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课程结束后,我直接去打工的地方,度过一如往常的忙碌时光,但事件和乐团的事不停地在脑中打转。
就在这个时候,事情发生了。
晚上八点,店里几乎客满的时候,两名客人走进店里。这两个人一看上去就不太对劲,年纪都在三十左右,夏季衬衫的袖口下,刺青若隐若现,上头顶着一颗看起来就不怎么聪明的脑袋,简而言之,外貌一眼就看得出是小混混。就像暗巷里免不了有老鼠,闹区里也都栖息着黑道。这家店地处闹区,所以偶尔也会有这样的客人上门。不过不管是手臂上有刺青,还是头上顶着拖鞋,客人就是客人。我从刚开始打工的时候就被指导,无论对方是什么打扮,都必须像一般客人一样去接待。
“里肌猪排定食两人份,然后两杯大的啤酒,快点啊。”
有着一双三白眼的男人带上挂着怪笑点菜,另一个理五分头的男子默不吭声,只是张望着天花板一带,态度一点都不像接下来要享用美食。这种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让他们久等、不要上错菜,迅速完成点单。我急忙转达厨房是这样的客人点的单。
点完菜后五分钟整,我双手捧着盘子,目不斜视地送往两人的桌位。
“久等了。”
我说,递出盘子的时候——
三白眼男子的手突然朝我的手肘一顶,我抓不牢盘子,盘中的料理连同味噌酱泼了男子满胸口。
“哇啊!”三白眼吃惊地大叫,但是嘴巴仍然带着笑。
“小子,你搞什么鬼啊!”
“可是是你的手……”
“啊啊啊?”五分头顶出下唇恐吓道。
“喂,小子,你捅出来的蒌子,居然想赖到客人头上吗?”
三白眼的衬衫溅满了味噌酱,变得斑驳。我没有看他的脸,而是瞪着那些花纹看。在感觉到胃部紧缩起来的同时,这老套到家的剧情发展让心中另一个我哑口无言。
“非常抱歉。”
“抱歉你个头!”
怒吼响彻店里,让店内的空气一口气冻结了。
“这可是范伦铁诺的高级订制服,你居然拿味噌给我泼在上面,这洗也洗不掉了啊,喂!”
范伦铁诺的高级订制服?那怎么看都是量贩店两件一千圆的便宜货吧?
“你要怎么赔我,啊?”
“这不是赔钱就可以了事的,我兄弟最上等的一件衣服平白被你糟蹋,这件事会在他的心里留下深深的创伤啊!”
我并非从来没有碰到过肢体或语言暴力,但也不是习惯暴力。我只是彻底地感到厌烦。
“真的非常抱歉。”
我轻易地说出违心之言,但相反地,内心变得愈来愈空洞。这种话不可能打动对方,别说打动了,对方根本就不打算听进去。
“一点诚意都没有!”
五分头伸手猛力一挥,桌上的调味料罐和菜单等等被一口气扫开。调味料的小瓶子飞到隔壁桌去砸碎了。
“衣服加上精神赔偿,总共二十万。二十万就让你一笔勾销。”
理所当然的老套台词。这也是当然的,因为这两个家伙从一开始就言不由衷地在演着这出陈腐的剧本。
问题释我没有拿到任何剧本。
然而此时插进了即兴演出。
“客人,出了什么事吗?”
老板踩着悠哉的步伐从厨房走了出来。
“你是老板吗?你看看,看看这惨状,看看你们店员给我干的好事。”
“哎呀,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知道了,那么这两份算我请客。”
“什么?”三白眼夸张地歪头。
“死老头,你搞笑啊?难不成你还想跟我们收钱?”
“嗳,咱们是做吃的生意嘛,既然料理都端出来了,当然要收钱了。”
“如果你还想再继续干这行,就给我负起责任来。二十,不,三十万。”
结果老板脸上贴着营业笑容,就这么面不改色地说了:
“去你娘的王八蛋,少在那里给我五四三。吃老子霸王餐,还想向老子勒索?”
“霸、霸王餐?”
“点的菜都给你端上来了,管你有没有吃进嘴里,没付钱就是吃霸王餐。可别把这儿当成一般的快餐店了。你现在泼掉的里肌猪排定食,从一块肉到一粒米,都是为了让客人吃到美味的东西,好几个人倾注心血做出来的结晶,而你们却平白把它糟蹋了。这回老子就不收你们的钱,快点给我滚!”
“对客人那是什么口气!”
“你们算哪门子客人?最近在这一带的饭馆到处找碴勒索的两个小混混就是你们吧?听说中区员警署搞掉风化场所以后,底下的小喽啰没钱上缴帮派,连三餐都没着落了是吧?”
老板平日面相温和,现在却变得比小流氓还要凶狠。
“工商会接到一堆抗议,也有人报案了。喂,那边的五分头,你一开始就到处张望天花板,确定没有监视器才动手的对吧?傻瓜,就是有你们这种人,监视器现在都装在看不到的地方啦。我刚才已经报警了,中区警署那些面相凶恶的小哥们马上就要过来了。”
两个小混混一惊,面面相觑。是真的还是虚张声势?我拚命地观察老板的脸色,但他的脸到处堆满了赘肉,也因此显得更加盛气凌人。
“好了,你们是要快滚,还是等中区警署的小哥们过来?”
三白眼有些涨红了脸,瞪了老板好一阵子,但没多久就一个转身,往门口走去。
“给我记住!”
两人消失以后,老板面色一改,向周围的客人低头赔罪。
“不好意思惊吓到大家了,尤其是女士小姐,让妳们吓到了,真是对不起。老板我没办法向大家赔什么礼,就请各位自己点杯饮料,算我请客吧。”
不必说,当场响起了掌声与欢呼。
然而问题并不是这样就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