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睡得不安稳。我的休息再一次被那个麻烦的邻居所打搅,他从未离开过房间,可是又似乎在旅馆里无处不在。他好像既不吃早餐也不吃晚餐。他和我同时抵达——女佣是这么告诉我的——但他从不外出。我想到过和他去对质,但决定还是不这么做。就我所知,他也许是个完全无辜的旅人,只是因我的想象才变成了一个威胁。真的,如果不是他咳嗽的噪音以及在窗口的短暂一瞥,我甚至都不会觉察到他的存在。
然而更让人不安的,是我所做的有关克拉伦斯·德弗罗的奇怪、扭曲的梦。梦里我见到了他的脸,凶恶的眼神,还有他那些可笑的、任何人都嫌太短的手指。“我不吃肉!”我听到他在大叫,但接着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超大的盘子上,一边是刀,另一边是叉,而且我很确定他正准备吃了我。我回到公使馆,和罗伯特·林肯及其太太在一起。我还到了布雷德斯顿公馆,双脚浸在血泊之中。最后,我来到了莱辛巴赫瀑布,一跃而下进入永恒,水流在我四周撞得粉碎。可睁开双眼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床单皱巴巴的,暴雨正抽打着窗户。
我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很少一点早餐,因为我正焦急地等待着琼斯的消息,如果有的话,就是我们昨晚的冒险之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当我们碰面时,琼斯带来了不好的消息。和我的期望正相反,美国公使馆已经向警察总监提交了一份对琼斯指名道姓的正式投诉。
“我们的朋友,科尔曼·德·弗里斯,居然有胆量亲自签署了投诉函。”琼斯说,我们正一同坐在一辆出租马车中,车轮碾过昨天那场短暂暴风雨留下的水坑引起水花飞溅,“信函是今天上午九点钟送到的。手脚够快的,你说是不是?”
“会发生什么?”我问。
“几乎肯定我会丢掉我的职位。”
“这是我做的事……”
“嘿,伙计,这不重要。我亲爱的埃尔斯佩思会为此感到高兴的,不管怎样,在他们采取任何行动之前,我们还有几天时间呢。首先会有一场质询,然后成立一个委员会,再是一个报告,一场审查,最后才会得出建议措施。这就是英国警方的工作方式。在这段时间里可以发生许多事。”
“可是我们能做什么?”
“我们现在进退两难,这倒是真的。我们不能逮捕克拉伦斯·德弗罗。未经公使许可甚至都难以和他面谈,特别是发生了昨晚的事情之后,我怀疑就更不可能了。我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参与了任何罪恶勾当?”
“你见过我从纽约带来的档案。而且你也听到了你同事斯坦利·霍普金斯所说的话。德弗罗的名字在伦敦尽人皆知。”
“可是科尔曼·德·弗里斯这个名字就没有。我得说,一名罪犯躲藏在外交豁免权的幕布后,可真是个天才的主意。”琼斯咯咯地笑起来,看起来竟然没有一丝不安,“是的。我们只有一个方法能抓住德弗罗先生,那就是抓他个现行。我们必须设置一个圈套。他一出现在公使馆外面,我们就抓住他。”
“我们从哪里开始着手?”
“答案非常明显。真的……慢点,车夫!我想我们已经到了。”
我们只走了短短的一段路,环顾四周,我看见我们已经回到法院巷巷口了。我几乎已经忘记了塞拉斯·贝克特和他那令人不快的理发店了,事件的进展就是如此。但是当我走下马车,我看到一群警察正在等着我们,他们在理发店和手摇风琴手的视线之外,后者哀怨的琴声在街角还能听到。“跟紧我。”琼斯命令道。然后,他对最近处的警官说:“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是的,先生。”
“我们没进店里之前,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暴露自己。”
这是琼斯从夏洛克·福尔摩斯那里继承来的另一个让人抓狂的习惯:不到最后一刻不为自己做解释……似乎即便是到了那时他也不解释,因为我们转过街角,开始沿着通向枫树旅店花园满是车辙的小路走去时,他还是一言不发。我们一出现,那个手摇风琴手就停止演奏,我记得他和上次我们来这里时的表现一模一样。对琼斯而言,我们理应直接去理发店——难道不是为这个我们才来的吗?——可是他却走向那位沉默的音乐家。
“要生发水吗,先生?”那人问,“理发还是剃须?”
“今天不要,谢谢,”琼斯回答,“可是既然你提到了这个,我倒是有兴趣看看你本人的发型。”那人还来不及制止,他已经走上前去,从那人脑袋上扯下大礼帽,露出了一头让人惊讶的鲜红色头发,“它和我想的一样。”
“你是什么意思?”我问。
“红头发!”
“他头发的颜色和这事会有什么关系?”
