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五十分,龙克他们再次来到镇长家。
然而,还没等他们按门铃,就差点被从里面冲出来的“啤酒桶”撞倒。
“菲奇夫人,您这是去哪儿?”龙克问。
“钱!我的钱呢?!你们这群笨……”
披头散发的菲奇太太突然看到了龙克手上的报纸包,愣住了。
“我们正是给您送钱来的,您的钱被人掉包了。”
菲奇太太一把抢过纸包,迫不及待地打开。
当她看到那五十万钞票都完好无损地躺在里面的时候,顿时热泪盈眶,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给了每个人一个热吻,差点儿顺便把他们都勒断了气。
“请进,快请进!”
这次菲奇客气多了,她把大家让进客厅,并亲自为他们倒茶。
“菲奇夫人,”喝了口茶后,龙克抬起头,“很遗憾,亨吉镇长还没有找到,那两个家伙根本不是什么绑匪,只是两个骗子。”
“这没关系,那只笨猪早晚会被找到的。”镇长夫人毫不担心地说。不过,她似乎又觉得这样说不妥,忙改口道,“你们可也别闲着,要知道亨吉镇长已经失踪四天了!”
“我们当然会抓紧时间。”警长看了看表——三点整,“菲奇夫人,从目前的情况看,镇长被绑架的可能性仍然很大,如果有新的情况,希望您能及时和我们联系。”
警长准备告辞。
可就在这时候,镇长家的电话突然响了。龙克示意菲奇按下免提键,电话中传出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听着,镇长在我们手里,按我说的做,今晚十二点前把五十万现金放在巧克力仓库后面的树林里,别告诉警察,不然就等着给镇长收尸吧!”
电话挂断了,在菲奇气得差点儿咽气之前。
“看来我们只能这样办了,菲奇夫人,”龙克似乎还嫌菲奇跳得不够高,故意说道,“您无论如何得把五十万现金准时送到,这是救亨吉镇长的唯一办法。”
“休想!谁也别想再动我的钱!”菲奇快要气炸了,她突然冲着客厅正面的墙壁大吼起来,“你这只笨猪,还不快滚出来?难道要把我气死吗?”
巴托和亨哧都愣住了,只有龙克的脸上露出一缕意料之中的微笑。
接着,墙壁上那幅巨大的镇长画像慢慢移向一旁,露出一个洞口,从里面钻出来的,正是已经失踪了四天的亨吉镇长。此刻,他正尴尬地和大家打着招呼:“哼哼哼,你们……下午好啊。”
“龙克,我真没想到镇长会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才一离开亨吉家,巴托就忍不住愤愤起来,“他居然把自己‘绑架’了!还伪造了那个恐吓电话!还在树林里留下条带血的领带!从一开始他就把我们都骗了,害得咱们白忙活了好几天!”
