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十点钟,剪刀手先生演奏起了《迪克西》,跟琼、杜纳、巴迪一起欢快地唱着,告诉克利夫顿镇所有的人,昨天发生的事没打击到他们,他们依然很高兴。村里有个人,他的爷爷打过内战,教他唱过这首歌。他跟着大声唱了三遍,歌声响彻整个村庄。附近田里的一头小牛听了乐得手舞足蹈,羊群乐疯了似的冲向河边。
那儿有荞麦饼和印第安饼糊,
让你变胖或更胖,
看哟!看哟!看到迪克西!
然后锄一锄扒开小石子,
我一定要去迪克西,
看哟!看哟!看到迪克西!
巴迪和杜纳不会歌词,但是当琼领着他们一起合唱时,他们也用心地跟着唱起来:
我愿身在迪克西,万岁!万岁!
我将立足迪克西,
生死永在迪克西,
走呀,走呀,走到南方去迪克西。
走呀,走呀,走到南方去迪克西。
《迪克西》是老刀锋最喜欢的一首歌,它听了很兴奋,杜纳有点拉不住它。它把脚抬得高高的,踩着音乐的节奏,头还随着音乐欢快地前后摆动,炫耀般地展示着头上插的红黄色的百日菊,这是哈利太太送给它的礼物。
把最后一段唱完,他们都站在前座上,跟路边的村民挥手告别,剪刀手先生说:“小心看着刀锋,让它慢点。这下把劲用完,它剩下一整天都会没精打采的。”
“哎呀,但是这些人真的很好啊。”杜纳举起双手,不停向他们挥舞着。
“都是中流砥柱啊。”剪刀手先生真诚地说。
“什么意思,剪刀手先生?”巴迪不明白。
“意思……意思是,”剪刀手先生说,“离开他们,我们就不能活下去。他们就像我们吃的盐一样,如果没有了,这个世界就会变得很糟糕。”
昨天下午,他们到治安官艾德·哈利那儿,说了那两个人把剪刀手先生的马车翻得乱七八糟的事。哈利太太坚持留他们吃饭过夜。她说家里备了很多食物,不用担心不够吃。最后挡不住她的热情,剪刀手先生答应留下来,他们心里都很感激她。
但是几分钟之后,哈利太太把哈利先生叫出厨房,悄悄地让他去杂货店买了什锦冷盘和两夸脱草莓冰激凌。她已经在冰箱里放了一大碗土豆沙拉,又从地窖中拿了各种美味小菜,杜纳和巴迪以前都没见过,这下大开了眼界。
剪刀手先生向艾德说了自己马车的遭遇后,没过一刻钟,整个村子都传遍了。
哈利夫妇一起劝剪刀手先生,说让大家吃完东西再去看马车,但是剪刀手先生坚持先回去把老刀锋接过来,将它安顿在哈利先生的牲口棚里。那里有一个畜栏,里面铺满了稻草,刀锋可以很舒服地待一晚上。它吃完晚餐,喝了水,四周看了一圈像是对所有人说谢谢。然后它靠着墙睡着了。
剪刀手先生他们四个在哈利家吃晚餐的时候,村里一些女人到马车里,把琼所有漂亮的裙子都拿回家,洗好熨好,打理得整整齐齐。他们的丈夫也跟着去了,把剪刀手先生的工具都捡起来,分门别类地放好,甚至还把磨刀石上的水罐子都装满。女人们又帮他们换了干净的床单。他们又仔细看了看周围的地上,发现那两个混蛋把杂物箱里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他们就去杂货铺重新买了食物,把两个箱子都装满了。
第二天早上,在哈利家吃完早饭后,剪刀手先生和男孩们将前一天收的刀、剪子、凿子,甚至下个冬天要用的冰鞋都磨好,然后全部送回去,剪刀手先生一分钱都没收。但是克利夫顿镇的人都知道剪刀手先生赚钱不容易,所以他们把该付的钱都交给了艾德·哈利。等剪刀手先生走后,艾德去邮局把这些钱汇给他。等他到法姆侯姆的时候,就能收到钱了。
离开克利夫顿镇之后,他们走了有一英里,路上停了一回,磨了一把横锯。就像剪刀手先生说的那样,老刀锋开始偷懒,放慢了速度。
“赶它跑。”剪刀手先生喊着,“驾,刀锋!舒服的日子就是过不得。它只在暖和的稻草上躺了一晚上,连一点东西都拉不动了。”老刀锋慢慢转过头,甩甩尾巴,不屑地扫了一眼剪刀手先生,似乎在说:“急什么?”