“可有关系了。”他转向那位愤怒的音乐家,“我相信我正在和邓肯·罗斯先生说话——最起码,这是你在两年前用的名字。不过你的真名是阿奇·库克,而这也不是你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好事了!”那人吃了一惊,要不是乐器的分量拖累了他,也许他就逃走了。琼斯抓着他的胳膊,“你和我一起进理发店。我劝你不要制造麻烦。这样最后也许对你好一些。”
“我是个老实人!”库克抗议道,“我演奏音乐。人家付钱给我来为理发店做广告。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够了,阿奇。我什么都知道。如果你一定要否认你的同伙也行,可别来浪费我的时间。”
我们三个人穿过马路,再次进入我们第一次见到塞拉斯·贝克特那肮脏的门厅。我注意到阿奇的腿瘸得厉害。当门在我们身后关上时,理发师出现了,他再一次从地下室走上来。他看到手摇风琴手时大吃一惊,然后只看了琼斯一眼,他就明白他的把戏——无论那是什么——完蛋了。我以为他会转身逃跑。也许还有另一个逃离这栋建筑的出口。但琼斯已经预料到了。“待在原地,约翰·克莱!”他一边命令,一边放开阿奇,把他推到那把磨损得厉害的皮椅里,“是的!我知道你的真名。我对你在这里干的事情一清二楚。别想逃跑。我在街道的两头都派遣了警官。可要是你相信我,按我的规矩来,你的下场可能还不会太糟。”
理发师考虑了一下。然后我看到他颓然倒下,就像他让外套从肩头滑落下来。眼见他一下变成了一个年纪更大也更聪明的人,他开口说话时声音也变了。“我更喜欢被称为克莱先生。”他说。
“我惊讶于见到你这么快就出狱了。”
“那位法官是一位非常文明的绅士,他确认过长的刑期对像我这样体质虚弱的人会造成伤害。”很难相信这是同一个人在讲话。“我们碰巧上过同一所学校,这或许也帮上了忙。”
“让我向你介绍约翰·克莱先生,臭名昭著的谋杀犯、盗贼、销赃犯以及造假犯——夏洛克·福尔摩斯是这么描绘他的。他是一个最足智多谋的罪犯,蔡斯,也是所谓‘红发会’的发明者。”
“科堡广场劫案!”我叫道。我不是在琼斯书房墙上钉着的报纸上,看到过同样内容的文章吗?
“一次失败的抢劫。当我第一次来这里时,我很难相信会遭遇这同一个约翰·克莱,而他再一次重操旧业了。我马上察觉到事情正是这样。允许我解释一下吗,克莱先生?”
“你请便,先生。对我而言无关紧要。”
“很好。这里展示给我们看到的,是一间特意为了拒顾客于门外而设计的理发店。不但房间肮脏,理发师自己的头发也理得相当丑陋。只有一个蠢货才会在这样一个地方让剃刀靠近自己脑袋的任何部位,又或者就此而言,去购买一种主要成分看起来是胶水的生发水。嘿!我在恶魔理发师陶德的店里都会更舒服些。可是当然,这才是他的本意。因为克莱先生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马路对面就是法院巷安全保管公司。五年多来,他们给伦敦最富有的家庭提供牢固的保险库。”
“六千个保险箱。”克莱悲伤地咕哝。
“克莱先生一直在路的下面挖地道,目的是为了入侵保险库。他的同伙,阿奇·库克,是这次行动的必要角色,他提供两项服务。首先,他弹奏的难听噪音能够掩盖他脚下挖掘的声音。我能够从他在街上所站的位置推算地道挖到多远了。我相信,你们已经快要得手了。”
“再过几天,我们就完工了。”
“如果有人走近理发店,他还发出警告。”
“他的演奏停了!”我说。
“正是这样。声音安静下来就使克莱先生警觉,让他有时间爬回地面。然而,他没法换掉裤子。我马上看到他裤子的膝盖部位皱得厉害——顺带一提,就是福尔摩斯上次所注意到的完全一样的线索。”
“你问他是否信教。”
“他显然一直跪着。如果他在祈祷,结果也许是一样的。所以他一说不去教堂,我就知道自己的结论是对的。上一回,克莱先生用一个巧妙的借口,说服了一位伦敦的当铺老板从自己的店铺离开。当前的这个诡计表明,他的创造力一点也没丢。”
约翰·克莱鞠了一躬。在他那张奇怪、像男孩一样的脸上,有一抹近乎微笑的表情。“先生,我必须说,被最棒的侦探抓到还是给了我某些安慰。上次是夏洛克·福尔摩斯,这次是你!请允许我这么说,虽然我实际上从未杀害过任何人。有人死了,这是真的,但是我俩都喝醉了,那家伙摔了下去,他不是被推下去的。”
“我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克莱先生。也许你可以不被逮捕——或者通过协助我至少能改善自己的处境。我能相信你诚实可信吗?”
