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陷入一团迷雾,童子义很困惑,手捧着一杯茶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沉思。
突然,他想到了梁雅楠说过的一些话,于是,他打电话给正在外面找线索的梁雅楠,要她立刻去市图书馆查阅一下上世纪民国年代本市这种类似案件的有关书籍、报刊、资料,看有无与此案有关的历史线索。
“是,童队。”听完童子义的交代,梁雅楠挂断电话,走出一条深巷,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我要去市图书馆,请开快一些。”梁雅楠有些迫不及待。
“是,小姐。”司机非常客气、礼貌。
梁雅楠坐上车,微微一笑,感觉司机喊她“小姐”,她还真不适应,真不舒服,真有些尴尬。“小姐”这词儿能喊她吗?这个词儿在大街上都成贬义的了!她刚要说自己是警察,一看自己没穿警服,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乘车女子。车子向前,她暗暗好笑,自己这是怎么了,被案件愁得焦头烂额,有些神经,有些莫名其妙了?
眨眼间,出租车到了市图书馆大楼外。司机喊:“小姐,图书馆到了。”
“谢谢。”梁雅楠付了钱,下车,快步跑进图书馆。
亮了证件,一个办公室副主任安排一个叫麦洁的女管理员负责接待。
麦洁胸口挂着服务卡,带梁雅楠来到一间比较僻静的阅览室,并根据梁雅楠的要求去搬来一堆发了黄的图书、报刊、资料……
梁雅楠一页一页地认真翻阅,仔细寻找……
但是,两个小时过去了,她始终没有发现一丝有价值的线索。她停下来,娥眉紧蹙,不知是该继续往下查,还是就这样失落地回去。不由自主,她内心里升起一缕缕失望。茫然中,她突然想到了市档案馆,是啊,很多奇案、要案、疑案……或许在那儿能查到!
对,事不宜迟,马上去!
怀着莫大的兴奋,梁雅楠匆匆奔出图书馆,打车来到市档案馆。
亮明证件,说明来意,说了要求,一个女管理员让她稍等,很快去给她抱来一堆上世纪民国年代的资料……她一分一秒都不敢耽搁,瞪大眼睛,仔细查找,认真翻阅,希望奇迹出现,让她的汗水不白流,这样,她这趟去搜证或搜寻线索,也算不虚此行。终于,在一份发了黄的《申报》上,她看到一则有关恐怖杀人的新闻,大意是:连续数月,已有几十个妙龄女子被人在暗夜的路上用奇怪的利器残忍地揭去了脸皮,凶手极其狡猾,善于伪装,警方尚无任何线索,仍旧是一团迷雾。
梁雅楠大惊!这一点,与发生在司马古宅外的女子被揭脸皮案有着惊人的相似!难道跨越历史,这两者之间有着什么关联?那么,后面还有无该案的报道呢?也许后来案子破了,抓住了凶手。梁雅楠怀着疑惑和希望,继续翻阅,但接下来,她发现,这份报纸日期往后的,都没再找到。她甚感奇怪,要求管理员去找找,看有无收藏这份报纸日期往后的。
管理员态度始终很好,她看了看梁雅楠一直拿在手里的这份发了黄的《申报》,扭头去找去了。半小时后,她匆匆跑回来:“真是奇怪,从你拿着的这一份往后,居然少了整整十几份,而后面的,都没有报道这个案子的新闻了。至于其他报纸,我给你大体找了下,关于这个时间段的也都没有了。这样,你要查的这个案件可能不会再查到什么结果,当然,如果你还想继续查,我可以去把那些报纸都给你抱过来。”管理员强调,“失踪的这些报纸,可能是由于历史久远的原因,或者是被人借走了,或者是其他不得而知的原因。”
“唉!”梁雅楠非常遗憾。
这样的结果,既令她惊讶又令她迷惑。这是历史的错误还是今人搞了鬼?
无奈中,梁雅楠把这份报纸复印了一份,失落地走出档案馆。
梁雅楠走后,女管理员把这份报纸扫描进电脑,快速发了一封邮件。
一刻钟后,梁雅楠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局里。
听完梁雅楠的汇报,童子义递给梁雅楠一瓶饮料,短暂沉默,深深思索。
几分钟后,童子义看着梁雅楠:“说说,你怎么想的?”
