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子的,一个蠢货白人想到这里来找点乐子,结果被人给宰了,而我们这两个劣等民族的警察,还要努力地寻找那个该死的凶手。”
“掘墓者”约恩斯开着他的私家车,行驶在哈莱姆区夜晚的街道上。
“真他妈的太恶心了,难道就没有一条法律,能够管住这群变态吗?”“棺材桶子”埃德附和着。
“哦,埃德,想开一点儿,别人还叫我们变态呢。”“掘墓者”约恩斯笑着劝同伴。
“棺材桶子”埃德脸上的移植皮肤,开始激烈地抽搐起来。
“是的,我们的确是,但绝对不是性变态。”
“管他呢,埃德,别去操心这些社会道德问题。”“掘墓者”约恩斯十分平静地说,想让他的朋友轻松一点儿。他知道,人们都管他的同伴叫作“科学怪人”,也知道这是他的错;如果那时候,他没有把那些流氓耍得那么凶,他们也就永远不会,把硫酸泼到“棺材桶子”埃德的脸上了。
“让他们自生自灭吧。”“掘墓者”约恩斯恶狠狠地扔下了一句。
他们在天黑之前,离开“舒适公寓”以后,就各自回了家,完全不知道那个,被他们打得半死的大褛管理员——卢卡斯·卡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无论如何,阿克穆公司的人,可能已经把他赶出去了。”“棺材桶子”埃德回答了他们都在想的问题。
“还好,他把该说的都说了。”
“约翰·巴布森!……该死的,你觉得有人会叫这个名字吗?……”“棺材桶子”埃德愤怒地说,“我认为,卢卡斯·卡维只是在胡扯八道罢了。”
“可能吧。谁知道?”
当他们在警察更衣室里,换上他们的黑色旧工作服时,时间是晚上七点五十分。他们发现安德森副队长,正坐在队长的办公桌前,看起来像往常一样焦虑。他的焦虑,一部分是由于在室内待得太久,使他的肤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作为一名警察,安德森的表情总是过于敏感。不过,对于这一点,他们已经看习惯了。他们知道副队长并不像,他看起来的那样忧心忡仲,也许,他只是有些淡淡的忧郁吧。
“那位专员不喜欢游行的人,这可真是一件好事啊。”副队长开口向他们说道。
“掘墓者”约恩斯露出羞怯的样子。
“他们已经怒火中烧了,是吗?”
“已经被气炸了。”
“棺材桶子”埃德显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问道:“是谁投诉的?”
“阿克穆公司的律师们。他们大喊着谋杀、残暴、政治混乱,还有其他所有的词儿,你们都知道。他们已经投诉到警察调查委员会去了,还威胁说,要向民事诉讼法院提起上诉。”
“那么,那个老家伙怎么说?”
“说他已经调査过了,正在和地方法院的检查官打招呼。”
“我们真是可悲!……”“掘墓者”约恩斯愤愤地说,“我们只要用指尖,轻轻地弹一下某个市民,就会有围观的政客,大叫着残暴凶狠,跟希腊合唱团似的。”
安德森低下头,藏起了他的微笑,严肃地告诫他们:“记住,你可不是忒修斯。”
“掘墓者”约恩斯点头承认着,而“棺材桶子”埃德却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他们这么做,可能是希望尽快抓住那个凶手,”“棺材桶子”埃德说道,“因为那个人,是在他们的地盘上被杀的。”
“不管怎么样,死者是谁?”“掘墓者”约恩斯严肃地问,“市中心的那些家伙认识他吗?”
“他叫理查德·亨德森,在第五大道上有一所公寓,靠近华盛顿广场。”安德森突然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有没有查出,他到那里是去干什么?”“棺材桶子”埃德插话道。
“死者已婚,”安德森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说着,“但是没有孩子……”
“这不足为奇。”“棺材桶子”埃德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他是非百老汇戏剧界,几部新剧的制片人,所以,他应该有钱。”
“没准,这也是他们想尽快找出,杀他的凶手的原因。”“掘墓者”约恩斯沉思着说道。
“如果你说的‘他们’,指的是地区检察院和法院的专员们,那你可算说对了。”安德森副队长冷笑着说,“被指控的是贫民窟的所有人。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员工,是在工作过程中被杀掉的,这样对他们来说不划算。”
“没错,老大,就像法国人说的,想吃蔬菜炖肉,就要先准备好肉。”
“但是,又没说要把它磨成肉末。”
“磨得越细,熟得越快。我想我们的伙计,已经被煮得差不多了吧?”
