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镇,四月九号(API)——
全国范围寻找“劳拉·多伊”的行动已近尾声,结果出现了四十八位劳拉·多伊,她们都声称自己是已故的约翰尼·利弗林·本尼迪克特那失踪的神秘未婚妻。三月二十八号到二十九号夜间,这位百万富翁花花公子在他新英格兰的隐秘住所中被人谋杀。
犯罪现场在莱特镇,莱特镇警察局局长安塞尔姆·纽比觉得,公众对这个问题的理解有误。“多伊是法律用语,指代姓不详的人。”纽比局长今天做了声明,“我们不知道失踪的劳拉姓什么,但几乎可以肯定,不是多伊,这真是一段奇闻。”
纽约市警察局,记录摘选:
托马斯·维利警官:你的名字?
申请人:劳拉·卢·拉弗雷。
警官:请再说一遍?
申请人:以前是波多斯基,但现在是拉弗雷了。
警官:地址?
申请人:阿姆斯特丹镇西七十三号的那幢公寓,我忘了多少号了。
警官:纽约市?
申请人:还有其他吗?
警官:在申请信中,你声称你就是劳拉,约翰尼·利弗林·本尼迪克特承诺要结婚的对象。讲讲当时的情况吧,波多斯基小姐。
申请人:拉弗雷。注意到这对利弗林来说有多亲密吗?
警官:你称呼自己为拉弗雷有多久了?
申请人:很久以前了,不用担心。
警官:多久以前?
申请人:在我遇见约翰尼之前。
警官:好吧。说说你碰到约翰尼的情形。
申请人:好的。那是个特别的夜晚,他出现在我的公寓,明白了吗?
警官:做什么?
申请人:约翰尼在女孩的公寓里经常做些什么?
警官:你告诉我啊,女士。
申请人:我不喜欢你说话的腔调,警官。别说得我好像那些十美元的鸡似的。
警官:在你的公寓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申请人:女孩子可以和别人交往,不是吗?约翰尼打电话给我,应该是一次约会。
警官:他表明他是约翰尼·利弗林·本尼迪克特了吗?
申请人:你开玩笑吧?对我这种人来说,谁管他叫什么名字啊?
警官:他从哪儿知道你电话号码的?
申请人:我们有共同的朋友。
警官:比如?
申请入:哦,不。你不可能知道的——这儿没有傻瓜。我不会让我朋友蹚这个浑水。
警官:好吧。说说约翰尼。
申请人:衣服?
警官:我对他的行头没兴趣。我是指他眼睛的颜色、发色、身高、重量、体型、疤痕、胎记等等。
申请人:说实话,很模糊,和我以前的男性朋友一样。我是说,但这就是那个约翰尼,你相信我。我是从新闻照片上认出他的。你看,警官,他那晚喝多了,所以他想知道——跟他们一样——我是怎么生活的,你知道的。这样我就把那种平常的悲惨故事讲给他听,哦天哪,他趴在我胸前,哭了起来。“你这可怜、可怜的小羊羔,”他说道,“你的运气真是糟透了,你本该过得更好,过着和其他女孩子一样的生活。所以你知道吗,劳拉·卢?我要和你结婚。”就是这样的话,哦。当然,我没当真,你可以理解的。直到我看了——
警官:时间?
申请人:什么?
警官:求婚发生在什么时候?
申请人:我随手记在我的小本子上了,就在这儿,看到了吗?三月二十二号。
警官:不,我不碰这个,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就作为参考吧。是今年的三月二十二号吗,波多斯基小姐——我是说,拉弗雷——
申请人:当然是今年。
警官:谢谢。你别找我们了,我们会找你的。
申请人:你这是在打发我?就这么打发了?你是谁啊,头脑不清醒的自作聪明的人?
警官:你又一次说了谎,大姐。我要把你浪费公务员时间的行为记录下来。三月二十二号,本尼迪克特先生在英国伦敦呢。从那边出去吧。
文森汀·阿斯特?她不在这儿工作了。这些天晚上都没见她,后来连明信片都没有寄来。那些婊子差不多都这样。别相信她们,她们都一文不值。她们当中最好的,是那些结了婚的女人,要赚钱养那些懒鬼,还有一大堆孩子。她们无法承受突然离开这个行业的后果。她为什么离开?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谁知道她们做事是因为什么。可能她不喜欢衣帽间的颜色。不,我不记得他。总之,看照片我想不起来。的确,我在报纸电视上看过他的其他照片,你们没必要大动肝火。我知道,他们说他来过我俱乐部几次,我又没说他没来过。我只是说,我不记得我见过他。什么回扣?哦,那些流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哦,你们的意思是文森汀给了那帮流氓一些回扣,然后欠账,跑到荷兰去?你看,我做的是清白生意啊,警官,我对那帮流氓的事情一无所知啊。什么?她什么时候不见的?你的意思是文森汀什么时候离开我的?等一等,我看看,对,这里。她周日辞职,是三月二十九号。对,对,她家庭住址。这里。这么说,警官,你不会碰巧知道一个娇滴滴的女人需要一份工作吧?你说她的地址可靠吗?你懂的哦?