“你正在,先生,对女王陛下的一位远亲说话——虽然他长久以来一直被视而不见。如果有可能做出某种安排,来帮助我摆脱目前的困境,我会说话算话的。”
“这正如我所希望的。那就让我先来告诉你,我是怎么找到法院巷的吧。我和我的朋友造访了一处发生了几起凶残的谋杀案的现场——海格特的布雷德斯顿公馆。那房东,一个名叫斯科特,或者斯科奇·拉韦尔的人,把这店名和部分地址写在他的日记上。”
“我认识拉韦尔。我没杀他。但是我可不会说,听到他离世我会过分遗憾。”
“乔纳森·皮尔格雷姆这个名字你听着耳熟吗?”
“不。”
“他是美国一家执法事务所——平克顿事务所的探员,而且他也知道你的阴谋。他本人已经被谋杀了,可他留下了一张你的广告卡片,这也把我们带到了这里。”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克莱站直了身子,“阿奇,老伙计,准备些茶。先生们,我可以请你们来后厅吗?我从不认为我会乐意接待两位执法官员,也不喜欢手腕上戴一副手铐,可是我很高兴见到你们。我们一起喝点茶,我会告诉你们我的故事。我用我的王室血统向你们保证,我极其渴望提供帮助。”
我们一起来到后面的房间,在一把摇摇晃晃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旁边是一张光秃秃的木头桌子,阿奇则在煤堆里拨弄着。被琼斯揭穿之后,克莱似乎已经重拾镇定,以至于我们仨就像三个老朋友,正在讨论从一开始就在计划的某件事情一样。
“我是从霍洛韦监狱出来的,”克莱开始说,“不是个让人愉快的地方。对一个有教养的绅士来说,那里有点像猪圈,而我甚至付钱也弄不到一个自己的房间。没关系。那位法官,那个我也许说起过的可爱人儿,至少还是宽厚的——而我思索,自问接下来该干什么。红发会那个计划的失败让我颇受震动。你说呢,阿奇?那可是需要大量的准备工作。真可惜,福尔摩斯介入了。再过几天我们就能得手,溜之大吉了。
“这是2月的事情了,我一出监狱,就知道有些事不对劲。我所有的老伙计都在韬光养晦,而肖迪奇的酒吧里曾经如此欢乐,现在却像是殡仪馆。就好像是开膛手本人已经回来,出没于伦敦的大街小巷那样……或者更糟。
“我很快发现情况其实还要糟糕。一个新的犯罪团伙来了,据说是美国人。我本人从来不偏向美国人,目前的这伙人除外。我的观点是,我的祖先乔治三世国王让殖民地从他的手指缝里溜走,实在是个巨大的耻辱。我说岔了……这些人从纽约来,他们在城里安下身之后,就像梅毒一样传播开来。我失去了许多朋友、许多同事。他们不按我们的规则游戏,六周时间里大街小巷里鲜血流淌,我可以向你保证,在这件特殊的事情上我不使用比喻。我是说真的。这些人真是穷凶极恶。”
壶里的水烧开了。阿奇灌满了茶壶,把它拿到桌上。他行动时还是有些困难,而且我看得出他在痛苦之中。
“莫里亚蒂在哪里?”我问。
“莫里亚蒂?我从未亲眼见过他本人,当然了,我知道有这么个人。我们所有人都是如此。如果真有什么让人畏惧的人,他就是这么一个。而且他也要分成!在伦敦还没有一样罪行他不来分一杯羹的,我们都曾经抱怨过这点——小声嘀咕——虽然公平而论,你需要他的时候他总在那里。我可以为他这么讲。可是他走了,消失了。这个家伙,克拉伦斯·德弗罗,取代了他的位置。虽然德弗罗也从来不亲自出面,只派他的打手们去替他干脏活,可是他让莫里亚蒂看起来就像是一位仙女般的教母。
“他们来访的时候,阿奇和我正坐在衬裙巷一家犹太人的小出租房里。斯科奇·拉韦尔,一个长着猪眼的讨厌家伙,被一帮小混混护卫着。他们都是英国人,这是他们永远的耻辱啊,该被永世诅咒。这就是那些新来者的做法。他们直接从贫民窟招兵买马。这给了他们打手——因为一帮从贫民窟和鸦片馆拉出来的家伙为了半个克朗什么都肯干。没有忠诚。没有爱国心。而且他们还消息灵通。他们了解这城里的一切,以及管理这一切的专业人士们——搞破坏的、撬保险柜的、赌九柱戏的,以及其他所有人。他们知道我。
“我们吃早餐的时候他们破门而入,并把阿奇绑在椅子上。斯科奇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他的小混混们替他干脏活的时候,他就趾高气扬地站在那里。然后,他终于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为什么会说是建议?那其实是命令,而且毫无疑问,一旦拒绝我就会没命。
