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萧兰草打电话给萧燃,说了他们查到的新情况,萧燃也在排查黄小敏身边的人,把杨旭英列在嫌疑人名单里,不过目前调查到的情报和老白的一样,没发现他有问题,他说会继续跟踪调查,黄小敏身边除了裴晶晶外,还派了其他警察暗中保护,让他别担心。
萧兰草结束通话,来到派出所,王所长听了他们的请求,找来几个同事,一起帮忙把旧档都找出来,大家分工合作,寻找1986年年底到1988年年中的报案记录,尤其是陈丰树负责的那部分。
大家奋斗了几个小时,陈丰树负责记录的资料都找出来了,除了杨跃自己的报案外没有其他相关记录,王所长不死心,又去仓库里找,甘凤池也过去帮忙,仍然一无所获。
这也算是意料中的答案,甘凤池向王所长和同事道了谢,两人出了派出所,路上随便吃了饭,赶回警察局。
路上甘凤池联络了老白他们,大家都已经回来了,说收获不小,他急着交流情报,一进走廊直冲电梯,半路才发现萧兰草没跟上来,而是拐进了刑侦一科。
他只好也追着领导去了刑侦一科,抱怨道:“科长,我们自己的事儿就一大堆了,你不要总去管……”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因为房间里太安静了,空气中流淌着平时没有的肃穆感,再看看大家的表情,甘凤池放低声音,问:“出了什么事?”
冯震靠在办公桌上,一脸的悻悻。
“找到绑架犯的窝了,人也找到了。”
“这不是好事嘛。”
“死的。”
“呃,应该不是畏罪自杀吧?”
“除非他可以从后面用刀子割断自己的喉咙。”
冯震指指桌上的资料,鉴证科的同事把现场勘查结果报告送过来了,死者躺在小房间里,头朝窗户方向,俯身趴在地上,上半身都浸在血泊中,双目圆睁,即使透过照片,甘凤池也能感觉得到那双瞳孔里布满的恐惧。
“法医说凶手的手法熟练,动作快准狠,被害人从被袭击到死亡的时间很短,过程没有太痛苦。”
“他和凶手是认识的吧?”
从现场照片来看,是被害人开门让凶手进去的,然而在他转身往里走的时候,凶手从后面下了刀,被害人喉管被割断,跌倒了,周围都是飞溅的血点,报告上还写到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可见这种事情他是做惯了的。
甘凤池说:“所以绑架犯至少有两个人,问题是他同伙怎么知道我们找到了他们的线索,所以提前杀人灭口?”
“不知道,要说为什么,大概是因为这家伙本身就是天生的犯罪者吧。”
冯震指指对面的投影机屏幕,屏幕上的嫌疑人图片是手绘的,里面的男人大约五十上下,留着小胡子,气质斯文,表情阴郁,尤其是眼神,充满了凶气。
甘凤池啊地叫出声,这照片他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一直在逃的凶犯“艺术家”吗?
他看向萧兰草,萧兰草面无表情,他只好问冯震。
“已经确定是他了?”
冯震没说话,萧燃走过来,说:“这是数据分析出来的结果,凶手的杀人手法很像‘艺术家’,这次系列绑架案的做法也和‘艺术家’的相似,‘艺术家’喜欢绑架型犯罪,技术人员对他的侧写是他幼年受过虐待,所以内心迫切成为强者,这种心态表现在他喜欢欺凌弱小,享受她们的恐惧,进而控制和操纵对方的思想,这样他才会坚定自己是属于强者的信念。”
甘凤池再次想到了杨昱书,除了岁数不符合外,这两个人总有一种微妙的相似感,杨昱书幼年也经历过家庭暴力,虽然杨跃的施暴对象不是他,但那也算是一种精神虐待。
他又看看萧兰草,原本想说五年前的案子,话到嘴里临时又咽了回去,问:“所以这次的绑架案又是他暗中操控的?”
“是的,这种操控别人,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动的方式也很符合‘艺术家’的作风,苏钺一案后他就消失了,时隔五年再次出现,并且又是以绑架案作为开始。”
“他其实从来没有消失,他一直暗藏在某处,引诱那些意志不坚定或是心里有鬼的人犯罪。”
萧兰草终于开了口,萧燃看了他一眼,问:“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是他其实并不知道我们追到了绑架犯的行踪,他杀人只是因为对方的犯罪方式冒犯了他,就像技术人员对他的侧写说的那样,他在犯罪行为上有种变态的固执,他做事有一定的规律,有强迫症和稍微的洁癖,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工具做出违反他想法的行为。”
叶长鸿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了解他。”
“如果你了解他,五年前就不会……”
叶长鸿的话半路打住了,萧燃把话接过来说:“作案动机暂且放一边,至少我们的判断结果一样,绑架犯是‘艺术家’杀害的,所以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尽快抓住他,他是个穷凶极恶的罪犯,随时都会再犯案,我们要在他进行下一步犯罪之前抓获他。”
“是!”
