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得平时一年四季学员服不离身的余罪,此时西装革履、头发锃亮,拎着一个饭盆,迈着自信的步子进了餐厅。一步三晃,真叫一个目中无人。
好多人一下不适应他这个装扮,都张口结舌瞧着。不可否认,人靠衣装,余罪这么一打扮还是蛮有震慑力的。李二冬喃喃道:“哟?这人装的,至于穿成这样来大食堂装不?”
更意外的是,他没有像平时那样和哥们儿窝一块儿,而是径直走向安嘉璐和解冰那一桌。那一桌子也都惊讶地直勾勾盯着余罪,有人扑哧笑了,解冰身旁一人笑着道:“这……是怎么了?咱们都这么熟悉,至于装成这样吗?”
他一说,解冰几人都笑了,不过解冰心里有点鬼,显得有点不自然。余罪大咧咧一坐,撅屁股一挤,把边上的人给挤出位子了。
安嘉璐也知道昨天的事,此时和余罪面对面,未免有点尴尬,可又难以启齿。解冰适时地把手搭上余罪的肩膀,很客气地轻声道:“余罪,有什么事咱们私下里谈,可以吗?”
“你千万别和我有事啊。”余罪笑道,补充着,“手放下,搞得咱们俩好像有基情一样……你不会暗恋我吧?”
这一说,那几个女生都跟着笑了,解冰尴尬地坐着,再要说话,余罪却捏着他的手,从自己的肩上移下,转头换成一副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安嘉璐。安嘉璐吓了一跳,惊得脱口而出:“你想干什么?”
“哟,真是心有灵犀呀,一看就知道我想干什么。我想干一件四年来一直想干却没干的事。”余罪道。
那深情的样子,白痴都知道他想干什么,这是求爱来了。
求爱的先例警校里也不少了,今天又出一个。倒是安嘉璐早已经习惯这种状况,反而得意地笑着道:“我很钦佩你的勇气,不过你将会是第N位被我拒绝的求爱者,打击很重的哦。余罪,你确定要说出来?”
一如既往的傲,傲得俏脸带笑。她瞥了余罪一眼,那是根本没把他放眼里的意思。
“我确定要说出来。”余罪很白痴地道,吸引了全餐厅的眼光,他声音马上再大了几个分贝,一张臂,动情地喊着,“我要对着全班、全系、全校的同学,大声说出来:我爱你!安嘉璐!我爱你爱得痛不欲生、爱得死去活来。能看到你的时候,你就是我的一切;看不到你的时候,一切都是你;得不到你的爱,我觉得生活对我没有一点意义……”
本来可爱,也很可笑,那干女生男生都如看白痴一般诧异地看着余罪。偏偏那余罪好像已经沉浸在爱河中,说得动情之至,就差痛哭流涕了。远处那干哥们儿瞠目结舌地听着、看着,实在有点替他脸红了。
不过那抑扬顿挫的表白听着有点不对味,像在朗诵,再看表情也越来越浮夸了。余罪很入戏,不过越入戏,安嘉璐越脸红,解冰脸越绿,周围的男生女生,都听傻了。
半晌,余罪朗诵完了,他手一翻,变戏法似的从饭盆里拿出了一朵玫瑰,笑吟吟递上来。安嘉璐可没想到余罪脸皮厚到这种程度,她面红耳赤的,拒绝也不是、呵斥也不行,尴尬地看着那朵还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玫瑰。她知道这货是在戏弄自己,夺过玫瑰往余罪头上一甩,瞪着眼斥着:“你成心是不是?”
“哇,这你都看出来了。”余罪惊讶道。安嘉璐又要发飙,不料余罪话头一转大声道,“我真是一百个诚心、一百个诚意,嘉璐,你能接受我这颗纯洁的心吗?”