“我很疲惫,思维还停留在历史里,一时没有头绪。”梁雅楠无限迷茫。
“你就没从中看出一点儿特别?”童子义用手敲敲放在办公桌上的《申报》。
“头儿,你别考我,直接说。”梁雅楠眉梢一扬,干脆道。
“一时间我也说不好,但我感觉,这历史的谜案和今天的谜案似乎存在着某种关联。”童子义注视着报上的一行大字,思绪翻腾。
“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但令人迷惑的是,难道那个年代的凶手穿越到了现在?不可能,这显然不可能嘛!”梁雅楠喝了一口饮料,“只有一种可能,有人知道这个历史谜案,在故意模仿,让我们短时间内无法侦破,或者,设想我们根本就被搞晕了,永久都无法侦破。”
“看来这个凶手不光狡猾,还智商蛮高,我猜,至少大学毕业,在文化领域工作。”童子义说,“从报纸失踪了这么多来分析,作案者可能比我们更熟悉那段历史,比我们更熟悉该案的来龙去脉和幕后故事。真可怕,如果我们迟迟查不出这个可恶而又残忍的凶手,恐怕还会有女子被残忍地揭去脸皮。”童子义深深担忧。
“是,我也有这样的担忧。”梁雅楠深刻地分析,“从现场和尸检看,这几个女子在被杀之前都没有被性侵过,这说明,凶手的目的不是为了满足性欲。另外,综合各种迹象,凶手也不像是为了抢财。排除这两点,我认为,凶手如此残忍地揭去这几个女子的脸皮,极有可能是为了制造恐怖,引发社会恐慌、混乱。”
“有几分逻辑。”童子义点点头,“你这样一说,凶手确实有可能是在故意借历史旧案搞恐怖活动。这样的话,给我们制造的麻烦可真不小!”童子义推测,“只要我们找到谁是最熟悉、最了解、经常谈论这段历史谜案的人,谁就有可能涉案。”
“童队,”梁雅楠苦涩一笑,“你这法子恐怕不行,我们总得允许人家历史学家研究和谈论啊,不能因为他们非常熟悉这段历史,我们就去怀疑人家杀了人啊。”
“对,我抛砖引玉,你多思考。”童子义说,“破案有时如猜谜,必须从多方面去破解。”
“明白,我明白你的意思。姜还是老的辣。”
两人对视,笑了,默契地笑了。
一个同事匆匆走进来,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又走了出去。
梁雅楠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童队,时隔这么多年,这种案件又再次发生,真不可思议,如果哪一天抓住了这个恶魔,我要把这个变态的一枪崩了!”
“别极端,说说气话可以,作为警察,要时刻以法办案。”童子义理解梁雅楠急迫的心情。同样,他也很希望尽快破案,抓住凶手。他进一步说,“人的欲望很复杂,这里面,自然也包括犯罪的欲望。如果你换一个角度去想,就发现,变态恶魔之所以这样残忍地杀人,也许仅仅只是为了追求一种感官上的刺激和快感。如果是为了利,那这里面肯定就有阴谋。但这一点,我们一时半会儿还很难推测出结论。”
“拆迁!房地产!”梁雅楠脱口而出。
“是,这很符合逻辑。”童子义肯定道,“此事可能性很大。但拆迁这个词儿异常敏感,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不敢贸然行动,只能简单地怀疑哪个公司或哪个老板。不过,查案的同时,我们不放弃探索这个疑点。那么,接下来,我们还是继续从司马古宅入手,去找线索,去解谜团,直至抓住凶手!”
“是,可是……”梁雅楠略微停顿,“可是我总感觉那个小说家司马文辉有些怪,你也看到,他说话犹犹豫豫,断断续续,好像在故意隐瞒什么。”
“你多虑了。”童子义劝道,“他就那样一个人,小说家嘛,就是神经兮兮、奇奇怪怪的,那是他在思索小说情节。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司马不光小说写得好,爱情诗也写得不错,很讨一些女孩子的喜欢,所以,他这样一个人,肯定是整天心事重重,与众不同。这连环杀人案,给他的压力和打击已经不小了,所以,我们不能再对他胡思乱想,毫无根据地去怀疑他。”
“你可真会为他开脱。”梁雅楠不赞成童子义的话,“你不愧是他的铁杆书迷,被他的书彻底俘虏了。”梁雅楠微微一笑,接了一个电话,继续说,“童队,我要给你补一课,我们女生经常说,写诗的女孩最温柔,写诗的男孩最风流,按这个逻辑,你怎么理解司马?”