他们在烈日下默默走了几分钟,剪刀手先生说:“琼,你没忘记跟迈克·汤姆伯尼说老刀锋马勒的事情吧?昨天乱糟糟的,我把这事都忘了。”
“没有忘记啊。”琼说,“昨天我忘记告诉你了。他说还没修好,但是答应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一定弄好。”
“好!”剪刀手先生笑着说,“刀锋戴上那个马勒,应该会高兴起来的。”
“剪刀手先生!”杜纳突然说,“我真的很抱歉,昨天没有阻止那两个人。我……”
“琼,让杜纳驾一会儿车吧。”剪刀手先生打断他。
“好的,爷爷。”琼把缰绳递给杜纳。
“孩子,”剪刀手先生温和地说,“别再想这个了。记住,天使不敢践踏的地方,蠢材蜂拥而至,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两句话一起说虽然不太合适,但是差不多能表达我的意思。”
“爷爷,你为什么老是讲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呢?”
“因为我自己也有点弄不明白啊。”剪刀手先生呵呵笑着说,“不管他们怎么装,这世界上肯定没有一个人什么都懂。有个聪明的人写道:‘活到老,学到老。’大家都很赞同。而另一个聪明的人则写道:‘人老则守旧。’大家也点头说对。仔细想想,他们俩说的都对,但是说的又不是同一个道理。”
“那你为什么放在一起说?”杜纳又开始迷糊起来。
“让大家思考啊。”剪刀手先生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我以前老是弄不清它们的意思,都快被折磨疯了。所以每次我想起一句,就会想到另一句,然后一起说出来,让别人也尝尝我以前吃的苦头。”
“哇!”巴迪说,“我在你的马车上待十分钟,比在学校待一百年,哦,不,一千年,都学得多。”
“不,巴迪,不能这样想。”剪刀手先生十分严肃地说,“每个孩子都要上学,因为你会在学校学会如何思考。等你上完学之后,就能学会如何和人相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人,不同的人相处方式是不同的。”
“但是我为昨天的事情向你道歉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说蠢材跑到什么地方这样的话?”杜纳还是很困惑。
“只是想转移你的注意力而已。”剪刀手先生轻笑了一声,“对于昨天你在那两人乱翻马车时的做法,我想有个说法比较合适。”
“啊!什么说法?”杜纳连忙问。
“我不是胆怯,只是很小心。”
“对,说得好!”巴迪很赞成。杜纳默念着这句话,没出声。
“杜纳,你看,”剪刀手先生说,“昨天发生的事情,也许你今后一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但是如果又发生了,下次你就知道怎么办了。”
“啊!剪刀手先生,我该怎么做?”杜纳傻傻地问。
“就像昨天一样啊。不胆怯,但是很小心。”剪刀手先生说完,扬起声音喊道:“驾!刀锋!”然后又对杜纳说:“我们可以在那片阴凉的地方停下,吃点哈利太太为我们做的三明治。要不然,刀锋就要累得趴在路中央了。”
杜纳指挥着刀锋停在剪刀手先生说的阴凉地,它老人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剪刀手先生把刀锋的水勒解开,它就一头扎进水桶里,痛快地喝起水来。他又把装了些饲料的粮袋系在它头上,给它戴上草帽。琼从冷藏箱里拿出装了三明治的盒子和装满牛奶的保温瓶。
琼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有好几种三明治,有的中间夹了一层花生果酱,有的夹的是白软干酪混着椒盐和一点点碎洋葱,还有专门为剪刀手先生准备的夹了各种肉片的三明治。三明治旁边还摆着芥末鸡蛋、腌黄瓜和一整块抹了巧克力糖霜的蛋糕。哈利太太在蛋糕上用白色的糖霜画了老刀锋的画像。
剪刀手先生看到蛋糕的时候说:“哎,说真的,她真不需要这么麻烦。昨天做这个蛋糕,哈利太太肯定忙到大半夜。”
“嗯!我也觉得不用这么麻烦。”巴迪盯着蛋糕说,“但是看到这个蛋糕,我真的很高兴。”
