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务所沙发上落座的两名刑警喝了一口鹈饲侦探准备的绿茶,就立刻要求他继续刚才关于命案的话题。
“好了,我要听你的回答,你认识那位遇害的流浪汉吗?”
“不确定,不过,”鹈饲侦探慎重地回答,“我把电话号码给过一个流浪汉,他在西幸桥附近住,姓松金,全名是松金正藏。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本名,他的同伴都叫他金藏。”
鹈饲侦探说着,在空中写出“松金正藏”四个字,然后忽然抚摸下颚陷入沉思。
“咦,刑警先生们没见过他吗?他和上次的案件有点关系……啊啊,对,警察先生们过去的时候他刚好不在家。不过就算见过面也不会记得,他只是个无业的中年大叔。但我不确定遇害的是不是金藏,要有死者照片之类的东西才好确认。”
“唔,照片啊……”砂川警部一副忽然有了灵感的表情,把手伸进胸前口袋,“现场照片并不是没有,不过只有拍立得照片……话说,既然你是侦探,应该不会被这种小事吓到吧?”
“什么意思?”
“唉,很多人看到尸体照片就吓坏了。由于拍摄角度和光线的影响,照片或许比真实尸体更加骇人。”
“什么嘛,这方面不用担心。”侦探从容不迫地回答,“先别管真实尸体,只是照片的话肯定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这样啊。”
砂川警部缓缓拿出一张照片,放在侦探面前。
“那你就看看吧,你说的无业中年大叔是不是他?”
“嗯,容我看一下。”
侦探像在看风景照般,毫不在乎地拿起面前的照片。
志木知道,那是左胸中弹、脸被乌鸦(鸢?)啄得乱七八糟的流浪汉尸体的上半身特写照片,正如砂川警部预先警告的,不是看了会舒服的照片,甚至是那种令人觉得“居然这么惨”的凄惨照片。这和拍摄对象是尸体当然有关,但现场鉴定组的拍照技术肯定也有问题。
鹈饲侦探一看到照片就变了脸色,从容的笑容消失无踪,转为神经质的表情,眉头微颤,凝视着照片上的人物。
“这、这张脸有点……感觉很像,但还是没办法断定……啊,失陪一下。”
侦探从沙发上起身,但因为没站稳,膝盖狠狠地撞上了沙发扶手。
“呃!”撞得表情扭曲的他,拖着脚摇摇晃晃地消失在事务所一角。
那里似乎是洗手间。不久之后,隔着门板传来不堪人耳的呕吐声,直到刚才还说着“没问题,完全没问题”的侦探,终于压抑不住反胃的生理反应,在马桶前受难。
“哼,软弱的家伙,这还叫没问题?”砂川警部露出夸耀胜利的笑容,愉快地饮着绿茶,“相较于我们,私家侦探终归没见过案发现场,是只会耍嘴皮子的刁钻小鬼。总之,第二回合看来是我贏了,但我没想到只用一张照片就能贏。”
“唔,没错,确实是警部贏了。”
“这是作战胜利。”
“是犯规胜利。”
这种胜利方式感觉很像趁对方大意时忽然拿起凶器殴打,不是能够引以为傲的对决。即便如此,差点儿被对方牵着走的砂川警部终于恢复了自己的步调。
这两个人半斤八两啊,志木隐约有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