“在法院巷有一家空置的店铺,就在安全保管公司对面。他们判断我得花上几周时间才能在路下面挖出一条地道进入保险库。那地方满是金银珠宝和现金。他们会给这地方付房租,可是阿奇和我要在地下蹲着干所有的脏活。我们要承担所有的风险。而他们为自己的善举所要求的回报呢?他们告诉我,德弗罗先生会拿走所有收获的一半。一半啊!即便是莫里亚蒂也从来没有要求超过百分之二十。”
“而你同意了?”琼斯问。
“当你被五个割喉的杀手围着,培根也凉了的时候,最好不要争辩。即便如此,我还是有尊严的,我明确地表示了抗议。而这时候那个恶魔转向可怜的阿奇。‘让他吃点苦头!’他说。话已出口,我也无能为力。”
“你本可以制止他们的。”阿奇咕哝道。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太可怕了。他们就在我面前拽下了阿奇的鞋……”克莱停了下来,“阿奇,给他们看看。”
红发男孩弯下腰,脱下鞋子。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我们把他带进理发店时,他会一瘸一拐。他大脚趾的趾甲已经没了,肿胀的脚趾还在流血。“他们对我干的!”他低声说,眼睛里含着泪水。
“他们用了一把老虎钳,”克莱继续说,“当时一片尖叫声,我可以告诉你,我都吃不下早餐了。而且我明白还会更糟。如果我拒绝,他们就会冲着我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野蛮行为,当然那一刻我明白,我别无选择。
“我们搬到了这里。理发店重新开张是我的主意,而且——还一举两得——这样我就可以做一切事情防止顾客进来。所有在这儿的时间里,我只理了五六次发……而且理得还不错,虽然这是我自己说的。我在地下,阿奇给我望风,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这真是个魔鬼的活儿。都是泥岩,石灰石,还有灰尘!以往那些伦敦的好土去哪儿了?”
“斯科特·拉韦尔被杀之后,你有没有从克拉伦斯·德弗罗那里得到消息?”琼斯问。
克莱摇了摇头,“从德弗罗那里没有。我在报纸上看到了拉韦尔的死讯,我和阿奇还出去买了一瓶杜松子酒庆祝。我以为没这么好的事情。第二天,一个更恶心的家伙来访了。我从来不告密,可这次我要为这些好伙计们破一次例。他的名字是埃德加·莫特莱克。高个子,穿着讲究,有着油光光的黑头发。”
“我们认识他。”
“你们不会想认识他的!他又给了我们两周时间来进入保险库。他说如果晚了,我们会再掉一个趾甲。”
“你没有掉趾甲!”
“你知道我的意思,阿奇。这是他说的,从那时起,我们日夜不停地干着。”
“一旦你闯入地下保险库,之后的安排又是什么呢?”
“莫特莱克先生说他会亲自和我们联系。”
“你会把以后的事都交给他?”
“哦,是的。他想要目睹一切。这些美国人,他们谁也不信。你可以忘记‘盗亦有道’了。阿奇和我甚至在猜,他们是否会满足于一半。他们也许会把我们引入圈套,然后割断我俩的喉咙。”
“圈套会有的,”琼斯低声说,“可不会是你掉进圈套。而现在,我非常想看看你的地道。这一定是一项非常精湛的工程。而且我很有兴趣了解你打算如何打穿保险库的墙?”
“只是伦敦砖而已。在一楼地板上装有钢板,可是下面的保险箱保护得就没那么好了。德弗罗先生做过必要的调查。至少这点上我会为他那么说。”
我们茶都没沏就站起身离开桌子,走下一段又陡又窄的楼梯,来到了店铺下的地窖。里面的空间几乎不够站下我们四个人,因为大部分的地面上堆着泥土和碎砖。其中一面墙被敲穿了,我蹲下身子,看到一条圆形地道消失在远处,有油灯照亮,还有粗糙的木板支撑着。让我惊讶的是,约翰·克莱在这里居然还能呼吸。即便在地窖里,空气也是又热又潮。他只能靠身体前弓,双膝跪地前进,边前进边将松土抛到身后。
“你对我的态度已经超过一般的坦白,克莱先生。”琼斯说,油灯在他的脸上投下暗影,“不管你过去犯下过何种罪行,目前都可不予考虑。我被警告过,一股异常邪恶的势力已经来到这个国家,这里就是一个机会把它一劳永逸地清除掉。来吧,蔡斯。让我们回到地面上去。我们在黑暗中已经待得太久,余下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走上楼梯,离开了理发店。我从未看到琼斯比现在更坚定,或比现在更自信,让我毫不怀疑,不管怎么样,哪怕德弗罗似乎已经把整个伦敦置于掌控中,他的日子也快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