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莺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最好的闺蜜。可俗话说,防火防盗防闺蜜,我没想到她会和我的男朋友鬼混在一起。有一次我提早下班回来,发现男友和戴莺赤身裸体抱在一起。原来男友总是借口在家等我下班,是为了和戴莺缠绵。我失去了理智,对着男友又踢又咬,男友自知理亏,招架着我的拳脚逃走了。戴莺满脸悔意地哭着跪在我面前,发誓说只是和他玩玩而已,并且立刻会和我的男友一刀两断。
我迈不过心里的坎,于是租了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一个人搬了出来。搬家耽误了打工的时间,等我再去上班,却被老板炒了鱿鱼。屋漏偏逢连夜雨,刚付了房租的我,手头变得更加紧巴巴了。
过了几天,我回到和戴莺的合租房取自己的衣服,又一次撞见了他们两个人在一块儿。
当晚,我捡到了那副血手套,杀意萌生。
整整计划了半个月,其间发生了两起奸杀案,于是我有了伪装成系列奸杀案的想法。身为女人,就有了得天独厚的伪装,没有人想得到女人会是奸杀案的凶手,这就是我的王牌。
我骗过了所有人,只有凶手知道,这起案件不是他干的。
可我也快让凶手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了。
老谭寄来剪刀是他最大的败笔,那把剪刀的材质很高档,价格不菲。附近五家美发店里有两家规模很小,设备陈旧,应该不会买这么贵的剪刀。剩下的三家分别叫作“简发”“飞思”“时光隧道”,按照距离家的远近,我开始依次察访。
“简发”店里的美发师阴盛阳衰,只有两个男的,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凶手不在这家店里。那两个男美发师,一个染了满头金发,一个染了满头红发,店门口的广告牌是半年前拍的,他们俩的造型和广告牌上一模一样。如果顶着这样的脑袋去作案,没有目击证人才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距离“简发”不足一百米的地方,就是我的下一个目标地点——“时光隧道”。它占据着非常有利的地理位置,处在人流密集的转角,透过落地的透明玻璃窗,可以看见每一位在为客人修剪头发的美发师。
我巡视着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其中一个美发师引起了我的注意。他长相平凡无奇,不太容易惹人眼球,身高不足一米七,体形消瘦——所以他才需要将被害人割喉,降低制服被害人的难度。他手法利落,手里的剪刀上下飞舞,一簇簇头发落在客人白色的围兜上,肌肤毫发无损。如果用剪刀当凶器,没有人可以比他更加快准狠了。
脑子飞快地转着,腿脚却不知不觉带我走进了“时光隧道”。一位迎宾小姐热情地朝我走了过来,拿着衣架准备替我挂起外套。
“小姐,您是洗头还是理发?”
“哦。我……”本就没打算进来的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不由自主朝靠窗的那个矮小的美发师看了一眼。
迎宾小姐误会了我的意图,对我说道:“许岩是您的预约美发师吧。您稍等,他很快就可以为您服务了。”
原来他叫许岩,我看着他有条不紊地为客人解开围兜,用刷子清理着脖颈处的碎发。
“不不不。我是第一次来,我不认识许岩。”我赶忙推托道。
“既然第一次来,就更要让许岩为您服务了。”迎宾小姐扒下了我的外套,推着我走向许岩,边走边向我介绍。“许岩可是我们店里最忙的美发师,找他的客人多得数不过来,他几乎年中无休。”
“是吗?”
“当然,不信您看预约板。”
在正对大门的一面墙上,悬挂着一块白板,上面密密麻麻打着格子,黑色的记号笔标示着当日客人预约的时间和美发师。正如迎宾小姐所说,许岩的名字是出现最多的。
这是最好的不在场证明核对表,只要看看之前发生案件的日子,许岩是否在店里就知道了。
我问道:“你们店里这个预约板有存档吗?”
迎宾小姐摇摇头:“通常我们只接受当天预约,预约板到晚上闭店的时候就会全部擦干净。”
可惜,唯一能想到的证据也没有了。
我被按在了许岩的座位上。许岩正在门口和他的客人寒暄挥别,很快就要回来了。他会认出我来吗?当着店里这么多人的面,他应该不敢对我动手吧。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如坐针毡。
迎宾小姐为我倒来一杯茶水。
“您有我们店里的会员卡吗?”
