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津川一回到旅馆,立刻打电话给在东京的本多搜查一课长。
首先报吿跟温泰秋和苏翁·特兰得丝夫妇见面的情形。
“对方是越南人呀!”本多在电话那头这么说道。“这就有点棘手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看到停泊在海面上的那艘货船,以及挤在甲板上的那群越南难民,我就不知道没收那对夫妇的护照是否正确。”
“没想到你会变得那么感伤。”
“是的,我是很感伤。何况没收那对夫妇的护照,把他俩关进难民营里,被监禁在北海道某地的那三对新婚夫妇就有被杀的危险。”
“我也是那么担心。”
“还没有接到道警君岛的任何消息吗?”
“还没有。由于事件已成为绑架事件,所以要实施新闻管制,直到那三对夫妇被救出来为止,你去香港和越南难民的事情,我们打算不让新闻记者知道,你也一样要严守秘密。”
“我没有必要把这些事情吿诉在这里见面的伊达记者。”
“那对越南夫妇会不会逃离香港?”
“我想那艘搭载难民的货船没有离开香港,那对夫妇也不会离开香港。”
“为什么你那么确信呢?”
“那对夫妇取得日本人的护照,就是为了帮助同胞越南人,如果现在他俩逃离开这里,就失去取得护照的意义。”
“原来如此。”
“村田目前情形怎样?”
“目前在拘留所里很悠闲的看书,是战后外交史,满艰深的一本英文书,由于他说想看这本书,我就买来给他看,但愿他对这次的事件,能说出一些内幕。”
“犯人的情形呢?”
“这件事情是由龟井刑警负责,就由他来跟你谈好了。”本多说。
接着,从电话听筒传出龟井刑警的讲话声。
“已在各县警的协助下,进行地毯式的搜查村田夫妇、坪井夫妇和仙台的岩井夫妇。”
“这三对夫妇是不是跟越南有所关联?”
“从事摄影的坪井夫妇出版好几本写真集,其中有越战时期的西页和附近的照片,虽然不知道是夫妇一起去,或是只有坪井一个人去,不过,去烽火连天的越南拍摄照片是可以确定。”
“岩井夫妇呢?”
“首先从丈夫岩井耕作谈起,他出生于东京,现年四十岁。”
“四十岁?”
“男的全都是中年人呀!岩井耕作东京大学毕业后,在东京某家建设公司任职。”
“怎会跟仙台牵扯上关系呢?”
“因为他跟仙台市内某资产家的女儿结婚。”
“是仙台的女婿?”
“是的。八年前,在仙台市内经营不动产业。”
“可是,你去仙台时,岩井年志子不是说靠薪水购买房子吗?”
“我想那是她在说谎。”
“原来如此。岩井耕作跟越南是什么关系?”
“目前还不淸楚,不过,关于岩井耕作,我们查出一些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情?”
“这个男子身高一八〇公分,体重九十二公斤,大学时代是柔道社的社员。”
“是魁梧的男子呀!”
“此外,他不但有猎枪执照,而且还拥有几把猎枪。”
“猎枪都还在仙台的家中吗?”
“根据县警调查的结果,有两把猎枪不见了,那两把猎枪都是英国制,两连发枪,另一件事情是,根据邻居说,从七月半开始,就不曾在岩井家看到岩井耕作的人影。”
“最先失踪的田口夫妇是在七月十八日失踪。”
“是的。”
“如此一来,这个名叫岩井耕作的巨汉,很有可能是在北海道的某个地方监禁和看守那三对新婚夫妇。”
“是的。由失去两把猎枪来看,除了岩井耕作外,我想会不会还有一个人呢?”
“太太岩井年志子会不会跟他在一起?她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出生于仙台、毕业于仙台,是个很平凡,性情很温和的女人,这是认识她的人的一致看法,夫妻间的感情很要好。”
“她会使用猎枪吗?”