“是啊,”龙克点点头,“镇长虽然看起来不精明,可他也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没有头脑,不然也就不会在两年前击败那么多竞选对手,当上小镇镇长了。就说这次吧,这招以退为进就十分高明。本来镇长的竞选前景并不妙,因为领先那么一两个百分点,他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成为首选的攻击目标,很可能成为最先被淘汰的竞选者。可现在呢?不但其他竞选者都成了理论上的嫌疑犯,而且在失去镇长的竞选威胁后,他们还混战了起来。另一方面,镇长的失踪又激发了小镇居民的同情心,使他们想起了镇长的好处。嘿嘿,不管怎样,亨吉镇长都是这次失踪事件中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赢家——如果他没被咱们发现的话。”
“可你又是怎么知道,镇长是躲在自己家里的呢?”巴托问道。
龙克舒展了一下身体,说道:“其实镇长的骗局并不是没有漏洞的,那条带血的领带就是一大败笔,它的存在只会让人怀疑。巴托,你什么时候见镇长戴过这么不体面的领带呢?尤其是在公园节这么隆重的场合?显然,小气的镇长是因为舍不得弄脏一条新领带才这么做的,他早就打算要牺牲这条旧领带了。另外,要怎样才能在搏斗中把领带拽掉呢?通常它只会越拽越紧,甚至要人的命。所以,最大的可能是镇长自己把领带解下来放在那里,他这么做无疑是要制造出自己遇害的假象。”
巴托的脑袋上下运动着表示赞同。
龙克继续说:“只可惜,一开始我还是上了镇长的当,忽略了这个重要细节——他当着咱们接听恐吓电话的表演实在太逼真了,让我真的相信有人在威胁他。幸好,亨哧发现了那些关键线索。”
“我?”一直闷闷不乐的亨哧吃惊地抬起了头。
“对,就是你!”警长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曾怀疑菲奇夫人谋害了你叔叔吗?虽然你的怀疑并不准确,可你收集的那些线索却相当有价值,从中可以得到三点结论:首先,镇长夫人并没有谋害镇长,不然,她不会在动手的前一天和镇长吵架,在镇长失踪后大吃大喝,还留情人过夜,这也太容易暴露自己了;第二,菲奇夫人对镇长的失踪并不担心;第三,镇长家里藏着一个男人。这三点加在一起又恰恰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那就是镇长并没失踪,他就藏在家里!”
巴托和亨哧同时发出一个长长的“哦”。
“之后咱们去亨吉镇长家,在客厅里我有幸发现了镇长的藏身之所——就在巨幅镇长肖像的后面。我断定那肖像是一道活动门,因为肖像上的眼睛曾经动过,想必是亨吉镇长正通过观察孔监视咱们呢。至于后来让镇长自动现身嘛,这就要感谢基丁了,是他让我看到了菲奇夫人在吝啬和守财方面是多么的让人吃惊和佩服。联想到镇长在失踪前和菲奇吵过一架,我相信一定是菲奇并不支持镇长的做法,尤其是这种做法很有可能让她破财。所以在从骑士街回来的路上,我顺路去了趟五金店老板马哈先生那儿,请他帮了个忙,于是就有了三点整的绑匪电话。事情果然不出我所料,菲奇夫人真的急了,为保住那五十万,她选择了背叛镇长。”
巴托和亨哧这才明白,原来那电话是马哈先生打的。
“大前辈,我有一件事想问您。”亨哧有些不自然地说。
“说吧。自从离开镇长家你就一直不高兴,一定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啊……是。我叔叔对我很好,可他这么做确实触犯了法律。如果你是因为我的原因不处罚他,我心里会很难过的……”
龙克笑了:“如果把亨吉镇长自编自导的失踪案公布出去,选民们肯定不会再支持他了。亨哧,与其让那些疯子和伪君子来当镇长,我宁愿投你叔叔的票,至少他还真实些。我相信这样做,对小镇是有好处的。你说呢,巴托?”
巴托点了点头:“我想,真实大概是亨吉镇长唯一的美德了。”
大家都笑了。
一周后,亨哧离开了巧克力镇。
由于协助破获了基丁勒索案,亨哧已经顺利通过了实习期,成为一名正式警员了。
在小镇的长途汽车站,龙克和巴托目送亨哧所乘的汽车渐渐远去。
“终于走了!”龙克长出了一口气,“幸好这一个月他没惹出什么大乱子。知道嘛,基丝夫人已经准备起诉了,自从亨哧破获了基丁的勒索案之后,她的宝贝儿子最近总是尿床。”
“可是……”巴托用力抽抽鼻子,显得很紧张。
“可是什么?”
“可是……”巴托又抽抽鼻子,“亨哧他……他说他特别佩服你,他回去后要申请调到小镇来当警察,当你的助手……”
“什么?!”龙克觉得嘴里像吃了黄连那么苦,“我没有得罪他啊,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龙克心情沉重地走了。只剩下巴托在那里偷偷地笑,因为这只是他和警长开的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