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 英W,日本史,保体,家庭,供述 被折断的死亡旗帜

搜查顾问正好在同一时间来到保土谷警察署的大厅。虽然和学校不同这里是袴田等人的主场,可是穿着制服睡眼惺忪的少年依然还是那么我行我素。

“你好大哥,听说抓到桑岛法男了对吧?”

“在城峰有纱的家宅前面。现在正在审讯室里被仙堂先生训斥。”

“他作出了怎样的供述?”

“虽然我还没去找过他,不过似乎是否认了犯罪。”

“只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啊啊没错……说来你今天一个人吗。甩掉女朋友了?”

“正在募集包养人呢。大哥有没有意愿?”

“我拒绝。要是让你入籍的话柚乃不就成为你的义妹了吗。”

“拒绝的理由是这个啊。”

两人边交谈边走上二楼,打开审讯室的房门。

拉下百叶窗的狭窄房间内有三个男人。在桌子上摊开供述书的仙堂,以及坐在他身旁的白户。还有坐在他们对面,摆出不快表情,脸颊上有伤疤的男人。两人进来之后仙堂等人站起身来,把铁管椅子让给了搜查顾问。

“给我赶快完事。”仙堂说。“真是时代变迁啊,欺瞒供述也要有个限度。”

“看来还真是啊。也没发现猪扒饭。”

“这种东西在我任职前就已经废止了。”

“想拷问我吗?”

桑岛法男细声说道。仙堂把脸转向嫌疑人“某种意义来说吧。”回答道。

“桑岛先生,劝你还是做好觉悟。跟这家伙讲话是很累人的。”

里染天马走上前来,在仙堂的椅子上坐下。桑岛法男像是对至今都迷惑不解的东西有了重新认识似地眨巴着眼睛。

“你这家伙是谁。”

“我是搜查顾问。负责图书馆事件。”

“……你没疯吧。”

“当然。不过因为刚结束期末考试可能会有点情绪亢奋吧。”

桑岛似乎已经受不了的样子,以求助的目光看向仙堂。与袴田他们并排站在墙边的警部依然不改严峻的表情。

“桑岛先生。”里染开口说道。“你在星期一的晚上十一点左右,被人目击到从风丘图书馆出来对吧。以头破血流,惊慌失措的状态。”

“……啊啊,这个我承认。不过犯人不是我。我没有杀城峰恭助。”

“这个我知道。”

桑岛以和刚才有别的意义不断眨着眼。仙堂也发出像是惊叹的声音。

“我想知道的是,并非犯人的你为何要去图书馆,在那里做了什么,看到什么。可以的话能否请你逐一详细告知呢。也许你会认为说出来刑警们也不会相信,不过我相信你。原因就是,我很清楚你并不是犯人。”

里染天马边说着边凝视着桑岛。袴田觉得这真是夸大其词的说法。不是‘认为’,而是‘很清楚’。简直就像里染已经在脑内完美地证明桑岛并非犯人。前图书管理员以白眼看着里染,咯吱咯吱地挠着包裹着纱布的脑袋。

不久后,他以留有警戒心的语气说了起来:“……是去看小说。”

“我被解雇之后,还是经常以客人身份去那间图书馆。毕竟从之前的公寓搬家之后住处离那里更近了啊。我原本是想要看些过期杂志之类的,不过在九月初的时候,发现国内小说的书架上有本没见过的书。名字是——”

“‘键之国星。’”里染天马抢先说道。

“对。书名和作者名都很没听过,也不记得有这样的藏书。我被勾起兴趣而把那本书拿上手。因为上面贴着馆内专用的标签,于是我就坐在二楼的凳子上看了起来。最初我认为那应该是外行人写的推理小说。故事发展相当不合逻辑,对奇异的世界观的描述也不足,显然是生搬硬套的文章……可是,看完之后我却有种彷如梦中的感觉。”

桑岛移开视线,诉说出自己的兴奋之情。

“真是很出色的诡计。虽然已经看过几千本推理小说了,可是从没看过这种类型的。简直是完全颠覆密室的概念。让人联想到阅读‘犹太之窗’那样的感觉……”

“其实当我听说那是推理小说的时候,就觉得会不会是这样的了。”

像是享受着这番对话一样,里染附和说道。

“总之我就是想要调查这本书和作者的资料。可是无论以书名,作者名,出版社去检索,在网上也几乎找不到什么情报。甚至连图书馆的藏书资料里也没有收录。版权页和图书馆的条形码也全都是伪造的。于是我就明白到这本书是有人擅自印刷擅自放到书架上的。‘应该是外行人写的’在某种意义上还真是猜中了。

