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文辉接到妻子的电话时,正开车载着顾小溪要过一个十字路口。
在等绿灯的过程中,司马文辉抬头看着前面的“电子眼”,脑海里骤然掠过一个想法。他暗暗叫绝,心里升起一股尝试的冲动和得意。
“司马,该走了,发什么愣呀?你想被罚款呀!”顾小溪敲敲司马文辉的后背,催促。
“嗯,走,马上走。”司马文辉收住思绪,驾车缓缓向前。
车子过了路口,顾小溪问:“司马,你刚才在胡思乱想什么?是不是在这儿被罚过?”
“聪明。”司马文辉一笑,“你可以去做侦探了,是在这儿被罚过,至今记忆犹新,从那以后,我一到这儿心口就哆嗦,整个人加倍小心。”司马文辉没有把心里的那个想法告诉顾小溪。
“小心无大错,这是对你负责,对家人负责,对车上的人负责,对路过的行人负责。”顾小溪滔滔不绝,教训司马文辉。
“金玉良言!不愧也是玩笔杆子的,我得时刻牢记你的这段话。”司马文辉脸上飞着笑容,心里却翻江倒海,联想到一大堆。
前面车辆不大多,车子加速。
顾小溪娥眉紧蹙,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隐隐从司马文辉的话里听出了他刚才可能想到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事!她也是极其聪明的,论逻辑推理,未必比司马文辉差多少。
车子回到司马古宅,司马文辉告诉顾小溪别再来烦他,说他要坐到电脑前赶紧写作,作为一个小说家,一天不写出个几千字儿脑子是会生锈的。
顾小溪笑,说司马文辉重文轻友。然后,她表示理解,走进西厢房和水涟漪看书去了。
司马文辉没再多言,来到自己的书房,悄悄给一个卖电脑的好朋友打了一个电话。这个好朋友姓丁,名叫丁锋,24岁。说到此人的强项——最擅长安装各种摄像头,估计在大学校园内也安装、偷拍过。为此,司马文辉没少提醒和批评他。
这次,司马文辉在电话里告诉他,说他古宅内外最近总是出现一些乱七八糟、奇奇怪怪、意想不到的恐怖事儿,他怕家里已被贼人盯上,不定哪天会翻墙进来行窃,所以,希望丁锋在黄昏时分,悄悄来古宅给他在内外的几棵树上安上几个隐秘的红外线摄像头,并提醒丁锋,此事切不可告诉任何人,必须保密,否则,友谊了结。丁锋听后,在电话那边拍胸脯保证:“司马老师,你放心,这点小事儿好办,一切包在我身上!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黄昏。古宅内外一片阴森森的寂静。
根据司马文辉的要求,丁锋在古宅外和司马文辉碰头后,很快在古宅内外的几棵大树上安装上了几个无线远程遥控红外线摄像头。
两人来到书房,一番调试,司马文辉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几个窗口,古宅内外的大部分区域,在红外线摄像头下一览无余。太妙了!高科技就是神奇!这次,不管哪路鬼神,恐怕影踪难藏,影踪难逃!
高兴之余,司马文辉拿出一沓钱塞给丁锋,丁锋推辞,拒绝道:“司马老师,你是大作家,你能让我帮忙就是看得起我了,干这么一点儿小事,怎么还能要你钱。不过,这样吧,我女友也是一个网络写手,一直梦想出版一本小说,但苦于没有名家推荐,所以一直未能如愿,最近还跟我闹呢,说我不帮她出版小说,她就跟我分手,所以,司马老师,我求你帮帮我,也帮帮她,我谢谢你了!”
