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柯回到学校时,费利司老师还在多媒体教室。“还好吗?”她看着他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背着沉重的老式相机走进来,放在桌上。
“这是一段探险之旅,洁尔,我是说费利司老师。”他连忙改口。“我决定报导萝拉的成长历程,从圣汤玛斯教堂开始拍。门口刚好有一台婴儿车,而且还是那种古早的婴儿车,不是现代的手推车。”
他脱下外套,从口袋里拿出录音机。“外面好冷,还好警察局还满暖的。”
“你去了警察局?”费利司小姐问他。
“对。不过让我解释一下。我先去教堂拍了几张照片,让读者了解这附近的环境。我知道这篇报导是要交给校刊的稿子,不过我认为也可以投给其他的媒体,与更多读者分享。”
“我了解。杰柯,我不是要催你,不过我还有事情要先走。”
“一分钟就好。我后来又去拍萝拉家的第二栋房子。有的人可能会很喜欢那栋豪宅的风格,花园很大,现在的屋主还在草皮上立了几座希腊式的雕像。我是觉得太做作。这可以让读者了解萝拉绝非出身贫寒,不是那种吃‘惊奇午餐’长大的小孩。”
“‘惊奇午餐’是什么东西?”费利司小姐讶异地问。
“我爷爷曾经告诉我,有个叫做拉文生的喜剧演员曾说,小时候他家里很穷,穷到他妈妈常跟一个滩贩买罐头食物。他卖的罐头标签都掉了,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所以价钱很便宜。她跟孩子说这是‘惊奇午餐’,他们永远都不知道等一下吃到的会是什么。总而言之,萝拉家的第二栋房子显示,他们过的是富裕的中产阶级生活。”
他的表情变得凝重。“后来我又去萝拉的旧家,用长镜头拍了几张照片。她在高山路上的旧家住到十六岁。高山路的景致很不错,坦白说我还比较喜欢她旧家的房子。我才刚开始拍没多久,就有一台警车开过来,有个凶恶的警察问我在做什么。我说我有在街上拍照的自由,结果他就请我坐上警车,把我载回警察局。”
“你被逮捕了吗?”费利司老师惊讶地问。
“没有,不能说逮捕,只是把我带回去问话。由于我有告知山姆·迪根警官,说萝拉打电话回饭店,请饭店帮她保留房间的时候,声音听起来很不自然,我认为我确实提供警方许多协助,因此我也特别告诉警长,说我是迪根警官的特别助理,协助他调查萝拉的失踪案。”
这家伙毕业之后我一定会很想念他,费利司老师心想。晚几分钟去看牙医应该没有关系。“警长有相信你的话吗?”她问。
“他打去问迪根警官,结果警官不仅没有帮我,还叫警长把我关起来,把钥匙丢掉。”杰柯瞪着费利司老师说,“老师,这一点也不好笑。他破坏了我对他的信任。警长还比他有同情心。他很好心地说,既然我只剩下高山路上那栋房子还没拍完,我可以明天再继续拍。不过他也提醒我不要私闯民宅。我现在要来冲洗今天拍的照片。老师,如果可以的话,我明天还要再借相机出去拍照。”
“没问题。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这种老式相机现在已经不多了,千万要小心使用,不然倒霉的是我。我真的要走了。”
“我会用生命保护。”杰柯望着老师远去的身影说。我是认真的,他心想,一边把底片拿出来。虽然警长有提醒我不可以私闯民宅,不过为了拍到好照片,我才不管那么多。我一定要拍到萝拉家的后门。反正房子现在是空的,应该不会有人看到。
他走进暗房冲洗照片。他很喜欢冲洗照片,欣赏照片中的人与物逐渐浮现的样子,把一张张的底片挂起来晾乾,再拿出放大镜检视。不是他在自夸,都拍得很好,在警察来之前拍的那一张又特别好。
这栋房子怪怪的,他心想,让人很想一探究竟。怎么会这样?看起来都很整齐。对了,就是太整齐了。他仔细研究了一下。原来是窗帘的问题,他得意地心想。最后面那一间房间的窗帘跟其他房间的窗帘不一样。照片中看起来比较喑。我在拍照的时候太阳很大,我没有特别注意。对了,我记得在网路上看凯伦·桑莫斯命案的资料时,死者就是死在房子右侧转角的卧室里。有一篇报导还把照片中那几扇窗户圈起来。
我可以特别拍那两扇窗户的特写,他心想,说这间房间有股阴暗的气味,有名年轻女子在此被谋杀,罗拉也曾在此住过十六年,替我的文章添加一点神秘的气息。
不过,等他把照片放大之后,却失望地发现窗帘是因为加装了一层遮光布,所以颜色看起来比较暗。
也不一定是这样。或许是住在里面的人不想见到阳光。这里是绝佳的藏身之处。房子才刚重新装修过,阳台上有椅子,我想里面应该都有家具。看起来没有人住。屋主到底是谁?如果是萝拉买下自己的旧家,跟罗比·布兰特窝在这里,那就有趣了。
这个想法不错。要不要提醒山姆·迪根警官?
算了,我才不要。这个想法再怎么不可能,起码也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他竟然叫警长把我关起来。我才不要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