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辨认一结束,滕哲就到了技术科。昨天乔小丽来找他说起建物证室的事情,这正是他一直想干的,只是办公条件太拥挤,总也找不到适合的地方。黄一生到支队上班后也来了几次电话,说可能省厅刑侦总队在春节后要来看技术室建设的情况,说无论如何必须要有物证保管室才行。滕哲想,不管这物证室面积大也好小也好,怎么说总得要象模象样才行吧。心里正着急呢,没想到几个小年轻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昨天他已经去看了一下,尽最大限度把这个走廊死角围起来会有八九个平方的面积,设置搁架后还是可以摆放不少的东西的。昨天他给江平说了,需要一笔钱来建这个物证室,江平说没问题,要他把预算拿出来。他现在想再看一下,算一算安铝合金门窗、墙壁粉刷、设置搁架、通风孔、换气扇、照明、消毒设施等等这一系列东西到底需要多少钱。昨天他给江平说的是大约需要五千。
滕哲对江平的认识有了很大的转变。他一直认为江平是从侦查部门提拔上去的,对技术工作是不会重视的,这次使他改变了看法。他昨天去找江平本来是没有抱有多大希望的,毕竟五千元钱对于大队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江平的爽快让他感到意外。
滕哲认为,在当今法制社会中,犯罪现场痕迹物证在法律诉讼中的地位越来越显着,现场勘查工作能否有效地发现和提取到有价值的痕迹物证,提取到的痕迹物证如何进行科学管理,不仅直接影响着案件的侦破,同时也关系到诉讼活动能否顺利进行。他觉得,物证意识是法制意识的基本点。
延清在接待一个来作伤残鉴定的人,滕哲来时,他刚刚作完鉴定,正在搀扶着这个人下楼。这个人左下肢已经在膝关节以下截了肢,是在一起交通事故中受的伤。延清看到滕哲来了,对他说:“滕大来了啊,我把他扶下楼去就上来。”滕哲朝他点了一下头。跟在延清后面的伤者的妻子以为滕哲是在向她打招呼,也向滕哲点了一下头。
乔小丽也是刚参加完现场辨认回到办公室的,一进办公室她就坐在办公桌前设计物证室的结构图,从昨天开始已经绘了很多张图纸了,总觉得不满意,这会儿正握着笔在望着窗台上的一钵花草发呆。这钵花以前是放在滕哲办公室的,滕哲搬走后就归乔小丽侍弄了。
滕哲走进去的时候目光也被这钵花吸引住了。几朵橘红色的玫瑰盛开得煞是好看。他问:“怎么原来放在我办公室里的时候没有开过花呢?”
乔小丽一惊,手中的笔滑落在桌上。明白了滕哲说的话后她回答到:“那是你不用心。”
滕哲说:“我可是每天都给它浇水的呀。”
“光浇水有什么用,还要施肥,还得剪枝,还有光照。”
“呵呵,这么复杂呀?那我可记不了这么多。”
“当然啦,领导的精力都是放在工作上的嘛。”乔小丽嘻笑道,但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幽怨。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乔小丽接完电话后说:“这才刚刚进门电话就追了来,滕大队真的是个大忙人呀!”
滕哲下意识地往腰间摸了摸,说:“嘿嘿,手机忘在办公室了。谁打来的?什么事呀?”