接下来的半刻钟里,大家都一声不吭,静静地享用着美食。突然,睡在车里的强普醒了,它闻到食物的香味,一个劲儿地想从车里爬到前座上抢吃的。
“哎呀,老天。”杜纳急忙把手里没吃完的三明治喂给强普,它一口就把三明治给吞了,然后又叫着还要吃。杜纳爬进车厢,迅速掏出几块在克利夫顿镇买的狗饼干,把强普和饼干一起丢到车厢下。他这么急着安顿强普,因为担心其他人把蛋糕给吃光了。
剪刀手先生吃了一块蛋糕后,拿起手风琴准备开始弹奏。巴迪吃了两块,吞下最后一口的时候,他哼唧着:“哎呀,撑死了,恐怕唱不了啦。”
“唱歌能消食。”剪刀手先生把手滑进背带,弹了一句《听反舌鸟》,停下来,用口哨吹了一句,接着又弹了一句。剪刀手先生再吹口哨的时候,三个小家伙都笑得东倒西歪,剪刀手先生也笑得弹也不行,吹也不行。等他平复下来,他说:“我们唱《铃儿响叮当》吧,应该能让大家凉快凉快。”
“大家一起来!”巴迪喊道,眼巴巴地瞅着吃剩的蛋糕,盯着琼把它放进冷藏箱,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撑得不行了,但还是看着眼馋。剪刀手先生大手一挥,弹出第一个旋律,大家一起唱道:
冲破大风雪,我们坐在雪橇上;
快奔驰过田野,我们欢笑又歌唱;
马儿铃声响叮当,令人精神多欢畅;
我们今晚滑雪真快乐,把滑雪歌儿唱。
叮叮当,叮叮当……
突然,剪刀手先生停了下来,一辆全身雪白的轿车从他们旁边驶过,在前面一百英尺远的地方停下来,在扬起的一片灰尘中慢慢往后倒。
“糟了!”巴迪害怕地说,“这是警车!车上写着‘警察’两个字呢。”
“他们不是在找你们吧?”剪刀手先生笑了一声。但是他注意到巴迪和杜纳紧张地互看了一眼,也有些担心起来。这时白色车子在路对面停下了。
车门开了,杜纳睁大了眼睛,里面走出来的竟然是索克·弗隆,他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索克看到杜纳,也愣了一会儿,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很快他咧开嘴,笑着说:“哎呀,我的小游侠,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索克·弗隆穿过马路,走到马车前,向杜纳伸出手。杜纳跳下前座握住索克的手。“呃,你看,弗隆先生,我……”杜纳正准备要解释,但是又停住了,摇摇头说,“事情很复杂,我……”
“我想也是。”索克说,“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这儿!待会儿再说。先跟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吧。这是我看过的最华丽的马戏团装备了。”
杜纳向琼、巴迪和剪刀手先生介绍了索克。索克摇摇头,对剪刀手先生说:“我猜你肯定不会让我干你的工作的,你的工作太重要了。”
“你是干什么的,弗隆先生?”剪刀手先生轻笑了一声。
“我只是个记者。叫我索克吧,你能不能载我一程?”他转头对着白色警车喊道,“嘿,炮弹,过来。来见见我的几个朋友。”一个身穿制服的身影从驾驶座中钻出来。等他站直后,大家发现,这人有六英尺高,肩膀很宽,一头黑色的头发,长着一双蓝灰色的眼睛,下巴很方正。
“你好,剪刀手先生。”大块头警察向马车走来,向他们打着招呼,“你好,琼。”
“很高兴见到你,丹尼。”剪刀手先生回道。琼微笑着说:“你好,麦金蒂先生。”
“哦,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啊。”索克说着,转向杜纳,“杜纳,这是麦金蒂警官。因为他总把警车当作没有翅膀的飞机来开,所以我叫他炮弹。这……”索克指着巴迪说,“我好像不知道你的名字,胡萝卜头游侠。”
“我……我叫巴迪,巴……迪……”
“特纳!”高个儿黑发的警察盯着巴迪严厉地说。
“是……是,先生。”巴迪应道,长着雀斑的脸上写满了担心。他嘴唇嚅动着,似乎要说什么,但是最终没有出声。
“慢着,丹尼。”剪刀手先生把手搭在巴迪的肩膀上,边安慰他边问,“这孩子做了什么事?”
