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二十九日上午十一时,君岛和小早川刑警抵达国铁室兰本线的登别站。
当地的警察河野巡査部长驾驶吉普车前来车站前面迎接他俩。
从同一列车下来的观光客陆续搭乘出租车和巴士前往登别温泉。
矮个子河野以直立不动的姿势向君岛问:“首先去看现场吗?”
“我是想去现场看看,离此地远不远?”
“开车的话,十五、六分钟就可以抵达。”河野说道。
君岛和\\小早川刑警在后车座坐下来后,河野发动吉普车。
吉普车朝着登别温泉的反方向行驶着。
一经过平交道,就进入海岸线。“这是失踪夫妇的名字。”
河野用一只手操纵方向盘,另一只手拿着便条纸交给坐在后座的君岛。
“这次是横滨人吗?”就在君岛喃喃自语时,河野转动方向盘,吉普车进入通往海岸的狭窄道路。
可以看到前面的荒凉沙丘,是个渺无人烟的地方,观光客全都往内陆的登别温泉,大概没有人会来没有海水浴场也没有名胜古迹的海岸吧!
一抵达小沙丘,看到那里停了一辆白色的日产速利(Sunny)。
两个便衣刑警好像很无聊地看守着那辆车子。
“是出租汽车。”
君岛这么说,河野熄掉吉普车的引擎,说道:“由车牌号码知道是在机场租的车子。”
君岛等人从吉普车下来。
往白色的Sunny旁边走过去,前面有一道斜坡往海边延伸下去,淸晰的两行脚印从停车的地方延伸到海边。
君岛忍不住咋舌道:“又是这样子。”
第三对新婚夫妇也是在完全相同的情况下消失踪影。
唯一不同的是,前两件面对的海是北日本诲,这次则是太平洋。
“知道这两人投宿的旅馆吗?”
君岛以严肃的表情看着巡查部长。
这是犯人对道警的挑战。君鸟这么觉得。
“是登别温泉最大的登别旅馆。”
“那我们去那家旅馆看看。”
君岛和小早川刑警又坐上吉普车。
河野发动车子。来到登别站前后,沿着大街向北行驶着。
“通知家属了吗?”君岛一面随着吉普车摇晃,一面问着。
“已经打电报给他俩的家人了,我想明天双方的家人都会赶来登别。”
一经过登别市内的道路,道路开始往上爬。
吉普车沿着峡谷的道路往上行驶着,两边的针叶林非常辽阔,可以看到竖在路旁的“欢迎参观熊牧场”的招牌。
离开通往疏振山巅的道路约五、六分钟后,看到前面一片旅馆。
登别这个名字会让人觉得是很有罗曼蒂克气氛的温泉,其实是很庸俗化的温泉。
这里有柏青哥店、迪斯科舞厅、酒吧,也有一家挂着土耳其浴的招牌。温泉街上开土耳其浴室,是有点不搭调。
在北海道,登别是屈指可数的温泉,旅馆街很整齐。
登别旅馆前面停了两辆旅馆的巴士,旁边有一辆出租汽车。
君岛和小早川从吉普车下来,进入旅馆里面。
跟温泉地的旅馆一样,大厅挤满了团体观光客,其中有几对像是新婚的夫妇。
“参观熊牧场的团体观光客请搭一号巴士。”
大厅的扩音器广播着,团体观光客遵照指示,慢慢的走出大厅。
君岛等人跟人潮反方向地接近柜台,河野向坐在柜台里面的年轻男子说:“带我们去三〇七号房。”
那个柜台人员把君岛等人带到佐藤夫妇投宿的三〇七号房。
虽然取名为旅馆,里面的房间全都是和室。
里面有六坪和两坪的两个房间,也有日光浴室,六坪的房间里摆了两只崭新的行李箱。
“这是那对新婚夫妇的东西。”柜台人员向君岛等人说。
“那对夫妇没有结账吗?”君岛问。
“没有。昨天下午住进来后,说要出去一会儿,放下行李就外出,直到今天早上都没有回来,于是我们出去寻找,结果发现他俩把车子丢弃在海边,于是我们连忙报案。”
“昨天?”
“是的。他俩说在这里住一宵后,今天结账,打算越过疏振山巅,去参观洞爷湖。”
“他俩去那个海岸干什么?”