“早就煮好了,已经可以出锅了。”安德森副队长无奈地苦笑着说,“今天早上,他们用一张人身保护令,把他给带走了。我想他们已经,把他带去了某家私人医院。”
两位警察神情严肃地看着他:“你不知道他被带去了什么地方?”“掘墓者”约恩斯问道。
“即使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们的。放松点儿,这是为了你们好。那个家伙会惹麻烦的。”
“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的工作就是处理麻烦。”
“他会给每个人带来麻烦的。”安德森摇头叹息着。
“哦,好吧,凶杀组会找到他的,他们需要他。”
“不管怎样,你们可以去问一问,其他的目击证人。”
“不要连骨头都不给我们,老大。”“棺材桶子”埃德愤懑地说,“如果昨天晚上,抓来的那些人中间,有一个人知道点什么,现在也早就下地狱,消失了。”
“那就去找出那个,戴着红色土耳其毡帽的人。”
“副队长,让我告诉你一些事情吧。哈莱姆大部分戴土耳其毡帽的黑人,都是穆斯林信教者,他们最痛恨那些下流的事。即使他只是装成穆斯林,也没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拿着一条偷来的裤子,在街上乱跑吧。”
“可能对,也可能不对。无论如何,要小心谨惧。不要去碰那些垃圾,除非万不得已。”
“掘墓者”约恩斯梗着脖子,“棺材桶子”埃德脸上的肌肉痉挛,逐渐停了下来。
“听着,副队长,”“掘墓者”约恩斯粗声粗气地说道,“有个白人,在我们的巡逻区,被某个黑人给杀了,你却想要我们,忘掉这个案子。”
安德森的脸变成了粉红色,他大声抗辩:“不,我不是想让你们,忘掉这个案子,”他摇头否认道,“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再去碰这堆狗屎,免得惹得满身臭味。”
“我们懂你的意思了,但是,白人不会发臭。”“掘墓者”约恩斯笑着点了点头,“请相信我们,头儿,我们去公园转一转,赏赏花放松放松。”
“绝对不碰狗屎。”“棺材桶子”埃德补充道。
九点钟时,两位黑人侦探正坐在特雷莎大厦的餐吧前,看着在第七大道和第一百二十五街的交叉路口,来来往往的哈莱姆市民。
“两份牛排三明治。”“掘墓者”约恩斯举手点了餐。
上菜的服务员动作十分谨慎,他有着棕色的皮肤,光亮的头发是卷曲着的。他把两个黑人全身打量了一遍后,就闪开了目光。烤架离餐桌只有两步路的距离,能听到烤牛排发出的嗞嗞声。
他的脖子细长,线条优美,棕色的手臂细腻光滑,被白色紧身牛仔裤包着的屁股,看上去十分丰满。他烤了两份汉堡,把它们放到纸盘子上的,两块吐司面包之间,端到了客人面前。
“要泡菜还是番茄酱?”他挑逗地问道,清澈的棕色眼睛上,黑色的长睫毛下垂着。
“掘墓者”约恩斯看看汉堡,又看了看服务员下垂的睫毛。
“我点的是牛排三明治。”他不满地说道。
服务员眨了眨眼睛,说道:“这里面就是牛排,磨细了的牛排。”
“我要一整块牛排。”“掘墓者”约恩斯大声说。
服务员用眼角瞥了他一眼。
“我指的是没有经过加工的牛排。”“掘墓者”约恩斯不耐烦地补充道,“我不想再重复一遍了。”
服务员直视着“掘墓者”约恩斯的眼睛,强硬地说:“我们没有整块的牛排。”
“别理他!……”“棺材桶子”埃德插嘴道。
服务员马上给了他一个最甜蜜的微笑,小声说道:“我知道了。”
“拿些番茄酱和黑咖啡来。”“棺材桶子”埃德非常烦躁地说。
服务员转过身去的时候,“掘墓者”约恩斯给“棺材桶子”埃德使了一个眼色。“棺材桶子”埃德看上去有些反感。
“把这里叫做马尔科姆·埃克斯广场,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惫。”“掘墓者”约恩斯故意大声地说道,以吸引那名服务员的注意力。
“也可以把它叫做‘赫鲁晓夫之地’或者‘卡斯特罗之角’。”“棺材桶子”埃德附和道,决定配合着演下去。
“不一样,马尔科姆·埃克斯是一个黑人,是为黑人事业牺牲的烈士。”
“你要知道,‘掘墓者’,在他只是单纯讨厌那些白人的时候,他还很安全一一他们不会伤害他,还让他成为富人。”“棺材桶子”埃德一脸肃然地说,“而当他开始把他们,牵扯进种族运动的时候,他们就把他杀了。现在你明白了吗?”
