国历史的整个篇章。
按照顺序,谢强应该算是他父母的第四个孩子。
“你老婆的子宫壁太薄了,不能再引产了。”医生的忠告在老谢耳朵里,连个屁都不是,他没有文化,不知道什么叫“子宫壁”,他只知道,他谢家几代单传,到他这一代绝对不能平了祖宗的坟。
“你这个没用的婆娘,要是你再生不出男娃,别怪我休了你!”刚从黑诊所出来,老谢指着拖拉机上的女人训斥道。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在农村,所有的经济来源都要依靠劳动力,女人根本没有地位,所以她不敢反驳,只能忍着剧痛,坐在颠簸的车斗中默默流泪。
老谢不喜欢戴套,女人在两个月后再次怀孕,医生“一年内不能怀孕”的叮嘱,全被老谢一泡尿冲进了粪池里。
“观音菩萨保佑,这次一定要是个男娃!”虽然老谢手头很拮据,但他还是花重金从娘娘庙请来了一尊泥菩萨,并把它供在了堂屋的天眼之上。
这一次的祷告终于灵验了,女人在怀胎十月之后产下了一名男娃,由于女人的子宫已经撑到了极限,所以在分娩的过程中大出血,伴着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女人紧接着又做了一次子宫次全切的手术。
站在县医院的产房门口,老谢抱着自己的儿子激动地哭出声来:“我老谢终于有后啦……”
“喊什么喊,你老婆还在抢救,你赶紧在这上面签字!”医生很不耐烦地把一份手术风险通知书递到了他的手上。
“我不会写字,按手印咋样?”老谢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紧张。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开玩笑,你老婆随时有生命危险。”
“哦!”老谢不以为然,在医生手指的方向签下了他这辈子仅会的几个汉字:谢春刚。
女人的命很硬,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总算还了阳。
“医生,你们切了个啥,收这么贵的手术费!”老谢拿着一小沓钞票,站在收费窗口前抱怨。
“手术单上不写着呢吗,子宫次全切!”收费的医生略带鄙视地打量了一眼农村人打扮的老谢。
“切了这个对我老婆有啥影响?”老谢从窗口外把钱递了进去,他试图用这种方法来拉近一下自己和医生的距离。
医生没有理会老谢,她接过钱,在手中啐了口唾沫,熟练地点了起来,那时候点钞机还没有普及,银行的员工还流行用点钞券,所以一般窗口收费的人,手艺活儿都相当了得。
看着逐渐变薄的人民币,老谢心头一凉:“怎么要这么多钱?”虽然有些心疼,但是他不敢说出口,只能任由对方从中掐走了99%。
“这个是给你的!”医生把剩下的那一张从窗口中扔了出来。
“医生,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子宫切了对我老婆有啥影响?”
医生翻了翻白眼:“没文化,子宫切了还能有啥影响,你老婆以后不能生孩子了!”说完,她“啪”的一声拉上收费口的玻璃挡板。
“啥?不能生孩子了?妈的,我他娘的还想要一个呢,这下倒好,早知道不签字了!”老谢感觉上了医院的当,他很气愤,但是却无能为力。直到老婆出院的那天,他才敢放开嗓子朝医院大门吼道:“妈的,黑心医院,骗了老子的钱,你们给我等着,等老子的儿子以后当了大官,绝对要来收拾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为了要让自己的儿子以后比谁都强,他绞尽脑汁给儿子取了一个自己都觉得特别硬气的名字——谢强。
有句话说得好,“现在的努力只为了当年吹过的牛×”。因为没了偷生二胎的麻烦,所以老谢一门心思要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大官。“知识改变命运!”老谢经常在电视里听人这么说,他觉得很有道理。
“村里有文化的人都出去打工了,哪个过年回家不是金链子、金手表的?”这是老谢能看见的最实在的东西,所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很注重培养儿子的文化功底。
前几年,为了能生个男娃,女人是受够了委屈,如今虽然没有了生育能力,但好歹了了这门心思,卸下思想包袱的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干活儿挣钱上。
老谢作为一家之主,也不是“凡角儿”,他那有小腿粗细的臂膀,绝对可以媲美一台小型的联合收割机。种田、养牲口、挖鱼塘,一年上万元的收入,在那个年代,绝对可以甩出工薪家庭好几条街。
老谢对儿子十分溺爱,谢强从小就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哉日子。
“我要去城里上初中。”谢强的一句话,在老谢耳朵里被当成“有出息”的表现。
为了能让成绩平平的谢强圆了这个心愿,他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托人买了一个上学的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