不,阿斯特小姐那个月的月底就搬出去了。我看看,是的,就是三十一号。是的,先生,付款到她离开的那天。不,这儿家具齐全,她没必要找搬家公司或是其他的,只需要收拾好她的行李,叫辆出租车就行了。不,我对她的个人生活一无所知,我不会把鼻子凑到我房客的锁孔上,造成一种女房东在周围转悠的印象。我一直说,只要她们安静就好,别给我的房子抹黑。什么男人?哦,别,先生,别说我以前看见过。我是说,我没在这幢房子里见过他。尽管他的照片看起来有些熟悉,你可能会这么说。你说,这不是那个花花公子——这个啊,从来没有。我会的。不,她没把之后的地址告诉我,我问过一次,她说没必要。之后也没收到过她的信。这女孩和那男的有瓜葛?
纽约市警察局,记录摘选:
皮戈特探长:姓名,夫人?
申请人:小姐。
探长:什么小姐?
申请人:劳拉·德·派斯特·范·德尔·凯珀。
探长:等等,听起来像一个词,还是——?
申请人:德——派斯特——范——德尔——凯珀。派——斯——特,凯——珀。
探长:好的,夫人,地址?
申请人:绝不可能。
探长:什么?
申请人:我没必要把我的地址告诉你们。我从没把这个信息告诉过任何人。一个女孩子永远不会这样做。
探长:凯珀小姐。
申请人:范·德尔·凯珀小姐。
探长:范·德尔·凯珀小姐。我必须在这份报告上写下你的地址,这是例行公事。
申请人:不是我的例行公事。你自称是警察——
探长:我还能是什么?在警察局里坐在这张桌子旁边问你问题的人?
申请人:我以前就听过这种花言巧语。突然闯迸你的公寓,袭击你的那些人就是这么说的。
探长:如果你遭到袭击,范·德尔·凯珀小姐,那就得换个部门说话了。
申请人:我不会告诉你们地址的,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想让我说,不是吗?把我的名字登在那些下流的报纸上吧。
探长:年龄?
申请人:你可以这么写:超过二十一岁。
探长(正欲开口,又改变了主意,写了“超过五十岁”):你看,范·德尔·凯珀小姐。我们有秘密情报,你声称你了解或是相当了解约翰尼·L·本尼迪克特,而且据说你就是他计划结婚的对象。我说的对吗?
申请人:完全正确。
探长:那,你认识约翰尼·L·本尼迪克特多久了?
申请人:经年累月了,真的。
探长:你能更准确一些吗,范·德尔·凯珀小姐?
申请人:准确什么?
探长:你认识他的时间。
申请人:那段时间我身处天堂吗?我们的结婚计划让人飘飘欲仙啊。就算把我们的爱情在全世界面前宣布,我也不会羞愧的。我们在一个秘密的波斯花园邂逅了。
探长:哪儿,在哪儿?
申请人:在我的记忆中,如水晶一般。那个柔和、委靡——委靡的夜晚。月亮很美好,带着孩子气。赤素馨花那让入迷醉的甜美香味浸润了我们微微颤动的鼻孔。还有美妙的肉桂树、大茴香和百里香。
探长:好的,夫人。这个秘密花园在波斯,你说的?在波斯的什么地方?
申请人:波斯?