“的确。白人不希望和黑人,一同被归为人类种族。他们觉得,自己是一个独立的种族。但是,你说的‘他们’是指谁。”
“‘他们’,噢……伙计,就是‘他们’。”“棺材桶子”埃德带着讽刺的口吻说,“如果我们不放弃这份黑人警察的工作,他们就会杀了你我。”
“我不会怪他们的,”“掘墓者”约恩斯叹息着说,“我们的存在,确实会引起很多严重的混乱。”
“掘墓者”约恩斯注意到那个服务员,正全神贯注地听他们谈话,就故意问道:“嘿,甜心,你怎么认为?”
服务员张开嘴唇,轻蔑地看着他。
“我可不叫甜心,我有名字。”
“那你名叫什么?”“掘墓者”约恩斯笑着问。
服务员咧开嘴唇,狡猾地一笑,嘲弄地问道:“你想知道吗?”
“像你这么甜,应该叫一个什么名字呢?”“掘墓者”约恩斯试探性地问道。
“别装模作样了,我他妈知道,你小子是什么人。”黑人服务员怒气冲冲地说,“我只是在安分守己地工作而已。”
“这很好,甜心,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就好了。”“棺材桶子”埃德笑着说,“但是,我们的工作是去管别人的闲事,现在,我们可要管一管你的闲事了。”
“随便吧,我不会乱喊乱叫的,要是真被你们找出什么麻烦,可也得给我收拾干净!……”
“掘墓者”约恩斯不巧被食物噎住了,于是,“棺材桶子”埃德替他问道:“黑人穆斯林一般会做点什么?”
服务员被问住了:“黑人穆斯林?”
“对,你们这里,有黑人的穆斯林顾客吗?”
“那些老古董?……他们只吃自己的食物,他们说,其他食物都是脏的。”
“你肯定这不是另有原因吗?”
“什么意思?”黑人服务员怒气冲冲地望着“棺材桶子”埃德。
“你们这里的食物,既便宜又干净,可是他们却不吃,这很奇怪。”
服务员没有听懂。他暗自觉得,“棺材桶子”埃德是另有所指,但是,他不明白指的是什么。他为自己没能领会而感到生气,皱着眉头回到柜台,去招呼坐在街边的一个客人去了。
此时,店里只有他们三个客人,服务员离两个警察很远。他看着来往行人的脸,然后注视着交通灯。突然,他转过身来,整个人面对着他们,手放在屁股上,直视着“棺材桶子”埃德的眼睛。
“没什么别的原因,那只是他们的宗教习惯。”他说道。
“什么?”“棺材桶子”埃德冷冷地问。
“黑人穆斯林。”黑人服务员说。
“没错。你肯定见过很多黑人穆斯林。”
“当然,那边就有几个。”他抬起头,朝斜对面的那家书店点了点头。几个戴着红色土耳其毡帽的黑人,正聚集在书店门前的人行道上。
“棺材桶子”埃德朝那边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来说:“我指的不是那些,我们要找一些假的。”
“假的什么?”
“假穆斯林。”“棺材桶子”埃德打了一个手势。
服务员突然大笑起来,那双长着长睫毛的眼睛,放肆地向他们拋着媚眼。
“你们这些苯警察,总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咖啡、馅饼,还是冰淇淋?”
“我们已经要了咖啡。”“棺材桶子”埃德说。
服务员突然沉下了脸:“还要别的吗?”
