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周过后的5月8日,东京搜查本部收到一封信,信是写给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一课课长本多将信转给了搜查本部,所以信已开封,信封上有本多写给十津川的留言:“此信转去,请你一阅为好。”信内容如下:
“搜查一课课长先生:媒体所报道的神话之乡的凶杀案是错误的,真实情况并不是那样哗然,而是更美好、更纯洁的旅行。那是存在某种理由必须要杀人,但和报道的完全不一样,而且樱井信行先生并没有杀人。希望能以一种坦然的心态去看待这个案子。”信上所述仅此而已。无寄信人名字,邮戳是奈良中央邮局。
十津川对此笔迹有印象,与三木淳子的记事簿最后一页上“我杀了她”的一行笔迹很相似。而且,这与青木真由美的笔迹也十分相似。
“大概这是目前去向不明的青木真由美传递的信息吧。”十津川道。
“但是,她想用这封信表达什么还不清楚,她批评了新闻媒体的报道,说案子是更美好、纯洁的。一男二女搅和在一块儿导致的凶杀案,这不是什么美好纯洁的事情吧?”龟井面露愠色道。
“青木真由美为什么事到如今还寄这样的信呢?”
“因为她想把自己的所为合法化,她自己与樱井信行的关系是美好的、纯洁的,她不就是想说明这个吗?可实际上并不是那样,不管怎么说,与六十五岁的男人、还有三十九岁的女人有牵扯,这不形成了三角关系、四角关系了吗?她不愿意这样去看,所以就寄来了这样一封信。”龟井坚持主张。
“是啊,龟井君,我们二人去神话之乡旅行一下怎样?”十津川思忖片刻道。
“旅行干什么呢?”
“青木真由美和樱井信行,另外加进来的柿崎健太郎和三木淳子男女四人不是一起旅行的吗?我们来一个和她们相同方式的旅行怎样?这不就可以搞清这封信的真伪了吗?”十津川道。
“可在奈良发现柿崎健太郎尸体时,咱们已经去过了啊。”龟井道。
“那只是案情调查时去的,并不是去旅行,所以这次不是工作是去旅行。”十津川道。
“不是去调查案子而是去旅行吗?”
“是的,青木真由美也好,樱井信行也好,他们二人从东京起程前往京都时,按理说万万想不到会出事,这应当是一次愉快的旅行。我想我们也和他们一样,去体会一下这次旅行吧。”
“这能起到什么作用吗?”龟井问。
“青木真由美的信里不是也.写着吗?要以坦然的心态去看待这个案子。的确如同龟井君所言,她可能是在粉饰自己的行为,但至少来说,她与樱井信行从东京起程时,理所当然认为这是一次愉快的旅行。所以,我们也以这种心态去旅行不好吗?也许这是破解此案的关键呢。”十津川道。
5月9日,十津川和龟井乘坐新干线前往京都,抵达京都车站时已过中午时分。然后,他们来到3月25日青木真由美和樱井信行租车的公司。
两人租赁了相同的白色皇冠。
龟井首先坐到驾驶席上,十津川在副驾驶席翻看事先准备的那本《京都奈良·大和路之旅》图书,里面附有所说神话之乡的地图。
“青木真由美和樱井信行在3月25日的午后租赁汽车时,该营业所的人也称只有两人,所以其他两人还没有加入进来。”十津川展开地图道。
“是啊,柿崎健太郎晚一天从东京出发,所以他和二人会合,我认为再快也是第二天的3月26日。那么三木淳子呢?她驾驶自己的奔驰车,提前一天也就是3月24日的晚上从东京动身,现在还不清楚她与这些人是在什么时候会合的,正如警部所说,3月25日下午,青木真由美和樱井信行租赁汽车的时候,三木淳子还没有加入进来呢。”
“那么,我们二人也从京都起程吧?”十津川道。
二人乘租赁汽车沿国道24号线缓缓南下,前往奈良。十津川打开副驾驶席的窗户,初夏的清风吹入,沁人心脾。大概3月25日那时还是春寒料峭,但樱花已经绽放。对青木真由美与樱井信行来说,应该是一次兴致勃勃而令人愉快的驾车之旅。
汽车在路上跑了四十分钟,“在这儿稍休息一下吧?”忽然,十津川道。龟井将汽车停下来道:“到奈良还挺远呢。”
“这我知道,还是休息一下吧。”十津川不改初衷道。
靠着路边把汽车停下后,二人走进附近的咖啡店,看了下地图,这里涂着黑色。十津川要了咖啡后道:“这个案子还是有不清楚的地方。”
“究竟什么地方不清楚?”