探长:我应该想到就是这样的,范·德尔·凯珀小姐。好吧,好吧,就这样。我们会在适当的时候通知你的。不,夫人,那是我们的工作,请你好好地跟在那位女干事身后……
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行程表?周二,三月二十一号。等一下。嗨,谢洛基,我有话马上跟你说。警官你看,你能宽限点时间吗?我们只要把该死的名单给调出来就行了。
哦,你说,你还要检查这儿的空气污染?我很遗憾,警官,如果你没有偶尔出现不适的话,这辈子你就没法过,不好意思。那些出租车司机要把我弄死了,听他们说,他们的抱怨诉苦市长根本没听见。这个,对的,周二,三月三十一号。就在这儿,约瑟夫·莱文。你要他的驾照号码吗?在那儿载上那名旅客,早上十点三十四分,那名旅客在中央火车站下车。不,约瑟夫那天下午直到四点四十五分才进站的。别当一回事,我永远乐意帮警察的忙,是的。
最后,还有故事传出了华盛顿,流言比日本节日里盛开的樱花更浓烈。国会有个小组开展调查,搜寻本尼迪克特谋杀案中神秘的劳拉。据称,劳拉并不存在,从来都没有此人,一切都是新闻广告者的策划,目的是宣传某些东西:电影、电视剧或是其他东西,这就构成了对无知公众的欺诈。因此,合情合理地站在国家立法者的立场考虑,他们显然没有更重要的事情可做了。晚安,恰克。
我亲爱的伙计,我和活着的人一样了解约翰尼·B。就算艾尔·马什缺乏基本的礼貌,没请我去参加葬礼,我也以我的名誉向你发誓,约翰尼的遗嘱中关于“劳拉”或是他准备与她结婚的那些内容,当他把这些条款写进遗嘱的时候,他仅仅是对这个从根子里就完全在摇摆的世界开个玩笑罢了。他信誓旦旦地对我说,他再也不会结婚了。这话是他最后一次离婚的时候说的,就是同那个乡下护士离婚,在——那地方叫什么?泰特斯维尔?德怀特斯维尔?像那样有趣又奇妙的地方。“Muzzie,”约翰尼对我说,“就在你我之间,还有我最近一处的酒馆。到此为止。对约翰尼·B来说,之后没有婚礼了。从现在开始,我不近声色、完全无拘无束、远离结婚的过道。”这是他的原话。你可以引述我的话。不,不是Mussie,是Muzzie,两个z。
那些经常搭飞机到世界各地旅行的阔佬们在约翰尼·本尼迪克特的悲剧上,还在闹闹嚷嚷。那些董事长之间,这几周几乎没有其他的话题可谈。每个人都想知道劳拉是谁——劳拉是约翰尼·B的密友,被认为是“他生命中最后的女人”。而让谜团更扑朔迷离的是,没人能够在约翰尼的交际圈子内外,回忆起名叫劳拉的女人……专栏现在在披露杰奎琳和阿里的故事……
是的,我是莱文。约瑟夫·W·莱文。什么乘客?这个啊,你们怎么能指望我回忆起只有上帝才知道的多久以前搭载的那些贵妇?我知道,我知道,我可以从行程表上看到日期。好吧,她是大个子淡肤色的女人,体形很美。你们知道每个纽约出租车司机每天要接送多少个像这样的贵妇吗?你看,老兄,我想帮你,但是在这样烦扰的工作中,我没办法啊。我搭载的乘客中,有三成的人去那些车站。我在中央火车站所做的,就是把乘客送到舷梯尽头,载上下一个乘客,走人。就算他们跟我说了他们的生活,他们为何离开纽约,还有他们要去哪儿,我都像一头鲸鱼一样充耳不闻,只管一直前进——我该关心他们为什么离开而且要去哪儿吗?对不起,警官,这种事情我是左耳进右耳出。我肯定地跟你说,我觉得司法暴力还不够多,我在工作中碰到的一些家伙,如果你不用千斤顶手柄打他们脑袋的话,他们是不会明白的。谢谢?谢什么?我跟你说了什么吗?你看,西德尼,我们应该在本尼迪克特的案件上守口如瓶——奎因探长直接下的命令。我知道我欠你个人情。好吧,不过看在上帝的分上,你得保密,我们就在这个文森汀·阿斯特的事情上做笔买卖。不,我们对她一无所知,只知道她恰好在三月二十九号那天,从男孩女孩俱乐部辞去工作。不,我跟你说,文森汀没被通缉,只被要求做一些例行询问。我们没有过硬的证据证明本尼迪克特以前认识她。她顶多帮本尼迪克特放过帽子。是的,我们知道就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去过男孩女孩俱乐部好几次。如果文森汀是那种衣帽间女孩,让本尼迪克特一见钟情的那种,那他肯定改变了追女人的方式;因为他都是悄悄地去见那女的,避开了他常去的住处。我们普遍认为,她从俱乐部辞职,于两天后离开,这事跟本尼迪克特没任何关系。我会给你一些额外的好处,西德尼,然后我就得走了。据说,楼上的大佬们很恼火,因为奎因探长把纽约卷进了本尼迪克特的案子里。我本想替那抽风的小镇警察局局长揽过这摊子事的,好像我们这里的事情还不那么让人头疼。谁?不,我这几天都没见埃勒里,我猜他也听到这些流言了,而且,他也不想让他老爸火气更大,尽管他老爸已经发火了。