“我懂,这里的风流可不是下流,你不能以曲解去评断司马。”童子义严肃道。
“是,可我们女生都约定俗成地认为,这里的风流就是那个下流。”梁雅楠进一步解释,“也许,司马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风流高手。名小说家都有绯闻,有情人的也不少吧?”
“打住。”童子义制止,“跑题了,这些和案子基本无关。”
“不。”梁雅楠反驳,“从逻辑上讲,人品好坏,确实与犯罪不无关系,通俗地说,这属于心理学范畴。所以,从人品入手,或许我们能找到某种线索。”
“哈哈。”童子义笑了,“你这小丫头进步还蛮快,佩服!不过,你这段话要是被司马听到,他会立刻跟你翻脸,说你是以小人之心把他设想成一个坏人。”
“no!”梁雅楠自信道,“若无愧于人,就不会翻脸,而是佩服我的逻辑。”
“高,我服了!”童子义点点头,欣赏中,一挑大拇指。
“不过——”梁雅楠犹豫道,“说真的,我们的调查名单里,似乎也不该排除司马。”
“严重了,我用人格担保,司马绝对没有杀人!”童子义信心满满地打保票。
“凡事无‘绝对’,你非司马。”梁雅楠分析,“假如真的是司马杀的人,那他伪装得太高了。你仔细想一想,他多部畅销悬疑小说里都写了谋杀,而且相当难以破解,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很会设计谋杀。”梁雅楠滔滔不绝,对司马文辉深深质疑。
“天哪!”童子义叫道,“雅楠,你不能这样想,在无证据的前提下,这样瞎分析司马,显然不妥,你这些话一旦发到网上,是会掀起轩然大波的,不但你一夜成名,恐怕司马文辉会立刻陷入一片‘火海’!”
“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我怎么会到网上泄露我们的案情?”梁雅楠很有主见,时刻牢记保密规定,“再说,我可不想利用他,也不想拿这事去炒作,那样,会毁了我。谈到炒作,只有那些文人和明星才喜欢,打开报纸,老看到这种八卦,俗!”
“是,是这样。”童子义脸上涌起一份无奈,“没办法,好在这种事和我们不搭边。”
梁雅楠收拾着桌上的几份文件:“童队,你也跑题了。”
“哈,”童子义用手一指梁雅楠,“你这丫头,还挺记仇。好,我检讨,深刻检讨。”
这时,一个同事匆匆走了进来。
“童队,外面有两个晚报记者要采访你们,想了解一下连环揭脸皮案的进展。”
“不接受采访。”梁雅楠拒绝,“你去告诉他们,不接受采访。”梁雅楠对童子义说,“童队,一行不知一行苦,他们明知案子有了重大进展我们自然会主动发布,可他们现在跑来,分明是要给我们难堪。”梁雅楠微微有些气愤,开始害怕和痛恨媒体。
“童队,那我按照小梁的话去说?”同事转身要往外走。
“嗯,去说吧,案子没破,不能乱说。”童子义也开始头疼媒体。
“好的,那我去说。”同事匆匆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少顷,梁雅楠说:“有些记者真的很令人讨厌,无孔不入,像老鼠似的。”梁雅楠蓦地想起一件事,“说到记者,那个住在司马古宅里的顾小溪也是一个记者,你说,她会不会近水楼台,胡乱报道呢?那样,不光会给我们增添巨大的压力,还会影响我们破案。”
“我想她不会。”童子义从窗口向外望了望两个迟迟不肯离去的记者,“她是去采访司马,要写一篇文人专访,不是法制新闻。所以,我分析她暂时不会写与案子有关的事。另外,她即使没有作案嫌疑,也在这谜案的大雾中呢,她害怕还来不及,怎么会去自找麻烦?”