“没有。”我接过水杯。
“您需要办理一张吗?”迎宾小姐向我推销起店里充值性质的会员卡来。
许岩送别了客人,客套的笑容转瞬即逝,换了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信步朝我走来。插在他胸前口袋里的剪刀闪着寒光,和我收到的那把剪刀是同一个款式的。
“我考虑办一张卡试试。”我端着水杯起身离开了座位,跟着迎宾小姐到前台填写数据。
与许岩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假装喝水挡住了半张脸,他似乎也没留意到我。他身上擦了香水,经过时身后留下浓烈的气味。
我胡乱填写着个人资料,忽然想到一点。
“刚才你说,会员卡可以查询消费记录对吗?”
“是的。您可以在前台查询您每笔消费的情况。”
“包括哪名美发师为我服务也能查到吗?”
“没错。因为美发师也是按照客人的消费金额提成的,所以这个一定会有记录。”
太好了!我在心里欢呼起来。
我找凶手并不是为了将他绳之以法,而是为了确保我自身的安全。只有两个人处在对等的条件下,互相掣肘,才会互相保守秘密。
“你刚才说许岩是店里最忙的美发师,我可以看看他之前几个月的预约吗?”理由有点牵强,我又补充道,“如果真的很多客人预约,我也希望请他做我的私人美发师。”
“没问题。”迎宾小姐滑动鼠标,轻点了几下,许岩大半年的业绩记录就显示在了计算机屏幕上。
我把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开始滚动鼠标滑轮翻阅。来到三月的记录,第一和第二起案件的案发时间,也就是三月十六日和三月二十五日,从下午到晚上,许岩都有预约,而且不止一个客人,两位客人之间的间歇时间,也不够他外出犯案。
我略感灰心,瞬间就失去了和迎宾小姐纠缠下去的理由。我冷酷地拒绝了办理会员卡的推销,借故有急事要离开。
走出店外,隔着玻璃看见许岩正在细心清理椅子上的碎发,时不时看一眼手表,专注于他下一位客人到来时的体验。
也许他真的只是一位很棒的美发师吧!
只剩下最后一家“飞思”了。在一排老旧的房屋之中,以白色为主基调装修的“飞思”格外扎眼,门口旋转的霓虹灯下,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美发产品。相比之下,挨着“飞思”的文具店、牙医诊所就相形见绌了。
按照我的推理,凶手应该就在这家店里面。
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路,肚子有点饿了。想到可能很快就要和凶手正面对决,我打算先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选了一家西餐馆,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店里客人不多,勤快的服务员为我送来菜单。这家店我和戴莺一起来吃过两次,每次都是戴莺点餐,今天我一个人犹豫了半天也没选好主食,不好意思让服务员站着等太久,于是就先点了一杯热牛奶,之后再想想其他。
服务员在手里的本子上打了个勾,转身去倒牛奶了。
喝牛奶的习惯是从交往男友开始养成的,那时候,男友每天早晨都会给我准备一瓶牛奶,起初我的肠胃不适应早晨喝牛奶,一喝就会拉肚子。记得那个讨厌的警察徐良肠胃也有这样的问题。为了避免到处找厕所的尴尬,每次我都偷偷地把牛奶送给戴莺喝。
可能就因为如此,当我将她的尸体剥得精光,她的皮肤看起来依然白皙光洁,就像在牛奶中浸泡过一样。我也正是用牛奶瓶塞进了戴莺的身体,伪装出性侵犯的痕迹。餐厅玻璃窗上映衬出我的脸,一张算不上漂亮的脸,浮肿的眼圈,涣散的目光,略高的颧骨显得面相有点凶,薄薄的嘴唇透出几分凉薄,粉红色的花饰和衬衣和我的肤色并不相称。没准我换上一身男装,会让人更加舒服。
换作我是男人,在我和戴莺之间,也肯定会选择她。我一度觉得戴莺只是我的发泄物,就像孩子生气时砸坏的玩具,就像汽车抛锚时踢一脚的轮胎,可付出一条生命的代价着实有些大。这些想法在我策划谋杀的十三天里,完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直到我在现场布置完了一切,站在戴莺尸体旁边看她最后一眼,巨大的空虚感才向我袭来。为什么戴莺会躺在这里?我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双手沾满罪恶的鲜血。况且,最该死的人不应该是那个喜新厌旧的男人吗?
