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继续嘲讽太宰治的身体健康,山崎荣嘢觉得他可能会生气。
倒不是怕感情黄了,只是怕他人.肉自己。
以大局为重啊。山崎荣嘢跳过了这个换话题,转而问:“你要睡衣干什么?”
她依稀记得自己以前好像给他买过,只是送到他酒店的那段时间自己和他就已经闹掰了。
所以那件睡衣应该是被扔了。
不然也不会再开口朝自己再要了。
太宰治斟酌着说:“等你回来了就是秋天了,毛绒睡衣刚好能用上。”
嗯,从实用角度出发,很合理。
“不行。”山崎荣嘢拒绝了他这个请求:“我送你睡衣感觉怪怪的,你去快时尚店铺十几欧就能买一件。”说完后又补充道:“不过你这么有钱应该会去英国公司买吧?”
不管是十几欧的廉价睡衣还是几百欧的进口毛绒睡衣都不是太宰治想要的。他要的是那一件自己缠着她买、和她是情侣款的老土的老年睡衣。
说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再追究下去话题就会朝着争辩的方向而去,所以太宰治点了一下头,结束道:“我知道了。”
其实扔掉已经结束感情纠葛的人的物品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说这还是一个好习惯。至少山崎荣嘢是这么认为的。
不然要是被现任看见,多影响感情啊。
好再太宰治也没有送过太多物品,想来想去也就是去年Felia他扎气球给自己赢来的粉色便便玩偶。
早就灰飞烟灭了。
当时山崎荣嘢要那个便便玩偶倒也不是为了装饰、纪念什么的,只是打游戏的时候缺东西垫着才想要一个玩偶。
后来掰了,越看越烦也就扔垃圾桶里了。
追究以前的事情也没什么意义,山崎荣嘢就装作匆忙道:“我还有事挂了挂了,你去忙吧,拜拜。”
太宰治甚至连一个“嗯”字都来不及说完。
他将变成白色聊天界面的手机放在桌子上,神色不明,看不出来是什么心情。
不着急。
只要等小荣嘢回到奈罗塞,一切迎刃而解。但那最后一招……
太宰治想:会被她讨厌的。
但是又不得不留在他身边。
他相信自己是必胜的。
比起未来,更需要注意的是当下,太宰治暂时不想那件事情,起身去了书房开电脑准备工作。
倒不是什么港口黑手党内部的工作,而是他自己惹出来的乱子。
那就是Cosa Nostra一事。
现在要将他们处理好,让他们安分一段时间,等需要的时候再利用。
又得出差啊。
下周因为这事儿得去一趟意大利,下个月月底又得回日本,到时候估计还要负责不知道压了多久的任务。
在日本呆满十天后太宰治后也不是很想回来,毕竟只有他一人的奈罗塞又有什么意思?
他申请来欧洲的原因就是因为山崎荣嘢,结果人家直接跑路,还有个正当到不行的理由,也就拿她没办法。
在日本呆到小荣嘢回来算了。
还在被太宰治惦记的山崎荣嘢正没心没肺地躺在酒店里点外卖。
国内太多东西她都吃不过来,只好加班加点地吃,顺便养养身体。
山崎荣嘢面目狰狞地咬着竹签上的串想。
三个月的假期很长,哪怕除去做手术加修养的时间也还剩两个月,她准备在住院之前回躺老家。
话说现在五月底了,后山还有杨梅不?
在奈罗塞五年的时间里她一次杨梅也没吃过,原因是太贵了不舍得,所以这次好不容易回国了就想吃上几口。
山崎荣嘢依稀记得她家的杨梅是四月份熟的,现在都已经是五月底了,估计大部分都烂在地里了。
大后天去看看吧,全村估计就她爷爷在。
在城内好好玩了几天,将正事推进一步后山崎荣嘢就坐上了通往老家的公交车。
那村离城内有些远,电动车嫌亏本都不肯载人,所以山崎荣嘢只好挤公交。
现在是早上十二点半,车上除山崎荣嘢外全是老年人。
年轻人不是外出打工了就是出国打工了,只剩家里的长辈由于年纪太大只能呆在云青。只要不是商业街,目及的人的数量是老年人远远大于年轻人,彰显了云青是一座老龄化严重的城市。
吃枣药丸。山崎荣嘢以此评价。
坐在车窗边看着沿路的风景,现代建筑物慢慢变成了青山绿水,车上的人也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三、四个人。
山崎荣嘢在终点站的前一站下了车。
她眯着眼,看着马路对面荒凉的一排房屋觉得百感交集。
趁着没车开过,山崎荣嘢过了马路,还要下一小段满是小石头的斜坡才算到达老家。
她数了数:五户。
每一户都大门紧闭,看起来荒无人烟,如果有人开车经过这里,都会认为这是个荒村。
山崎荣嘢走到排在最左边的一户人家门前,露着红砖的水泥墙上挂着一个蓝白色的小牌:1号。
她又将视线放在看起来关的严严实实的棕色金属门上,上面还带着松树的图案。
按了按把手,门动都不带动一下的。山崎荣嘢一角踏上脏兮兮的猪肝红色瓷砖台阶,在拧把手的同时用身体去顶,“框当”一声,门就开了。