“她好像曾一起去打猎,不过,她没有执照。”
“村田夫妇跟越南是什么关系?”
“由他硏究世界的战后史来看,我想应该会关心越南问题,可是,他本人跟越南是什么关系,目前还不淸楚。”
“是吗?我明天回东京,麻烦你跟课长讲一下。”
翌日,十津川一回到东京,立刻去拘留所跟村田见面。
“我刚从香港回来。”十津川递一支香烟给村田后,以若无其事的口吻说道。
“香港怎么啦?”
“我去香港跟越南夫妇温泰秋和苏翁·特兰得丝见面,那两个人持着日本人佐藤夫妇的护照,为困在海面的货船上,面临生死关头的四百名难民工作。”
“对日本人而言,日本不是很幸运吗?日本经常被责备对难民冷淡,如今有人在香港为越南难民工作,那不是很好吗?尽管那两个人不是真正的日本人。”
“你认识那对夫妇吧?”
“他们是那么说的吗?”村田反问。
“不,那对夫妇为了不给日本友人造成麻烦,什么也没有说,不过,我们已确认他俩以佐藤俊作和阿绿的名义向县厅提出申请书,取得护照。换句话说,借住你家别室的那对夫妇不是日本人,而是名叫温泰秋和苏翁·特兰得丝的越南夫妇,他俩是没有持护照非法入境的越南难民。”
“你的意思是说我触犯法律了?”
“是的。”
“如此一来,除了绑架、杀人的嫌疑,还要加上协助非法入境,我的罪名可不小了。”村田微笑着说。
“怎样?你可以全部招供了吗?”十津川说。
“招供什么?”
“所有的事情。我们已了解事件的大致轮廓,虽然不知道理由,不过,你们夫妇和坪井摄影员夫妇,以及仙台的岩井夫妇很关心越南难民,不只关心,你们还跟六名年轻的男女难民接触,计划帮他们取得日本人的户籍和护照,在取得户籍后,如果能以别人的名义申请到护照,那是最好不过了,可是,申请护照,必须要有可以证明身分的东西,因此,你们才在北海道制造新婚夫妇失踪事件,不对吗?”
“很有趣,继续说下去。”村田好像很感兴趣的向十津川说,宛然像在课堂上听学生做报吿。
“新婚夫妇为防在旅行途中生病,所以有很多人随身携带着健康保险证,纵使不带健康保险证,大抵上也会带驾驶执照,因为在旅行途中,有很多机会用到车子,不过,驾驶执照要贴照片,你的伙伴坪井夫妇是职业摄影员,像换贴照片这种事情,一定难不倒他俩,如此一来,那三对年轻的夫妇就可以取得日本的护照。秋夫妇说,他俩不只是取得护照,也使得无国籍者暂时取得国籍,接下来是秋夫妇前往香港,其他两对前往也有难民问题的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问题是失踪的那三对新婚夫妇的下落,虽然我们认为他们被监禁在北海道的某个地方,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我们也认为岩井耕作和另一个人拿着猎枪在监视他们,因为他们搜查过他的家,发现短少两把猎枪。”
十津川为了要看对方的反应,所以一面注视着村田的脸,一面说道,可是,村田的脸色毫无变化,宛然像在听有趣的童话故事般,倾听着十津川讲话。
可是,十津川并不认为自己的推理有错误。
村田一定有所觉悟,就算推理正确,这种人的脸色也不会起变化。
村田沉默了一会儿后,这么问道:“因此,你打算怎么处理?”
“处理什么?处理你吗?”
“不是,是秋夫妇。通吿外务省和各地的大使馆、领事馆没收他们的护照吗?”
“如果那样做的话,那三对新婚夫妇大概会有危险吧?不对吗?”
“你认为我们的所做所为很卑鄙吗?”村田问。
“被绑架的那三对新婚夫妇和他们的家人大概会认为你们很卑鄙吧!”十津川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