“有道理,我忽略了这一层了,这符合人性的本能,人都喜欢避险。”梁雅楠拍了一下巴掌,“高,队长就是队长,办案水平就是高。可是,恕我多疑,我一直隐约觉得,顾小溪和司马好像是在演戏,像是在搞一场什么交易。”
“何以见得?看他们暧昧?”童子义不解,盯着梁雅楠。
“不是,就是一种感觉。”梁雅楠一摆手,“反正我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一时我也说不出。这样说吧,我从他们的言谈和表情中隐约感觉,他们好像正在策划和运作一场炒作,就是那种事先预演好情节,由司马故意去接近一个女明星,然后由顾小溪拍照,记录,发表。你不知道,现在很多人为了名利都在故意制造绯闻,然后炒作。”
“哈哈,雅楠,你太主观了,你是说司马在故意制造一个绯闻?”童子义坚决不信,“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司马不是那种人,他的小说一直很畅销,他没必要搞这些把戏!”童子义提醒梁雅楠,“雅楠,你太敏感了,你受先入为主的影响,老觉得司马有什么问题。还有,他们若真的在制造绯闻,那更说明顾小溪不会报道这连环杀人案的事了。”
话音刚落,桌上的手机响了,是童子义的。有线索?童子义一把抓起手机,接听——
原来,是蓝月亮夜总会的老板段飞,说他突然想起就在树林里有个女子被杀的那个晚上,他曾看到夜总会里的服务小姐方妙心和一个男人出去后就再没回来,他感觉情况不妙,猜想那个被杀的女子有可能就是方妙心,希望童子义马上过去,他把情况详细说一下。
挂断电话,童子义很兴奋,一拍桌子:“好,我们马上去!”
看到童子义满脸兴奋,又拍桌子,梁雅楠好奇,问:“童队,谁打来的?嫂子?”她猜测着,“有个家就是好,时刻有个人牵挂着。”
“不用羡慕,改天给你找个帅哥,我那朋友圈里也许缺名利,可唯独不缺帅哥。”童子义高兴地开着玩笑,随即道,“刚才这个电话是段飞打来的,他说那个被杀的女子可能叫方妙心,有可能是他那儿的一个服务小姐,估计就是坐台小姐,叫我们赶紧过去,他具体说一说情况。”
“哦?坐台小姐?这么说,她是去会客人,结果被人揭了脸皮?”梁雅楠凝眉思索。
“这个现在还很难说,先去看看吧。”童子义说着夹起了公事包。
“好,先去看看。”梁雅楠答应着拿起包向外走去。
稍后,两人驾车驶出分局。梁雅楠坐在后座:“童队,我还是不放心那个顾小溪,我告诉你,凡记者智商都很高,我们绝不能低估了她,万一她对案子胡乱报道,那我们可就惨了,不但面临局长的批评,还要应对各种压力。”
“雅楠,”童子义一边开车一边说,“你们女人就是爱嫉妒,你大概是看小溪漂亮,就针对她了。其实,你说的这些全是猜测,小溪不一定做。”童子义用玩笑的意味开导梁雅楠。
“哼!”梁雅楠咬了咬下唇,反驳道,“童队,我就知道,你们男人个个好色,原来你也不例外,我可提醒你,小心惨死在石榴裙下。”
“打住,严重了。”童子义告饶,“我可不好色,好色是他人的专利。”车子加速。童子义幽默道,“使用这项专利,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的,我懂,非常懂!”
“你懂就行。”梁雅楠捂着嘴偷笑,巧妙地打击了童子义。
不知不觉,车子穿过几条街,慢慢停在蓝月亮夜总会外的台阶下。
两人下车,还未走上台阶,年轻的老板段飞从里面迎了出来。
双方省略客套,段飞很痛快,带两人三拐两拐,来到一间很像密室的房间。
双方坐下,童子义开门见山:“段老板,说说情况吧,就是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些。”
“好。”段飞忐忑,“童队,你也知道,我这里人员比较杂,所以,你那天和梁警官来调查那个女子被害的事,我一时还真没想起,我也是刚刚想起这个事,就迫不及待地给你打了电话。”
“嗯,知道了,说吧。”童子义一脸严肃,“段飞,我可警告你,你一定要合法经营,不能从事什么色情,否则,我饶不了你!”