“此案的主人公我认为是两个人,即樱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关于这两个人先分析一下。”十津川道。
“这两个人的情况已经很清楚,樱井六十五岁,退休后一个人生活,他的夫人五年前因病去世,也就是说,他过着孤家寡人的生活,他的爱好是旅行及业余考古学还有历史研究。另一方的青木真由美才二十五岁,年纪轻轻,但她绝非度过了幸福的二十五年,信上已经表明自从遇到樱井信行之后,她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龟井道。
“在已经六十五岁,过着孤家寡人生活的樱井看来,他被二十五岁年轻的青木真由美所爱恋着,她既年轻又漂亮,樱井感到相当幸福。而青木真由美呢,就如同龟井君所言,多亏了樱井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二人除了年龄差得太多,可以说是十分相爱的。这两个人,且仅有两个人的旅行成行了,而且旅行目的地是途经浪漫的京都、奈良,前往吉野大和路的路线,又是樱花绽放的季节。正要感受二人世界如此愉快的旅行时,他们二人果真需要邀请柿崎健太郎和三木淳子吗?对我来说,这是第一大疑点。”十津川道。
“我也很难想象他们二人再邀别人。三木淳子大概是无意之中喜欢上了樱井信行,知道樱井去旅行的消息后就追来了。”龟井道。
“那么,柿崎健太郎又该作何解释呢?”
“柿崎健太郎有一封给樱井信行的信,读后就会明白的。我认为对于时常去旅行的同伴,是很想一块儿去旅行的,因此,他晚走了一天,前去追赶在奈良大和路旅行的樱井。”
“当时,柿崎健太郎知道樱井和青木真由美在一块儿吗?”
“我想大概他不知道,他如果知道恐怕会回避二人,哪能还和他们一块儿去旅行呢?所以,他认为是樱井一个人去奈良大和路旅行,于是,自己也想和他前往,便一路赶了过来,赶来之后才发现青木真由美也在那儿,他能不感到吃惊吗?”龟井道。
十津川翻开自己的记事簿道:“这里记有四个人的活动日程。3月25日,樱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到达京都,在站前租赁了汽车。3月27日晚八时至十时期间,樱井信行杀害了柿崎健太郎并埋在了高松塚古坟的后山。两天后的3月29日清晨,在十津川村的入口处,也就是五条市的吉野川的河滩上,发现了满是鲜血倒在地上的三木淳子,现在还不知道三木淳子和柿崎健太郎是什么时候与他们二人会合的。3月27日柿崎被杀害,应该说此时他已经与二人会合了。还有3月29日清晨,发现了满是鲜血倒地的三木淳子,也可以说,此时她也已经与二人会合了。但四人是什么时候会合的,这一点仍搞不清楚。”
“那么就一个人一个人去分析吧。”龟井道。
“柿崎健太郎是3月27日晚上被杀害的,我不认为他与樱井他们会合之后立即就遭到杀害,所以至少说3月27日的整个上午,或者此前一天的3月26日他与他们二人就会合了吧?三木淳子方面,她比樱井和青木真由美提前一天,是3月24日晚离开东京的,如此看来,至少她应该是在3月25日的上午进入了京都,此后她驾着奔驰车前往奈良的。这么说,她是不是在26日那天或者是27日上午赶了上来,与他们会合的呢?”
“柿崎健太郎这个人,龟井君是怎么看的,你认为他是什么样的人?”十津川问。
“六十五岁,柿崎食品的社长,而且有家庭也很有教养,他还是个喜欢旅行的人。”龟井道。
“那么,六十五岁的人就要有相应的判断能力,龟井君认识到这点了吗?”