“我越来越想知道作者的身份。于是,我就设置了点圈套。故意把书移到不符合作者名的地方。如果把书放上去的人发觉到的话,应该会把它摆回原来的地方才对。幸好我正在失业所以时间多得是。原先是打算每天前往图书馆持续观察的,不过不到两天就得出成果了。上周星期六有个男人把那本书摆回原来的地方——是经常能在馆内看到的年轻男人。”

“就是城峰恭助吧。”

桑岛点了点头。

“结果虽然是误会了,不过那时的我认为他就是作者。对他的身份也有些印象。就是图书管理员们经常会聊起的那名常客。记得他是个想要成为教师的学生,姓氏是‘城峰’。名字也听说过可是当时想不起来。不过总之他就是学生。是想要取得教师证的学生……于是,我就心想,是否能把那个诡计抢过来呢。”

“也就是说,你是以伪造藏书为把柄威胁了他,打算把那本书归为己有对吧。”

“……直截了当地说的话就是这样。”

头上缠着绷带的男人很不快地咂了砸嘴。

“我现在很后悔啊。但是我因为失业而走投无路。只要将那本书略作修改拿去应募什么小说奖的话,多少能得到点赏金……不,这也只是漂亮话罢了。我单纯是想要那个诡计。想要把那个诡计归为己有。

“那周的星期天,我又在图书馆见到城峰。于是我就上去搭话,把他带到自动门外面,提出了交易。说是希望能把‘键之国星’的诡计卖给我。要是不答应的话就向图书管理员举发那本书。在大学外引发这种问题的话可是会危及到成为教师的前途……我直接把心里所想的说出口对他进行威胁。那家伙相当为难。‘因为那本书不是我而是表妹写的,我想要找她商量一下。’他这么说。尽管我半信半疑,不过他确实有个表妹,而且记得她也是图书馆的常客。只是名字倒是不太记得就是了。”

“你真的应该多跟同事交流才行啊。”

“在下个职场我会注意的啦。总之我姑且就将翌日的早上定为期限。跟他约定会在图书馆里等待答复,然后就和他分别了。”

“在那之后呢?”

“我坐在国内小说的书架附近,边打着瞌睡边监视会否有人把‘键之国星’带出去。要是让城峰把那本书带走的话,我就失去作为威胁的材料了啊。我一直监视到闭馆时间,但没发现有谁拿过那本书。”

“也就是说闭馆时,‘键之国星’还在书架上对吧?”

“啊啊。”

“原来如此。”

里染天马别有含义地微笑着,无言地催促对方说下去。桑岛像是不太想说的样子缩起脑袋。

“闭馆后我回了公寓一趟,后来就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太草率了。我不知道城峰的全名,也不知道他的住所。以防在被拒绝的时候作出应对,至少还是想要掌握他的住家地址。而且也想调查一下他表妹的来历。实际上我就有办法做到。就是图书馆的使用者资料。”

“于是你就在夜间潜入了图书馆。”

“我觉得偷偷动手的话应该不会被发现。”

哼,袴田身旁的仙堂不屑地哼了一声。桑岛潜入图书馆的目的是调查城峰恭助的个人情报——关于这部分警部的推理看来是正确的。

“估量好图书管理员已经回去之后,我就再次前往图书馆。因为夜间的密码没有更改,我就从事务室的便门进入馆内了。”

“当时数字键盘的盖子是打开的吗?”

“是打开的啊。”

“知道进入馆内的正确时间吗?”

“正好是九点半。因为看过事务室的时钟。”

“非常好。那么,麻烦你讲述夜间图书馆的冒险故事了。”

“你把我当成像印江·乔伊那么蠢啊。”白眼的男人摇了摇头。

“我毕竟还是没有点亮灯光的勇气,便依靠自带的手电筒走到柜台那里。不过工作区和自由阅览区都没有任何人影。”

“别怪我唠叨。事务市和柜台的门都是打开的吗?”

“是打开的。我没开关过。”

“也就是说工作区确实是没有人呢。”

“因为我在进入事务室的时候,有用手电筒照过周围。可见的范围内没发现任何人。”

里染天马静静地探出身体,“再问一件事。这个非常重要,走廊上是否放着‘人间临终图卷’的上卷呢?”

桑岛像是摸索记忆地摸着下巴,“放着啊。”回答道。

“好像是放在书库前的手推车上……没错,我有用手电筒照过所以记得很清楚。”

“我明白了。那么,印江·乔伊之后做了什么?”