联络便条
收信人:理查德·奎因探长,纽约市警察局
发信人:安塞尔姆·纽比,局长,莱特镇
我希望我能报告一些进展,可惜没有。我们在本尼迪克特卧室找到的指纹,也仅仅是莫里斯。汉克尔和安妮·芬德利的,他们两人都有极佳的理由去本尼迪克特的卧室。本尼迪克特睡衣和睡裤上的血迹,还有房间其他地方的血迹,和他自己的血型相同。
铁质凶器是粗焊的,通常情况下采集不到什么指纹,我们有个技术人员是这样说的。但是他觉得凶器出于谨慎被拭擦过。他只能显现出模糊的部分指纹。我们一直都没办法在本尼迪克特庄园的周围地区找出谋杀发生的当晚那个嫌疑人或那几个嫌疑人的线索。
治安官的详细报告没有给最初的分析报告增加什么信息。死亡无疑是由脑部的重击造成的,内部器官里并没有毒药或者其他外来物质,只有微量酒精。这可以得到解释,因为据说本尼迪克特那晚上床睡觉之前喝醉了。仅此而已。祝愿阁下更好运。
安塞尔姆·纽比
警察局局长
又及,阁下追查劳拉的事情有进展吗?令郎怎么说?自从您二位都离开莱特镇后,我就没有令郎的消息了。
A·纽比
附件:指纹的影印本、血迹分析、验尸报告。
联络便条
收信人:A·纽比,局长,莱特镇
发信人:奎因,探长,纽约市警察局
很遗憾,关于劳拉的调查停滞了。
我们会继续调查的,但是阁下应该明白,这些天我们自己的事情也很多,因此帮忙性质的案子,比如正在帮忙的莱特镇谋杀案,就不会优先考虑。
关于这件案子的事情,犬子没对我说多少。我感觉是,他也同我们一样,卡在那里了。
R·奎因
探长,纽约市警察局
联络便条
收信人:理查德·奎因探长,纽约市警察局
发信人:安塞尔姆·纽比,局长,莱特镇
我明白阁下在本尼迪克特一案中的处境,而且我很抱歉,阁下与令郎到莱特镇休假,却卷进了这件案子中。公道地说,这不是我提议的。如果我没记错,最开始提议纽约市警察局在这件案子上对我们施以援手的人,是令郎。
如果阁下手头的案子很多,没办法协助一位警察同事调查曼哈顿杰出的亿万富翁,那位走遍世界的花花公子,就请回信说明。
我会立即写信给阁下的顶头上司,将阁下和纽约市警察局从这个案子中解脱出来。
对这件案子,若阁下能送来你们迄今为止收集到的报告,我将感激不尽。若有可能,请送原件,否则就送影印本,尤其是关于奥德丽·韦斯顿、玛西娅·肯普和艾尔·马什的报告。
对阁下的援手,我万分感激。
A·纽比
局长,莱特镇警察局
收信人:安塞尔姆·纽比局长,莱特镇警察局
发信人:R·奎因,探长,纽约市警察局
我上一封信中,绝不想给阁下留下食言的印象。我只是指出,我们没法像对待纽约市警察局直辖区内发生的凶杀案那样,投入相同的时间、精力和工时。
我把阁下的联络便条给我的上司看了,他们同意我和我的同事在本尼迪克特一案中继续协助阁下,我在局里的一次会议中向一些高层领导指出,这件案子的分支直接导向纽约市,尤其是三名主要嫌疑人中,有两名都居住在曼哈顿。
作为例行公事,我们确认了莱斯利·卡彭特在三月二十八到二十九号,即周六至周日那晚的行踪。在整段犯罪时间内,她有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她从三月二十七号周五下午晚些时候起,一直到三月二十九号周日晚上,都在华盛顿市参加为期两天的城市集团会议。这两天,卡彭特小姐每个小时的行动都有解释说明。
至于奥德丽·韦斯顿和玛西娅·肯普,没有进一步的报告。两人都好好地待在她们曼哈顿的公寓里。至于她们是不是为了遗嘱的事情见了律师,这点我们并未获悉。我想阁下在爱丽丝·蒂尔尼身上最后也没有斩获,和我们的情况类似。
很快我会给阁下发一份有关艾尔·马什基本情况的报告,以回应阁下的请求。献上我个人最亲切的问候。
理查德·奎因
探长,纽约市警察局
“关于马什?”埃勒里说道,手伸过奎因探长的桌子。
奎因探长无视埃勒里的手。“你等等再看。这里面没什么你不知道的,只是你从没提过,艾尔不是他的真名。”