“是啊,否则就干不了一个公司的社长吧,而且爱好旅行,这的确是既健康又有益的活动。”
“但是,这样去分析,不是有些蹊跷吗?”十津川道。
“什么地方不对头?”
“柿崎已是六十五岁的年龄,是个很有实力的公司的社长,也有家庭,这样一位具有很强判断能力的人,如果知道樱井领着一个女人去旅行是不会赶来的。所以,柿崎以为是樱井一个人前往奈良大和路的旅行,正是基于这样一种想法便追了过去,但追上来后一看樱井还领着一位年轻的女人。此时,一位有判断能力也有社会地位的六十五岁的男子到底会怎么做呢?若是我肯定要回避的,婉转地选择别的旅行目的地,或者即使想去相同的奈良大和路旅行也得推迟一两天的。如果是龟井君也会这么做吧?”
“是的,我也会那么去做的。但是他却一块儿去旅行了,而且在27日晚被杀害了。被杀害这是事实,接着,樱井信行也在返回东京后,留有‘杀了人’的遗书就自杀身亡了。因此,从柿崎健太郎与二人结伴旅行这点看,我认为首先是不会错的。”
“那就是说,樱井邀请了柿崎:您特意赶来的,我们一起去大和路旅行吧。是以这种口吻邀的他?”十津川若有所思道。
“即使这种情况下,我认为一般来说也是要回避的。从结伴而行这点来看是樱井邀的他,正因如此,柿崎才和他们一同前往的。后来他们之间产生矛盾,导致吵架而发生命案。”龟井道。
“那么,三木淳子是什么情况呢?她驾驶着爱车奔驰由东京前来追赶樱井信行,或者是先期抵达,我认为这点没有问题。那么,可以这样分析,她是强行要和二人结伴而行的吧?”
“因为她是乘车追来的,即便青木真由美要回避她,她不也是跟来了吗?”龟井道。
“龟井君,按你分析柿崎和三木淳子等人加在一起共计四人,他们某一时间内是一起旅行的吗?”十津川问。
“我是这样看的。正因如此,柿崎健太郎不也是没有回避吗?由于自己的加入,形成两男两女,他也许认为这是很平衡的搭配。而且,和樱井同乘青木真由美驾驶的租赁车不太方便,便坐上了三木淳子的奔驰车。所以,我认为他们是四个人分乘两辆车在某个时间内一起旅行的。而且在27日四人到达飞鸟,在那里不知道因什么事情吵起架来,后来樱井信行不是将柿崎健太郎杀害了吗?”龟井道。
十津川和龟井重新回到车里,动身前往奈良,车速虽不快,午后还是进入了奈良市内。
“在3月25日的午后,可以说樱井和青木真由美也是驾车来到奈良的,到奈良之后两人干了什么呢?”十津川道。二人将汽车停在了奈良公园前面,黄金周休假已经结束,但仍有几辆旅游观光大客车停放在停车场。
“瞧,鹿!”忽然,十津川喊道。看上去鹿已经十分习惯了,见汽车来了并不逃跑,相反却凑到车边,它们从游客那里常常得到叫作鹿饼的食物。
“说起来,我在东京干上刑警这行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奈良,京都倒是经常去。”龟井道。
“我也是在大学时和朋友来过一次,新干线总是不停车,所以来趟奈良不是很容易。”十津川也道。
“值得看的地方有好多呢,可以到奈良公园看鹿,也可以到东大寺去看大佛,或者还可以去春曰大社。”龟井道。
“3月25日,他们两人到这里应该去看的地方有好多,很是兴致勃勃吧?”十津川也道。
“所以我们先去看大佛吧?我曾经在照片上见过,但大佛的实物一次也没见过。”龟井道。
二人将汽车停到东大寺的停车场,下车后便进入院内。一群小学生喧闹着走进大佛殿,十津川和龟井也随后进到里面。
微暗的大佛殿内,巨大的青铜大佛俯视着十津川等人。十津川仰望着大佛道:“这么大呀!”