司马文辉明白了丁锋的意思,爽快地答应了这个要求。人嘛,没利益不发展关系,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丁锋要回去,司马文辉送了他几本自己写的小说,并在上面签了名。
丁锋非常感谢,把书装进包里,像个鬼似的,来无影去无踪,瞬间消失。
丁锋走后,司马文辉的目光始终盯着电脑,希望那个“恶魔”出现。
这一切,古宅内的人谁都不知道。这种效果,正是司马文辉想要的。
夜渐深,司马文辉仍旧毫无睡意,瞪大眼睛,依旧盯着电脑屏幕,他想,希望自己的推断没错,能够捕捉到这个恶魔的踪影。但第一晚,古宅内外,什么可疑的“迹象”也没有捕捉到,只有静静的树木和朦胧的夜色在镜头下呈现着单一的画面,好似“恶魔”已嗅到了古宅内外安装了多个红外线摄像头。
次日傍晚,天一擦黑,司马文辉以赶稿子为由,早早把自己关在书房,密切盯着电脑屏幕,期待有所收获。
时光前进。
屏幕上,几个窗口依旧一片黑暗,一片寂静……
突然,欧阳玉兰在客厅里喊:“老公,待会儿你哄豆豆睡吧,天太热了,我有些受不了了,我要去前面的树林里转一转。”
“哎,好的,去吧,一会儿我哄豆豆睡。”司马文辉在书房里答应着,眼睛始终盯着电脑,生怕一转身,会错过鬼影。虽然不知道这样做最后会不会捕捉到那个“鬼”,但这样做至少是一个机会,凡事就怕有个引子,只要有了引子,一切也许就迎刃而解了。
瞬间,电脑屏幕上,出现了欧阳玉兰的身影,她走到西厢房外,一缕灯光投射出来,她向里面瞥了一眼——窗口那儿,有个人影在晃动……
路过前面的院子,西厢房内的灯还亮着。欧阳玉兰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蹑手蹑脚走近窗口,侧耳向里边倾听。然后,她又快步离开,向大门外走去。
目睹这一情况,司马文辉顿感困惑和不解,不明白玉兰为何要这样偷偷摸摸,窥探、窥听,她是在担心什么,还是出于一种人的好奇?
再看屏幕,欧阳玉兰已走出大门,从屏幕上彻底消失。
司马文辉明白,门口那儿少安了一个摄像头,所以出现了“盲区”。
夜色渐暗,树林里,死寂,恐怖,诡异……
司马文辉注视着电脑屏幕,始终不敢大意。
不一会儿,院子里的灯光逐渐消失。但由于是红外线摄像头,屏幕上,依旧把这夜色下的一切看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窗外,夜色似乎要走向一片漆黑。
司马文辉泡了一杯浓茶喝了几口,提了提神。他要连夜守候,连夜战斗!
“爸爸,爸爸。”豆豆在书房外喊。司马文辉拉开房门,豆豆拿着一个玩具熊跑了进来,她小手指着电脑,“爸爸,你电脑上的画面好奇怪。”然后,她小嘴一撅,“爸爸,我要听故事,我要听故事,听完故事我才去睡觉。”
“好好好,爸爸给你讲一个,讲一个什么好呢?”司马文辉犹豫,抱起豆豆,商量道,“讲一个大灰狼吃小白兔好不好?”
“好啊!”豆豆很高兴,很乐意听。
于是,司马文辉一边讲故事,一边哄豆豆睡。等豆豆睡着了,他把豆豆抱进她的房间。
回到电脑前,窗外响过几个炸雷,要下雨。紧跟着,电脑屏幕上划过几道闪电。
司马文辉意识到,此刻玉兰还在外面的树林里,他拿起手机拨过去,却始终无人接听。他纳闷,难道玉兰忘了带手机?这可不是她的习惯,她几乎只要出古宅就带手机。难道,出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状况?
司马文辉越想越害怕,不禁毛骨悚然!
正在这时,电脑屏幕上,一个窗口内,一个黑影正在前面的树林里走走停停,不时趴到地上敲敲打打,像是在找什么地宫……此人一袭黑衣罩身,像个恐怖的鬼魅,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究竟是谁。
司马文辉惊讶,瞪大眼睛,不用问,这绝对是那个残忍的杀人恶魔!