牛奶端了上来,冒着热气,看起来很舒服,像我洗手时的热水。
“苏湘宁小姐,您的牛奶。”
服务员变成了男人,可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徐良?”我抬头看见了耳边精修细剪的鬓角,那排牙齿光彩夺目。
还是上次见面时的那身西装。他朝我欠了欠身,在我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
“对不起,我和你无话可说,请你离开。”我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抱歉,今天你不得不和我聊一会儿了。”徐良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张纸,铺平在我面前的桌子上,蝇头小楷的字体看着眼花,只有“逮捕令”三个大字我看得真切。
“有证据了?”我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反倒释然了。
“嗯。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你的脚印。”
不可能!当天我带了好几层厚厚的鞋套,手套和头套也都装备齐全,我没有刻意去打扫现场,因为本身那房子就是我和戴莺合租的。在我杀人之前的痕迹,根本够不上定罪的证据。可是看徐良的样子又不像是在骗我,不知道他有什么证据拿到了逮捕令。
“连环奸杀案的凶手是一个女人,这样公布案情不怕被公众嘲笑吗?”我依然握有我的王牌。
“不,我想是你搞错了。逮捕你并不是因为之前四起连环奸杀案,而是你涉嫌谋杀了前几天那名残疾女青年——守雄。”
我愣了一下,发现他搞错了案件,冤枉了我。
“我没有杀她!”我勃然大怒。
“你再好好想想,我们在她门口走廊的墙上找到了一枚你清晰的脚印。”徐良看了一眼我脚上的皮鞋,“应该就是你现在穿的这双。”
我想起来,敲门时掉落到鞋子上的粉末,我在清理皮鞋时一只脚踩在了墙上,脚印就是在那时候留下的。虽然我在现场伪造出许多快递员的痕迹,可忘记销毁屋子外的重要证据了。
“这也只能证明我去过那里,没法证明人是我杀的。”
“你再想想为什么守雄的尸体会是赤裸的呢?”徐良露齿一笑,右边脸上立刻凹陷下去两个甜甜的酒窝。
看来徐良已经知道了一切,就差我自己的口供了。被冤枉的感觉不好,我此时能理解同样被冤枉的快递员沈大海的心情了,纵使百口莫辩,踏入罪恶的泥潭就难以自拔。
——只有六十度的热水才能洗净我手上的鲜血,哪怕我已经把手掌搓得起皮,温度不够的话,我依然无法忍受。只有水温达到了皮肤的临界点,我才觉得可以洗净双手,哪怕只低了一度,尸体身上令我作呕的血迹、气味和皮屑,就有可能会留在我的身上,挥之不去。
这种心理上难以跨越的障碍,一直困扰着我。而在守雄家里发生的一个意外,几乎将我推上绝路。
我拧开龙头,水流出一截之后,就再也没流过。我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弄湿我的手,就停水了。
我举着沾满了血的手,束手无策。检查了水阀,确实是打开的状态,我找不到其他的原因,但总不能就这样下楼。虽然公寓楼开电梯的工作人员视力不佳,但近在咫尺不可能逃过她的眼睛。
找遍了守雄家所有的衣柜,也没有找到手套之类的东西。我这才想起,残疾的守雄没有戴手套的必要。
在现场待的时间越长,风险也越大,我必须快速离开了。看着守雄的尸体,我脑海中闪现出一个绝妙的主意。守雄脚上穿着五指的黑色丝袜,我把它们脱了下来,套在了自己手上,弄成了长袖手套的样子。为了不让警察猜到我脱掉丝袜的用意,索性把守雄的衣服都脱光,反正这是连环奸杀案的凶手干的。
黑丝袜有效地帮我避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在乘坐电梯下楼的时候,我看见了电梯门口张贴的停水通知,今天是这座公寓楼清洗楼顶水箱的日子,所以停水四个小时。
回到家里,我才得以彻底清洗干净手上的血迹。那双丝袜被我放在洗手盆里烧成灰,冲进了下水道。
徐良告诉我,他在看见停水通知的时候,就想到了凶手没有办法用水来清洗的问题。没有实施性侵却脱光了被害人衣服,显然是发生了意外的状况,结合尸体腿上丝袜的勒痕,徐良询问了电梯里的工作人员,证实有戴着长袖手套的人出入过,由此特征锁定了嫌疑人是女性。
“一定是守雄掌握了你的重要机密吧。”徐良问我。
“我到那里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她说她有了决定性的证据,听起来她可能知道凶手是谁了。”
“既然人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伪造现场?”
徐良问住了我。我总不能告诉他,是为了让沈大海成为连环奸杀案的凶手,将我杀人的案件也扣在他头上。
“我只是为了钱,让案件看起来和我推理的一样,这样杂志就会多发表我的稿件,多赚点稿费。”
“那么你拿到关键性的证据了吗?”
“没有。被凶手抢先了一步。”到了这个时候,只要不涉及我的秘密,其他事情我对徐良都毫无保留。
“你想过没有,也许守雄根本就没有证据。”
我不赞同徐良的观点:“那凶手为什么还要杀了她?也许她自己就是证据。凶手一定也会看《大推理家》栏目,守雄从栏目中筛选出了两位怀疑的对象,其中就包括了我和凶手,于是她虚张声势地向我们两个人都发布了有重要证据的信息,如此一来,在见面的时候,凶手就会露出真面目了。守雄与凶手相约见面的时间可能比我提早一个小时,结果她被凶手灭口了。势单力孤的守雄不可能不做任何防范措施就和凶手见面,但你们警察似乎还没有找到证据。”
“防范措施?会是什么?”