“我是头一次见到,这也太大了,了不得!”龟井吃惊道。大佛的旁边有一个贯通着孔洞的大柱子,旁边写着“孔洞与大佛的鼻孔尺寸相同,谁能穿过去幸运就会降临”。就目前二人的体形上看,似乎都无法穿过,只好作罢,小学生们倒是嚷嚷着一个接一个穿过那个孔洞玩乐着。
二人在大佛殿里待了三十分钟左右,然后回到了停车场,汽车的数量比刚才有所增加。十津川环顾了一下停车场道:“可能四个人是在这地方会合的。樱井和青木真由美他们并不知道柿崎和三木淳子一路追赶而来,二人四处游览奈良的名胜感到很开心。由于汽车停放在停车场,返回这里时是不是见到了三木淳子或者是柿崎健太郎了呢?”
“确实有这种可能,二人是在驾车游览奈良期间碰到他们的。柿崎健太郎是晚一天离开东京的,我认为3月25日碰到的不是他,若说碰到也应该是三木淳子。”龟井道。
“是啊,三木淳子爱恋着樱井信行,所以到奈良以后大概会竭力去找他,有很大可能3月25日三木淳子找到了樱井信行。”十津川道。
“那么说,假定3月25日午后,三木淳子在奈良找到二人,这样一来,三人首先从奈良乘两辆车前往大和路。”龟井道。
“如你所说,3月25日午后,三木淳子一路追赶而来,或者是先期到达,在奈良找到了二人。知道樱井和青木真由美在一起三木淳子也没有放弃,尽管讨厌他们二人在一起,她还是驾驶自己的汽车,一路来追赶他们二人的租赁车。”十津川道。
“是三角关系的旅行?”龟井苦笑道。
“所以说,他们可能没有住旅馆。”十津川道。
目前来说,还不清楚樱井信行是如何看待三木淳子的。不过,三木淳子是有夫之妇,另一方面,可能她极为喜欢樱井,而樱井已经有了青木真由美这样一位年轻的女子了,当然对三木淳子要敬而远之。如果住在旅馆或宾馆,这样一种关系很有可能要出现麻烦,如此去考虑,樱井就没有选择住在旅馆或宾馆,大概就在他们的租赁车里过的夜吧。樱井他想只要不惹麻烦就好,青木真由美也可能是这样想的。三木淳子昵,决不会强行进到那辆车中,无奈,可能同样在自己的车中过的夜。
十津川他们在奈良也没有住旅馆或宾馆,而是在车中过的夜。
还无法搞清3月26日樱井他们是如何行动的。但在27日晚上,柿崎健太郎被杀害,埋在了高松塚古坟的后山,所以至少在3月27日,四人已经到了飞鸟,十津川这样分析。总之还是先在奈良吃完早饭再动身。
时下,飞鸟正是旅行观光旺季,从奈良至飞鸟这一段,有很多值得一看的地方,唐招提寺以及法隆寺也都在其中。3月26日,从奈良动身的樱井等人是直奔飞鸟方向,还是悠闲地游览唐招提寺及法隆寺之后再到的飞鸟呢?这都不得而知,不过,至少在27曰,他们理当进入飞鸟。想到这儿,十津川和龟井决定离开奈良径直前往飞鸟。上午,二人来到了近铁、橿原神宫前的车站附近,在这里提前吃了午饭。飞鸟也与奈良一样有很多名胜值得游览,他们是怎样去游览这些地方的呢?另外,到达飞鸟之后,柿崎健太郎追上来与之同行了吗?如果樱井他们26日进入飞乌,也许那一天里就和柿崎健太郎在一块儿了,或许27日他们会合在一块儿的。不过,至少来说27日晚上他们中间出现了麻烦,樱井杀害了柿崎健太郎,并将其尸体埋在了高松塚古坟的后山。