果然,除了晚上永远不锁门。
进去之前,山崎荣嘢回头看了一眼房檐角落的监控。
她走进比外面阴凉不少的大厅,先入眼的是放在大厅正中央的红色木桌 ,上面有着各种颜色的塑料袋,还有厚厚的一层灰。
她抬眼,发现墙上的角落都结了好大一丛蜘蛛网。
这张约两米乘两米的红色木桌是每逢什么节日拿来放贡品祭祖或者拜神用的。
山崎荣嘢走了几步,右脚踢到了什么,她低头一看是一个用竹子做的躺椅,由于疏于打理已经发黑了。
悄悄地走过了铺着瓷砖的客厅后便是用水泥铺成的链接口,前方是厨房,左手边是楼梯,右手边分别是三道门,杂物房,厕所还有她以前和奶奶一起住的卧室。
劣质的木门上透着细细的光,锁口里插着把系着红色塑料绳的黄铜钥匙,山崎荣嘢借此拧开,里面是几乎空荡的房间。
上次来还有柜子呢。
现在只剩以前放着电视机的桌子和一个发白的木箱。
她退了出来关上了门,转而进了隔壁的厨房。
有煤气灶和柴火灶,左前方的角落里还放着干枯的树枝和一摞摞劈好的柴。
山崎荣嘢记得自己会烧火来着,但现在还会不会就不一定了。
厨房还有扇通向后山的门,上面并没有插锁,因为是老式的方形锁,朝着右侧一拉铁钩就开了。
估摸着是年久失修,山崎荣嘢手臂上青筋都爆起了才拉开。
门后面也没什么,一个石制洗衣台,干涸的水沟,长满杂草的田和挡住了半片天空的绿山。
山崎荣嘢又把门关上了,她走出厨房上了楼梯。
楼梯还是水泥铺的,什么木质地板、瓷砖通通没有。
因为奶奶和爷爷的感情不好,前者腿脚不便住在一楼,而后者当然就只能住在二楼了。
两人烧饭都是错开烧的,绝不吃对方一点食物,买什么也是分开买的。
山崎荣嘢记得奶奶离世前有过离婚搬到城里的想法,但全都被子女劝住了,说是年纪这么大了就不要折腾了。
于是奶奶到死都没有达成心愿。
二楼总共有五扇门,前面一间杂物房,左右各两间卧室。山崎爸爸曾经住在右边的第一间里,她还有点小时候黏着父亲睡觉的记忆。
现在想起来当然是恶心的不行了。
左边的第一间的门半掩着,里面穿出来机械的播报声,听声音是在看打双扣的节目。
山崎荣嘢抬脚走过去,慢慢地推开门,老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声,引起了里面的人的注意。
房间内一共有两张床,一张放着杂物的红色老式木床,另一张则是较为现代的铺着麻将席的床。
麻将席上坐着个头发黑白参半的老头,他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根竹制的烟杆吸着烟,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还以为是二儿子回来了,侧头去看,入眼的却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眼神浑浊地用方言问:“你是谁?”
被亲戚认不出来简直是山崎荣嘢的家常便版,所以她无比淡定地开口喊道:“阿公。”
老人一愣,将烟杆放在床头柜上,穿起蓝色的塑料拖鞋朝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仔细打量了起来。
她爷爷今年83岁了,山崎荣嘢想记忆力不好了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主动说明自己的身份:“你大儿子的二女儿。”
这一下老人倒是想起来,他睁大眼睛问:“你不是在国外吗?”
“前几天刚回来,哦对了。”山崎荣嘢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他,用普通话说:“泡着喝的保健品。”
这句话她方言说得不利索,索性用普通话说了。
“哦哦多用多用。”爷爷回了句方言。
因为奶奶的原因,山崎荣嘢从小到大也没和他说过几句话,跟爷爷也就不熟,一下子没什么话说了。
阿公的身体还算健朗,他将袋子放在床上,坐下继续抽着烟问:“你跟谁一起回来的?”
“我一个人。”
“你妈没回来?”
“我跟她不联系了。”
“哦哦。”爷爷闷头抽烟,吸了几口后问:“你住哪儿?”
“云青。”
“去见你阿嚒了没?”
阿嚒是婶婶的意思,上次山崎荣嘢去的太早没见到,于是她摇头说:“还没,过几天去。”接着又开口道:“阿公,山上还有杨梅不?”
“不知道,都没人去收喽,你拿个篮子上去看看?”
“嗯我知道了,我现在去看看。”
“等下还回来?”
“不回来了,还要回云青。”
爷爷点点头继续抽烟。
山崎荣嘢回到一楼在楼梯间里找了个竹制的篮子就朝着后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