“我利用出借柜台的电脑访问数据库,调查区域内带有‘城峰’这个姓氏的使用者。虽然认为大概没那么多的吧,不过还是有四十个人以上。可是因为没有附带脸部照片,所以搞不清楚到底是哪个城峰。线索就只有年龄。那个表妹也是,顶多就只有姓氏同为城峰而且是女性,还有和他年龄相近这种程度的判断材料而已。所以我基本上都放弃了。无奈之下,我只好把比较符合的所有人的住所地址全部抄下来。”

“你没想过要打印,或是拷贝数据之类的吗。”

“因为打印机的墨水用完了,也没带着用来拷贝的储存器。我不想留下会让人起疑的痕迹……所以我就坐在椅子上,将帽子和手电筒放在旁边,逐一把候选者的名字和地址抄在笔记本上。虽然很费功夫,不过无需担心有人会在夜晚来图书馆,而且我也有充分的时间。毕竟是正在失业嘛。”

桑岛自嘲地笑道,马上又恢复不快的表情。

“……就在抄写了大概十五分钟的时候。我翻到了叫做‘城峰恭助’的使用者页面,就突然惊醒。名字的读音让我想起了图书管理员们曾经称呼他为‘恭助君’,我心想努力收到回报了呢,边看着城峰恭助的名字边‘就是这家伙!’叫出声来,然后……”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突然被人从身后殴打。我连带着椅子倒在地板上,手机也抛了出去,这些我是还记得,不过之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那时的时间,记得是九点五十分吧。”

“是被从身后殴打的啊。不是从前面。”

“是啊。虽然四周很暗不过电脑屏幕是亮着的,我一直都是朝着自由阅览区的方向。要是有谁从楼梯或者自由阅览区接近的话马上就会发现。”

“所以你身在图书柜台内期间,并没有人从前方接近过。这样确实只能认为是被人从身后殴打呢。”

里染天马再次点头,“那么你恢复意识是在什么时候?”

“清醒过来时我还以为已经去了那个世界了。毕竟一片漆黑嘛。不过,我在左边柜台下面摸到了掉在地板上的手机。看了下时钟发现是十点五十分。刚好是晕迷了一个小时。感觉真是坏透了,头上阵阵作痛地板上还染上血迹……不过总而言之,我想要先掌握状况。帽子和手电筒还放在柜台上,看来没有被人触碰过的样子。电脑也是开启的状态,于是我就慌忙把电源关上。然后我边想着到底是被谁打的呢,边环视一楼的自由阅览区,不过没发现任何人影。接着我就从楼梯走上二楼。就在边用手电筒到处照射边各处走动的时候,发现通道的深处放着‘人间临终图卷’……城峰恭助则死在了书架前面。”

桑岛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盯着审讯室的地板。就像是幻视到看不见的尸体那样的动作。

“有看到像是犯人的人物吗?”

“没有。就我所见的。”

“可以把尸体的样子告诉我吗?”

“……啊啊。”

桑岛像是打从心底感到厌恶地回想起来。他所描述的尸体状况和翌朝发现时的样子没有丝毫不同。俯卧的姿势。身旁的挂包。凶器和,血泊,书本,还有死前留言。

“我根本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想要马上逃走不过却对‘键之国星’感到在意。因为那本书应该就在放在那个书架上的。可是,无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不在书架,也不在散落的书本里面。”

“你有翻找过恭助先生的挂包吗。”

“没有,因为我尽量不想触碰任何东西……难道是在那里面吗?”

“不,挂包里只有些小物品。之后呢?”

“逃走啊。从便门逃出去。不过来到道路上的时候,撞上了停在那里的自行车。还有个女孩子站在自贩机前面。我往前摔倒,帽子掉了下来,跟那孩子对上了眼。大概是见到我头上的血而吓到了吧,她掉落了正在喝的饮料罐整个人愣住了。我越发惊慌失措,连道歉都顾不上就逃走了。”

男人的供述终于和城峰有纱的证言对上了。袴田继续写着笔记,白户理解地点着头,仙堂则像是评估真假似地紧盯着桑岛。

里染天马继续“你说自己回了一趟公寓对吧?”问道。

“啊啊,走路回去的。处理过伤口睡了一觉。不过早上起来后就感到不安。图书馆里还留有我的指纹和血液。别人会不会认为是我杀了城峰恭助呢。警察会不会很快就来敲门了呢……我这么想着,只带上钱包和手机就从家里奔出去了。”

“被捕前的三日内,你去过哪里干过什么?”