闪电频频,黑衣人突然停下脚步,褪下一只手套,一只手扶在了一棵大树上……
在这一瞬,司马文辉看着画面,忍不住轻声惊叫:“我的天哪!”他清楚地看到——黑衣人手上的两个“亮点”,他仿佛在哪儿见过。思索间,他猛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哈哈,千寻百觅,终于知道凶手是谁了!他极度惊喜,操作键盘,迅速保存了这段视频。然后,他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在书房里转了几圈,开始翻看藏在抽屉里的一大堆资料……
再抬头,画面上空荡荡的,黑衣人已不知所踪。
一眨眼,画面上出现了欧阳玉兰,她走进大门,脚步匆匆,脸色慌张。
不多时,随着一阵脚步声,司马文辉在书房里听到欧阳玉兰在客厅里喊:“老公,外面要下雨了,真不该出去这一趟,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
“是啊。”司马文辉打开房门,“是要下雨了,难怪天这么热!”
“豆豆睡了吗?”欧阳玉兰没往书房里看一眼,径直推门走进豆豆的房间。
“睡了,我又给她讲了一个小故事。”司马文辉跟过去。
“哦,你可别又给她讲了一个什么鬼故事,那个太可怕了,会吓坏她幼小的心灵的。”欧阳玉兰叮嘱。看到豆豆已甜甜地入睡,她坐到床边,“司马,我今天很累,今晚我陪豆豆睡,你自己洗洗去睡吧。”欧阳玉兰做个手势,示意司马文辉赶快去洗澡。
“好的。”司马文辉笑笑,“那你们睡吧,我再去修改几章小说,然后就去洗澡。”
“嗯,去吧。”欧阳玉兰心不在焉,表情忧郁,一只手握紧手机。
司马文辉问:“我刚才打你电话,怎么始终无人接听?”
“掉地上了。反正离家这么近,我能出什么事?!”欧阳玉兰有些怪司马文辉多管闲事。
司马文辉苦笑,怀着一丝无奈,回到书房,脑海里清晰而又混乱,此刻,他想到很多……是的,很多事已不必再去查,天亮后,他将用自己超常的智慧、周密的推理、科学的逻辑,把这个残忍的杀人恶魔的罪行,从头至尾告诉大家,揭下这个人鬼魅的画皮!他关掉电脑,和衣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天亮,司马文辉来到西厢房外,隔着窗子冲里面喊:“小溪,涟漪,起床了。”
两个女孩迅速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司马文辉说:“今天,我有一件大事要告诉大家,你们马上去通知古宅里的每一个人,要他们一会儿都集合到这儿来。”司马文辉一指身后早就摆好的一排排小凳子。
“是。”顾小溪和水涟漪对视,虽然感觉事出突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看到司马文辉满脸严肃,不像在开玩笑,也就各自去了。
看着顾小溪和水涟漪走出中院,司马文辉打电话给童子义,要他和梁雅楠带上十几个警察马上赶过来,说他已知道凶手是谁。但在电话里,他要求,只让童子义和梁雅楠先进古宅,其他人必须先等在古宅外。
童子义坚信司马文辉的智慧,接完电话,怀着兴奋,和梁雅楠商量了一下,立刻带上十几个警察,匆匆赶到了司马古宅外。一路上,警笛未响,来到古宅外,依旧无声无息。两人走进古宅,都很高兴,恐怖谜案,巨大疑团,终于要解开,这对他们来说,既卸下了一个包袱,也是一个莫大的欣慰。
此刻,中院内,大家小声议论,不明白司马文辉突然喊大家过来要说什么大事。
欧阳玉兰站在一棵树下,对丈夫这个突然“袭击”很不满,脸色阴沉,抱怨道:“文辉,你是不是写恐怖小说写多了,走火入魔了?你要给我们讲什么精妙情节?我很忙,我不想听,真的不想听!”欧阳玉兰一甩手,不耐烦,极其讨厌,要走回正房。
“慢!”司马文辉大喊,“你不能走,这个故事,你很有必要坐下来仔细听一听,因为,这关系到我们古宅,关系到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欧阳玉兰一怔,嚷道:“笑话!你真是越来越会危言耸听,耸人听闻,你瞎说也不打草稿,这真是应了一句话,能写者必然会说。发生了什么大事,快说!”
“发生了什么大事,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司马文辉不跟妻子争吵,示意她坐下。
欧阳玉兰苦笑,看看大家,讽刺道:“那我就坐下来听听司马大作家的鬼故事!”