“这我就不淸楚了,因为就如刚才所说的,他俩只说出去一下。”
“查过这两个行李箱里面的东西吗?”君岛向河野问。
“由于是用号码锁锁起来,所以还没有打开来看,虽然想破坏号码锁,可是,这要道警本部的人看过才行。”河野说。
那两个行李箱都是三位数的号码锁,由于不知道佐藤夫妇是以什么数字设定号码锁,所以除了破坏锁,好像就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打开行李箱。
这种行李箱一旦忘了数字就很伤脑筋,所以有很多物主是以诸如007和123这类单调的数字来设定号码锁,便试着拨这些号码,结果打不开。
没有办法,只好借来铁锤敲坏号码锁。
里面放着内衣裤、睡衣裤和泳衣,女的行李箱内还有三套夏季衣服。
可是,并没有君岛所要找的东西。
连札幌旅馆的收据也都保存起来,大概是想作为纪念吧!
“啊!找到了。”君岛大叫起来。
是两张全日航的机票,从小心收藏来看,一定是把它当成非常重要的纪念品。
君岛把那两张机票放在桌子上。
去程终点
往札幌
班机序号
五三七班机
飞行日期
七月二十六日
座位号码
18-G
18-H
“这对新婚夫妇果然是搭乘五三七班机。”
“是对新婚夫妇有打折优待的月光班机。”
小早川刑警的眼睛也亮出光彩。
“是的。是从东京出发,飞往札幌的全日航末班飞机。”
“凶手在杀害青田了介后,又开始向新婚夫妇下手吗?”
“好像是。东京的十津川说,在留萌失踪的田口夫妇身上大约有五十万圆,小樽的矢代夫妇也是携带五十万圆出来度蜜月,其他的新婚夫妇好像也一样。”
“也因此,才成为犯人下手的对象了?”
“大概是吧!”
“你想失踪的夫妇会变成怎样?”
“我想已遭杀害,尸体不是被埋在某个深山里,就是沈尸海底。如果是新婚夫妇,必然会携带很多钱而成为犯人觊觎的对象是对的,看准新婚夫妇一定会搭乘月光班机也是对的,在机内游说新婚夫妇到北海道渺无人烟的海岸也是对的,因为犯人想在那里威胁新婚夫妇交出身上所携带的钱,可是,犯人算错了一件事情。”
“算错什么?”
“男人的虚荣心,不,应该说面子才正确,男人——尤其是年轻男子——在喜欢的女子面前,都会表现得很有气概,把自己强壮的一面表现给喜欢的女子看,因此,犯人一旦加以勒索,男的必然会加以抵抗,也因此,才会被杀害。”
“如此一来,应该也有只是被抢走财物,而未被杀害的夫妇了?”
“我因为那么想,就试着调查过去的事件,结果查出今年有三对前来北海道度蜜月的新婚夫妇因被抢走财物而向警方报案。”
“犯人被逮捕了吗?”
“五月事件的犯人已在函馆被逮捕,事件是发生在函馆,但不是月光班机的乘客。”
“是吧,因为全日航的月光班机只有在七、八月间有优待。其他两件犯人应该尙未落网吧?”
“是的。一件是二月前来参观札幌雪祭的夫妇在市内被抢走财物,另一件是七月,出事地点也是札幌。”
“如果是七月,该是搭乘月光班机了吧?”
“可是,那对新婚夫妇是搭乘下午三时从东京出发,飞往札幌的班机,并不是月光班机。”
“警部。”小早川刑警突然以严肃的表情看着君岛。
“什么事?”
“我刚刚想到,这次的三椿事件会不会跟其他类似事件一点关系也没有?”
“哦?”岛君以思索的眼神看着痩小的、喜爱石川啄木的部下的脸说道:“理由是什么?”
“新婚夫妇,纵使在城里看到,也可以一眼就看出来,特别是在北海道,由于是度蜜月的好场所,再加上天气非常好,所以经常可以看到新婚夫妇,男的一副武士精神,女的通常头戴帽子,手持旅馆赠送的花,在名胜古迹的前面使用自拍相机拍照。”
“然后呢?”
