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资深玩家？”女人犹豫了一下问道。
“是啊。”少年对她这个问题不以为意，他的重点不是这个，“我想让你们看的是那个大巴。这也是前辈们创造出来的，方便玩家在游戏中来回。”
“啊？”女人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想到那个特别神奇，能够自由变幻的大巴车竟然是玩家创造的。
少年看她非常震惊的样子，有些骄傲，问道:“这里很大吧？”他的笑容很灿烂。
殷蘅目光望向他，微微颔首。
“据说我们分区是最早出现的，曾经这里人满为患。”导游的语气稍稍有些怀念，“想当初……”
听着他简单的讲述，两人对这个分区有了简单的了解。
最早的游戏世界是没有分区的。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一个又一个人出现在游戏世界。这些人知道自己已经死去，却因为失去记忆而无法追溯过往。
在陌生的地方醒来，面对陌生的声音伪装自己，玩家们为了“新的生命”和记忆，想方设法地在险境中活下来。
“每个活下来的人都要自己想办法从雾境之中走出来。”
好不容易在游戏中死里逃生，有的玩家却还没来得及露出喜悦的神情，就被环绕在四周的浓雾吞噬，死得无声无息。
“那些雾究竟是什么目前还没人研究出来。”少年说着。
那时，面对诡异的且会跟随着玩家移动甚至将他们吞噬的浓雾，除了少数在游戏中得到能短暂对抗的道具的玩家以外，其他人陷入了恐慌。
“玩家一度陷入死绝的境地，那是最混乱的时候。”
“——我们剩下几个人？
——和我一个副本的都死了。
——我也要死了。
——杀人夺宝。
——我不想死。
——系统，系统救我。
——我可以为奴为仆
……”
“系统会救人？”女人问。
“系统自然是不可能救人的。”少年的语气冷漠，带着讥笑，“有人试探过，系统并没有意识，他所有的运行都机械且按照规则进行，将生还希望寄托在它身上的都是蠢货。”
他的情绪有点激动，女人不说话了。
“但是面对最后的绝境，有玩家发现了能够暂时对抗雾境的方法。”
当那一批玩家剩余不到百人的时候，他们触发了一个多人副本，正正好是全员参与。
过少的人数使得他们对队友都十分熟悉，在默契的配合下，在游戏中死去的人数不超过五人。
“这是一个很高的存活率了。”少年说。
所有在游戏中活下来的人都很高兴，但是那些时间还不够他们喘息的。
因为他们站在了副本的门口。
一群人直接被游戏遣出，落在了雾境之中。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队友们一个个地死去。”
雾境由浓雾构成，其中的成分无人知道，每次对玩家造成的伤害也是随机的。
有时候全然无害，有时候销魂蚀骨。
甚至有人仅仅不小心呼吸了一下，便全身溃烂死亡。
“尽管那些活下来的人都有道具，但那一次还是死了很多人。在最后只剩下寥寥几十个的时候，才有人在临死前发现玄机，以牺牲自己的代价带着他们逃出了雾境。”少年对于资深玩家们如何发现对抗方式只是一笔带过。
“穿越雾境的过程中仍旧有人死亡，只有十几个人成功抵达了雾境的另一端。”
本以为对于死亡早已麻木，但成功穿越雾境以后，面对雾境另一端草木不生、寂静无人的荒芜景象，死里逃生的十几个人却仿佛找到了人间仙境，他们声嘶力竭、放声痛哭。
等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他们便成为了第一代建设噩梦想乡的人。并被后来之人称为——拓荒者。
“后来，进入游戏的人越来越多，噩梦想乡的叫法便渐渐传了出来。据说是那些资深玩家选择的名字。”
存活下来的资深玩家在拓荒之余还需要在固定的时间进入游戏。或许是因为面对了太多痛苦，他们敬畏生命，在能自保的前提下竭尽全力帮助新的玩家。
“对抗雾境的方法渐渐地传了开来，有许多后起之秀按照这些方法制作了许多道具，最后逐渐完善，变成了更加简便的交通工具。”
在游戏中有老玩家带着，在游戏外有道具进行保护，生命得到保障的玩家们开始琢磨起了其他的事。
“最先提出的便是给这一块地方起名字，希望之地、光之城、荒岭……但这些都被最早的前辈们否决了。最终决定下来噩梦想乡，意为——牢牢记住曾经的噩梦，不要遗忘死去的人。”
噩梦想乡，是噩梦之地，也是纪念死者的地方。
“但游戏的难度并非一成不变的，每一个玩家在通过游戏之后都会得到一定的回报，等玩家的精神力达到一定的高度之后，便不得不进行游戏的升阶。”
两人听到游戏会升阶并不意外，他们之前听到系统播报《旧公寓》是D级副本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后来，据说最早的一批玩家都死在了更高阶的游戏中。”少年说着，“然后一切就都乱了。”
渊不两蛟。
强者都有野望，最开始能够聚在一起而隐忍不发，只是因为有更强的人使得他们觉得敬畏。
