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推开通往停车场的玻璃门时,卡米尔又想起警察局给他打的电话,突然意识到他们已经知道他是安妮最亲近的人。很显然,这不是真的,但无论如何,他们通知的是他,由他来通知其他人。
“什么其他人?”他问自己。他再琢磨也没用,他不认识安妮生命中的“其他人”。他遇到过她的几个同事,他想起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头发掉了不少,两只疲惫的大眼睛,总是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看上去瑟瑟发抖。“一位同事……”安妮说。卡米尔思索着她的名字。莎拉,莎红……莎华,他想起来了。他们当时走在街上,她穿着一件蓝色大衣。她们互相默契地使了个眼色,微笑了一下。卡米尔觉得她很迷人。安妮转过头:“一个难缠的女人……”她笑着轻声说道。
他总是打安妮的手机。离开医院之前,他找着安妮的工作电话。已经晚上八点了,但还是要试试。一个女人的声音:
“威尔蒂格·施文戴尔,您好。我们的办公室……”
卡米尔感到一阵肾上腺素涌出。一瞬间,他相信这是安妮的声音。他崩溃了,因为这样的情况在他和伊琳娜身上也发生过。她去世后一个月,他不小心打了他们家的电话,一下听到伊琳娜的声音:“您好,您正在拨打的是卡米尔和伊琳娜·范霍文家的电话。我们现在不在家,因为……”晴天霹雳,他开始啜泣。
留个言吧。他结结巴巴:我打电话给您是为了安妮·弗莱斯提尔的事,她住院了,她不能……(什么?)继续工作……不能那么快恢复工作。是一起意外……不是很严重。总之,如果(怎么办?),她会很快再打给你们的……如果她有力气的话。一个笨拙、冗长的报告。他挂了电话。
他一下子对自己又气又恼。
他转身,接待员看着他,像是在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