初夏的飞鸟是花的季节。汽车疾驰,道路两旁的鲜花竞相绽放。游览了被称作圣德太子诞生地的飞鸟寺之后,沿着飞鸟川继续前行,展现在眼前的是开阔的梯田,那里的油菜花、郁金香争妍斗艳。飞鸟的古墓闻名,也是鲜花盛开的地方。
二人在高松塚古坟的附近把汽车停了下来,得从这里走到古坟,二人下车后朝上一次调查时来过的古坟方向走去。
“挺怪啊!”十津川道。
“柿崎健太郎何时何地与他们会合的还搞不清楚,不过至少男女各二人分乘两辆汽车沿大和路奔来,而且三角关系中又加进了一个男人,弄不好就出现了四角关系,这是孕育着危机的四人旅行。”十津川道。
“那就在飞鸟爆发,一个人被杀害了,这就是现实。”龟井道。
“不清楚两个女人是怎么想的,不过她们不反对尸体的处理。若是反对,纷争会不断进行下去的。所以至少三木淳子那里可能会默认樱井把柿崎健太郎的尸体埋到这高松塚古坟的后山。”十津川道。
“到了29日,这起凶杀案纷争的焦点该冲着三木淳子来了吧?”龟井止步道。
“我认为有各种情况,关于杀人一事三木淳子也许会说些什么。三木淳子三十九岁,而且还有家庭,也是大公司高层的夫人,可能她劝说樱井去自首吧,或者相反也许威胁樱井,‘这件事我不对外张扬但你要和我相处下去’,她可能以此来要挟樱井。于是樱井为了灭口,欲杀害之而将其殴打。她满是鲜血地倒在吉野川的河滩上,二人以为她已经死了便仓惶逃逸。他们分别开着三木淳子的奔驰车和那辆租赁车,到了十津川村以后,把那辆租赁车推入了谷底,便开着奔驰车跑掉了。”十津川道。
“纵观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恐怕确如警部所言。”龟井道。
“但仍有不对头的地方。”十津川道。
“警部认为不对头的地方在哪?”
“柿崎健太郎被杀害这件事上。”十津川道。
“男女四人勉强在一块儿旅行,感情上有间隙就会导致行凶作案?”龟井道。
“我说过多次,樱井也好,柿崎也好,都已六十五岁,是有极强分辨力的男人。柿崎是公司的社长也有家庭,樱井虽然已退休但有教养,而且六十五岁以后还有一位像青木真由美这样既年轻又漂亮的恋人,对目前的生活他应该非常满意。可为什么在一块儿仅一两天时间,就大开杀戒了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十津川道。
“是不是因为和女人有瓜葛?”龟井道。
“要说女人指的是青木真由美还是三木淳子昵?”
“我分析首先应该是青木真由美。柿崎健太郎,六十五岁,是一位公司的社长也有妻子,我想他不会陷入这种怪异的行为中。尽管如此,他也是一个男人,看到青木真由美这样一位二十五岁的女子与自己相同年龄六十五岁的樱井缠绵在一块儿,柿崎能不嫉妒吗?‘樱井你已经退休了,现在没有工作,可为什么还博得二十五岁的年轻女子的欢心呢?’自己同样是六十五岁还是公司的社长,所以醋意大发。于是可以想象柿崎和樱井的关系开始出现不和谐,也许是柿崎先动手,这样一来樱井十分恼火,猛击柿崎的头部,而且用绳子勒住了他的脖子最后致死,我认为可以这样分析。”龟井道。
“难道是围绕年轻女人的嫉妒?”
