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急急忙忙地赶回舞台时,比赛相关人士已经全都到齐了,正一脸焦急地等待美星小姐。美星小姐深深地低下头,然后所有人就一起快步走进后台了。留在观众席的只有我、藻川先生和千家。
“你怎么受伤了?”
我在位于最前排的千家身旁坐了下来,他看到我的脸之后便如此问道。
“受伤?”
“你左边颧骨有擦伤。”
我伸手去摸,顿时感觉到一阵刺痛。大概是被石井推开的时候受伤的吧。“没什么事啦。”我笑着敷衍他。
“对了,你后来从山村小姐那里问出了什么吗?”
虽然美星小姐说她已经知道真相了,但是能得到新的情报也没什么不好。我抱着这样的心态开口问道,结果却只得到一个苦笑。
“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反而是她一直追问我行踪不明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光是要回答她的问题就让我一个头两个大了。”
他们两个人能交谈的时间,实际上应该只有三十分钟左右。就算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也不能怪他。
“第五届关西咖啡师大赛的最终项目,滤冲比赛终于要开始了!”
伴随着开场音乐响起,女主持人那令听者情绪高涨的声音也传遍了会场。明明已经目睹了好几次因为添加异物而出现的混乱情况,态度却一点也没有改变,不愧是专业的主持人。
“在经过两天由六名实力不相上下的咖啡师展现精湛技巧、互相较劲的比赛后,KBC目前只剩下最后一个比赛项目了。根据这个专案的比赛结果,将会决定谁才是冠军,连在一旁观看的我也忍不住紧张起来了,上冈小姐,请问滤冲专案有什么值得观察的重点吗?”
“在咖啡师职业的发源地义大利,所谓的咖啡都是专指浓缩咖啡,比较少人喝滤冲式咖啡。如果向店家点美式咖啡的话,喝起来虽然类似滤冲式咖啡,但那其实只是用热水把浓缩咖啡稀释而已,和滤冲式咖啡是截然不同的东西。但是在日本,无论浓缩咖啡或滤冲式咖啡都广受民众喜爱,可以说是相当常见的饮品。如果咖啡师不懂得滤冲的技术,却自称是咖啡专家的话,和我国的实际情况是有出入的。有鉴于KBC是我国的咖啡师竞赛,便特地设立了滤冲项目。”
上冈解说时的口气也和之前一样毫无迟疑。但是她眼睛下方的黑眼圈和把体重全都靠在单边腿上的站姿,却如实呈现了她因为昨天发生的一连串添加异物骚动而十分操劳的情况。
“滤冲项目最重要的应该还是在于使用了哪一种咖啡豆,以及是以什么方法来滤冲吧。是综合咖啡还是单品咖啡?是深度烘焙还是浅烘焙?是粗研磨还是细研磨?是用绒布还是用滤纸滤冲?或是两者皆非?不是只要使用品质好的咖啡豆就行了,找出最适合咖啡豆的烘焙程度和萃取方法也很重要。我们会在时限内请每位咖啡师分别滤冲两杯咖啡。如果煮出来的咖啡不只是直接饮用的时候很好喝,而是连加了砂糖和牛奶之后也能突显其美味的话,评价应该就会更高喔。”
正如当事人所说的,第一个上场比赛的是石井。虽然他受到了两次事件的妨碍,但在这个专案却顺利地完成了比赛。接下来是由曾参加过决赛的山村、黛和苅田依序上台,同样没有人发现自己的东西被添加异物。就连第五个上台的丸底也顺利地结束了比赛,仿佛先前发生的一连串骚动只是一场幻觉。
第六个人,也就是最后一个上台的是美星小姐。等到她结束比赛之后,第五届KBC的比赛就结束了,可说是肩负了最后压轴的大任务。因为一个比赛项目就要耗费三小时,时间相当漫长,所以多少会有一些在比赛中途就露出明显不耐的观众,但是当比赛已经进行到只剩最后一名参赛者时,他们又和开幕时一样以兴奋期待的眼神看着舞台了。
我想仔细地看着站上期盼已久的重要舞台的她直到最后一刻。我一边这么想,一边等待美星小姐的登场。但是当丸底从舞台旁离开,已经轮到她比赛的时候,她却还是没有出现在舞台上。反而是上冈拿着麦克风走到了舞台中央。
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那个,参赛编号三号的切间美星咖啡师,事先已向主办单位提出了放弃滤冲比赛的要求。”
上冈的话过了一阵子才渗透我的脑内。
“切间咖啡师本人选择弃权滤冲比赛,所以滤冲项目到此结束,由刚才的五位咖啡师角逐名次……”
等到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坐在观众席最前排的自己竟然站了起来。
背后是观众,前方则是上冈、主持人和工作人员,他们的视线就像千万支箭矢般刺在我身上。但是我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他们了。
我忍不住咒骂太过大意的自己。我以为这次的一连串事件是两年前的事件所引起的,所以从没想过与第四届KBC没有直接关系的美星小姐会成为犯人的目标。
但是现在犯人有充分的理由妨碍美星小姐……因为美星小姐为了找出犯人正在进行搜查。为了警告她或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犯人把她当成目标是非常合理的发展。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
上冈以麦克风大声制止我,但我并未理会她,直接冲进了准备区。参赛者全都瞪大双眼,紧盯着我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人。我在准备区里没有发现美星小姐的身影。
“美星小姐呢!”
我对着他们叫道,苅田的态度虽然有些畏缩,但还是告诉了我答案。
“我想她应该在等候室里……”
“谢谢你!”
我穿过准备区绕到后面,粗鲁地打开门。以最快的速度冲进狭窄又阴暗的走道。
如果我能再可靠一点的话,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当我拼命驱使着快被自责压垮的身体往前走时,却觉得眼前只有数十公尺的距离看起来像是一条远得吓人的漫长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