大家偷笑,然后把目光集中到司马文辉脸上,看他要说什么。
坐在欧阳玉兰身后的,是欧阳静如。
大概是出于安慰姐姐不要急躁、烦恼,欧阳静如颇有深意地轻拍了几下姐姐的肩。
这时,童子义和梁雅楠走了进来。两人和司马文辉低语了几句,坐到凳子上。
至此,一切似乎就绪。司马文辉看看大家,很满意,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表情肃穆,各有一份疑惑在脸上闪动。
梁雅楠从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一支笔,准备记录。
司马文辉咳嗽一声,又多少有些犹豫。
童子义冲司马文辉举个手势:“司马,你大胆说,不管这个凶手是谁,我们都会根据你的推理和线索,找出证据,让这个恶魔受到应有的惩罚!”
“是啊司马,你大胆说!”梁雅楠用笔敲敲笔记本,看着司马文辉。
“好。”司马文辉刚要开口,突然,从前面传来一声:“师傅,我来了!”众人回头,原来是老司马的徒弟隋安。原来,老司马早上一起床,便给徒弟隋安打电话,要他过来汇报一下“治癌堂”最近几日里的情况,他主要想问一问,这几天有没有去过一些什么特殊的癌症病人,他不放心徒弟的医术,怕给人误诊。
看到徒弟来了,老司马没说话,用手一指凳子,示意隋安坐下,别说话。
隋安会意,急忙坐到师傅后面的一个凳子上,低头看着地面。
这时,司马文辉表情凝重,开始说:“各位,自古宅内外连发命案,我的心情一直很沉重,很悲痛,说真的,凶手实在太残忍,太可恨!今天,我要向几个死者说声对不起,希望她们在另一个世界……”
“哥!”司马文秀打断司马文辉,“你就别啰唆这些虚情假意了,有话快说,你想把我们绕糊涂啊!”司马文秀异常不高兴,挥着手催促。
“好,我直奔主题。”司马文辉冲妹妹摆摆手,示意妹妹安静,然后,他定了定神,“说起这几个女子的被杀,首先,请允许我说几句哲学:一切,似乎都是因为偶然,一切,似乎都是因为人性的弱点、人性的贪婪……以及人类对金钱疯狂的迷恋和执著。”
“听你这意思,难道她们的被杀也有自身不良的原因?那到底是谁杀了她们?”水涟漪用一副犀利的目光紧盯着司马文辉,期待答案。
“这——”司马文辉欲言又止,故意卖个关子,“也许是你,也许是某人。”
“天!司马,你可别吓我,我有心脏病,你要拎得清哟!”水涟漪脸色突变,苍白中微微颤抖,好像真的有心脏病。
“好,我不吓你,我说。”司马文辉正色,“说起这个凶手,此人真的不一般,在我看来,这个人不但心理素质极好,而且很会伪装,确切地说,是很会演戏。如果说一个人的世界观很难改变,那么,这个恶魔,或多或少让我改变了一些固定的看法。我很惭愧,内心里,我已经在一遍遍问自己,我以后还会相信任何人吗?”司马文辉侃侃而谈,始终没有说出凶手是谁。说话间,他的语言和手势极为到位,很有推理大师的风范。
“那么,这个恶魔到底是谁?”梁雅楠皱着眉,心里猜测着。
同样,童子义更是好奇和着急,快速道:“是啊,到底是谁呢?”
司马文辉不慌不忙,右手一指:“就是她!”