仙堂发问道。“辗转各个网咖啊。”桑岛的回答果然是这样。也许即使不监视有纱的家宅,抓到他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尽管在逃亡可是我还是对‘键之国星’放不下。于是就翻看抄在笔记本上的名字和地址,一直思考究竟谁是恭助的表妹。不过到了星期三的下午,在名单中看到有个叫城峰有纱的人就突然领悟了。城峰有纱。以罗马字书写的话正好能转换成‘键之国星’的作者名。”

桑岛用手指在空中写起字来。

“我心想她可能就是作者,于是就去了她家。然后我就被吓到了。在窗户上看到的女孩子,跟那晚在自贩机前碰到的女孩子长得一模一样。我实在太过惊讶,当时就马上离开了。不过后来还是觉得在意,昨天便打算再去确认清楚……”

然后就被抓了,桑岛把背靠在椅子上来代替这句话。漫长而奇妙的供述到此拉下帷幕。

里染天马慢慢地站起身来。

“你的推测是正确的。城峰有纱就是‘键之国星’的真正作者。”

“果然是吗!她和事件有何关系吗。”

“不,她有不在场证明。”

“这、这样啊。”

“说到底,你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被谁殴打,对于是谁杀了恭助先生也没有头绪是吧。”

“帮不上忙抱歉啊。”

里染天马总结道,桑岛像是怄气似地皱着眉头。

“不过,总之不是我干的。是真的。犯人肯定是久我山卓啊。那个死前留言明显就是指久我山。”

“不巧的是光是这样无法作为证据。”仙堂离开墙边,“话说回来,‘键之国星’真是那么出色的杰作吗?虽然我只是大致浏览过。”

“诡计是杰作中的杰作。我推荐您认真看一遍……对了刑警先生,要是见到城峰有纱的话麻烦帮我转达句话。”

“什么话?‘让我剽窃你的作品’吗?”

“不……”桑岛像是完全想开似地虚笑起来。

“就说‘我是你的书迷’。”

“你相信那个男人的供述吗?”

几分钟后,刑警们移动到被自贩机包围的休息区。仙堂边抽着卡宾香烟边如此提问,坐在长椅上的顾问单手拿着罐装咖啡回答道。

“正确来说有点不同。我相信的不是他的供述,而是自己的推理。”

“……意思是和你的推理对照之后,桑岛的供述都是真的么?”

“是的。再说也没有怀疑的理由吧。他的话和其他证据也相互吻合。”

“他可是逃亡了三天,有充分时间想出合符逻辑的解释吧。”

“刑警先生还真是固执啊。那请您听好了。比如从他刚才说的话,可以逆推出城峰恭助的行动。”

喝了一口低糖咖啡之后,里染开始说了起来。

“城峰恭助在星期一的下午与明石康平一起前来图书馆,三点左右为了挑选借阅的书而离开阅览席。那时桑岛法男就去跟他搭话,向他提出了交易——这个情景被上桥光目击到了。那么,陷入危机的恭助会怎么想呢?首先他应该会想把成为威胁材料的‘键之国星’藏起来。不过桑岛法男看穿了这种想法,让他无法接近书架。于是他就焦躁起来了。期限是明天的早上。可是开馆期间无法把‘键之国星’拿到手。那么是否有在当天内不被桑岛发现就回收伪造藏书的办法呢?就只有一个办法而已。”

“潜入闭馆后的图书馆……”

袴田把这个唯一的方法说出了口。

“没错。于是他就对久我山卓提出虚假的请求,问出了夜间的密码。紧接之后他就遇见城峰有纱,不过似乎没有把被被威胁的事情说出来。

“那么到了晚上。七点左右时,认为职员们大概都已经回去的恭助,对母亲撒了个谎再次前往图书馆。还把手电筒放入了挂包里。然而他发现图书馆还亮着灯。无奈之下恭助只好先回家。再次挑战则是在大约两小时后,九点半左右。这次灯光都已经关闭,他便顺利地进入了图书馆。大概是在桑岛进入图书馆的四、五分钟之前吧。”

“四、五分钟之前?”白户说。“非常接近啊。”

“只能这么考虑。门把和数字键盘上的指纹表明了恭助是最初进入图书馆的。既然桑岛是在九点半进去的话,恭助就必须是在那之前入侵馆内才行。可是他从家里离开是在九点二十分左右。因此,恭助就是比桑岛略早些许进入图书馆的。”