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被外面两个开着外国跑车的女人吸引住了,那辆车从第一百二十五街转弯,缓慢地转上了第七大道。两个女人都像男人一般,长相粗犷,剪着男性式样的头发,棕色的脸大气而俊朗。
开车的那个女人,穿着一件绿色的绉纱男式衬衫,打着一条黄色的丝绸领带;另一个女人坐在她的旁边,穿着一件没有肩带的露背式女衬衫,由于前面的领口太低,她看上去就像赤裸着坐在车里。她们正朝这个餐馆望着。
“是你的朋友吗?”“掘墓者”约恩斯笑着问道。
“那些同性恋?”服务员厌恶地问。
“在我看来,她们可不像同性恋。有一个是男人,一个漂亮的男人。”
“笨蛋,她们是女同性恋。”
“你怎么知道?你和她们出去过?”
“不要侮辱人。我可不会和那种人,有什么瓜葛的。”
“你不参加化装舞会或者游园会吗?”
服务员撅起他的上唇,他很擅长这个动作。
“你简直太粗鲁了。”他说道。
“人都到哪里去了?”“棺材桶子”埃德问道,想帮助“掘墓者”约恩斯解围。
那个黑人服务员领了情,严肃地回答道:“通常这个时候,人都很少。”
但是,“棺材桶子”埃德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
服务员警锡地看着他。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所有人’。”
服务员突然卖弄起风情来:“有我在这里,”他轻声说道,“难道还不够吗?”
“什么不够?”
“别假正经了。”
“我们可是警察。”
“我喜欢警察……”
“你不怕吗?”“棺材桶子”埃德严厉地望着他。
“为什么要怕,你们又不会抓我。”
“警察都很残忍。”
服务员傲慢地抬起他的眉毛:“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我们都很残忍!……”“棺材桶子”埃德厉声说。
“你可是正中他的下怀啊。”“掘墓者”约恩斯说道。
服务员看着“掘墓者”约恩斯,傻傻地笑了一下。
“你什么都知道,告诉我我现在在想什么?”
“你什么时候下班?”“掘墓者”约恩斯突然问道。
那个服务员不想说多余的话时,睫毛就会不自然地眨动。
“十二点。”
“那么,昨天晚上十二点之后,你就不在这里了?”
那个黑人服务员的脸,立刻沉了下去。
“你这个狗娘养的,到底想问什么?”他厉声喝问道。
“耶稣宝贝在这里停留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他?”
“谁?……”服务员惊奇地张开两眼。
“耶稣宝贝。”
他的举止里有回想的动作:“耶稣宝贝?那是什么东西?”
“你们的朋友。”
“那不是我的朋友,我不认识叫做‘耶稣宝贝’的家伙。”
“你肯定认识,你只是害怕承认。”
“啊,‘他’!……我爱‘他’,他也爱我。”
“这个我相信。”“掘墓者”约恩斯点了点头。
“我是认真的。”黑人服务员严肃地说。
“好吧,好吧,现在停止胡说。”“掘墓者”约恩斯换上一脸严厉地神情,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服务员,“你完全知道,我们说的是谁。那个黑人,他就住在哈莱姆。”
他们注意到他的动作,有了一点细微的变化,但是,他们又说不出来,那一变化意味着什么。
“哦,是‘他’吗?”
两位警察怀疑地等待着,答案似乎来得太容易了。
“你们是说,那个住在第一百一十六街的人吗?你们不会是要去找他吧,是吗?”
“第一百一十六街的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服务员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苦笑着说,“你们知道的,电影院旁边的那道小门,在电影院和餐馆之间。你们是在拿我开玩笑吗?”