众人望去——啊!都惊讶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怎么会是她?”惊讶中,大家十分不解,脸上写满困惑。
“对,就是她!顾小溪!可爱的顾小溪!”司马文辉一字千钧,句句肯定。
“司马,你疯了?!”顾小溪霍地站起,“你从哪儿认定是我?要是我,我还敢和你一起查案吗?荒唐,这符合逻辑吗?!”顾小溪气势逼人,愤怒的洪水要淹没司马文辉。
“对,这恰恰说明你犯罪的智商有多高!这恰恰是你的高明之处!”司马文辉面无惧色,“我想,平时,你一定看了不少欧美电影,你太会伪装了,你不适合做一个记者,倒很适合做一个演员。”司马文辉一缕目光逼过去,要射穿顾小溪的眼神。
“荒唐,这太荒唐!”顾小溪气急败坏,炸雷一般爆发,“司马,你被几个没了脸皮的死者吓疯了?精神失常了?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你说是我杀了她们几个,你可有证据?若无证据,光靠推理,你这是中伤,是陷害,是你写作间隙的抑郁狂躁症!”顾小溪俊秀的脸上闪着傲慢、鄙视。
“好,说得好!”司马文辉双手一拍,语气加重,“说得真是好,不愧是一个能言善辩、很会伪装的漂亮女记者,不愧是一个有超出常人智慧的犯罪高手。你不光在外表和气质上很会伪装和迷惑人,而且,在你的灵魂深处,也是如此!”
“笑话!你一再说我很会伪装,那么,请你拿出我犯罪的证据!”顾小溪毫不退缩,直问司马文辉。
“是啊,哥,你有证据吗?”司马文秀劝司马文辉,“乱说是要挨骂的!”
众人低声议论,心情七上八下。各自困惑中,看看顾小溪,又看看司马文辉,都期待司马文辉赶快拿出证据。
“大家不要慌。”司马文辉做个手势,示意大家镇定,“我当然会拿出证据,如果拿不出证据,我就不会叫大家来这儿了。不过,在我拿出证据之前,请允许我陈述一下我的推理,因为,这很重要,这有助于你们深刻了解这整起谜案。当然,有出入的地方,只有犯罪者本人能够对上,请大家务必谅解。”司马文辉语气沉着,不容大家讨价还价。
“嗯,你说吧。”大家点点头,期待司马文辉的推理。
梁雅楠命令顾小溪:“坐下。”
顾小溪没敢拒绝,慢慢坐下,目光里对司马文辉充满敌意。
司马文辉开始说:“几个女子被杀,这是悲剧,也是我古宅的耻辱,她们的死,或多或少都与这个古宅有关。书归正传,当我开始怀疑古宅内外的一切,我便开始悄悄观察和调查,甚至故意装得很迟钝,对案情一片茫然,而在这一过程中,顾小溪一直跟随我,和我一起调查、推理。说真的,这使我对她的怀疑几乎是零,你们也知道,连续发生的命案,看上去太恐怖,太残忍,太复杂,而顾小溪,她的演技又实在是高!所以,直到近日,我才突然想到,既然凶手屡屡杀人且未留下任何线索和痕迹,那么,这似乎与最近古宅外的闹鬼有一定的联系。
“于是,我想,这也许是有人在故意装神弄鬼,先将受害人吓晕,然后再残忍地揭去其脸皮,而制造这种恐怖的,我猜,也许是女性,但对这种揭脸皮的残忍,我猜,可能是男性。也正是基于这种矛盾,我的思维陷入混乱,迟迟没有弄清这团迷雾。直到那天,我偶然看见大街上的电子眼,我才想到,何不用电子眼捉鬼?于是,在未告知大家的情况下,我请人在古宅内外的几棵树上安装上了多个红外线摄像头。果然,功夫不负苦心人,当这个恶魔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再次出现,摄像头捕捉到一个黑影,这个恶魔一袭黑衣罩身,无法看清其真面目。可是,百密一疏,当恶魔无意间褪去一只手上的手套,用手扶住一棵树时,我从恶魔的手指上清清楚楚地看到两个我非常熟悉的白点,也可以说是亮点。”
“是什么?”水涟漪急迫地问。
大家一阵骚动,都知道,好戏就要上场!
