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太有趣了。”斯蒂菲把办公桌上的电话听筒,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
“是哈蒙德吗?你在哪里呢?”
“我刚去过监狱。博比·特林布尔还得在我们的监狱里呆上一阵。”
“我们跟他之间的交易怎么样了?”
“他在斯佩克岛上的犯罪行为比这更要紧。一会儿再跟你说。”
“那好。到底什么事这么有趣?”
“是巴塞,”他说,“记得格伦·巴塞吗?掌管罪证仓库的那个——”
“记得,不过印象比较模糊。长小胡子的?”
“就是他。他有个女儿,十六岁。去年因持有毒品被抓,是初犯。本质上不是个坏孩子,不过在学校跟一帮不三不四的人搅在一起。受同龄人的影响。孤僻的——”
“我明白了。可这跟我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巴塞去找过斯米洛,请他帮忙。斯米洛为了巴塞的女儿跟我们办公室交涉过。”
“他们互相照顾帮忙。”
“我猜是这样。”哈蒙德说。
“只是猜想?”
“到目前为止,还不过是私底下这么说说而已。我已经在悄悄查访了。要让警察谈论他们的同事,他们总是不太乐意。我还没找巴塞当面谈过。”
“你去找他的时候,哈蒙德,别忘了叫上我。还有呢?”
“我先去办一件事,然后就准备去城市广场饭店。”
“去干什么?”
“还记得那些浴衣吗?”
“就是人们在浴场穿着走来走去的那种?谁穿着看上去都像北极熊的那种白色的松软的袍子?”
“佩蒂约翰穿过的那件到哪里去了?”
“什么?我不——”
“那天中午刚过,他去做过按摩。他在浴场淋浴之后,没有穿自己的衣服。我问过按摩师,他进去的时候和走的时候穿的都是浴袍。那他房间里应该有他穿过的浴衣和拖鞋,可收集到的物证中并没有这些东西。那么,这些东西到哪儿去了?”
“问得好。”她慢悠悠地说。
“这儿还有个更好的问题呢。你知道吗?斯米洛一般都去浴场修指甲。懂了吗?如果有人看到他穿着那样的一件浴衣,谁也不会感到奇怪。我要去那个套房再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遗漏了什么。我打电话只是想把情况告诉你一声。顺便问一句,今天见过他吗?”
“斯米洛吗?”她犹豫了片刻,然后答道,“没有。”
“见到他,可别让他闲下来,这样我就有时间去办事了。”
“没问题。有什么新情况一定要告诉我。”
“我会第一个告诉你。”
“谢谢你来见我,哈蒙德。”
他利索地在达维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什么事?你说很急。”
“要不要吃点饭?”
“不了,谢谢,我不能吃饭。今天太忙。我就来点苏打水。”
服务员听到吩咐就退出去给他拿饮料。哈蒙德挥挥手把烟雾从面前赶走。
“你什么时候又开始抽烟了?”
“一小时之前。”
“发生什么事了,达维?你看上去烦躁不安。”
她抿了一口杯子里的东西。哈蒙德猜想这不是第一杯了,他猜得没错。而且她喝的可不是苏打水。
他回她的寻呼时很惊讶,因为她请他去市中心的一家餐馆见面。他本来就要往那个方向去,所以,尽管他时间安排很紧,还是答应去赴这个临时约会。
“罗里昨天夜里给我打来电话,我们见了面。并不是什么浪漫的约会。”
“那又是什么约会?”
“他问了各种各样的问题,都跟你和卢特谋杀案的调查有关。”她一直等到服务员送上苏打水离开之后才又继续说,“他知道你上星期六去见过卢特,哈蒙德。这不是我跟他说的。我发誓我没说过。”
“我相信你。”
“他说有人在饭店见过你。他猜你是去跟卢特见面的。我们都知道,他一猜一个准。”
“他就是猜对了也没关系。”
“也许有关系。还有点事应该让你知道。”
她把香烟递到嘴边,拿烟的手微微颤抖。哈蒙德把烟从她手里拿走,并在烟灰缸里掐灭了。
“你说下去。”
“我知道你和阿丽克丝·拉德的事。”
他本想装糊涂,但他明白瞒得了谁也瞒不了达维。
“怎么知道的?”