“即便是上岁数了但还是男人。别说男人,女人也是一样的,都会春情萌动呀。”龟井得意洋洋道。
“虽说如此,还是有蹊跷的地方。”十津川道。
“什么地方?”龟井问。
“是啊,3月27日晚八时至十时期间,柿崎健太郎被杀害,这点司法解剖结果是明确的,然后他被埋在了这高松塚古坟的后山,掩埋时间大概也是3月28日晚上,因为此事是不会在天明后去干的。这样一来,就剩下樱井信行、青木真由美还有三木淳子三人了。”
“是那样。”
“然后,3月29日清晨,在五条市的吉野川河滩上发现了满是鲜血的三木淳子。3月28日至29日共有两天,这段时间三人干了什么呢?”十津川道。
“不是去旅行吗?”龟井道。
十津川展开地图:“是啊,从这高松塚古坟到五条市驱车一直走的话,最多也就两个小时的路,可却花了两天时间,准确地说,整整一天零几个小时。”
“三人是不是悠闲地游览了飞鸟各处,再去吉野山赏樱花,然后才来到了五条市的呢?”龟井道。
“这也很怪,27日晚上樱井信行杀害、了一名男子将其埋在了古坟的后山,必须认识到这些场面青木真由美和三木淳子都看到了,随后三人还悠闲地游览了飞鸟,去吉野山赏樱花,接着又来到了五条市?这两天时间够轻松的了,世界上能有这样镇定自若的人吗?”十津川道。
“的确是这样,不过考虑到要赶时间,3月27日晚上杀掉了柿崎健太郎之后,一直到3月29日清晨,按理三人是在什么地方,如警部所言,驾车一直往前走用不上两个小时就可以了,却整整用了至少一整天时间,所以这期间肯定在什么地方游览。值得游览的地方在大和路有好多,可以到飞鸟去看看,还可以到吉野山去转转,然后,就可稳稳当当地抵达五条了。”
“但是,可能唠叨多次,樱井在27日晚上杀害了这名男子,也并不是以前就有仇,是感情交流不睦突然发生的凶杀。因此,我认为他的内心世界是相当忐忑不安的。目击现场的无论是青木真由美还是三木淳子,我想她们也是一样。这么一个情况下的三人,为什么还能悠闲地去游览飞鸟的名胜古迹,还能去吉野山赏樱花呢?这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的。”十津川道。
“那么,警部是如何分析的呢?”龟井反问。
“首先在3月27日晚上,樱井杀害了结伴而行的柿崎健太郎,把尸体掩埋在这高松塚古坟的后山。这样来分析樱井的心情,我想他不可能镇定自若。青木真由美也是无法静下心来,她爱着樱井,这件事她不打算向警察报告,或者说,自己下一步要护着樱井,她可能是这样一种心情。问题是三木淳子那里,她是一位三十九岁的有夫之妇,尽管迷恋樱井信行,但看到他杀了人,肯定会受到很大刺激的。”十津川道。
“是啊,会受到相当大刺激的,但眼前这起凶杀案还不能向外张扬,所以三木淳子是不会对警察说的,青木真由美当然也是如此。”龟井道。
“不过,无论樱井还是青木真由美以及三木淳子,我确信他们的心思不会放在悠闲地去看名胜古迹上,如果这种情况下,他们再去逛飞鸟或者到吉野山赏樱,那就不是正常人了。”十津川道。
“这样的话,从3月27日晚上到3月29日早晨,有整整一天时间,那么这期间三人干了什么呢?驱车一直前行顶多两个小时就能到达。”
“大概3月27日晚上,在某一静谧无人之地,三人把两辆汽车停了下来。三人可能都是在那儿木然不动,犹豫是否向警方自首,尤其是凶犯樱井信行肯定想是否应去自首。恐怕那个夜晚他们无法入睡,直至3月28日早晨,这段时间的情况大体是可以想象的。”
“尸体埋在了高松塚古坟的后山,通常看来就不能在那附近待着了,所以,三人一到了早上就离开了飞鸟。”龟井道。
“可后来一直往前走很快就到达五条了,还有整整一天空闲呢。”十津川道。
“那我们到吉野去吧。”
“去看吉野的樱花?”
“很显然已经没有那种心情,光有坐立不安了。要设法离开掩埋尸体的飞鸟这个地方,有了这种念头之后他们便离开飞鸟,去了吉野。此前,他们本想到奈良大和路做一次愉快的旅行,杀了人之后即使情绪很不好,但是还要按以前拟定的计划前往吉野,我认为他们充分想到这一点,所以比起去其他地方自然要去吉野了。”龟井道。
“那么这三个人在吉野干什么了呢?”
“正如警部所言.因为刚杀完人,到吉野后我认为他们再也不会有赏樱花那种心情了,所以,他们要把汽车停在吉野的某一僻静场所,在那不是可以安下心来吗?”龟井道。
“就是说,在两辆汽车里面男女三人呆呆陷入沉思之中?”