司马文辉一笑:“这两个亮点,不是别的,正是顾小溪手指上的两个戒指。”司马文辉一指顾小溪的手,“由此,我终于明白,原来这个残忍的凶手一直就在我身边,她居然就是人见人爱的顾小溪!”司马文辉一阵心痛,“那天,在黑洞里,当顾小溪提示我前面有水井,我就产生了一丝连贯性的怀疑,她的表现,让我联想到她的一幕一幕,以及对这几起命案的深深思索,但苦于没有证据,我对她也仅仅是怀疑,说真的,自从认识她,她给我的印象一直很好。你们不知道,我内心里非常痛苦,我很不愿意去想顾小溪就是那个杀人凶手,但事实就是事实,顾小溪千真万确就是那个杀人恶魔!如果说我用摄像头捉鬼是出于一次偶然,这也显得我太无能了,那么,我想,无论是谁,为了寻求一个真相,都需要灵机迸发,想到一个技巧。好了,回到顾小溪身上,如果说顾小溪手上的戒指就是她犯罪的证据,那么,这也许对她太不公平,太不足以为证,但结合这一点,把种种疑点串起来,就不难发现,这是一个证据链,无法推翻!”
“你撒谎!你胡说八道!”顾小溪怒气冲冲,“我明白了,你想包养我我没有答应,你就这样陷害,你好卑鄙!”顾小溪掩面哭起来。
“够了!别演戏了!”司马文辉怒斥。
水涟漪看向顾小溪:“真没想到,你居然就是那个残忍的杀人恶魔!”
“不是我!”顾小溪咆哮,“司马,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那我可以再给你补充一下,在这个世界上,相同的戒指比比皆是,仅凭这一点就认定我是那个杀人凶手,不觉得牵强?还有,就算戒指是我的,那也许是有人趁我睡熟了偷去用了,然后又给我悄悄戴上了。”
“有道理!”大家一阵议论,情况有些急转直下,目光都聚焦到水涟漪身上。
水涟漪大喊:“冤枉!大家别这样看着我,请相信,我不是那个杀人凶手!”
“是的,水涟漪不是凶手,顾小溪在狡辩!”司马文辉满面镇定。
“证据,我要你拿出有力的证据!”顾小溪怒目而视,“你怎么敢确定不是别人偷走我的戒指,故意栽赃我?”
“住口!”司马文辉直视着顾小溪,“你觉得这种可能性大吗?符合逻辑吗?顾小溪,你真会狡辩。如果是水涟漪,她会笨到偷戒指增加一分暴露的危险?再说,即便是为了演戏给我看,可她又怎么知道我已安装了摄像头,就一定会捕捉到那两个戒指?”司马文辉一转身,打开阳台上的笔记本电脑,开始播放昨晚录存的视频。
顾小溪气愤道:“我脑子乱了,我说不过你,你是小说家,善于推理,随你,随你们吧!”
视频的背景是黑夜,树林里的黑夜。随着视频的播放,大家看到了黑衣人……画面定格,大家清楚地看到——一只手上,两个戒指和顾小溪戴在手上的几乎一模一样,连位置都相同。
大家震惊不已,目光刷刷地看向顾小溪。无疑,画面上的证据很有力!
童子义说:“顾小溪,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笑话!荒唐!”顾小溪一指电脑屏幕,“仅凭这只手,这两个与我相似的戒指,就认定我是杀人凶手?荒唐,实在荒唐!滑天下之大稽!”
“是吗?我会让你哑口无言。”司马文辉压着气,“顾小溪,我告诉你,不管你手段多么高明,小嘴多么能言善辩,可事实就是事实!”司马文辉伸手敲了几下电脑键盘,放大画面,“大家注意看,这只手上还有一个黑点,你们再看顾小溪的手。”
大家骚动,两边对照,都惊异地发现,两个黑点的大小、形状、位置,几乎一模一样。很显然,顾小溪涉嫌杀人,已毋庸置疑!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司马文辉满脸镇定,问顾小溪。
“不对,这是巧合,这是巧合!”顾小溪脸色苍白,瘫坐在地上。她开始思维混乱,语无伦次,“我不服!这不是物证!这不是物证!”