大家大声回应,甘凤池偷偷看看桌上那一大堆资料,他发现今天的气氛这么紧张,不单单是因为追踪的犯人被杀,而是他们还要面对变态的凶徒——连萧兰草都栽在了他手上,可见“艺术家”有多么的可怕。
“绑架犯住的地方的监控器有没有拍到什么啊?”他问道。
萧燃把任务分配下去,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冯震带甘凤池去看录像,一名同事正在检查,看他们过来,把座位往旁边移了移,让他们方便看。
“死者是个诈骗惯犯,他住的地方周围监控器特别少,屋子也是用假身份租的,这是附近唯一的一个监控器,也没拍到可疑的人。”
冯震让同事按快进,镜头里偶尔出现一两个人,外形也和“艺术家”完全不同,甘凤池说:“他那么狡猾,肯定一早就注意到监控器的存在,没走这条路。”
“是啊,对了,凤梨仔,这次你立大功了。”
“我?”
甘凤池指指自己的鼻子,没反应过来,冯震说:“你取的杨旭英的指纹,我们和在黄小敏家找到的指纹对照过了,完全吻合,但黄小敏的证词是杨旭英没有去过她家,还有啊,你还记得你花钱在陈老板家买的那瓶酒吗?”
甘凤池当然记得,因为冯震不想掏钱嘛,所以最后他就掏了,说:“不是对照过了,酒瓶上只有老板和王贵两人的指纹?”
“你忘了瓶底还有一小半指纹,我们的指纹库里找不到,就暂时搁置了,谁知这次一对照,那半个指纹和杨旭英的也吻合!”
“这么巧!”
“不是巧,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所以这次多亏了你警觉,否则还真不容易注意到那家伙呢。”
萧兰草走过来,问:“你确定没搞错?”
冯震冲他翻了个白眼。
“你怀疑我们没关系,但不要怀疑鉴证科的人啊,他们可都是干了十几年的老手了,还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萧兰草看向萧燃,萧燃点点头:
“我们核对了几次,确定没问题,凤梨仔干得不错。”
其实他也是瞎猫碰个死耗子碰运气碰上去的,被表扬,甘凤池挺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萧兰草问:“那黄小敏主持的直播节目里,杨旭英一定也打电话给她了?”
“萧科你真是料事如神,没错,鉴证科那边分析了广播的录音数据,这两个月来有一个人给黄小敏的电台打了几十个电话,聊天内容和节目要求完全不同,都是说一些无聊的笑话或是新闻,晶晶在想办法弄杨旭英的声音录音,如果声音吻合的话,那他的嫌疑就更大了。”
“你们也很厉害啊,这速度够快的啊!”
甘凤池给了冯震一拳,冯震嘿嘿笑道:“兵贵神速,‘艺术家’那边已经被摆了一道了,要是这个案子我们再搞不定,那真要回家卖红薯了。”
萧兰草没像他们那么高兴,问萧燃:
“已经控制杨旭英的行动了?”
“没有,目前证据还不充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现在只是暗中监视他,我们还在对他的身份进行详细核对,如果他和杨昱书是同一人的话,那所有线都可以顺利连上了,要谢谢你及时提供的情报,不过……”
萧燃的话稍微顿了顿,像是有些难以启齿,萧兰草一笑:
“我懂,我只要专心去追三十年前杨跃和陈丰树的案子就好,新案子我不会插手的。”
“抱歉,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而是……这案子和五年前的有关联,你……情况比较微妙。”
“理解理解,那我先上去了,黄小敏这边的案子我跟没问题吧?这个案子要是有新情况,麻烦和我说声。”
“好。”
萧兰草出去了,甘凤池正要跟上,目光划过监控视频,刚好有个人在镜头里闪过,他啊地叫出声。
“怎么了?”
萧燃问,甘凤池看看萧兰草,萧兰草在门口等他,他急忙摇头,说:“我想起今天翻的档案里有个疑点了,我这就去查!”