“综合科小刘打来的,通知你马上到局里开紧急会议。”
“哦。”滕哲转身就往外走去。走到门边又掉过头来对乔小丽说:“那你抓紧把建物证室的预算做出来吧。”
一路上,滕哲都是心神不定的。现场辨认还没结束的时候,江平就被通知到局里去参加紧急会议了,这会又叫他去参加紧急会议,他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到了局里的会议室他才知道,在参加会议的人中,刑侦大队不止他一个,还有教导员牟思其,还有各中队长和各科室负责人。
局里的所有领导都在,石星仁也在,挨着赵局长坐的。这使滕哲感到有些意外。
会议开始后赵局长就宣布,经市局党委决定,石星仁同志调分局任副局长分管刑侦工作。滕哲一阵兴奋起来,这好象是他一直盼望着的事情一样,好象也是预料之中的,因为他一直认为只有石星仁才能胜任这一职位。
刑侦大队长与分局副局长、支队侦查科科长都是一个级别的领导,但从刑侦大队长到分局副局长是提任,需要经过考察程序,从刑侦大队长到支队侦查科科长是调任,从支队侦查科科长到分局副局长也是调任,调任不需要经过考察程序。滕哲是后来才知道这些官场游戏的。
接下来赵局长宣布的另一个决定让滕哲大吃一惊。赵局长说:“经过分局党委慎重研究后,决定由滕哲同志代理刑侦大队大队长职务,主持刑侦大队工作。”
这决定来得太突然了,滕哲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了。
随后,赵局长严肃地说到:“原刑侦大队长江平、副大队长樊斌,因涉嫌引诱犯罪,已经被检察院拘留审查了。”
如同晴空中突然响起了一声炸雷,滕哲已经完全懵了!
赵局长继续说:“同志们,江平、樊斌事件暴露出了我们队伍中存在的不容忽视的问题,发人深思啊!也令人痛心疾首啊!我们要借贯彻落实公安部”五条禁令“的东风,继续深入排查、整治常见多发问题,重点解决部门和民警中存在的特权思想、特权作风和‘冷硬横推’、‘吃拿卡要’等问题,深入排查、整治顽症痼疾,重点解决刑讯逼供、滥用枪支警械、滥用强制措施问题,违反规定扣押、查封、冻结、没收财产和违反规定责令停业、吊扣证照问题,乱收滥罚、插手经济纠纷、公路‘三乱’问题,深入排查、整治职务犯罪,重点解决贪赃枉法、索贿受贿等犯罪问题,要下大决心彻底解决队伍中的积弊,对队伍中的害群之马要彻底清除出去……”
散会后石星仁把滕哲与牟思其留了下来,给他们讲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双尸案”前期侦破工作中抓获的三个涉嫌组织容留妇女卖淫团伙的主要成员在移送检察院起诉过程中都分别向检察院反映了几年前的一些事情,涉及江平与樊斌。当时江平是“双尸案”案发地派出所的副所长,樊斌是派出所民警。他们反映说,江平与樊斌在派出所的几年时间里,利用他们引诱嫖客和卖淫女,找了不少的钱。
滕哲听了后心里涌出了一种说不由的滋味。他知道,前几年分局向各部门下达的罚没任务很重,有的单位为了完成罚没任务确实搞了一些歪门邪道,但要说江平与樊斌侵吞了这些钱他一点也不会相信。不过他们确实构成了涉嫌引诱犯罪的事实。
滕哲与李吉等人,为了避免樊斌在侦办王莉案件过程中对高原的审讯上出现刑讯逼供,已经竭尽了全力,也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结果。谁知江平与樊斌还是栽到了他们自己以前掘下的暗沟里!
他问石星仁:“能对他们免予处罚吗?”
石星仁说:“很难啊,最近检察机关正在抓典型案件哩!”
“江平在检察院带走他之前局党委成员集体找他谈了一次话,江平说这些事情即使存在,也只是樊斌一个人干的,他自己根本不知情。”接着石星仁又意味深长地说。
石星仁的话使滕哲打了一个寒噤。
牟思其说:“其实呀,当时写举报信告石局长的也是江平!”
