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原招供的隔天早上,新田与深川命案的搜查员一起造访畑山玲子的住家公寓,为了要求她去警署接受侦讯。不仅是她,新田等人打算连她的丈夫义之也一起带走。
畑山玲子住在保全森严的高级公寓大楼。新田将来意告诉大楼管理员,管理员便打开正门玄关的自动锁。直到到达畑山夫妻的住处前,不想让他们知道警察来访。
他们的房间在四楼。确认房门旁边的门牌后,一名刑警按下门铃。这名刑警穿着大楼管理员的制服。刚才借来的。除了他以外,其他刑警躲在门眼看不到的地方。
“哪位?”对讲机的喇叭传出女人的声音。是畑山玲子。
“我是大楼管理员,有点事想跟你确认一下。”乔装的刑警以悠哉的语气说。演技颇为精湛。
不久门里有了动静。传来开锁的声音,然后门开了。
乔装的刑警行了一礼之后,用手压着门,然后出示警视厅的警徽给她看。
“我是警察。你是畑山玲子小姐吧。请和我们去一趟警署。”刑警以低沉的声音这么说。
新田等人也走到畑山面前。她惊愕地睁大眼睛,大声咆哮:“警察?这是怎么回事?警察找我有甚么事?”
下一个瞬间,房里有了动静,传来趴哒趴哒来回走动的声音。
新田推开畑山玲子,穿着鞋子冲进房里。宽敞的客厅前面有个阳台,隔着玻璃看到一名穿睡衣的男子正在翻越栏杆。
新田穿过客厅,冲向阳台。在他抵达前,男子消失了。接着传来了一声“咚!”的重击巨响。
新田从阳台往下看,畑山义之以大字形倒在稍微开始枯黄的草坪上。
畑山玲子的侦讯,由新田与本宫负责。新田让她坐在侦讯室的后方,自己坐在她对面。本来应该以阶级较高的本宫为主,但本宫说:“这个案子是你的,你就做到最后吧。”因此让给了新田。
畑山玲子看起来很沉着。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先生情况如何?”
“伤得很重。”新田说:“毕竟从四楼跳下去。据说头部也受到强烈撞击,目前昏迷不醒中。”
畑山玲子垂下眼睑,低喃了一句:“居然做这种傻事。”
“你知道你先生为甚么要做这种事吗?”
“不知道。”畑山玲子缓缓地偏着头说:“为甚么呢……”
“应该是为了……保护你吧?”
“保护我?”
“他可能认为,要是自己死了,你就不会被逮捕吧。没有任何证物能显示你和南原的关系。你可以主张南原说的交换杀人是他自己瞎掰的。”
畑山玲子两眼直勾勾盯着新田,做了一个深呼吸。接收到她强烈的视线后,新田再度开口。
“我们调查了你先生的毛发,和在冈岛孝雄先生车里采集到的毛发完全吻合。以这个为证物,我们会以杀人罪嫌逮捕你先生。”
她的目光强度稍微转弱了。“这样啊。”
“等你先生恢复意识,我们会询问他详细情形。可是你先生不见得会说实话。此外,他也有可能就此昏迷不醒。这下你要怎么办呢?你要主张南原说的交换杀人是胡扯的,一切都是他瞎掰的吗?”
畑山玲子的嘴唇浮现一抹冷笑。
“你认为这个主张,在法庭上行得通吗?”
“当然不可能。”新田立即回答。“南原没有任何理由杀害伊村由里小姐,但他是凶手也是事实。他的供述内容极其合理地解除了这个矛盾,也说明了你先生的犯行。如果我被选为陪审员,我会毫不迟疑地举手说有罪。”
她轻轻点头。表情似乎已看开了甚么。
新田探出身去。
“不过有点我不懂,你为甚么背叛南原?要是你照原定计划,在十月四号下手的话,南原就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畑山玲子叹了一口气。“因为我认为这样不妥。”
“不妥?怎么个不妥法?南原有不在场证明的话,对你有甚么不利吗?”
“如果南原先生的不在场证明太完美,我想警方应该会怀疑他有共犯。继续查下去的话,交换杀人的事就可能会浮上台面。但若南原先生没有不在场证明,警方就无法逼近真相。”
“所以你故意挑在十月三号和南原见面?”
“没错,为了夺走他的不在场证明。”
“他的不在场证明确实被夺走了。即便他人在大阪,也说出了饭店名称,但就是不肯说出跟他在一起的人是谁。因为一旦说出口,自己两个月前犯下的杀人案就会暴露出来。移动冈岛教授的尸体,变更他车子的停车位置,是为了延迟命案被发觉吧。要是遗体在十月四号就被发现,南原会怀疑你背叛他。一旦怀疑就不会把那份契约还给你。”
畑山玲子点点头:“就是这么回事。”
“原来如此。你想得真周到啊。”
“这是我先生想的。我把和南原先生交换杀人的计划告诉他,他表示赞成,后来也帮我想了很多事情。”
“那么关于你和南原之间的关系,你先生是怎么想的?我猜他无法冷静沉着吧。”
结果畑山玲子左右摇头。
“我们之间,已经好几年没有夫妻之实。但我们是心灵伴侣,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我先生也有情人,对此我甚么话都没说。我们没有离婚,是因为没有理由。更何况夫妻这个头衔,在各方面都很好用。”
“也就是所谓的假面夫妻吗?不过你先生说他很爱你喔。”
“是啊,当然我也很爱他。所以我们感情很好喔。我们比谁都信任彼此。”畑山玲子微微抬高鼻尖,显得有些骄傲。
就在此时,传来敲门声。本宫起身前去开门,在外面不晓得和谁小声交谈后,回到新田旁边,在他耳边细语。新田听完后用力点头,看向畑山玲子。
“好消息。你先生恢复意识了。”
她闭上双眼,将积在胸口的气缓缓吐了出来:“太好了……”
“你先生承认犯行了。此外,他要我们带话给你。”
“甚么话?”
新田凝视睁开双眼的她说:“你先生说,没能保护你很对不起。”接着又说:“看来你们比谁都信任彼此,是真的啊。”
畑山玲子嫣然一笑:“所以我不是这么说吗?”
“我还想请教你一件事情。”新田说:“关于玫瑰香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