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赵朋到食堂把早餐吃了后就来给关押的人犯们放风。他边把各个监室的门打开边吆喝到:“出来啦!出来啦!”走廊上响起了门锁在铁门上咣当咣当的碰撞声。
人犯们站成了两排后,赵朋训话:“今天的任务是铲除院坝里过道上的积雪……”赵朋突然停顿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少了一个人,他仔细地往面前这队列里扫了两遍,才弄清楚是关押在单人监室的人犯刘辉没有到。
赵朋向这些人犯交待到:“大家开始吧,扫的时候都认真点!”
赵朋安排完后就急匆匆地往关押刘辉的监室走去,心里纳闷到:“怎么刘辉没来呢?”
室内的状况使他大吃一惊。刘辉倒在地上,口中流出涎水,四肢已经僵硬,旁边有一个方便面盒,盒内的面条面汤泼在地上形成了一片油污溏。
刘辉死了。
所长盖世才接到报告后慌慌张张地跑来了,他心里忐忑不安的,如果关押的人犯是自杀或者其他什么责任事故造成的死亡,那可就惨了。
“接班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盖世才责问到。
“杨六顺说他家里有急事,我就让他先走了,他走后我才过来查看的监室,就发现他死了。”赵朋心有余悸地说到。
“杨六顺走多久了?”
“大约有半个多小时了。”
“去,打他电话把他叫回来!”盖世才命令到。
赵朋立即拿出手机拨杨六顺的电话,拨通后,一个说标准普通话的女声响了起来:“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接着是一长串听不懂的外国话。
“关机了。这一段时间他的电话经常是关起机的。”赵朋说。
“打他家里的电话。”盖世才又令到。
“不知道他家里的电话。”
“不会去问一下吗?你们谁知道?”
得知情况后赶来的几个民警都在摇头。
民警郝明明说:“他平时都是独侠客,别人都不知道他家的情况。”
盖世才说:“赵朋你马上打电话给局里指挥中心,把这里的情况报告上去。郝明明去杨六顺的家里,把他找回来。”
“我不知道他家住哪里啊?”郝明明说。
“不会问吗?先去找到他老婆,不就能找到他了吗?”盖世才不耐烦地说到,又对民警吴展鹏说:“你通知昨晚值班已经走了的,全部赶回来。”
盖世才有些急火攻心的感觉,上一任所长就是因为看守所里死了一个人犯而被免职的,他可不想步其后尘。
一个小时后,刑侦大队技术科的副科长尧天真带着法医延清、痕检员张行、照相员鄢仁等技术人员赶来了。简单问了情况后,尧天真等人站在现场外面等待着。
局里赵为民局长、石星仁、戴济天副局长等领导也赶来了。赵为民看到尧天真等人站在现场外面,没有一点要着手进行现场勘查的意思,有些火了:“怎么搞的?怎么还不开始勘查?”
尧天真建议到:“赵局长,是不是等检察院的来了后再勘查?”
赵为民一愣:对啊,检察院的人如果还没来就把现场勘查了,到时候难免有人会说我们搞什么猫腻的,何况关押的人犯在看守所里死了,案件是由检察院来主办,公安部门只是协助。他问盖世才:“通知检察院了吗?”
盖世才说:“驻所检察官已经知道了,他说马上向他们领导汇报。”
“那就等着他们来吧。”赵为民说:“昨晚值班的民警是谁?”
盖世才说:“是杨六顺,已经下班了。”
“交接班的时候没发现?”赵为民问。
“杨六顺早上是提前走的,他说他家里有什么急事情,他走后接班的民警赵朋才发现刘辉死了的。我已经派人去找杨六顺去了。”盖世才回答到。
这时,民警郝明明给盖世才打电话来说杨六顺两个月前与他老婆离婚了,一个人在外面租了间住房,但租的住房在哪里不清楚。
盖世才说:“你想办法把他租的房子找到,找到他人后要他赶快回到所里来。”盖世才一直在担心那个方便面盒,他想早些弄清楚那东西是怎么弄进监室去的。
接完电话后看到赵局长在注视着他,盖世才赶紧汇报到:“昨晚值班的民警杨六顺没有找到,派去找他的民警找到了他的老婆,他老婆说他们两个月前就离婚了,杨六顺一个人在外租房住,但不知道他租的房在哪里。”
“嗯。”赵为民点了一下头又转向石星仁问到:“刑侦大队的侦查员来了没有?”
石星仁说:“马上就到。”
“来了后叫他们与看守所的民警一起去把杨六顺找到。”赵为民吩咐到。
“好的。”石星仁回答到。
“滕哲呢?”赵为民向尧天真问到。赵为民怕检察院的法医来了后胡乱下结论,上次看守所里死的那个人犯就是检察院的法医来检验后了下了个“饥饿、寒冷、恐怖导致死亡”,害得把原来的所长都撤了职。滕哲是刑侦大队的代理大队长,老法医,在这个城市的法医界还是有一定的威望的,上次看守所死亡的那个人犯的法医鉴定滕哲没有在场,最后鉴定结论下来了弄得很被动。
尧天真说:“不知道在哪里。”
“去,想办法通知到他,要他赶快到看守所来。”赵为民吩咐到。
“是。”尧天真赶快站在一边去掏出手机来联系滕哲。
随着赵局长一起来的局办副主任秦玉明刚才在一旁接了个电话,放下电话后他走了过来,对赵为民说:“赵局,市局通知你马上去开会。”
赵为民听了后问到:“什么内容?”