看到石星仁、滕哲疑惑的目光,牟思其说:“情况的来源你们不用问了,但绝对真实,是江平授意现在大案队中队长齐友安写的,目的是不想让石局长继续成为他的上司。”
滕哲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石星仁办公室的,也不知道怎么下的楼。他象一个醉汉,踉踉跄跄的。他叫驾驶员小苏先回去,他要一个人走走。
大街上,行人匆匆,不知从何而来,往何而去。车流人流,在砖石混凝土的堡垒中迸发出喧哗的气浪,仿佛在昭示着城市的生机。
街头,排污沟的井盖不知被什么人撬走了。兴高采烈的阳光洒得遍地锃亮,但当它游荡到这井口时却被悄无声息地吞没了。滕哲正待落脚,发现了这暗藏的危险,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迈大了步幅,跨了过去……
刑侦大队发生了地震,对于乔小丽来说,最大的变化就是敢于准时下班了。前一段日子里,由于怕再次遭到纠缠,经常是悄悄地提前下班,或者就等到大家都下班了楼道楼下都没人了才急匆匆地离开。今天,她终于在五点半钟的时候准时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乔小丽下班后就到美容店去做发型,服务员问她要做个什么样的发型,她说就盘一个发髻吧。
发型师对着她看了一会,稍加考虑后将她的头发随意地在头顶上挽一个可爱的小发髻,其余的头发松散地倾泻下来。这个发型既有古典的高雅也有时尚的清纯,就象夏日里一杯冰冰凉凉的薄荷茶一样清爽怡人,尽显端庄雅致,也飘逸了调皮灵动。
发型师很满意自己的设计,问:“这样可以吗?”
乔小丽摇了摇头:“全部盘起来吧!”
她曾听滕哲开玩笑时说过,女人把头发盘起后要显得端庄得多。
“这疯丫头,怎么比我都显得还老成呀?”一进家门,乔小丽的母亲象看怪物一样地盯着她。
“怎么呀?不好吗?”乔小丽嗔怪到。
“好!好!显得成熟多了。”乔小丽的母亲赶紧说到:“只是看着不习惯了!”
“那你就慢慢地习惯吧!”乔小丽说。
“刚才小彬来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母亲小心翼翼地说。
“我什么时候回来管他什么事?”其实焦小彬已经打过电话给乔小丽的,但乔小丽一看是他的电话就没接。
“他说要到家里来一趟,他刚下乡回来。”母亲说。
“他来他的呗,与我有什么关系?”乔小丽有些不厌烦地说。
“他听说你喜欢吃清江鲢鱼,特地到江边买了送来。”
“我口味改了,现在已经不吃鱼了!”乔小丽说了后倒了一杯凉水猛地喝了下去,一大杯凉水“咕噜咕噜”地就喝完了。
母亲说:“这丫头,怎么喝水都越来越鲁莽了?”
“我还要加班,我走了!”乔小丽说完拎上挎包就往外走。
母亲急了:“小彬马上就来,你等一会不行吗?”
乔小丽笑到:“你不在等吗?”说完就开门离去了。
“你还没吃饭呀!”母亲在后面朝乔小丽叫到。
“不吃了!减肥!”乔小丽说。
焦小彬的父亲与乔小丽的母亲是中学同学,一起上山下乡,插队落户在一个生产队里。乔小丽的外公当时是市里的领导,公社书记为了讨好乔小丽的外公就把乔小丽的母亲推荐去读了大学,也就是那个时代的工农兵学员,乔小丽的母亲赶的是工农兵学员的末班车,读的是师范大学中文系,一九七八年毕业后曾在中学教了几年语文,几年后因机构改革,要求领导干部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于是乔小丽的母亲就被提为区教育局副局长,后来的一二十年里,乔小丽的母亲几经变动现在已经是市委宣传部的副部长了。而焦小彬的父亲也就是在乔小丽的母亲去读大学的那一年回城工作,在一个农机厂当钳工,第二年就与本厂的一个女工结了婚,一九七八年考起了工学院,在考起工学院的那年生下了小彬,从工学院毕业后先在工业局当了几年办事员,后来当了区工业局局长,再后来又提为分管工业的副区长、区委副书记、区长后就升为现在的副市长了。乔小丽是母亲在中学当老师的时候出生的,比焦小彬小两岁。
焦小彬比乔小丽早两年从大学毕业,读的是法律系,在法院工作,现在已经是副庭长了。本来乔小丽以前与焦小彬是很熟悉的,那时两家也经常往来。两家老辈经常创造机会让他们见面。只是后来乔小丽的母亲的一次同学聚会乔小丽也跟着去了,在那次聚会中乔小丽听到母亲的同学们开玩笑说她母亲与焦小彬的父亲以前曾经恋爱过,心里就特别别扭,所以有一次母亲慎重地向她提出要她与焦小彬明确关系时她当即就顶撞到:“你是要把你们以前没有圆的梦在我们这一代人身上圆了吧?”