他生怕萧燃看出来,说完就追着萧兰草跑出去,萧燃冷眼看着他们离开了,转去看视频。
“往回倒一倒。”
属下把视频倒回去,萧燃看了一会儿,让他把视频复制一份给自己就进了办公室。
甘凤池追着萧兰草跑进电梯,萧兰草按了关门键,责怪道:“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我……”等电梯门完全关上了,甘凤池才说:“你猜我在监控视频里看到谁了?”
“塔罗师?”
“你怎么知道?”
萧兰草不说话,甘凤池一秒反应过来,“原来你也看到了,你看到了不说?”
“说什么?”
“说……”
想起萧兰草交代他不要把塔罗师的事跟别人说,甘凤池闭嘴不说话了,萧兰草看着他的反应,解释道:“你也看到了,萧燃那边忙成那样,跟他说塔罗师的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而且‘艺术家’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一旦知道我们掌握了塔罗师的事,说不定又会杀人灭口,这条线是我一直在跟的,我来追强过他们瞎子摸象。”
这话乍听有道理,但越琢磨越不是那么个味儿,甘凤池狐疑地看萧兰草,他就算再傻也看出萧兰草的心思了,萧兰草既不是自己想追,也不想萧燃他们知道塔罗师这条线,他这样做当然不是怕被抢功,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甘凤池想不通,便说了自己的看法。
“科长,我觉得你有一点说错了,‘艺术家’知道我们查到绑架者的行踪是有可能的,别忘了被绑架的女孩喜欢玩塔罗牌,他的棋子星月就是塔罗师,她或许就是通过塔罗牌占卜接触到了被绑架者,从她口中探听到她暴露了真相,继而转告‘艺术家’,所以‘艺术家’才会抢先我们一步杀人。”
“相信我凤梨仔,他不知道,他只是想杀人而已,他其实不想自己动手,这不符合他所谓的杀人美学,可他控制不住。”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萧兰草没回答,甘凤池不死心,又问:“你这么肯定一定有原因,不能说吗?”
“对,暂时不能说,但我希望你相信我。”
还说一个团队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信任,都不跟他交底还要让他相信。
要不是萧兰草的表情太严肃,甘凤池一定直接对他吐槽,再联想到他这两天的表现,心里一动,故意说:“王贵的案子快侦破了,你好像不开心啊,是不是这次被萧燃科长抢先了一步,面子上过不去?”
“你是不是想我踢你出冷案科,凤梨仔?”
“啊科长你一定是听错了,我是说我们已经锁定嫌疑犯了,所有证据都证明杨旭英有问题,现在就等最后收网了,为什么你还忧心忡忡的?”
“你不觉得奇怪吗?从凶手策划王贵自杀和有目的地接近黄小敏等行为来看他应该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又怎么会在黄小敏家留下了指纹?”
“因为他气急败坏啊,看他打碎那么多东西就知道他当时有多愤怒了,这世上不存在完美犯罪,再谨慎的人当他愤怒时也会出现小失误的。”
“那他为什么对黄小敏感觉愤怒?如果他就是杨昱书,他想了解当年母亲死亡的真相,那他生气的目标应该是王贵,而王贵已经死了,警察也开始调查当年的旧案,他要做的是耐心等待,为什么反而继续犯案,把警察的注意力拉到黄小敏身上?”
这是个好问题,甘凤池想了想,一拍手:
“啊……我想到了!”
他把晚上听黄小敏直播时聊到的内容说了,道:“杨旭英这是嫉妒啊,因为他从小生活在那种家庭里,肯定羡慕黄小敏这样的家庭,而且他是黄小敏的忠实粉丝,每晚都听她的直播,当听了她讲的故事后就受到了刺激,愤怒地跑去她家进行破坏,我记得她的全家福都被砸了,一定是出于这个原因!”
萧兰草眉头微皱不说话,电梯到了,两人走进冷案科,其他三名组员站在白板前说话,看到他们,魏正义抢先说:“我刚听老叶说了他那边的情况,看样子很糟糕啊。”
“是啊,不过我们今天的收获不少,你们呢?”
