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车都是打哪儿冒出来的?音乐人恼恨地用拳头猛砸方向盘。莎莫逃跑了,而他却在这儿,只能坐在这儿,等着前面的车流缓缓蠕动。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莎莫会往哪儿跑?她会待在沙漠里,还是回到高速公路上?还是另辟蹊径?
该死!他受伤的肋部剧痛,鲜血浸透了毛巾。假如现在有警察拦截……
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他后悔自己没有步行追她。但即使那样做也有问题;他不大可能钻过那栅栏的缝隙。
再过一辆车就轮到他右转了。他伸长脖子等着,但这辆白色的面包车减速了。
拜托,该死的!
面包车的转向灯亮起。
“快点,快点,”他咕哝道,“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但面包车没有转向,它亮着转向灯,径直朝前开去。他想看看是什么样的混蛋玩这种把戏,但没办法;车窗玻璃颜色太深了。
他突然想起早前在6号汽车旅馆见过的白色面包车,他曾鄙视过的那辆。两辆车很相似:白色福特面包车,深色玻璃。
面包车驶过去后,他也拐弯跟上。突然,那辆车急转掉头,驶向另一侧得车道。有病。
从艾尔拉措拖车场顺着街道往南开,不远处是沙漠玫瑰旅馆。这旅馆是幢马蹄铁形的建筑,白色砖房四周围着沥青路,中心是个干涸的游泳池。这类旅馆通常按周出租,眼下看着空荡荡的,但他知道确实有人在这儿生活——如果这也可以能够称之为生活的话。她会来这儿求救吗?
他调转车头,驶离了高速公路。他扫视着路面和周遭的建筑,努力透过建筑物之间的缝隙观察沙漠。最终,他开始绕着沙漠玫瑰旅馆行驶。没看到任何人——外面太热了。他屏息观察,特别留心房前停着的四辆车子——和车子内部。他一直在寻找移动的物体,寻找地上的人影。
他又回到高速公路上,不知该怎么办。寻找莎莫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在下一个路口右拐,慢慢向前行驶着,观察着沙漠,心里却想着那辆面包车。它身上有些什么东西让他心烦。
那辆车很朴素,轮胎是普通的黑墙牌。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很干净。是政府的车子吗?他后悔自己没好好看看车牌。
他们的动作有这么快吗?他知道联邦调查局介入了——CNN频道上有报道——但他们对媒体透露得不多,甚至没有召开新闻发布会。即便他们已经掌握了他的样貌,眼下他们还没有将照片发布出来。
他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然后他想到了。他的网络接口地址。
他们利用他的网络接口追踪到了6号汽车旅馆。
停靠在艾尔拉措拖车场的那辆房车里空无一人。门半开着,纱门凹了一块,似乎有人撞过它。周围没有轿车,但劳拉注意到房车后边有拖车架。
车牌变了,但车辆标识号码不会撒谎。这辆房车确实属于伦迪。
确定房车没人后,劳拉和维克多一边等待警局派卡车过来拖车,一边快速巡视了车厢内部里面。
劳拉留意到靠近卧室的地面上有几滴血,还有用毛巾胡乱擦过的血渍。“别过来,”她对维克多说,“我们有了血样证据。”
她从车里取出一罐荧光漆,在每一滴血周围都喷洒了一圈。
维克多说,“血不多。”
“除非他用毛巾把血都擦掉了。”
“看看这个,”维克多示意劳拉查看挂锁和卧室门,“这跟一般的门不一样?卧室和浴室都改造过。他把卧室门改成外开的,这样他就可以从外面上锁。”
维克多还留意到用木板封死的窗户,“这是他的私人地牢。”
蕾丝窗帘夹在窗户和木板之间,很像他母亲房子里的窗帘。
劳拉注意到地板上的破损的桌腿,她蹲细细查看。“桌腿的末端有血,”她指给维克多看。
“你觉得,他是用这个捅了莎莫吗?”
“或许正相反。”
劳拉给桌腿拍了照片,维克多回到起居室。
“看我发现了什么?”几分钟过后,维克多说道。劳拉回头一看;他手里拿着两块圆形的有弹性的化纤布料,“这是轮胎罩,用来盖备胎的。”
其中的一块罩子上印着一只卡通版的鹌鹑鸟儿。另一块上用圆体字写着,“幸福的一家!杰夫和帕特·利博夫妇”
维克多笑了,“有意思。我们一直寻找挂着鸟儿图案备胎罩的房车,结果鸟儿却变成了一对可人儿。”
“有意思得过了头,”劳拉说,“这家伙小心得有点儿夸张。”
维克多耸了耸肩,“至少他目前还没让人逮住。”
劳拉听到外面有脚踏在碎石路上的声响,赶紧探出头去看看是谁,是穿着朴素的巴迪·霍兰。
劳拉能理解他的来意,但不能让他进来。他进来也没什么用,这对莎莫没有帮助。
“巴迪,”她说,“这里有两个人就够了。”
“你找到什么了吗?”他脸上浮现出恐惧和希望。
“她不在这儿。”
他松了口气,随即又面露担忧。他揉揉眼睛,然后眯着眼睛看着满地阳光。“她在这儿呆过吗?你们没找到什么东西?”
“现在没有明确的证据,”劳拉撒谎道,“我们要查验指纹——这些程序,你也知道的。”
“我们要把这车拖到哪儿?”维克多在房车里询问道。
劳拉说了声抱歉,然后退回房车里。
巴迪一直盯着她。
“有个难题。我们需要使用发光氨——”维克多说,他看到劳拉的眼色,压低了声音,“警局实验室太小了。”
要使用发光氨寻找更多的血迹,房车必须完全置身于黑暗之中。而警局的实验室放不下这种尺寸的车辆。
“县治安局里有一个大房间,”维克多说。
“但门太小。我想,我们得等到晚上,除非能找到空闲的飞机仓库。”
劳拉拨通了查理·斯佩克特的电话,“我们需要发布全境警报,通缉一辆1994年产的白色雪佛兰,车上有一名白人男子,也许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女孩。把同一款式的车子照片和伦迪的照片发给媒体。”
劳拉挂了电话。她总是心存疑虑,也许早该通知媒体。但值得安慰的是,一小时前,他们甚至还不知道那辆白色雪佛兰的存在。
“我在想,他的车是在这儿买吗?”她说。
“雪佛兰?车牌是科罗拉多州的。”
劳拉只是看着他。
“哦。”
“无论他有没有换过车牌,我们都需要知道这辆车的来历。也许他一开始就有这辆车,也有可能是在这附近买的。”
“如果他是从私人手里买的,我们很难查到。”
“巴迪,”劳拉从房车里跳下来,“你能帮我弄来上周到现在的《周日星报》吗?还有《公民报》?”她描述了他们要找的车。“还有谢拉维斯塔和碧斯比一带主要的报纸。对了,还有《花花公子》。”
巴迪白了劳拉一眼,然后上车离开了。至少,这活计让他远离了房车和血迹,虽然可能只是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