“我从没提过的原因是,如果你在我们上哈佛大学期间和艾尔交了朋友,那你很快就受到限制,没法这么问了。我想报告上是这么写的,他受洗的名字是奥布里,跟C·奥布里·史密斯这样的名字类似,保持着他坚强的灵魂。任何称艾尔为奥布里的人,都被打得眼圈受伤或是鼻子出血。”
“根据某个消息来源,”奎因探长说道,“‘奥布里’是源自他妈妈的灵机一动。我不是在指责他。这对不得不背负这个名字的成年人来说,犹如地狱的标签。”
“艾尔以前跟我说过,当然私底下说的,他对此有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痛苦。在念文法学校和预备学校的时候,他必须战胜他所在年级的每个孩子之后,才能让‘艾尔’这个名字通行无阻。顺便说一下,‘艾尔(Al)’不是代表艾尔伯特(Albert)、艾尔弗雷德(Alfred)、艾尔洛伊修斯(Aloysius)。艾尔只是艾尔,完毕。”
“他那些好幻想的祖宗肯定在他们的坟墓里摇摆呢。”
“到了念哈佛的时候,他长得极为高大,就算是闹着玩,也没法对付他。他是大学运动代表队的后卫,赢得了他那个重量级的常青藤联盟摔跤冠军。我怀疑校园里除了他的密友之外,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叫奥布里,而且我们都很聪明地不提这个。只是我不太了解他的家庭背景,艾尔没提过。”
奎因探长大略看了一下报告。“他父亲生于国际银行家的家族,上流社会。他母亲,报告上说,是交际花,管她是什么。上一代马什先生在艾尔刚出生后,就因私人飞机坠毁身亡。”
“这可以说明一些事情,”埃勒里说道,“他以前经常谈起他母亲,但从没提过父亲。”
“马什太太没有再婚,尽管她丈夫过世时,她还很年轻。她把她剩下的青春岁月都献给了奥布里。当她变得体弱多病的时候,马什就回报了他母亲——像护士一样照顾她。马什朋友的感觉是,这就是马什没有结婚的原因。到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的单身都成习惯了。”
“当然,他母亲把一切都留给了他。”
“还有呢?”
“多少?”
“很多啊。马什虽然没本尼迪克特那么有钱,但有了几百万美元之后,还有什么区别呢?”
“那么艾尔的经济情况就稳如磐石了。”
“好比大通国民银行。”
“没有麻烦吗?赌博啊,错误投资啊,诸如此类的事情?”
“没有……一牵扯到钱,他就非常谨慎。他压根儿不赌钱。”
“那就没有动机了。”
“连个泡都没有。他没有从本尼迪克特的遗嘱里得到任何好处,就算他杀人,他也不需要这些钱。我们调查过的每个消息来源,都表明艾尔是一流的律师,声名卓著,正直诚实,做人与做事同样出色。”
但是埃勒里反驳道:“那份总结报告取决于消息来源的可靠程度。你调查过他掌管约翰尼事务的情况没有?”
“调查过。就我们能够辨认的程度,都是合法的,也上得了台面。如果我们没有内线的话,是不会这么肯定的。如果他在诈骗本尼迪克特的钱财,那他希望得到什么?只能是经济上的原因,可是我们完全肯定,马什没有任何金钱上的麻烦。总之,本尼迪克特的大部分资产都由布朗、布朗·玛塔宛、布朗和洛林这些老牌的律师事务所管理,根本就不在马什的掌控之中。”
“那女人方面呢?”
“她们怎么了?”
“我是说可能有情感上的竞争。”
“没有。就我们查到的情况表明,本尼迪克特罗曼史上的每一笔,马什都没有沾染。只有某些时候,当本尼迪克特厌倦了某个女孩,想给她一笔钱,或是从某种形式上打发她,为自己这段罗曼史画上句点的时候,马什才会用自己的合法职权,介入此事。”
“那三位前妻呢?”
奎因探长摇摇头。“也没有。马什是通过本尼迪克特才认识她们的,除了肯普那个女孩。而且在他担任本尼迪克特律师一段时间后,对那些女人,马什也是严格按照本尼迪克特朋友的身份来和她们交往的。马什对女人的喜好刚好和本尼迪克特相反。马什喜欢娇小、有女人味的女性。”
埃勒里·奎因露齿而笑。“艾尔有一次给我看了他母亲的照片,她母亲就是娇小、很有女人味的女性。”
奎因探长蹙眉。“你能离开我办公室,让我做些自己的工作吗?”
奎因探长在礼节上非常守旧,他对有可能不健康的母子关系引起的闲聊并不感兴趣。埃勒里打开门的时候,奎因探长说:“你去哪儿?”
“我想问问艾尔关于约翰尼的一些事情。稍后我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