“住在几楼?”“掘墓者”约恩斯还是一副认真模样。
“你们只要走进去,就可以找到他。”
两位警察非常怀疑,服务员是在骗他们,但是,他们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的真实名字叫什么?”服务员问道。
“真实名字?就是‘耶稣宝贝’。”
“如果我们没有找到他,会回来找你的。”“棺材桶子”埃德威胁道。
服务员给了他一个诱人的微笑:“哦,你们会找到他的。记得替我问候他,而且,不管怎么样,你们都要回来。”
“棺材桶子”埃德与“掘墓者”约恩斯找到了那道门,和他说的完全一致。这是一幢六层出租房的入口,楼房前面的防火楼梯,一直延伸到旁边餐馆的厚玻璃窗上。可以看见餐馆里的一个电烤架上,正在烤着猪排,不过,他们控制住了诱惑,向里面走去。
他们来到楼房大厅,发现这里和其他的出租楼房一样,墙上满是涂鸦,地面上发出尿臊味、食物腐烂的味道和刺鼻的霉味。大厅通向一个黑人天主教堂。
在一个很大的房间里,一个巨大的黑人耶稣石膏像,吊在腐蚀了的天花板下。那张黑脸上是一副狂怒的表情,还露着牙齿。它的手臂张开着,手握成拳头,脚趾弯曲着。黑色的血液从红色的眼睛里,慢慢地滴了下来。下面写着:他们对我滥用私刑。
两位黑人侦探走了进去。一个长着兔唇、又矮又胖的黑人,站在门口收取入场费。脸上汗水直淌,好像皮肤漏水一样。夸张的大圆脑袋上,短短的黑发纠缠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堆打结的尼龙绳。他胖得像一个被吹大了的橡胶人,身上穿着的蓝色西装,像金属一样闪闪发光。
“两美元。”他说道。
“掘墓者”约恩斯随手给了他两美元,走了进去。他拦住了紧跟在后面的“棺材桶子”埃德。
“两美元。”
“我的朋友付了。”
“是的,那是他的,现在是你的。”他说话的时候,口水飞溅。
“棺材桶子”埃德向后退了退,给了他两美元。
里面的灯很少,墙上还有很多没有被照到的黑暗区域。人们的衣服、皮肤和头发,都悬浮在黑暗里,如同被描绘的艺术一般,能辨认的只有他们眼里的白色月牙。
接着他们看见了,那个穿得金光闪闪的兔唇男人,他站在讲台上,用夸张的声音大声地讲着:“现在,我们要喂黑人耶稣的肉给他们吃,让他们吃到窒息……”
“耶稣宝贝!……”有人大叫道,“我听你的!……”
“因为我告诉过你们,耶稣的肉是消化不了的。”金属声音的男人继续讲道,“两千年来,他们甚至连白人耶稣的肉都没有消化,而且,每个礼拜天都还在吃……”
两位黑人警察转回身,照来时的路走了出去。他们必须消磨掉,午夜之前的这段时间,于是,他们再次去了餐馆,每人要了两份烤肉,还有凉拌卷心菜和土豆沙拉。
再回到马尔科姆·埃克斯广场那间餐馆时,已经是半夜了,这里的场景已经不一样了。街上全是在阿波罗剧院看完演出、以及在洛伊斯看完连映场的人。到处都挤满了私人汽车,朝四面八方开去。餐馆里坐满了想吃点东西的人,肚子饿了的单身男女、夫妇和同性恋。
小店里多了一个值班的服务员,和两个黑皮肤的女招待员。那两个女招待,看上去不怎么高兴,但是,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使她们不高兴的原因,自然是她们必须工作。那个新来的服务员,一副谨慎的样子,他们原本想和他说几句话,但是,刚才的那个服务员发现了他们,径直走了过来。
他就要下班了,已经脱掉了围裙,一只手放在屁股上,站在他们面前。白色外套的扣子解开着,整个胸脯几乎都露在外面。他舔了舔嘴唇,眨着眼睛微笑着。他们注意到他涂了一些褐色的唇膏。
“你们顺利找到他了吗?”他甜甜地问道。
“当然,跟你说的一样。”“掘墓者”约恩斯回答道。
“你们替我问候他了吗?”
“没有,我们都不知道你的名字。”“掘墓者”约恩斯摇了摇头。
“太糟糕了,我没有告诉你们吗?”
“现在告诉我们吧,宝贝,你的真实名字是什么?即便是不喜欢你的警察,你也得告诉他们你的名字。”
他眨了眨眼睛,吃惊地说:“哦,你们不喜欢我吗?”
“我们当然喜欢你,这就是我们回来的原因。”
“我叫约翰·巴布森。”他害羞地说道。
两个警察呆住了:“约翰·巴布森!……”“棺材桶子”埃德重复道。
“哦,约翰·巴布森,宝贝,穿上你最可爱的裤子。”“掘墓者”约恩斯突然说,“起来跟我们走吧,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