秦玉明摇了摇头说:“不清楚。”
“石局,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到市局去开会。”赵为民向石星仁嘱咐到:“记着要等滕哲来了再开始检验尸体。”
“我也先走了,还有其他事情。”戴济天副局长说到。
赵为民与戴济天前脚刚走,区检察院副检察长兼反贪局局长柳亚民带着法纪科的费朝东科长、监所检察科的高英河等人就赶来了。
柳亚民与石星仁握手后说:“现场勘查了吗?”
石星仁说:“等着你们的哩。刚才赵局长来看了,市局通知他开会就先走了,戴局长要处理其他的事情也走了。赵局长走的时候嘱咐我们要配合你们搞好工作。”
柳亚民把脖子一扭,头晃了一下,说:“没搞错吧?应该是我们好好地配合你们搞好工作吧?”
两人对视了一下,然后会意地笑了起来。
市检察院的法医倪永泰来了,与几位领导握了手后就问:“是怎么回事?”区检察院没有法医,有事都是由市检察院的法医倪永泰出面。
柳亚民笑到:“这不在等着你来解惑答疑吗?你到好,一来就想知道为什么了。”
石星仁走到一边去问尧天真:“通知到滕哲了吗?”
尧天真说:“通知到了,他现在在医学院的,马上就来。”
石星仁说:“再给他打个电话,要他快一点。”
“石局,我们来了。”这时大案中队指导员钟明带着李吉等几个侦查员也赶来了。
“嗯。”石星仁点了一下头。
石星仁对柳亚民说到:“柳检,既然都来了,不如大家先碰个头,把情况先了解一下?”
“好吧。”柳亚民应到。
“盖世才,你把刑侦大队的民警全都通知到会议室来。还有你们所里的这两天当班的民警,一起叫来。”石星仁冲盖世才说到。
盖世才应了一声“是”后就急忙跑去完成石副局长交办的任务去了。石星仁盯着大门望了好一阵,然后就拉着柳亚民往会议室走去。
十来分钟后,所有的人都在会议室内坐齐了,石星仁与柳亚民还坐在那里聊着,聊些什么别人也不知道。大家都在等着他们宣布开会。可等了好一阵,石星仁一直没提开会的事情,柳亚民对石星仁说到:“人都到齐了,开会吧?”
石星仁说:“好吧。”然后问盖世才:“谁先发现的?介绍一下情况。”
盖世才朝赵朋示意了一下,说:“赵朋,你谈一下吧。”
赵朋平铺直叙地说到:“早上我七点半钟到的所里,到了后昨晚值班的杨六顺就对我说他家里有急事,然后他就走了,我到食堂把早餐吃了后就过来打开监室的门给人犯放风,就发现刘辉已经死在监室里了。就这些。”
“杨六顺呢?”石星仁问。
盖世才回答到:“他手机关机了,无法联系上,我叫郝明明去找到杨六顺的老婆,他老婆说他们两个月前就离婚了,杨六顺现在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但租的哪里房子还搞不清楚。”
“那这两天值班的民警发现刘辉有什么异常吗?”石星仁又问到。
高仓能说:“昨晚上半夜的时候,刘辉突然在监室里面乱吼乱叫的。他说他要检举比他还大的贪官,象是疯了的一样。”
柳亚民一听,急忙把腰挺直,问到:“他说要检举谁?”
高仓能说:“他没说,他说要见到检察官才说。当时我是和二监区值班的马泰来一起赶过去的。我想到太晚了,就告诉他天亮后再找检察官。”
柳亚民“哦”了一声后就没再说话了。
石星仁问到:“那监室里面的那盒方便面是谁送给他的?”
高仓能说:“不清楚。刘辉从进到看守所来后进食都少,昨天下午是一点东西都没有吃,会不会是杨六顺怕他再吵闹就给他送了一盒方便面去也说不清楚。”
倪永泰问到:“这几天刘辉反映过他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高仓能说:“这到没有,不知其他民警听到过没有。”
“昨晚在一监区值班的有哪些民警?”石星仁继续问到,一是想尽可能详细了解情况,二也是想拖延一下时间,等着滕哲到来。
“就杨六顺一个民警。”高仓能回答到。
“带班所领导是谁?”
“是我。”高仓能说。
“昨晚刘辉乱吼乱叫的时候除了你与马泰来去到一监区外还有其他民警去过吗?”
“没有了。”
“你们去了后是怎样处置的?”
“因为刘辉吵闹得太凶了,我们怕他影响其他人犯睡觉,就把他带到了审讯室,到了审讯室后他又说要见检察官,我们向他说要见检察官要等到天亮以后,一直等到他情绪稳定下来了,我们才又把他带回监室的。”
“这之后他还闹过吗?”
“没有再闹了。”
“你们狱医呢?谁是狱医?”石星仁朝在座的看守所民警扫了一遍。
盖世才说:“狱医在里面顶赵朋的班。”
“叫他来参加会。”石星仁吩咐到,他想了解一下刘辉死之前有什么疾病。
盖世才一听,马上叫了一个民警进去换狱医出来。
柳亚民朝高仓能问到:“刘辉昨晚是几点钟闹着说要检举人的?”
高仓能说:“好象是在十一点钟左右。”
“你们没对他用刑吧?”
“绝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