而在失去追随的目标之后，他们便各自为营，将噩梦想乡割据成了不同的分区。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几人走着，短发女人在他身边好奇地问了一句。
“后来不同的分区就发展起来了啊。”少年带着他们拐弯进入了一个宽阔的街道，街道两旁种满了无患子树，树叶金黄，偶尔被风带过飘落，像一只翩跹的蝴蝶。
“每个分区都成立了强大的公会，公会向外招收新人，成为分区的发展支柱。”
一片树叶落在殷蘅的发间，殷蘅拿下来放在手心端详，他看着笑了笑，继续道:“就像我们分区，新人慢慢涌入，这些喷泉和鹅卵石也是一年复一年地渐渐铺就，才形成了第一分区的标志性景观。”
“那我们标志性的公会呢？”短发女人有些奇怪。按照他的语境，接下来应该夸赞第一分区的公会才对，怎么突然避重就轻了。
“没有。”少年顿了一下才说，“曾经有过，但是举公会迁移了。”
“为什么？”两人愣了愣。
“这是只有我们分区的上层才知道的事了。”少年挠了挠头，目光闪烁，道，“我师父让我不该知道的别问。”
他的神情有猫腻，但两人都不是穷追猛打的人，见状也没有再问下去。
他们逛了一路，街上来往的行人皆是匆匆，没人在意他们的到来。
她们走过这一条金黄树叶铺满的宽敞道路，目光所及的道路尽头是一堵墙。但下一瞬间，他们却出现在一栋爬满红艳鲜花的别墅门前。
别墅看起来很有年代了，被无患子树叶掩映，四周缠绕着藤蔓，花朵绚丽绽放，妖冶瞩目，竟是罂粟。
在此方天地间，生长习性迥然不同的两种植物相互纠缠，生存，竟也融洽的很。
别墅所在，静谧与繁华并存，优雅与灵气兼具，虽斑驳拙朴却仍旧不失气派与美感。
“别担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来这里的新人都要进行居住登记。”少年熟稔地将钥匙对在别墅门口的锁上，等到门开以后凝望停驻脚步的两个人，笑道，“怕什么，来都来了，进来看看？”
短裙女人看了眼殷蘅，殷蘅目光淡然，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她松了口气，随着殷蘅跟上已经迈开步伐的导游。
几人走了进去，听见少年在耳边继续说着：“不论你们是被系统分配进入第一分区的，还是主动想要留在这里的，都是如此，必须进行居住登记。”
他说着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人，语气温和：“这里是执念猎人——裂谷的地方，不过被第一分区的头号玩家，也就是我老大借来用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过略显昏暗的客厅，踩着蜿蜒的台阶往上走。
殷蘅落在最后，视线扫过客厅散落满桌的零散物品与沙发，便收了回来。
“你们来的时间不巧，老大他们跑去挑战排行榜了，其他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就只有我来接待你们。现在房子里没其他人，你们不用太紧张。”
他的视线掠过明显已经戒备起来的短裙女人，落在殷蘅身上。他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这么冷静？”
殷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其他分区有这个规矩吗？”她说着顿了一下，才继续，“和你们公会没落的原因有关？”
少年脸上盈着的笑意去了一半，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长相妍丽却神情冷淡的人，沉默半晌后转身继续带路没再开口。
几个人很快就上了三楼，填写登记表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密室，里面长绒的毯子吸尽了足音。
在少年将登记表递给她们的时候，殷蘅没有拒绝，甚至很认真地将知道的有关自己的一切信息都写了下来。
很明显，少年是有备而来的，而且目标非常明确，她拒绝也没有什么意义。
将只填了寥寥几个空的纸张交给他，殷蘅视线扫过另一人同样空了大半的纸，上面名字是：薛锦染。
让她如此配合还有一个原因在。
等薛锦染也填好交上去了，殷蘅在导游默不作声浏览纸上内容的时候道：“你们收集了多少没有失去记忆的人的信息?”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速度有点慢，九点可能有二更。
如果没有那应该就会接近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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