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劳拉、巴迪和杰瑞·格里姆斯成立专案组,联系其他执法机构——联邦调查局、美国海关、劳拉曾工作过的公共安全部交警队、美国边境巡警队和亚利桑那州的所有县市的治安局:图森、南图森、马拉纳、黄金谷和绿山谷。劳拉联系了她在这些机构所认识的探员。专案组给每个机构都发了传真,发送了那辆1987年产的箭牌房车照片,伦迪的大头照,伦迪的两个名字和他的车牌号码,等等。他们还知会了新墨西哥州、加利福尼亚州和墨西哥的执法部门。
他们动用了一切可能有用的关系。
巴迪问,“要不要通知媒体?”
劳拉有点犹豫,“我们不知道他是否还在图森,如果还在,我们还是别打草惊蛇。”
“我觉得我们最好只让执法部门知道。”维克多说。
劳拉同意了。
巴迪想发“安珀警报”。
“这他妈的太晚了。”维克多呵斥道。
公共安全部的情报分析员查理·斯佩克特将有关伦迪的信息录入“快速启动”系统。“快速启动”系统是联邦调查局设计的一款计算机程序,专门应用于这种情况。他会将来自不同执法部门的数据尽数录入系统——系统能够将所有信息整合起来分析。
“我们连不上他的电脑真是太可惜了”,查理对劳拉说。“我猜他一直随身带着。”
“有没有办法在网上跟踪他的行动?”劳拉问道,这时手机响了,她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走到一旁接听。
电话是巴里·弗腾德勒打来的,她搜遍了负担过重的脑子才想起这人是谁——他是负责朱莉·玛尔案子的探员——然后告诉他稍后给他回电话。劳拉记下了他在蒙大拿的电话,然后合上手机,试图重新找回思路,“如果我们有他的电子邮件地址呢?”她问查理。
“这得看情况。如果他用无线的话……”他耸了耸肩,“值得一试。”
“要怎么做?”
“如果他一直在路上,他需要接入一个大服务器,那种可以通过800号码接入的服务器。他只需要接一根电话线,就可以保持网络通信,无论在哪儿。”
劳拉不解,“房车是接不了电话线的,不是吗?”
“没有,但他可以去其他地方,比如网吧,任何他可以接入网络的地方都可以。这就是我们找到他的方法。如果你有他的电子邮件账户,就可以定位他使用的服务器并拦截他的电子邮件。诀窍是,让电子邮件正常发送,这样他无法察觉异常,同时让服务器给我们发送一份抄送的邮件。”他看到了劳拉疑惑的表情。“一封邮件发出后,会在某个地方等着被发送——有点像清算中心。当你登陆邮箱查看邮件时,服务器才会真正把邮件发送给你。”
“那能帮我们给他定位?”
“能找到他登陆的大概位置,通过区域代码。我们能知道他在图森还是在绿山谷,或者在新墨西哥州——无论哪儿。我们甚至能追踪他是否正在跑路,只要他定期查电子邮件。”
劳拉看着巴迪,“他的电子邮箱地址会在你妻子的电脑上,对吗?”
“比那更好”,巴迪说,“我就有他的电子邮件。”
将近中午的时候,音乐人敲了敲卧室门,“莎莫,你没事吧?”
没有回答。他不怪她,他先前的确太过分了。他当时怎么了?
“我要出去,你必须待在卧室里。大叫是没用的。这地方人们总是互相喊来喊去的。每个人都只关心自己的事情。我有一些事要处理,完事了会回来。你想让我带些什么吗?冰淇淋?汽水?”
仍然没有回应。
“等我们熟了,我就不会再用这种手段了。”
他走到外面,热浪迎面扑来。夜晚的艾尔拉措拖车场就够糟糕了,如今在日光里,它看起来简直像腐烂了一样。但出于各种原因,这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在这里,人们总是各顾各的。他们待在室内,努力保持凉爽。毫无疑问,他们大多数人都是瘾君子。这儿还有一个额外的优势:如果他需要迅速离开,很容易就能驶上高速公路、去往附近的机场。
最棒的是,这附近有家6号汽车旅馆。
他驶入6号汽车旅馆的停车场,拿着笔记本电脑来到17号房间。进屋后,他将电脑放在门边的圆桌上,拉好窗帘窗帘,遮挡酷热的眼光。他打开电视机,调到CNN频道,又将空调调到最高档。然后,他登陆电子邮箱。
如果他没在赶路,他一天必须多次查看邮件。一般他会订个便宜的汽车旅馆房间——窗帘什么颜色都无所谓,只要有电话线就行了。
每次登陆邮箱,他心中的期待都会达到难以置信的高峰。心跳加快,手指发痒。或许这是因为从前他母亲每天都是如此期待着邮件,似乎认为自己能收到什么大奖或者来自老情人的情书——总之,邮件中仿佛有些特别的惊喜。这几乎变成了母子间的游戏。他们一起去开邮箱,他母亲会说,“看看今天咱们会收到些什么呢?”