“他是偷偷跑出来的。”麦金蒂警官一脸严肃地说。所有的警察都长着这样的脸孔,就连在家吃饭喝汤时,都不会变。
“我……我在汤普逊维附近参加夏令营来着。”巴迪害怕得大哭起来,“我只是想回家看我的哥哥,他已经三年没回来了。我……我知道,如果我说要回去的话,他们肯定不让,所以我就偷偷跑出来,想自己回里弗顿。”
“那你为什么不去里弗顿?”麦金蒂厉声问道,“你父母……哎哟!不要踩我的脚,索克!”他怒视着索克,一瘸一拐地走开几步,弯腰摸了摸被踩的脚指头。
“你和杜纳怎么碰上的,巴迪?”索克笑着问。
“我们在迪恩磨坊附近,我奶奶的老房子那里碰上的。”巴迪焦急地说,“我知道那里没有人,我可以在谷仓里过夜。我正要去睡觉的时候,碰到了杜纳和强普。”
“弗隆先生,”杜纳插话说,“我在汤普逊维下车遛强普,它跑去追一只猫,然后就跑走了。等我抓到它的时候,火车已经开走了。我想买张新车票,但是发现钱包丢了,所以我决定搭便车去里弗顿。我在巴迪奶奶家碰到巴迪的时候,他把钱包还给了我。他在汤普逊维恰巧捡到了我的钱包。”
“哎呀,真够复杂的!”索克和剪刀手先生都笑了起来,“所以你们俩就结伴同行,遇到了剪刀手先生,搭上他的便车。你哥哥什么时候到家,巴迪?”
“四五天之后吧。”巴迪说,“我一直注意他的消息,弗隆先生。”
“嗯,我想,”麦金蒂警官说,“就不带你回夏令营了,直接带你去里弗顿吧。我正好要往那边去。”
“炮弹,别仗势欺人。”索克对他龇牙一笑,“现在……”
“仗势欺人?”麦金蒂不高兴地说,“那又是谁把两百多磅的肥肉压在我的脚趾上?”
“好了,好了。”索克安慰他说,“过来,我跟你说件事。”麦金蒂不知道索克又要搞什么鬼,有些怀疑地跟着他走到警车边。他们一人搭了一只脚在车踏板上,开始说起来。
“炮弹,”索克龇牙笑着对麦金蒂说,“这个剪刀手先生怎么样?很棒的一个人,是吧?”
“没有比他再好的人了。”麦金蒂认真地说,“在这附近五六个县里,他认识的朋友最多,而且他们都会竭尽所能地帮他。”
“我就说吧!”索克一脸得意,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你呢,就按计划直接去里弗顿,跟巴迪的父母说……你认识他们吧?”
麦金蒂用手抱着脑袋,痛苦地嚎了一句:“我想说好,但是他们一直在催我们……”
“好!”索克说,“他们听到巴迪很好,肯定很高兴,就不会反对了。跟他们说,巴迪玩得很高兴。再介绍介绍剪刀手先生和他的孙女,还有小杜纳。杜纳你认识吧?”
“当然了。”麦金蒂说,“可是命令就是命令。我得把这孩子带到里弗顿或者带回夏令营。”
“哎呀,炮弹,”索克耐心地劝着,“跟他们解释一下他为什么要离开夏令营就行了,我们会护送他回家见哥哥的。还有,我们还会带剪刀手先生去见他们。都记下来了吗,炮弹?”
“索克,总有一天我会被你害死的。出了事你负责?”
“我办事,你放心。走吧!”