噢噢,初老的刑警感慨地点头。他还是那么愉快的样子。

“这么考虑的话,就能想象出恭助被扣留在馆内的理由了。进入图书馆的恭助打开了数字键盘的盖子和事务室的门没关就上去二楼了,虽然他在漆黑的馆内浪费了不少时间,但还是平安地回收了书本。实际上他是打算要立刻就离开图书馆的吧。然而下去一楼之后他就被吓到了。因为桑岛法男就在柜台那里。当恭助身在二楼的四、五分钟期间,一无所知地进入图书馆的桑岛已经坐在了柜台内,开始着手调查使用者的个人情报。

“恭助想必会对桑岛为何在此而感到不解吧。不过尽管如此,楼梯和电梯都在柜台的正面,下去的话就会被对方发现了。于是他除了边在楼梯平台窥视对方的动静边等待时机之外别无他法。然后大约十五分钟之后,桑岛被某人殴打——”

“你的意思是殴打桑岛的不是恭助吗?”

仙堂问道,顾问对此点了点头。

“这件事即使不靠想象也能以逻辑来证明。正如刚才所说的,恭助是先进入图书馆的。无法认为恭助是在桑岛侵入前的些许时间内离开过图书馆。原因就是,便门内侧的门把并没沾上恭助的指纹。这就表示恭助进入图书馆后就没再出去。换言之在桑岛进入图书馆的时点,恭助就已经身在建筑物内。

“那么,他是在建筑物内的哪里?桑岛作证说‘自己入侵馆内的时候柜台那里并没有人’。当然因为并不是仔细地调查过,所以有人躲藏在书库或是货运口以及事务室的储物柜里也不无可能,不过至少那个人不可能是恭助。因为那些地方并没有沾着他的指纹。因此,桑岛在柜台内逗留的时候,恭助不是身在工作区而是在自由阅览区那里。并且如果是在自由阅览区的话,他就不可能绕到桑岛的背后。这就表示,从背后殴打桑岛的并非恭助。果然是在其他地方还有另一个人——犯人的存在。”

“唔……”

警部边吐着烟边斟酌这番证明,“前提是你的推理信得过的话。”以招人讨厌的口吻回击道。

“进一步来说,从这个事实能看出另一件事情。就是杀人动机。”

“动机?”

“就是封口啊刑警先生。恭助可是目击到犯人殴打桑岛的场面吧。桑岛倒下来晕迷了。犯人和恭助也许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于是犯人为了隐藏自己的罪行,就将作为目击者的恭助杀人灭口。”

“……”

仙堂把抽完的卡宾香烟在角型的烟灰缸上按熄。喝完咖啡的里染打算把空罐投进垃圾桶,但在途中又停下手,用正常的方式丢了进去。看来是没有能扔中的自信。

“也就是说,事件发生之夜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吧。”

袴田制作了简易的时间表,向仙堂等人摊开笔记本。三个人的脑袋紧靠在一起,看着上面的内容。

时间图书馆内外发生的事件证据19:00城峰恭助离开家里 19:10恭助在图书馆后方的道路上徘徊,暂且回家一趟 20:00图书管理员们离开图书馆 21:20恭助再次离家 21:25恭助侵入图书馆。走上二楼作业员目击到光亮21:30桑岛略迟一步侵入图书馆。开始阅览数据 21:50桑岛被随后到来的某人殴打 22:00恭助在二楼被杀害,犯人逃走作业员目击到光亮22:50桑岛恢复意识。在二楼发现恭助的尸体作业员目击到光亮23:00逃走的桑岛被城峰有纱目击 

“完美。不愧是大哥。”

“确实,跟其他证据和证言没有矛盾。”

尽管很不情愿仙堂还是认可了。然后白户则是悠哉地点了点头。

“已经相当清晰了啊。以桑岛法男威胁城峰恭助这件事为始,两人分别衍生出各自的目的潜入图书馆。随后到来的某人殴打了桑岛,目击到行凶场面的城峰恭助也被杀害。事件的梗概大致就是这样吧。不过,还有一件还没明白的事。”

“就是最重要的一点。犯人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在那个现场。”

“带走‘键之国星’的就是犯人对吧?犯人是否也和那本书有关呢。”

刑警们分别说出各自的疑问,沉默了下来。里染可能也无法对‘最重要的一点’得出结论,他什么都没说地交叉起双脚。自贩机的低沉运作声犹如体现出了他们停滞不前的思考。

仙堂吸完第二根烟之后,顾问从生锈的长椅上站了起来。

“大哥,关于从现场地板上检验出的细微物质,从中有什么发现吗?”

“不。没有任何像是和事件有关的发现。”

“是吗。那么就先去图书馆好了——毕竟那里是最需要调查的地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