“是的,大概樱井已无去自首的心情,但心存自责之念。青木真由美则镇定自若。那个三木淳子心烦意乱,‘就这么默默消磨时间,还是去报告警察呢?’她正为此感到苦恼。”龟井道。
“就是说三人有三种心态。3月28日入夜,三人中感情出现了危机。”
“可能当时三木淳子规劝樱井信行去自首,或者三木淳子以杀人之事胁迫樱井,要他和青木真由美分手,于是樱井信行或青木真由美恼羞成怒殴打了三木淳子,以为她已经死了,就慌忙把她扔在五条市内吉野川的河滩上,然后驾着两辆汽车逃走。我是这样分析的。”
“为什么二人驾着两辆汽车逃走呢?一辆汽车不是完全够用了吗?”
“但如把三木淳子的奔驰车留在现场,很快就会暴露三木淳子的身份,当然警察势必怀疑樱井。基于这种考虑,二人不就驾着两辆汽车逃跑了吗?而到了十津川村以后,就把那辆租赁车推下了谷底,然后驾着三木淳子的奔驰车逃逸。”龟井道。
的确,如此分析可以理出头绪并做出解释。但尽管如此,对十津川来说还是存在悖于常理的地方。两个女人、两个六十五岁的老人,总共四人的旅行,感情因此产生危机,樱井就把柿崎健太郎给杀了,只能这样去分析。难道就那么简单地把人给杀了吗?而且樱井都六十五岁了,既有分辨能力又有教养,过去也常和柿崎健太郎去某地旅行,是彼此相知的朋友,他是不是对柿崎健太郎持有别的什么忌恨呢?这样一位同伴简单地就把他杀了,然后又把他埋到古坟的后山,若无其事地与女人一同返回了东京?十津川将此想法吐露出来后,龟井这样道:“的确,存在悖于常理之处,但是,樱井信行返回东京以后,留下遗书随后自杀。在那封遗书中写有因自己杀了人而自杀。那封遗书是真的,可为什么那样简单地就把人杀了呢?这的确是留下的疑问,但杀人一事确凿无疑。”
抱着疑问,十津川和龟井二人驾驶租赁车从飞鸟前往五条。
五条也是前往十津川村的入口,城中流淌着吉野川。二人站在吉野川的河滩上,这是3月29日清晨发现满是鲜血的三木淳子的地方。樱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以及三木淳子三人乘两辆汽车由飞鸟来到这里,后来在这里发生了争吵。可能三木淳子劝樱井去自首,而青木真由美反对这样做,或许厉声顶撞了她。这样一来,三木淳子也感情用事起来,这回可能她向樱井和真由美二人发起了责难,樱井怒不可遏,是否用沙滩上的石头或其他什么东西殴打三木淳子?三木淳子满是鲜血地倒在了沙滩上,樱井信行和青木真由美二人见状以为她已经死了,就慌忙钻进两辆车内,从五条向十津川村方向逃去。
如此分析,可以认为最合情理。不过,三木淳子没有死,被发现时她满是鲜血地倒在地上,被送进了附近的医院。但伤愈即将出院之前她却自杀了,没有留下遗书,所以无自杀确凿证据。
“最初这个案子就很怪,到最后也很怪。”十津川道。
“是说三木淳子的自杀奇怪吗?”龟井问。
“确实,你在此前这样说过,三木淳子喜欢樱井信行,但了解到樱井的性情完全不适合自己后绝望而死:或住院期间听说樱井信行在东京自己家里自杀的消息后产生绝望而死。”
“确实是这样,现在我仍这样看。”龟井道。
“不过,三木淳子不是加害者,是受害者,她才三十九岁,还有家庭。虽然如此,可就为自己所喜欢的樱井自杀而自己也去死吗?或者只是了解到樱井的性情与自己不符就自杀了吗?而且,她自杀之前既无遗书也没给家里打电话,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法理解。”十津川道。
“看来,警部认为三木淳子也是被谁杀害的吗?”龟井道。
“不,还没到那一步,但我认为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那么,到底是谁杀了她呢?我认为打得她满是鲜血的是樱井信行,可那个樱井已经自杀了呀。”龟井道。
“不过,还有另外一个人。”十津川道。
“那难道是青木真由美?”
“对,在这个案子中活下来的,仅有个青木真由美了。”十津川露出深邃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