“如果目的是向新婚夫妇勒索金钱的话,纵使不在全日航班机上向新婚夫妇游说,而在知床、摩周湖,或者在登别这里布网的话,我想也可以找到几对新婚夫妇,然后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威胁新婚夫妇交出金钱,我想在札幌市内所发生的事件,就是这样子。”
“你是说下落不明的那三个事件跟这完全不一样吗?”
“是的。”
“为什么不一样?你可否加以说明一下?”
“没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因为我需要各种的意见。”
“我在想这次的三个事件,其目的会不会不是想抢夺金钱?”
“这可是很大胆的假设吔。你是说如果目的是在抢夺金钱的话,只要在城里或观光地找寻新婚夫妇,然后加以威胁就可以吗?”
“是的,我是那么想——”
“继续说下去。”
“这次的三个事件,其目的不是在抢夺金钱,我想真正的目的会不会是把他们带到某个地方去?”
“原来如此。”
“这种想法是过于离谱了吧?”
“不,是很有趣的想法。”君岛微笑着说。“可是,不是不知道犯人带走他们的目的吗?这三对夫妇,至少前两对夫妇,不管怎么调查,都没有自己躱藏起来的理由,因此,你才认为是被别人带走吧?”
“是的。”
“犯人为什么要带走这三对新婚夫妇呢?首先想到的是要求赎金,可是,这三对夫妇都不是有钱人,也没有人要求赎金,他们更不是科学家,需要他们的知识,矢代昌也是平凡的上班族,田口政彦是超商的员工,像这种人无法以高价卖给别国,太太也是,犯人把这种新婚夫妇带去某个地方作什么呢?”
“我完全不知道。”小早川刑警很老实的说。
“不知道吗?”
“不管我怎么想,就如警部所说的,也不知道犯人把新婚夫妇带走的理由。”
“虽然不知道理由,不过,这次的三个事件,犯人的目的就是要带走新婚夫妇。”
“目前也只能这么想了。”
“如此一来,他们一定是被监禁在北海道的某个地方。”
“是的。”
“如果他们是优秀的印刷工人,其目的有可能是要印制假钞,可是,他们只是平凡的上班族,没有一个有特殊技能,又,如果想把年轻女人聚集起来,做为男人寻欢的乐园,不是没有必要连男人也带走吗?你说是不是?”
“的确如你所说的。这实在很伤脑筋呀!”小早川刑警说道。“如此一来,果真是觊觎新婚夫妇身上的钱所干下的罪行了?”
“不,你的想法也很有趣呀!问题是如刚才所说的,犯人的目的,这三对新婚夫妇还活着也好,或者已经被杀害也好,只要能找到他们,一定可以知道一些事情,只是——”君岛轻轻摇着头。
第一对新婚夫妇在留萌失踪,是在七月十八日,距今已有两个礼拜,可是,不但没有发现尸体,在海岸消失掉的脚印也查无线索。
(怎会这样呢?)君岛这么想。
如果是一般失踪事件,多少可以找到一些线索,可是,这次事件,完全找不到线索,唯一可以称得上线索的是,搭乘同一班月光班机的乘客青田了介在东京被杀一事。
(这个事件搞不好会拖得很长也说不定。)君岛这么想。
时间拖得越长,就越伤脑筋,因为会被当成失踪事件处理。
君岛认为下落不明的那三对夫妇很有可能已被杀害。十津川也那么想。
换句话说,在君岛的脑海中,已经认定这是杀人事件。
可是,如果没有找到尸体,一定会以失踪事件结案,成为每年成千上万失踪事件之一。
青田了介在东京被杀害,君岛和十津川都相信他的被杀跟这次事件有关,可是,苦无证据。
如此一来,事件的解决时间一拉长,这三个事件将会被当成单纯的失踪事件,道警和东京警视厅也会失去解决这些事件的热忱。
因为在北海道和东京将会陆续发生杀人事件,解决这些事件是当务之急。
传播媒体表现得更为明显。
虽然北海道的报纸曾报导过留萠和小樽的事件,可是,根据十津川说,东京的报纸一次也没有报导。
北海道的报纸也只报导两次,以后就再也没有报导,因为报界认为失踪事件不是重要事件。
“借电话打到东京。”君岛向柜台人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