母亲一怔,但多年当领导的素养足以让她应付这小小的突发事件,她马上镇静下来,反问到:“难道你不觉得小彬不错吗?”
“当然不错,刚工作没多久就知道索取贿赂!”乔小丽一位同学的男朋友酒后与人打架把别人打伤了,案件到焦小彬手里时,焦小彬叫他拿了两千元钱来后案件才审结。那位同学与乔小丽闲聊时谈到了这个事情。从那时起乔小丽就把焦小彬看轻了。
母亲说:“有些传闻没有必要当真,小彬这孩子,我相信他的品性是不错的。何况,谁没有犯错误的时候?”
乔小丽出门后就给刑燕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干什么,刑燕说刚回到家。
“一起在外面吃饭吧?”乔小丽说。
“今天怎么想起在外面吃饭啊?是叫我帮你相亲吧?哈哈!”刑燕笑到。
“去你的吧!清江鱼庄的酸汤鱼弄得挺不错的,走吧,去尝尝吧。”乔小丽说。
“好啊!谁埋单呀?我可还没发工资呢!”
“张行说他每个月的工资都要交一大半给你,怎么今天变得抠门了呀?行啊,我请客!你是得抠门一下才行,要置办嫁妆了啊!哈哈!”乔小丽笑到。
刑燕见到乔小丽时简直惊呆了:“怎么这种打扮啊?简直一个中年妇女的模样!”
乔小丽说:“没这么夸张吧?你真是少见多怪呀!”
“喂,是不是爱上了一个中年男子有妇之夫了?”刑燕似乎突然发现了新问题。
“你胡说什么呀?”乔小丽瞪了刑燕一眼,然后故意拿话刺她:“唉,难怪张行说你经常象白痴一样!”
果然,刑燕上当了,恼怒道:“他什么时候说的?”
“哈哈!我说的!”乔小丽说:“瞧你这智商?简直一个低能儿!”
乔小丽与刑燕吃完饭后又到商场去逛了好一会,买了两件衣服,然后不慌不忙地回到了家里,已经九点过了。
乔小丽坐在电脑前,把QQ挂上后就写起了网络日志。她知道,“一介布丁”要出现的话也要到十一点以后去了。
快十二点了,终于等到了“一介布丁”的到来。她发过去了早已经写好的信息:“难道你不能每天都上QQ吗?三五天才能见到你一面,而且都是这么晚了!”
一介布丁说:“没办法呀,平时都很忙,即使有时间了晚上也还得辅导儿子学习,要等儿子睡了才能上来啊。”
乔小丽发过去了一幅“祝你愉快、天天好心情”的图片。
一介布丁:“今天心情可不好哟!”
“为什么?”
“有两个同事犯了事被关进去了。”
“那与你有什么关系呀?”
“是我同事啊!”
“同事还不是有好人坏人,对坏人犯事了有什么惋惜的?”
“对人可不能简单地以好人坏人来区分啊!”
“怎么不能,是好人还会犯事?是好人还会被关?”
“那你说在战争年代那些在战场上与敌人浴血奋战、拼上性命也要保护战友的安全、也要夺取战斗胜利的先辈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当然是好人!”
“那就是在这些人当中的某些人在革命胜利后却贪图享受、腐化堕落,你说这是好人还是坏人?”
“当然是坏人!”
“在危险突然到来的时候你的同事、同学或朋友为了保护你而奋不顾身,你说他们是好人或是坏人?”
“好人!”
“那么在职称、职务的评定、晋升上这些人中的某个人为了与你竞争,不惜散布污蔑你的谣言、背后搞小动作,这是好人还是坏人?”