“那是,我从不搞什么色情。”段飞看看梁雅楠,“你们别看我这儿人多,客人多,其实,大家就是娱乐,跳跳舞,唱唱歌……”
“鬼才信!”梁雅楠停下正在记录的笔,狠狠地注视着段飞。
段飞一哆嗦:“梁警官,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你要认为我这里从事什么色情,你检查好了,欢迎检查,热烈欢迎检查。但有一点我要说明,只要你们没抓住现行儿,我就是清白的!”段飞油嘴滑舌,透着一副奸猾。
“你以为我不敢呀!”梁雅楠生气。
“你当然敢。”段飞挑衅。
童子义说:“你有没有从事色情,治安大队会来查的。你先说那个死者是不是你这儿的。”
“是,我想是。”段飞想了想,“为什么呢?因为我现在记起来了,那天晚上我看到方妙心和一个男人走后,她就再也没回来,就在刚才,我还去问了和她一直关系不错的几个小姐妹,她们也都证实,方妙心确实好几天没来了。”
“如果让你去认一下尸,你能辨认出来吗?”童子义问。
“是啊,快说。”梁雅楠紧盯着段飞,大声催促。
“这——”段飞犹豫。
“你心里有鬼?”梁雅楠厉声问。
“我试试吧,毕竟人没了脸皮,我怕认错了耽搁你们的事。”段飞脸上闪着几分忧虑。
“这个没关系。”梁雅楠说,“你还没去就担心这么多,你是不是和那个方妙心有什么深层次的关系?”
“没,绝对没有!”段飞激动起来,“梁警官,你太小看我了,我要找情人,也不会找个小姐呀,至少找个女大学生吧?”
“呸!垃圾!”梁雅楠愤愤然。
“那你跟我们走一趟吧。”童子义站起身,“段老板,我感觉你身上的问题真不少。”
“童队,你别吓我,我胆小。”段飞脸色骤变,站起来走到童子义的身边,“我只是方妙心的老板,她个人的事和被杀与我毫无关系。我跟你们去就是了,你们不用吓我!”
“那快走!”梁雅楠毫不客气,很讨厌段飞一副流氓样!
少顷,回到局里,童子义和梁雅楠带段飞来到解剖室,要段飞认尸。
开始,段飞很镇定,但随着王法医慢慢揭开盖在尸体上的一块宽而长的白布,露出一具女性尸体,段飞吓得脸苍白,不敢再睁开眼。
王法医说:“不用怕,心里不要胡思乱想。”
段飞还是惊恐,用手捂住嘴,慢慢睁开眼,仔细辨认——冰冷的裸体女尸,一具被揭去脸皮的裸体女尸……辨认了足足有一刻钟,段飞摇摇头,想吐,感觉自己仿佛身在屠宰场。
“怎么了?没发现你熟悉的特征?”一旁,童子义小声地试探着问。
“童队。”段飞退到一边,“由于这具尸体没了脸皮,我不敢确认这就是方妙心。”
童子义说:“你先冷静一下,然后再看看。”他提示,“你还记得方妙心那天走时穿了什么衣服?”
段飞抱头想了想:“忘记了,那些人一天换好几次衣服,我实在没印象了。”
“你撒谎!”梁雅楠突然说。
“真的,我没撒谎。”段飞肯定道,“我真不记得方妙心那天出去时穿了什么衣服。”
“闪烁其词!”梁雅楠不信,“你肯定与那个失踪的方妙心有某种特殊的关系。”
“冤枉,不是你说的这样。”段飞着急,人要崩溃,“我只是她的老板,和她没什么私情。”
段飞越来越急躁,一手扶墙,头要往上撞。
一看这架势,童子义经验多,赶紧走过去拍拍段飞的肩,安抚道:“段先生,你不用急,也不用怕,梁警官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她只是希望你把知道的情况全都说出来,不要有任何隐瞒,至于你和这个被杀的女子,或者是那个失踪的方妙心有无私情,这不是关键。”
童子义的话效果不错,段飞狂躁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童子义开始慢慢引导:“段先生,你既然是那个方小姐的老板,那你平时有没有注意到她身上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比如红痣,或者黑点……”
“你这话提醒了我。”段飞顺着童子义的话突然叫道,“对,她后背上有一颗黑痣!”
“位置?”王法医眼前一亮。
梁雅楠和童子义对视,两个人兴奋起来,仿佛看到了打开谜案的金钥匙。
“脊柱左侧,中间部分。”段飞极力回忆着说。
王法医掀起女尸,果然,脊椎左侧,中间部分,有一颗清晰的黑痣。
至此,毋庸置疑,这具被揭去脸皮的女尸就是蓝月亮夜总会失踪的那个方妙心!
尸体真的是方妙心,段飞突然惊恐地双手捂面大哭:“童队,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是谁这么残忍杀了妙心,太可恨了!我原以为她和哪个有钱的客人混熟了,被人带走发大财去了,可没想到她居然被害了!”