“你不是来报道另一件事的吗?”麦金蒂又问。
“不跟你一起也行,伙计。如果有线索的话,小杜纳肯定比你发现得快。而且,我想坐马车。下午要是坐累了,里面还有床铺让我睡一会儿呢。晚饭后,你来接我,我跟你一起去里弗顿。”
“晚饭后我到哪儿接你?”麦金蒂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嗯,就在这条路的某个地方吧。”索克说完,往马车走去。他对男孩们说:“好了,孩子们。巴迪,炮弹会去拜访你的父母,告诉他们你在哪儿。”
“太好啦!”巴迪高兴极了,脸笑得跟早晨初升的太阳一样灿烂,“你是说,我能继续跟着剪刀手先生一起去法姆侯姆?”
“是的,我的红发游侠。”索克又看向剪刀手先生说,“条件是,这个下午我得跟你们一起走,然后吃个晚饭。麦金蒂晚上会来接我,带我去里弗顿。”
“欢迎你,索克。”剪刀手先生眨着闪亮的眼睛说,“如果你不介意上坡的时候要走一段路,就来吧。”听说要在大太阳下走着上山,索克一时间有点担心自己受不住,不过他很快就掩饰过去了,说:“好,好。”
“剪刀手先生,”麦金蒂甩开警察那一套,犹豫了一会儿说,“过去我男高音唱得可棒了,尤其是跟着你唱《铃儿响叮当》。我离开之前,能一起唱几句吗?”
“好主意!我上大学的时候唱的是男低音。”索克很赞成。
“嗯,好的,孩子们。”剪刀手先生拿出手风琴,“杜纳、巴迪和我唱主调,琼唱中音,索克低音,丹尼高音。好吧?”
“不要用柔音。”剪刀手先生拉开手风琴,手从键盘上滑过,准备弹的时候,索克说。
在这个炎热的八月的午后,任何人,尤其是警察局局长或《晨报》主编卡纳万先生,他们如果碰巧经过克利夫顿镇和渡口镇间这条马路,看到眼前这样的情景,一定会感到十分惊讶。三个男人、两个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一起非常认真地唱着《铃儿响叮当》。他们非常投入,好像把一切都倾注到了这首歌中。在唱最后一段的时候,汗水从他们写满欢乐的脸上不停淌下,但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兴致。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今晚滑雪多快乐,我们坐在雪橇上!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今晚滑雪多快乐,我们坐在雪橇上!
“哇,太棒了!”索克掏出白色的大手帕,抹了抹脸上的汗,大喊着。
“我们再唱一遍吧,”现在麦金蒂脸上堆满了笑容,“怎么样?”
“上路了,大男孩!”索克用只有麦金蒂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巴迪的父母!”
“好吧。不过今晚我来接索克的时候,能再唱几首吗?”麦金蒂焦急地问。
“今晚你想唱什么都行,丹尼。”剪刀手先生说。
马车上的所有人都向麦金蒂挥手告别,他那白色警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向前疾驰,扬起一大片灰尘。老刀锋看着车子,皱了皱鼻子,似乎在说:“哎呀,谢天谢地,终于唱完了!”躺在马车下的强普也把搭在耳朵上的爪子拿开了。
之后,索克参观了马车的内部和顶部。巴迪和杜纳兴致勃勃地向他介绍车里所有东西,那劲头丝毫不逊于当初跟剪刀手先生参观马车时。最后剪刀手先生说得赶路了,因为他想在今晚扎营之前拜访渡口镇的路旁以及镇子里所有的农舍。
整个下午他们都很忙,直到快黄昏的时候,杜纳和索克才有机会单独聊天。他们来到一座很陡的小山前,索克抬头看了看,可怜兮兮地说:“我想我得靠自己爬过这座山了。”
“如果行的话,我跟你一起走。”杜纳说。
“很高兴有你做伴,伙计。”索克等剪刀手先生让老刀锋停下后,边费力地爬下马车边说。他们跟在马车后面,走得很慢,尽量不超到老刀锋的前面。老刀锋拖着马车,吃力地慢慢往山坡上爬,满脸悲哀的神情。
杜纳跟索克详细地说了自己遇到巴迪和剪刀手先生的经过,然后问:“弗隆先生,你怎么会走这条路的?”
“你走的那天,卡纳万先生给了我一个任务,我现在还在做调查呢。你还记得本·富兰克林说的事吗?卡纳万先生得到消息,说有两个人越狱了,他想让我报道来着。”
“他们……他们真的跑掉了?”杜纳问道,声音有些异常,索克立马看向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的。怎么了?你想到什么,孩子?”