“坏人!”
“你输了!”
“为什么?”
“同一个人,他既是好人又是坏人,这不矛盾吗?”
“那怎么讲?”
“所以说,好与坏,只能对事,不能对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当他在不损害别人利益的情况下,他不管是哪一种活法都无可非议,只有一旦他损害到别人利益时他才会受到谴责。同事也好,朋友也好,不管他做了什么坏事,他与我的关系仍然是同事,是朋友,所以他们出了事我感到很难过。”
“你把我绕糊涂了!换个话题吧。”
“那说什么好呢?”
“你多大年龄?”
“这重要吗?”
“好奇而已,当然,不愿说也没关系。”
“嘿嘿,没有什么可保密的:人到中年。”
“看得出。”
“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谈话里流露出饱经风霜的感觉!”
“哈哈!不会这么严重吧?”
“嘻嘻,其实是一种睿智与学识!”
“啊?又太夸张了吧?”
“你的家庭生活幸福吗?”
“谈不上幸福,但平淡才是生活的真味!”
“与妻子在一起还有激情吗?”
“人不能仅靠激情而生活!”
“你想过再去寻找激情吗?”
“怎么寻找?”
“比如重新组建一个家庭,或者找一个情人。”
“哦,这个问题不是没有考虑过。”
“考虑的结论呢?”
“一个没有责任心的人是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这么说,你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高尚的人了?”
“一个实在的人!”
“你认为人能避免犯错误吗?”
“理论上,能。”
“那么就是说实际上是不可能的?”
“对!”
“刚才在网上看了一句话:女人无所谓正派,之所以正派是因为受到的诱惑不够,男人无所谓忠诚,之所以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你认为有道理吗?”
“有一定的道理!所以说除了人们应当不断地反省自己不断加强自身素养外,社会也应建立严密的监督制约机制。那是一种程序,任何单位、任何行业都需要一种程序,不然就无法和谐。好啦,一介布丁记者招待会到此结束。晚安!”
“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晚安!”
乔小丽已经敢肯定“一介布丁”就是滕哲了,本来她准备在确认“一介布丁”是滕哲后再恶作剧地邀请他见面的,谁知还未来得及发出邀请他却下线了。
综合科科长佟爱萍走进滕哲办公室的时候,嘴张了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有事吗?”滕哲问到。
“滕大……”佟爱萍欲言又止。
“说呀,什么事?”
“帐上只有七千元钱了,这个月的水电费也需要两三千。”佟爱萍终于说话了,刚才滕哲叫她准备五千元着手安排建物证室的事情后就去查了一下帐。她对滕哲上任后交给她办的第一件事情都难以办成,感到很难受。
“怎么回事?去年一年的罚没款收入总共是一百三十多万呀,返还回来也有七八十万,不管怎么用也应该还剩一二十万吧?”滕哲说。
“前几个月的招待费用得太多了!”佟爱萍说。
“招待费?都招待些谁?怎么没听说?”滕哲问。
“都是江大签了字的。”佟爱萍说得很委婉。
“哦?”滕哲感到不快,他接手的刑侦大队目前在财务上是一个空壳!他对佟爱萍说:“行啦,我知道了。”
看来今年局里即使不下达罚没款的指标任务,也得加大“创收”的力度了,要不工作根本无法正常运转了。
滕哲心里涌出了一种不安,他越来越感觉到江平迟早会要出来的,而且还会继续担任刑侦大队长。所以他现在有些急切地想在他主持工作的这段时间里尽量把需要干的事情都把它干完。
他在办公室已经坐不住了,他得去找石局长,先从局里搞上五千元来把物证室的问题解决了,其他的问题走一步再说下一步的事了。
哦,还有技术科要增加法医的事情,滕哲已经了解到了,这两年招警进入分局的还有两名医学院临床系毕业的大学生,现在都在派出所工作,可以动员他们到技术科来干法医工作。这个事情也很急,要不延清那里根本无法应付了,得马上向石局长提出来。
“滕大!”佟爱萍又来了。
“什么事?”