“你既然清楚地知道她的这颗黑痣,这说明你俩的关系真的不一般,绝非是老板和雇员那么简单。”梁雅楠一针见血,逼视着涉嫌撒谎的段飞。
“梁警官,你别把我老往坏处想好不好,她经常穿着暴露,能看不到吗?”段飞要疯了。
“那你们也有特殊关系,不然你不会那么上心。”梁雅楠说。
“随你怎么想。”段飞不在乎了,“要骂你骂好了,说白了,我也是混饭吃,这要是在上世纪民国年代,我搞这些风花雪月算什么呀?!”段飞有一份抱怨。
“民国?上世纪?”梁雅楠脑海里迅速联想到什么,注视着段飞,“看来,你经常研究那个年代的风情,还研究过不少那个年代的奇案、疑案、怪案、惨案吧?”
“是,研究过,我喜欢那个年代的历史。”段飞脸上洋溢着一份自豪,“每次遇到一本那个年代的旧书,我都花大价钱买下来,有一本《千家诗》,真不错,尤其是里面的配图,绝了!”段飞神采飞扬,思维深深陷进那个年代。
“哦。”梁雅楠一愣,“那你说说,”她一指方妙心的尸体,“像这种残忍的杀人方式,你在你研究过的那些资料或书籍里看见过吗?”
段飞一怔:“梁警官,你什么意思?”他看着方妙心的尸体,“怎么突然这样问,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不会吧?年代相差太远了!”他稍作停顿,“没见过。其他奇案、怪案倒是看到过几页,比如,把尸体大卸八块的,把人头割下来配上中药煮水治病的……”
“你看得可真够仔细。”梁雅楠说,“看来这是你的主要爱好。你喜欢研究如何犯罪?”
“不,你错了。”段飞纠正,“我喜欢研究故事中的美好的东西,比如,张恨水小说中的真善美的爱情。”
“没想到,这和你的职业可不怎么相符。”梁雅楠说。
段飞急了,嚷道:“梁警官,你怎么老是打击我,你可别忘了,我可是来配合你们的,不是你们的犯罪嫌疑人,没有我的辨认,只怕你们现在还不知道这具女尸是谁呢!”
“你!”梁雅楠瞪视着段飞,恨不得给他一拳。
童子义制止:“小梁,注意,这是在办案,要冷静,冷静!”
“是,童队。”梁雅楠从童子义的话语和眼神里恍然意识到,自己差点中了段飞的“胡乱计”,把案情引向远方。她抱歉道,“童队,对不起,我错了,你问他吧。”
童子义问:“段飞,那个带走方妙心的男子,你认识吗?或者记得他有什么特征?”
“怎么说呢?”段飞苦恼道,“严格地说,我不认识,只偶尔见他来过几次夜总会,而且每次来,他都让方妙心去陪,至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说的是实话。”段飞说完,目光偷偷瞥向梁雅楠。
“严肃点!”童子义厉声批评。
“是。”段飞急忙收回目光,“别误会,我那儿真没搞什么淫秽。”
“这个不用重复。”童子义伸手打断,“也就是说,你不认识那个男子,只记得他的样子。”
“对,是这样。”段飞肯定道,“我不认识他,只微微记得他的样子。”
“他身上有什么特征,你说说。”梁雅楠插话。
“这——”段飞想了想,“这个我还真说不好,因为我不知道哪些对你们才有用,我只记得他样子很神秘,有一丝杀气。哦,对了,每次去,他都夹着一个黑公事包,且每一次他都掏出大把钞票分给十几个小姐,有时,还用纸币和她们玩游戏,谁猜对了上面的编号钱就归谁。”段飞咽了口唾沫,看看童子义,又看看梁雅楠,“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肯定是一个掌管着一家大公司的大老板,至少比我有钱。”
“嗯,继续说。”梁雅楠点点头,“你再回忆一下,看还能想起什么。”
“好。”段飞用力思索,一会儿,“哦,记起来了,这个人一张‘国’字脸,眼睛比较小,就是那种‘老鼠眼’,还有,他口音带有粤语,但不知是不是那里的人。”
“年龄看上去有多大?”梁雅楠匆匆记录,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形象。
“四十岁左右,或者四十出头,反正很老练。”段飞说。
“还有吗?”童子义问。
“没有了,我就知道这么多。”段飞双手一摊,“童队,我知道的我都说了,我再重申一遍,方妙心的死真的与我无关,你们不能把我列入犯罪嫌疑人名单。”
“这可由不得你,这要看接下来的调查。”梁雅楠说。
“我是清白的!”段飞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