“也挺多的,就是不知道用不用得上。”
魏正义把他们调查到的资料都写在白板上了,老白向陈丰树以前的同事打听了他的作风问题,结果是他是正人君子,跟妻子关系很好,曾经有过被倒追的情况,他一口拒绝了,还把女孩介绍给自己的同事,促成了一段姻缘,至于他和王春秀之间应该没有过交集,至少同事们都不知道。
甘凤池也说了他们的调查结果,老白听完,拿笔把那段划掉了。
“看来我这条线追错了,一切都是杨旭英……或者该说是杨昱书做的。”
林紫言举手说:“我找到了王春秀婚前谈过的对象,他和王春秀分手后没多久就结了婚,生活得挺好的,据他说是王春秀甩的他,他觉得是因为穷被看不起,为此气了好久,也没再和王春秀接触过,更不知道王春秀婚后的情况。”
“后来我又去了王春秀工作的百货公司,大家都退休了,目前找到的人当中,只有两个人对她有印象,王春秀是突然没去上班的,也没办理离职手续,在那个年代这种事不常见,所以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她们记得很深刻,王春秀的家庭关系一直不好,据她们说,王春秀是售货员,有时候脸被打了也得面对顾客,挺可怜的,不知道为什么不离婚,她失踪后大家都在说她是受不了打,跟男人私奔了。”
她指指白板,王春秀的名字旁边有个X,两个名字用线连在一起。
“她们说王春秀失踪前的一段时间常有个男顾客来找她买东西,其他售货员他都不用,专门找王春秀,还有人看到男的给她跌打油,大家都说他们私下好上了,但是真是假不清楚,我问了那个男人的情况,她们说不知道,要问当时和王春秀关系好的同事,不过这个同事去国外了,要找她得花点时间,我会继续追查的,对了,王春秀失踪后,杨跃去她单位闹了很久,领导见了都怕,后来花了笔钱消灾,他才不折腾了。”
甘凤池听完,说:“一个人莫名其妙失踪了,为什么大家都认为她是跑掉了,一个女人,还是个有孩子的女人她怎么会抛弃自己的亲生儿子跟人偷跑,就因为杨跃各种折腾闹事,大家就先入为主地认为她是私奔了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问题是认真如陈丰树,他也说王春秀是跑了,毕竟我们不是她,无法理解她在那种环境下的心态……正义,你那边呢?”
“科长,你总算问到我了,我今天可说是把腿都快跑断了,三十年前杨跃是做个体生意的,根本无从问起啊,我把当初住一个小区的人家都问遍了,总算问到点情况,和杨跃一起做生意的人是找不到了,不过找到了他的牌友,杨跃除了喜欢喝酒抽烟外,还喜欢打麻将,算钱的那种,他牌运不好,常常输得要借钱翻身,牌友说他的生意好像被谁顶了,做得不顺,就整天和大家搓麻将混日子,他一直说要找机会赚钱翻身,大概后来是真的赚钱了,搬家的时候不仅把欠款都还上了,还付了利息。”
“是只有这个牌友的钱还上了?还是所有人的欠款都还上了?”
“是所有人的,都是他儿子杨昱书去还的,说杨跃欠了这么久的钱,不好意思自己出面,就把儿子派出来,炕头上的汉子,只会打老婆,外面的事连亲自处理的勇气都没有。”
魏正义随口嘟囔道,甘凤池看到萧兰草在听了这话后,眉峰微微挑起,他有了心理感应,话不经大脑地冒了出来:
“也就是说从他要搬家到搬走,前前后后都是他儿子一个人打点的?”
“是啊,那种家庭环境的小孩通常早熟,我问起牌友,大家都说他很懂事,谁想到三十年后,他也变成了他父亲那样的人。”
萧兰草问老白:
“1987年后的事件表你查得怎么样了?”
“还在查,我把查到的部分先列表了,暂时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事件。”
老白把查到的资料递给萧兰草,萧兰草看完后,甘凤池也拿过去看,他浏览了一遍,都是人口走失啊连续闯空门啊甚至还有工地闹鬼啊,这些都是未破获事件,但又算不上是特别的问题。
“明天再扩大范围查一下,照你的经验查,怎么扩展都行。”
“明白。”
“那今天先到这儿,这几天特殊情况,大家有什么新发现随时联络。”
大家陆续走了,甘凤池拿起外衣,看看萧兰草坐在办公桌前看电脑,没有离开的意思,他问:“科长你不下班?”
“我今晚留下,你回去休息吧。”
“那我也留下。”
甘凤池把衣服放下了,萧兰草的目光从电脑上转到他身上。
“凤梨仔,休息好才能工作好,现在王贵一案的嫌疑人已经被暗中控制了,‘艺术家’的案子又不需要我们插手,余下的也不急于一时,你留下来干吗?”