“是,我确实还没发现你作案的工具,比如你的黑衣,揭人脸皮的凶器。”司马文辉看向童子义,“不过,这些,我想,很快就会有答案。”
“明白。”童子义起身和司马文辉走进西厢房,拖出了顾小溪的箱子。
司马文辉吩咐顾小溪:“打开。”
顾小溪没有动。
童子义打开,从里面翻出一件黑衣,拿起来对着顾小溪的身材比照,发现与顾小溪正合适。又往下翻,从一件衣服里翻出十个揭人脸皮用的长长的人造指甲。锋利的指甲,宛如当年慈禧老佛爷的十个长长的指甲。
面对这些,顾小溪的气势不再那么强硬,开始低头不语。此时此刻,她从一个记者正式成为一个杀人嫌犯。短暂沉默,她抬起头,面容委屈,仿佛在说,她是无辜的!
“走!”梁雅楠站起来一推顾小溪,要带她回局里。
“我不走!我还有话要问司马!”顾小溪愤愤然一甩手。
“让她说。”童子义示意梁雅楠站到一边。
“问吧,我很乐意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司马文辉苦涩中微微一笑。
顾小溪眼里含着泪花:“司马,你说我是凶手,那我的动机呢?我与几个死者可以说是从不相识,我有什么理由要杀害她们呢?”
“好,问题尖锐。”司马文辉冷笑,“你的动机很简单,一句话,为了钱!确切地说,是为了一笔宝藏。正是你对金钱贪婪的欲望,才使你变成了一个杀人恶魔。你之所以要残忍地杀害她们几个,是因为你害怕她们也是来暗中寻宝的。”司马文辉对自己的推理充满自信。
一阵风吹过,花香飘逸,大家忍不住都吸了几口。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人很难打败自己根深蒂固的人性的弱点和本能,人有时很难抗拒某种诱惑,某些诱惑。
顾小溪脸一颤,更加苍白。她叹息一声,败了,彻底败了。
水涟漪问司马文辉:“按你这样说,要是今天没有揭穿顾小溪恐怖的鬼脸,那她是不是还会继续装神弄鬼,残杀其他人?”
“是,这种可能性很大。”司马文辉给予肯定,“下一个也许是你,或者是谁。”
“可我和她是一起来的,她知道我不是为什么宝藏,我真的只是给你小说做编辑的,这一点,她知道,你们大家也知道。”水涟漪解释,一副庆幸自己没有被杀的样子。
司马文辉走过去:“你的话不假,可有些人为了金钱是会疯狂的,只要他们认为谁会挡他们的财路,抢他们的宝藏,他们就会毫无人性,将其杀死,这是犯罪者永恒的法则。”
“嗯,大概是这样,顾小溪太坏了,太残忍了!”水涟漪怒视着顾小溪,“小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以后,你就在地狱里好好反省吧!”
“呸!”顾小溪眼一瞪,蔑视着水涟漪,“你个烂货,你高尚?你真会装,你比谁都爱钱,比谁都贪婪,比谁都虚伪!”
“瞎说!”水涟漪暴跳,“顾小溪,你血口喷人!”她话锋一转,“哦,我明白了,你自知死罪难逃,吓疯了。”她看看大家,“你们可千万别信她的话,我不是她说的那种人!”
“我没疯!也没瞎说!”顾小溪大喊,“水涟漪,难道你敢说你没有为了钱和老板上过床?你是他的情人!地下情人!秘密情人!”
“我打死你!”水涟漪张牙舞爪,扑向顾小溪。
“慢,你不能打她。”司马文辉一把拦住。
“为什么?她太气人了,太坏了!”水涟漪极度委屈,泪水横流。
“你们个人之间的事我不好说什么,不过,我很希望顾小溪把这幕后的一切和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说出来,这样,既释惑于大家,也给自己减轻一下罪责。”司马文辉示意大家都坐好,认真听顾小溪讲述整个犯罪过程。司马文辉坚信,顾小溪的背后,一定有阴谋,有黑手,有故事……
大家愣住了,鸦雀无声。司马文辉的话不亚于一枚重磅炸弹。
大家重新坐好,期待顾小溪讲述。
顾小溪沉默,牙齿把下唇咬出了血。
“说,快说!谁是那个幕后魔鬼?!”司马文秀怒吼。
“文秀,别激动,让小溪想一会儿,她会说的。”司马文辉眉宇间闪着自信,劝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