她告诉他阿丽克丝那天上午去她家的情形,他静静地听着。
“我并不知道详细情况。不知道你们是如何相识,也不知道是何时何地相识的。我没问她任何内幕情况,她也没主动说什么。顺便说一声,她很可爱。”
“是的,”他嗓音沙哑,“她很可爱。”
“我相信,你也清楚,”她继续说,“这场爱情来得不是时候,很不是时候。”
“非常清楚。”
“查尔斯顿有这么多女人对你如此痴迷,为什么——”
“我今天的安排很紧张,达维,没时间跟你详谈。我也不是有意安排要在这个星期爱上阿丽克丝的,可事情就那样发生了。不过,你要对我的不明智举动唠唠叨叨地进行教训倒是挺合适的。”
“我只是提醒你,要小心。我甚至没有跟你们俩同时在一个屋子里呆过,但是,我很清楚,就听她提起你名字的样子,我就知道她是爱你的。
“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任何在场的人都一定会感觉到你们之间的那种电流。即使是罗里这样没有情调的人也会感觉到。所以我叫你来这里。”她的眼眶里泪水盈盈。哈蒙德十分吃惊,因为达维是从来不哭的。
“我为你担心,哈蒙德。也为她担心。”
“为什么,达维?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是罗里杀了卢特,担心他会为了掩盖真相再去杀其他人。”
他久久地注视着她,然后温和地微笑着说:“谢谢你,达维。”
“为什么谢我?”
“你这么关心我,因此,我爱你。我更因为你关心阿丽克丝而爱你。我希望你们会成为好朋友。”
他站起来,弯下腰来,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哈蒙德?”他急匆匆地离开了座位,她又在他身后喊道。
“情况我很清楚,”他回头应了一声,“我保证。”
他一路跑出餐馆,钻进汽车,往饭店驶去。路上,他给阿丽克丝家里拨了个电话。
厨房门上的锁还是坏的。到现在还没请人来修,她真是不小心。他记得,他以前来过厨房,厨房收拾得整洁舒适,只是水池的水龙头有点漏水。他正从电话边上经过时,电话骤然响起,吓了他一跳。
铃声响了第二下,她就在另一个房间拿起了听筒。她的声音穿过走道传了过来。
“哈蒙德,你还好吗?”
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背对着门,这扇门通往过道。他能嗅到掺了苦丁香的橘子汁味,橘子汁放在墙边螺形托脚小桌上的钵子里面。她正坐在扶手椅里,身边的茶几上堆放着的像是病人的资料。她的腿上摊着一个翻开的资料夹,还搁着一只手掌大的录音机。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射进来,照在她的头发上,就像有一块磁铁,把金色的阳光吸在上面。
“别为我担心,我很好……巴塞中±怎么样了?……那么,你没弄错。我有点为他感到惋惜。别告诉我用了什么方法威胁他与你合作的……是的,我会的。请尽快跟我联系。”
结束通话后,她把无绳话机放回桌上。这时她从眼角看到了动静,就猛然转过身来。他就站在她面前。翻开的资料夹从腿上滑落到地板上,里面的纸张掉到手织的东方地毯上,散落了一地。录音机砰的一声掉在她的脚边。显然,她一直以为家里就她一个人。
她几乎惊叫着说:“斯米洛探长,你可吓了我一跳。”
哈蒙德经过斯米迪身边,向电梯走去。这时,斯米迪面前的椅子上坐着个擦鞋的人。
“嗨,斯米迪,今天见过斯米洛探长吗?”