远处的一干坏小子,全都笑喷了。安嘉璐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一跺脚、一拍桌子,气得起身就跑。她身边那几个密友也被气坏了,都对余罪怒目而视,知道这货是故意搞这么一出让安嘉璐难堪。
身旁易敏要出头时,余罪手一挡,制止道:“不许对我人身攻击啊,你们要尊重我的感情。”
“你去死吧你,也不瞧瞧你什么德行。”易敏刀子嘴,恶毒地斥着。不料余罪小花拈着,无所谓地道:“别这么看着我,没见过癞蛤蟆吃天鹅肉啊,没追到天鹅之前,我是不会死的……是不是啊,兄弟们,支持我追安嘉璐的举手。”
此时那边看着解冰糗相的一下子明白了,跺脚的、拍手的、敲饭盆的、拍桌子的,齐声喊着:“支持支持……”
“支持余蛤蟆追安天鹅啊。哈哈。”
汪慎修哈哈大笑着,一下子引爆了此时的气氛,那几位女生气呼呼地走了,解冰这个所谓精英团队的脸上实在有点挂不住,都同情地看了解冰一眼,这些烂事,说不出个道理来。
余罪此时才慢腾腾起身,不屑地盯了解冰一眼。两人都带着敌视的眼光。但解冰知道,自己的痛处被戳到了。对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坐到那干兄弟们的面前,不少人竖大拇指了。余罪这招够卑鄙、够无耻,有人忙着给余罪打饭,有人给捏肩,有人给捶肩膀,像是一局拳击完了,准备下局再开。不料此时集合哨响了,那几位准备去参加体能测试的,给了余罪一个鼓励的表情,接着个个春风得意地跑出去了。
胡乱吃完早饭,餐厅已经没什么人了,余罪洗完饭盆,刚出餐厅就看到解冰在等着他。他笑了笑道:“我不会针对你啊,公平竞争。”
“哼,你和我竞争,不是笑话嘛。”解冰不屑道,抚了抚修长的手指。不管怎么看,余罪这个长得有点普通、行事有点猥琐的人都称不上他的对手。
“对呀,要是有个笑话天天缠着你,你不也落人笑柄了?”余罪不屑道。
这正是解冰的痛处,真要有这么个货天天嚷着求爱,恐怕真要成笑柄了。他气愤地撂了句:“以前没发现,你可真够卑鄙的。”
“哟,推理得这么准,谁说不是呢。”余罪脸也不红道。
“你确定非要让我撕破脸皮?”解冰道,保持着最后的容忍底线。
“不已经撕破了吗?我是无意,你是有心,那我还顾忌什么?别瞪我,你吓唬谁呀?”余罪斜眼看着对方,表情很不屑。这个时候,两人摊牌了。
警校这个特殊的团队里,勇人、猛人、悍人、凶人层出不穷,曾经发生过学员盗窃枪械库的事,就为了去朝仇人开一枪泄愤。之后的殴斗就被学校限定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那就是赤手空拳、打得头破血流都没事,但谁要持械,大多数都会被直接开除。
解冰现在觉得忌惮了,以前听说这个捅事娄子玩得很转,当时他不信。不过昨晚他信了,一帮人追到体工大把自己找的人打了一通,搞得他焦头烂额,可没等那边的事处理好,这边他又出这个洋相,实在让他有点头昏脑涨,对这个赖皮没脾气了。
两人相互不服气地对视了良久,余罪笑了笑,转身走了。经过解冰身边的时候,解冰伸手一拦,口气软了,就听他问道:“我们换个解决方式怎么样?”
“单挑你会吃亏的,你确定?”余罪笑了,那可是他的强项。
“不一定非用拳头解决,对吗?以前的事咱们全当没有发生过怎么样?我知道你回老家就业肯定没路子,我可以帮你,来,交个朋友。”解冰伸着手,脸上是一贯的从容大气,那是与生俱来的高人一等。
“开支票,我可不要空头的,现金的话,我可以考虑。杀人偿命、打人赔钱,天经地义啊。”余罪没伸手,不过脸上却笑了。自己从初中就开始收低年级的保护费,这个结果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我给你钱,你敢要?不怕我回头告你勒索?不过我不会这么做,你开价吧。”解冰道。一听这么简单,他放心了,甚至有点窃喜。
“咱们都卑鄙,从你手里拿现金我可不敢……这样吧,我有张信用卡购物快刷爆了,你给补上五千吧,就当我的精神损失赔偿了啊。”余罪道,掏着手机,发了条短信到解冰的手机,随即解释着,“户名是余满塘,我爸的卡,甭指望告我敲诈勒索你啊。”
就是嘛,敢告咱就说不知道哪个傻逼把钱打我爸卡上了。余罪笑眯眯地看着解冰,解冰见余罪随手就发短信,肯定是准备好了,气愤道:“你都已经准备好拿钱了?是够黑的啊,什么事都和钱挂钩了。”
“光你会推理呀,我猜就你的本事,除了花钱消灾其他都不会。尽快啊,没收到钱以前,我会很疯狂地去追求安女神的。”余罪装起了手机,慢条斯理道。看着气得有点发蒙的解冰,余罪笑了,此时倒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着,“兄弟,你还在乎这点钱?我要价又不高,别觉得丢面子,大不了我明儿向安嘉璐鞠躬道歉,绝对给够你五千块的面子……唉,要不你多给点,我这脸不要了,明儿给你当众道歉?”
解冰怕掉坑里,侧头瞪了余罪一眼,气愤地撂了句:“就五千,一笔勾销。”
“OK,成,那我吃点亏得了。走好啊,解财神。”余罪点头哈腰,一脸奸笑地恭送着。
收起手机,解冰气呼呼地走了,余罪一脸得意地奸笑,连鼠标和豆包凑上来他都没发现。哪知这两人一人挟起一只胳膊,直把他往大操场拉,余罪不迭地问着:“怎么了又?我没报名,拉我干什么?”
“余儿,看在哥们儿帮你打架的分上,这回你一定得帮我们。”鼠标道。
“就是,咱们学校老师卡表,你在体育队,一定要想办法啊。”豆包道。
这两人以前的测试成绩就是这么靠余罪“潜规则”通过的,可今天成不成余罪不知道,不敢乱答应。那哥俩可不放手了,鼠标嚷着:“兄弟有难,死也要帮,这可是你说的啊。”
“可没说帮你们作弊呀?”余罪哭笑不得了。
“作弊而已,又不是逼你干别的,扭捏个毛呀,快走。”豆包在背后使劲推。
两人一个拽、一个推,把余罪给带到操场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