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盏日光灯发出惨白的光,照耀着白色的墙壁。房间中央的手术台上,摆放着李大勇的尸体,杨湃正在检查尸体。对这种检查,他早已驾轻就熟习以为常了,经他解剖检查的尸体也不下一百具了。但是,李大勇的死状还是让他极度的震惊。当他赶到现场看到尸体时,竟然有种想呕吐的感觉。他极力控制住自己,保持心情平静,才拿出了初步的鉴定结果。现在,天色已经黑了,窗外的西北风鬼哭狼嚎般呼呼地吹着,杨湃操着一把手术刀,沿着尸体的胸膛轻轻一划,打开了胸腔。他分别从死者的五脏六腑里采样,然后放进试验仪器里一一进行分析检查。
他总觉得这具尸体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气管不见了,颈动脉裸露在外,血液凝结成一块块黑疙瘩。凶手为什么要切掉死者的喉管和舌头?他百思不得其解。
检查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苏镜缓缓地走进来,他没有跟杨湃打招呼,径自走到手术台前,看着李大勇的尸体,眼眶不禁又湿润了,他小声说道:“兄弟,对不起了。为了给你报仇,为了抓到凶手,我们只能这样做了!”
杨湃看了看苏镜,劝慰道:“苏警官,节哀顺变。”
“辛苦你了,检查完之后,能不能帮忙把他的尸体好好整容一下?”
“没问题。”
“有什么发现?”
检测仪器嘀嘀嘀响了三声,然后打印机自动启动。
杨湃说道:“正好,结果出来了。”他拿起几页检测报告单,看了看说道:“苏警官,有件事情你得有心理准备。”
“什么事?”
“死者的胃脏和肺脏含有大量的血液,经检测是死者自己的,而这两个器官并没有受到创伤。”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死者是被人活生生地割掉了舌头。如果是死后被割舌,血液是无法流到胃脏和肺脏的。从肺部和胃部的血液数量来看,割舌之后很久,凶手才切断了死者的喉咙。”
“你是说凶手在折磨大勇?”
“可以这么说。”
苏镜的脑海里浮现出大勇遭受酷刑时的痛苦表情,这种痛苦的感觉迅速传遍了他的全身,让他感同身受。为什么凶手这么变态?什么人对大勇的仇恨如此之深?大勇到底得罪过什么人?他突然又一次感到头痛欲裂,右臂不停地颤抖。他抡起左拳,拼命捶击着脑袋,要把这种痛苦彻底赶走。杨湃赶紧拉住苏镜,慌忙问道:“苏警官,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苏镜忍着痛说道,“一会儿就好了。”他深深地吸气,缓缓地吐气,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头痛也停止了。他问道:“大勇还能告诉我们什么?”
杨湃想起了他最喜欢的一位法医说过的话:“每一具失去生命的躯体,都在用灵魂诉说着他们的不幸与悲哀,我便是能够让他们的灵魂获得安息的最后希冀。所以,我要用一颗坦诚的心与他们的灵魂对话。”
多年来,杨湃一直以这句话来砥砺自己,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他相信尸体是会说话的,只要仔细检查,总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他拿出一个放大镜,凑近死者的嘴巴、喉咙仔细检查,希望能在伤口处再找到些什么。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死者嘴里发现了一个细小的东西,用镊子夹出来凑到灯光下看了半天,喃喃地说道:“奇怪,这是什么?”
苏镜看了看,问道:“这是砂子?”
“不太像,”杨湃摇摇头,便把碎片放到显微镜下,碎片上出现一道道纹路,他马上恍然大悟,“这是贝壳。”
“贝壳?”
“对,第一现场应该在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