“嗯,没什么。”杜纳慢慢地说,“警察认为他们往这边跑了?”
“警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我觉得不对。警察在他们最后露面的地方设了一道关卡,他们应该不可能冲破那道关卡的。”
“呃,弗隆先生,我们在路上遇到一件有趣的事。”杜纳跟索克说前一天早上在营地附近发现了脚印,还有当天晚上那两个人把剪刀手先生的马车翻得乱七八糟。
“我不知道。”听杜纳讲完,索克说,“我觉得剪刀手先生是对的。你听到的是牛在营地附近跑的声音。当然,不能否认,是有两个人像疯子一样把剪刀手先生的马车翻得乱七八糟,但是这并不能证明在营地附近跑的就是他们。你能描述一下那两个人的特征吗?”
“其中一个又高又瘦,长着一张瘦削邪恶的脸。他好像是两个人的头儿。另一个又矮又胖,有点斗鸡眼。他……”
“哈!有可能你已经发现了什么,孩子!”索克兴奋地说。这还是杜纳第一次看到索克·弗隆这么激动,他都看呆了。“他们……”
“哦,等一下,弗隆先生。”杜纳的声音里也透着兴奋,“我忘记跟你说了,我丢钱包的那一天,强普和我在去迪恩磨坊的半路上,遇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它从我们身旁经过时,差点把我们给撞了。我当时站在路边,使劲地挥手,但是他们根本就不看我,唰的一下开过去了。我怕他们撞着强普,拉住它,但是用力过猛,我们都掉到溪里去了。”杜纳边想边笑,索克听了也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他们跟乱翻剪刀手先生马车的那两人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同一伙人。我一看到他们,就认出他们和那车子来了。”
“哦!”索克摇摇头说,“他们不是那两个逃犯,孩子。我确定那天那两个人在另一个地方,他们没有车子。我觉得他们现在还躲在同一个地方。”索克抓了抓杜纳的脑袋,说,“你又想多了,朋友。”
“但是弗隆先生……”杜纳想继续说,不过突然记起剪刀手先生说不要吓着琼,所以说,“拜托,千万不要跟剪刀手先生说这些。至少不要在琼面前说,他怕我们吓着她。”
“嗯,他说得对。那两个乱翻马车的人可能是小偷。他们看你一个人在那里,就想着能不能翻出一些钱来。”
“但是,弗隆先生,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嗯,孩子。”索克似乎也不确定自己的判断就是对的,“我已经跟你说过不要想太多了。虽然不应该再重复,但还是要劝你忘掉它。你和剪刀手先生他们一起一定玩得很高兴吧?”
“那是,弗隆先生。我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高兴过!”
“那就好。”索克看起来还是有些担心,“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尽情地玩这最后几天吧!”
“好的。”杜纳点头。就在这时,剪刀手先生让老刀锋停下来,刹住车轮,让它休息一会儿。索克和杜纳也走到路边,在一堵石头墙边坐下休息。
他们刚刚找到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下,两只红花鼠蹦蹦跳跳来到石头墙上,边整理自己的毛发边看着他们。
“哈,”杜纳看着红花鼠说,“就在我和强普碰到那两个人和车子之前,我在看石头墙上的两只红花鼠,遇到了一个猎场看守。我们一起盯着它们看了几分钟,他跟我说红花鼠很聪明,还跟我讲它们是怎么挖洞的。”
“它们是我所知道的最狡猾的淘气鬼。”索克说,“我知道它们是怎么挖洞的……我想想,怎么挖的?”
“它们有两个出入口。如果有天敌从一个入口进洞,它们可以从另一个洞口逃走。我在想那两个逃犯是不是也这样子。如果红花鼠都能聪明地建一个逃生洞口,也许那两个人也会这样。或许他们就是用这样的方法逃离那个设了关卡的地方。”
索克·弗隆愣了片刻,然后在胖胖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说:“呃,伙计,忘了这件事吧。好好玩。”
“好的,弗隆先生。”杜纳嘴上虽然答应了,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不会忘记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