“她有一个同伴。”我推测道,“守雄先将重要的证物放在了同伴那里,告诉同伴如果自己出事,就将证物交给警察。守雄在被凶手逼问的时候惨遭杀害。但凶手应该没有拿到证物,我到现场的时候凶手逃得很匆忙。”
似乎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徐良点点头。
这是博取徐良信任的最佳时机。我告诉他。凶手给我寄了剪刀的事情,并且按照我眼下的推理,真凶就在“飞思”美发店里。
徐良起身整了整衣服,端起我面前已经变凉的牛奶,对我说:“具体的调查,我们还是回警察局里再细谈吧。”
窗外,路边的警车上下来两位身着制服的警察,徐良迎面朝他们走去。
我想他们是来逮捕我的吧。
还没吃饭的缘故,胃开始痉挛,我捂着肚子伏在桌子上,直不起腰来。
两位警察来到我的面前,依程序向我出示了证件。
“苏湘宁小姐,有关您在《大推理家》上发表的推理,我们有些地方想要请教。”警察恭敬地说道。
我疑惑道:“你们不逮捕我了吗?”
“逮捕你?为什么?”警察表情困惑。
不对!事情似乎有点奇怪了。
“你们有个同事叫徐良吗?”
“徐良?”两个警察互相交流了一下,问,“是我们辖区的吗?”
“应该是吧。负责连环奸杀案的侦办工作。”
“不可能,这案子由我们两个负责,况且据我所知,我们同事里也没有叫徐良的。”
“妈的。”我咬牙骂道。我冲出餐厅,人来人往的马路上早已没有了徐良的踪影,我向街尾跑去,转过拐角,萧瑟的小路上只有“飞思”美发店的霓虹灯在旋转,空无一人。
我的推理错得彻底,凶手不是什么美发师或者快递员,他伪装成警察,这是最让被害人放心的身份,所以才可以骗被害人开门。徐良的外表也容易使人放下警惕,就比如我,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怀疑过徐良的身份。
徐良对我进行的审讯,所有事情都是从电视上得知的,没准还胡诌乱编了一些。守雄门外走廊上的脚印,可能是他当时在现场听见我敲门的动静后,推理得出的结论。
既然徐良并没有拿到守雄留下的重要证据,那么证据在哪里呢?
刚才徐良在听见我提到那把剪刀后,立刻中断了我们的对话,很明显先前他并不知道剪刀的事情。
那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性,剪刀是守雄的同伴寄给我的。
重要的证据并不是这把剪刀,而是守雄和她的同伴。她们目击了凶手的样子,行凶时,徐良很可能穿着警服伪装成警察。于是守雄不敢报警,从案件一些细节中可以感觉到凶手也看《大推理家》杂志,守雄遂通过在《大推理家》上寻找真凶,成功引出了凶手。守雄很可能想要敲诈凶手,于是让她的同伴做掩护,结果却被灭口。
守雄被杀后,误以为凶手是警察的同伴不敢报警,想到求助同样热衷此案的我,依照原来的通信方式给我寄来了剪刀。剪刀上的血是假的,只是为了增加效果。这把剪刀并不是杀人的凶器,而是守雄同伴让我找到她的线索。
我要找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女人。
一位姓谭的美发师,她是重要的目击证人。
我的头就像要炸了,以前两家美发店里都没有姓谭的工作人员,她应该就在“飞思”美发店里。顾不得身后赶来的两位警察,我飞奔向“飞思”美发店,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沉重,泛起的胃液直逼喉咙口,酸苦的味道让我直打恶心。
“你们这里姓谭的美发师在吗?”我推开“飞思”笨重的玻璃门就问。
“她刚刚跟一位警察走了。”不明就里的迎宾小姐被我的样子吓住了。
“那个……那个警察是不是笑起来右边脸上有……有两个酒窝?”刚才跑的这一小段路,怎么会这么喘呢?
“没错……”迎宾小姐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缥缈。
我还想追问下去,可舌头不听使唤了。
整个人仿佛浮了起来,我看见两位警察也推门冲进了“飞思”,所有人在我面前剧烈摇晃起来。突然间,整个世界转了九十度,我的脑袋受到了猛烈的撞击,刚才喝下的那口牛奶呕了出来,冒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残存的意识告诉我,那杯牛奶被下药了。
眼皮被抽去最后一丝力量,耷了下来。
世界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