“没见过,先生。克罗斯先生,肯定没有。”
平常,斯米迪总爱跟人聊上几句,可今天他连头都没抬一下,手里的鞋刷在顾客的鞋尖上一刻不停地来回刷着。哈蒙德想都没想他为什么这样,他满 万方数据脑子想的都是赶紧去五楼的豪华套问。
门上的黄色X形带子还在。他昨天夜里从经理那里拿到了钥匙。此刻他掀起带子走了进去,门就那样稍稍开着。
窗帘没拉起,房间光线昏暗。他对会客室进行例行检查,发现地毯上的血迹几乎已经变黑了。他听客房部的员工说,已经去订购替换的地毯了。
他站在那里,看着这摊血迹,竭力想让自己对佩蒂约翰的死亡产生一些悲哀之情,可是一丝一毫也没有。佩蒂约翰活着的时候是个混蛋,即使死了,还在扰乱破坏他人的生活。
哈蒙德走进卧室,径直向壁橱走去。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挂在里面的浴袍,浴袍的腰上系着带子。这跟卢特穿着去下面浴场的那件是一样的。他把衣服留在房间里,在浴场冲了澡,然后又回来脱下浴衣,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那天下午我们在休息厅的酒吧里喝东西的时候,要是你没提到这一点,我也许一辈子都想不到。”他说。
他转过身来面对斯蒂菲。她还以为自己刚才悄悄地来到他的身后他还不知道呢。其实,他一直在等着她。
他继续说:“那天你问我,能不能想象出卢特穿着一件浴场的浴袍走来走去会是什么模样。我想象不出,我当时也没去想。可昨晚我开始想了。我一边想,一边问自己:你怎么会知道他那天穿着浴衣在那里,走来走去?然后,我又继续追问,他穿过的那件浴衣到哪里去了?”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我推测的结论是,你在自己的衣服外面套上了那件浴衣,离开了他的房间。”
“起先想穿运动服的,我觉得那主意不错。谁会穿着运动服去杀人?不过穿着浴衣更妙。”
“你把浴衣扔在浴场了。”
“同时扔在那儿的还有一块毛巾,想必是佩蒂约翰从浴场拿来的。我用毛巾缠着脑袋,戴上墨镜,没人能认出我来。我把随身的物品都丢在浴场了——许多人都把浴衣和毛巾从健身房和游泳池带到浴场,谁也没注意我。我先出去跑了几英里。等我回来的时候,尸体已经被人发现,调查也已经开始了。”
“非常聪明。”
“我也这么想。”她厚颜无耻地笑着说。
她手里的枪对着他。他冲手枪点了下头。
“用的就是这个?”
“当然不是。你以为我会这么傻,同一把枪会用两次?对付佩蒂约翰的那把枪还掉之后,我又偷偷拿了一把。以防万一。”
“此刻,巴塞正在彻底坦白他知道的一切,他很后悔很内疚。”
“这就是他的不是了。这些枪谁也查不到我头上。我没在登记本上签名,他也没签。巴塞有可能会编一些我的坏话,因为他对我心怀不满。”
“斯米洛曾请你对巴塞的女儿网开一面。”
“第一回我是这样做了,可她又出事了——这可不能怪我。再过几个星期就要审讯她了。”
“你答应了巴塞什么?”
“答应我会建议法官对她从轻发落。”
“否则?”
“否则,他亲爱的女儿阿曼达就要被判重刑。一切取决于他。”
“你的条件很苛刻。”
“我迫不得已。”
“你杀了佩蒂约翰也是迫不得已?”
“他骗了我!”她尖声叫道。哈蒙德以前从没听过她的声音这么尖厉刺耳。斯蒂菲已经有点失态了。
“我为他刺探情况,”她说,“为他提供法律咨询,让他在法律上采取策略诱使对手进入圈套,干出违法之事,而他自己却不越雷池。只差一步,但还是没越过界限。他告诉我,他将抓住普雷斯顿的把柄把你们两个都拉下马,把你彻底搞垮,让我坐上第一把交椅。可是后来,他违背了诺言。”
她的眼睛变得恶狠狠的。
“他发现可以更好地利用普雷斯顿跟他的牵连,以此来胁迫你。他以为可以利用这件事给你施加压力,迫使你同意跟他合作。他说他感谢我付出了时间和努力,但又说既然他能够把最好的律师拉到自己身边,又何必满足于有个二流的呢?”