即使只是一封账单,她也感到欢喜。这对她而言总是一场冒险。
如今,他跟母亲一样,即便知道会收到大量垃圾邮件,查邮件仍是值得期待的事情。
他暗自希望能收到他的朋友马歇尔的消息,这人住在芝加哥,似乎对杰西卡帕里斯的照片很感兴趣。但邮箱里只有更多来自暗月舞者的邮件。
大多数时候,他对暗月舞者置之不理。暗月舞者曾买过他的照片,对他而言,他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但暗月舞者仍然在坚持发邮件,上周就发了二三十封。所有邮件都在力邀他,带上新的妞儿去拜访。措辞委婉,微妙,诸如“我想见见你新的女朋友。”,或者“我有一处舒适偏僻的地方,谁都找不着。”
他点开最新的邮件。“我希望你能考虑来参观。我会让你宾至如归。请考虑一下。你的,暗月舞者。又及:我在记忆的小巷里畅快地游览了一番。”
“记忆的小巷”是他卖给暗月舞者一张照片的标题,这张照片被加密成林间空地的图像,实际上却是个黑暗的秘密——置身于露天音乐厅的杰西卡·帕里斯。
这白痴想接近莎莫,这提议光是想想就让他作呕。那是个不可信任的危险的家伙。让莎莫见他是不明智的。
完事后,他锁上房门,拿着笔记本电脑回到了自己的雪佛兰车里。旅馆房间比房车凉快多了,他考虑着是否该将莎莫带到这儿来,最后还是决定作罢。不确定性太多了,而房车是他能够掌控的区域。以往的所有女孩儿都是在房车里得手的,那儿的一切安排都极为精确。他可不想让猎物逃脱。
雪佛兰车里热得像烤箱,充斥着一股廉价的塑料酸味。他发动了汽车,因手指碰到发烫的金属方向盘叫了一声。他抓起地上一张加油收据,用它包着方向盘隔热,结果差点撞上一辆正在驶进停车场的白色面包车。他心里觉得烦躁,他冲着那个司机比了比中指。
热空气从空调出风口涌出——这车的空调简直糟透了。但这是他的出行用车。如果天气太热,他会离开房车,开着雪佛兰车到别处去。
劳拉让巴迪把所有邮件都打印了三份,然后开始浏览。
“所以莎莫就是CRZYGRL12。”她盯着巴迪,“那个火柴壳子出现的时候你一定很震惊。”
巴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劳拉决定不再追究这事儿,“让我们看看他们都写了些什么。”
她不得不承认巴迪有两下子。他完美地模仿了女儿的口吻,完全没有引起伦迪的怀疑。唯一的问题是:他约会时来早了,某些事情让他警觉,因而成功逃脱了。
劳拉读着音乐人的邮件:
“真是难以置信,你是如此的甜美可爱,不像任何其他女孩,你如此与众不同,我真是太幸运了。”
“我希望自己是你的第一个男人。第一次总是完美的。我想让你洗一个泡泡浴,让你放松舒适,再配上烛光,或者喝一点酒。当你从内而外觉得温暖时……”
劳拉读得直反胃——真让人恶心。
“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只看你的照片已经不够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他告诉莎莫自己十七岁,今年秋天会成为医学院预科新生。他父母很有钱,但他“想自己赚钱读大学”,所以他打两份工。在他的描述中,科罗拉多十分美丽,他们两人可以到松林里露营,谈情说爱,何等美妙。
“我们得联系科罗拉多的执法部门,”劳拉说,“他似乎很了解这些地方,他或许曾在那儿绑架过其他女孩。”
维克多向她凑近了些,“杜兰戈,梅萨维德,乌雷,大章克申,格伦伍德温泉——我有一个表弟住在科罗拉多,比较熟悉,这些城镇大多数都在同一条公路上。”
“他一定曾经过这些地方。”但那是什么时候?劳拉只知道他五个月前曾出现在印迪奥市。
“他的确曾出现在这条路上,”维克多说。
巴迪打开了名为“杰姆斯”的JPEG图片,照片里的人站在蓝色宝马Z4旁边,双臂交叉。
“只有你和杜芙知道这事儿吗?”
“是的。”
“如果你早就掌握了这张照片,为什么还对雷曼这么执着?”
“是你先调查他的,你不记得了吗?”
“是的。但我那时可没看过这张照片。”她指着电脑屏幕。
巴迪耸了耸肩,“我告诉过你,我认为它们是两桩不相干的案件——”
“拉倒吧。”维克多道。
巴迪恶狠狠地看了维克多一眼。“我找过他,杜芙也找过。我们拦过至少十几辆蓝色宝马Z4。”
“我们所有人本可以一起追查的,”劳拉说道。
巴迪·霍兰德恢复了平静,开始推卸责任,“但那也没用,不是吗?”他敲了敲屏幕,上面是彼得·多兰斯的照片,“因为这根本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