“分局通知,明天大年三十晚上要求有三分之二的警力在岗,市里焦副市长要带队来看望分局民警。”
“哦,那你通知下去就行了,顺便叫各单位把春节值班民警名单都报上来。”
新年的钟声响了好一阵后,楼下响起了一连串的汽车喇叭声及嘈杂的说话声,滕哲知道市里领导来了,就赶快下楼去迎接。
焦副市长终于来了。陪同焦副市长的还有市政府张副秘书长、市局局长强真、常务副局长王长宁、分局赵为民局长、石星仁副局长等领导,他们是先看望了交警、派出所民警、巡警后才到刑侦大队来的。
石星仁副局长指着滕哲给焦副市长介绍到:“这位是刑侦大队长滕哲。”
滕哲向焦副市长敬礼后握住了焦副市长伸过来的手。
焦副市长说:“辛苦了!”
滕哲回答完“领导辛苦了”后又说:“各位领导,请!”就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往楼上走去。
焦副市长转过头去叫了一声:“赵为民!”
局长赵为民赶紧走到前面来,与焦副市长并排后,焦副市长边走边问到:“你们刑侦大队的大队长不是姓江吗?”
“叫江平,前两天被检察院抓了。”赵为民回答到。
“是因为什么呀?”焦副市长问到。
“引诱犯罪。”赵为民说。
“证据确实吗?”
“有人证实,但目前江平没有承认。”
“目前你们分局违法犯罪的人数加上江平有几人了?我记得年初已经有两人因刑讯逼供被判刑了吧?哦,好象还有一位是因为渎职也被处理了吧?”焦副市长对分局的情况居然一清二楚。
“是的!”赵为民说。
“队伍管理出了点问题啊!”焦副市长叹了口气,又问到:“超标了吗?”
赵为民一愣,讷讷然到:“加上江平,超了一人。”
“你任期有一年了吧?”焦副市长问到。
“到下个月就有一年了。”赵为民说。大冷天的,但他额头上已经冒汗了。赵为民已经明白了焦副市长的意思了。难怪昨天通知到基层慰问的时候,市政府的人说焦副市长一定要到刑侦大队去看一下。本来赵为民认为江平是咎由自取,不想去为他劳神费力了的,但现在看来还得去找检察院说情了。
“你们大案队灯火通明的,有案件吗?”石星仁向滕哲问到。
滕哲抑制不住兴奋地说到:“双尸案破了!”
“破了?什么时候的事?”石星仁也惊喜起来。
“刚刚,半小时前的事情。”滕哲说。
随行的其他市局、分局领导也兴奋起来了,大家都在看着焦副市长,看他是什么表示。焦副市长又一次紧紧地握着滕哲的手说:“祝贺祝贺!同志们辛苦了!”
“嚓!”“嚓!”“嚓!”……新闻记者的相机恰到好处地响起了快门声,镁光灯不停地闪烁。这可又是一个新闻热点!有的记者已经作好了等一会留下来继续采访的准备了。
焦副市长对随行的市政府张副秘书长说:“市里拿两万元来奖励刑侦大队吧!这个案件的影响太大了。”
张副秘书长连声说到:“好!好!回去我马上办理。”
市局局长强真立即对常务副局长王长宁说:“市局也拿出两万元来奖励吧,开个庆功会!”
王长宁连声说到:“好!好!好!”
石星仁往赵为民局长那里看了一眼,赵为民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
滕哲按捺不住地兴奋。昨天下午找到石星仁后,石星仁带着他去找到了赵为民,赵为民局长说:“年终了,到处都要用钱,建物证室的事缓一下再说吧!”现在只要市政府、市局的奖金一到位,又可以把事情办了。
刚才焦副市长对赵为民说的话,虽然小声,但滕哲也听清楚了,也领会了焦副市长的意思了。
江平还会出来继续干刑侦大队长,这是大家都明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