“所以那天下午你就到这儿来杀了他。”
“我别无选择,哈蒙德。我一直遵守游戏规则,可那些规则对我没用。进办公室工作以来,我的工作一向最辛苦,最努力。可是上回成为特别法务官助理的是你,这次将要当上法务官的又是你。
“正在这时,佩蒂约翰找到了我,给我提供了一个机会。就这么一回,我眼看就要占据优势了,可是等事情稍稍有了点眉目,那狗娘养的竞把我背后的支撑一下给抽掉了。
“我以前也曾有过失望,但没有一次像这回那么叫我受不了。每次看到他,我就会想起我曾经有多傻。一个容易上钩的女人,也许他就是这么看我的。我无法忍受被他那样轻易地玩弄于股掌之中。可以说,我的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崩溃了。我就是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他是在电话里通知我的,可我坚持要跟他当面谈一谈。我提前几分钟来赴约。当我一眼看到他趴在地上,第一个念头便是有人已捷足先登了。”
“也许以为是阿丽克丝。”
“阿丽克丝·拉德的情况我起先一点都不知道,直到丹尼尔斯给我们描述了她的特征后才知道——在医院病房里面对他时,我紧张得浑身冒汗,生怕他向斯米洛指认我。我在饭店没见过他,可我不能肯定他也没见过我。等他描述出了拉德的样子,我真不敢相信我的运气会这么好。我们真的有了一位疑犯。后来,又出现了特林布尔,我开始相信真的有守护天使。”她哈哈笑着说。
“你还企图杀人灭口。”
“我犯了个错误,这事我不该让别人来干。”
“他是谁?”
“一位几个月前逃脱了法律制裁的人。他因暴力殴打他人落在我的手里,他的律师请求我放他出去。我寻思有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可以随时供我差遣,说不准将来哪一天还真派得上用场——也许我已经预感到我和佩蒂约翰的合作不会有好结果。”她耸了耸肩。
“反正,我让那个家伙免受牢狱之苦,但我跟他保持着联系。我要他去割断她的喉管,我会给他一百美元酬金。数目很小,他也答应了,可他把这事给搞砸了,还拿着我预付给他的五十美元跑了。当天夜里他都没跟我说一声。”
她用手掌拍着自己的额头。
“我真傻。一直到我发现阿丽克丝·拉德还毫发无损地好好活着,才把你说的那个抢劫犯跟我派出去的刺客联系起来。”
“你是担心她星期六下午在佩蒂约翰的套房里见过你。”
“我觉得确有那种可能。第一次问她话时,我就觉得她在有意隐瞒什么。我担心她已经认出了我,只是在等待最佳的时机出人意料地揭开这个秘密。我得承认,当我发现她心里的秘密原来是你的时候,我确实大吃一惊。你是什么时候遇到她的?”
他不回答。
“噢,好吧。”她轻声叹道,“你是对的。我想这没什么关系,不过你能这么轻易就从我的床上转移到她的床上,还是大大地伤害了我的自尊。当然,我知道她对你很有吸引力。跟你睡觉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当初佩蒂约翰曾经跟我提过,要想获得信息,枕边的私房话倒不失为一种很好的来源。不过,即使他没说过这话,我也会跟你睡觉的。”
她手里的枪往上举了举。
“哈蒙德,如果我说,我对你取得的成就,对你那么轻而易举就获得了这一切,一点都不嫉妒,那是撒谎。但是,我并不恨你。只是,我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你是我最后的障碍。对不起。”
“斯蒂菲——”她对着他的胸口开了枪。
斯蒂菲急忙转过身,穿过客厅。她拉开门。门外站着迈克·柯林斯警探和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手里举着手枪。
“把枪交出来,芒戴尔女士。”柯林斯说。他的声音很严肃,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其中的一位警察上前一步,从她手里拿走了枪。她握枪的手松开了。
“你没事吧?”柯林斯问道。
她回过头来,哈蒙德正盯着她的脸看。她不由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凯夫拉尔合成纤维做的防弹背心救了他的命,不过这个星期他已经受过伤了,这下又添上了一块新的伤痕。
“你作弄我?”