“那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因为回家也没饭吃啊,房东不在没人做。”
萧兰草往桌上一趴,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示意甘凤池离开,这是个好借口,甘凤池没话说了,拿起外衣,说:“那我走了,有什么事叫我,我二十四小时待命。”
“知道了。”
萧兰草趴在那里继续摆手,甘凤池才不信他的借口,从科里出来,心想接下来他该做什么呢,两件案子都有人负责了,他偷偷调查苏钺的案子也被发现了,好像除了待命外也做不了什么,可……就是哪里不对劲!
甘凤池上了车,开着车往家走,路上经过萧兰草住的公寓,时间还不算太晚,行人来来往往,他心一动,把车拐去道边的空地停下来。
——星月被发现之前就是藏在酒店里偷窥萧兰草的,虽然她逃掉了,但是以“艺术家”对她的洗脑,她一定不甘心就这么无功而返,所以会不会有可能继续在附近监视?如果是的话,她会选择什么样的地方?
甘凤池下了车看看周围环境,稍远的街道上还有两家酒店,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商业大楼,要临时在商业大楼租店面不太容易,租房子的话手续也挺烦琐的,所以最好的方式还是住酒店,不过她已经被追踪到一次,会那么没大脑地再去住酒店吗?
嗯,科长说过,不能低估犯罪分子的狡猾,但也不要把他们想得太聪明,反正现在也没线索,就去问问呗,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主意打定,甘凤池开车先去了远处那家酒店,前台帮他查了半天没查到,他又去了另一家,先照邢月这个名字查,没有,甘凤池又提供了她的照片,详细描述了她的服装和首饰特征,前台一位工作人员记起来了。
“她是昨天来入住的,长得挺漂亮的,应该是从国外回来的,说话和举止都不太一样,对了,她手上戴的那串链子造型和你描述的很像。”
甘凤池本来都不抱希望了,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振奋起来了,问:“她住哪间房?”
“她出去还没回来,要不……”工作人员说到这里,目光落到门口,忽然说,“就是那个人!她回来了!”
甘凤池转头看去,星月刚走进酒店大门,她今天没穿那种古里古怪的服装,而是连帽衫和牛仔裤,戴着个圆圆的眼镜,脑后梳了个马尾,还背着双肩包,她看到甘凤池,脸色一变,掉头就跑,甘凤池立刻追过去,大喊:“站住!”
他不喊还好,听了他的叫喊,女生跑得更快,她对这一片挺熟的,冲出大门,拐进了旁边的小胡同,还顺便把旁边的自行车一扯,自行车倒了,刚好挡住了路。
甘凤池忍不住翻白眼了,面对这种电视里常出现的智障逃命法简直无从吐槽,他直接从自行车上跳了过去,再次喝道:“站住!”
女生没反应,继续没命地往前跑,甘凤池在后面追,他没想到女生这么能跑,眼看着快跑出小路口了,外面街道上车来车往,生怕她又故技重施,大喝一声:
“再跑我就开枪了!”
这句超级管用,女生下一秒刹住了脚,还很配合地举起双手,甘凤池走过去,做出举枪的架势,喝道:“转过来!”
女生转过身,一只手想往口袋里伸,甘凤池冷冷道:“子弹不长眼,这么近,你怕我打不到你吗?”
“你……那是手枪吗?”
女生眯眯眼睛看他的手,甘凤池没在出任务,当然没带枪,他手里拿的是管圆珠笔,女生看清了,想放下手,甘凤池警告道:“圆珠笔也能打伤人的,你要不要试试看?”
“你是警察,警察可以随便打人吗?”
“警察不会随便打人,前提是对方是好人。”
“我也是好人啊。”
“叫警察色狼,还向警察喷防色狼喷雾的好人吗?”
听了甘凤池的吐槽,女生扑哧笑了,这让她看起来有那么一丁点可爱,既不同于占卜时神秘的塔罗师,也不像是鬼鬼祟祟在萧兰草车上放死神牌的女人,甘凤池愣了一下,借着不远处的灯光打量她,越看越觉得她很面熟。
不是因为他们曾经接触过,而是更早之前他就见过这个人,他迟疑道:“你……”
“哎呀,手举这么长时间,都酸了。”
女生把手放下来,扯过背包拿东西,甘凤池下意识地伸手挡,女生又笑了,掏出钱包,拿出身份证递给他。
甘凤池警惕地接过来,看了眼身份证,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抬头看女生,再接着看身份证,不管是证件上的标注还是女生的长相都证明他没有认错人,一瞬间萧兰草近期各种奇怪的举动都得到了解释,他失声叫了出来:
“苏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