柯林斯正在向她陈述她的权利,但她的注意力全在哈蒙德这边。
“我是昨天夜里弄明白的。天亮之前,我和斯米洛长谈了一次。我把一切都跟他说了,所有的一切。今天的行动都是我们筹划好了的。我假装在搜集对他不利的证据,但事实上,他和我今天一直在合作。是他提醒我,如果我跟你谈到破案线索,那些跟你有关的线索,你可能会心烦意乱。他还劝我随身带上发送装置,再穿上防弹背心。我很高兴,这两点,我都听从了他的劝说。”
她差不多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他和她居然曾经是情人,现在他都无法相信这一点。不过他说话时的语气中还带有一丝遗憾。
“斯蒂菲,我知道你视我为你的对手,不过我真想不到你想杀了我。”
“你一直低估我,哈蒙德。你从来没有对我做出过正确的评估。你从来都以为我没你聪明能干。”
“是的,显然你确实不如我。”
“我的聪明足以让我知道你跟阿丽克丝·拉德之间的风流韵事。”她叫道,“你别想否认,我已经弄到了证据,证明你这个星期上过她的床。”
哈蒙德冲柯林斯一抬下巴,柯林斯就把她的身子拽过去,推着她走出了门。她又转过头来,冲着他大叫:“那是我手里的一张王牌,哈蒙德,我要用它打败你。你跟这个女人之间的好事。听着,善恶终有报!”
阿丽克丝轻轻笑了,声音中带有一点自嘲自责。她说:“我知道你要来,探长。可我没听到你进来。”
“我们不知道斯蒂菲会向谁发起进攻,什么时候出手。我查看了房子的后边,是从后门进来的。那把锁还没修,你应该早就请人修好它了。”
“这个星期我心里一直想着其他更为紧迫的事。”
“这个星期糟透了。”
“这是最轻描淡写的说法。”他蹲下去帮她拣起撒落一地的文件,她把这些材料放回文件夹时对他说了声“谢谢”。
“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的电话。”他说,“哈蒙德跟你提到了巴塞的事?”
“是的。”
“哈蒙德这小子真有两下子,居然把这事给弄清楚了。”
“跟你差不多。他跟我说,他今天一早把他的想法跟你谈了之后,你就表示你也曾经有过这种想法,想到过斯蒂菲可能与此事有关。”
“想到过,但没有继续追究下去。说实话,这是因为佩蒂约翰死了我很高兴。”他看着她的眼睛说,“拉德医生,我从来没有真正认为你就是那个凶手。对我曾向你提出的某些问题,我向你道歉。”
她轻轻点了下头,表示接受他的道歉。
“我知道一旦我们表明了立场就不太容易打退堂鼓。我成了可能的疑犯,你也不希望自己找错了目标。”
“不仅如此,我还不希望哈蒙德的看法是对的。”
他们之间出现了一阵尴尬的沉默,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宁静。
“我是斯米洛。”
他听着,脸上毫无表情。
“我马上来。”他关上机子。
“斯蒂菲向哈蒙德开了枪。他没事。”他语速很快,“不过他让她承认了是她杀的佩蒂约翰,他还随身带上了发送装置。她被拘捕了。”
一直压在阿丽克丝心底的紧张消退了,她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这时她才意识到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有多担扰。
“哈蒙德没事吧?”
“一点事都没有。”
“终于结束了。”她轻轻地说。
“没完全结束。半小时后他要参加记者招待会。搭我的车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