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院墙围着一间摇摇欲坠的瓦房,院子里堆满了废旧的纸箱,这是我站在院外就能看到的景象。很显然,这耿天仇的日子过得不是很好。
距离案件发生到现在已经有将近二十天的时间,所以现场勘查的意义已经不大,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找寻死者家中失窃的金条以及嫌疑人作案时所穿的那双鞋。
叶茜带头冲进了那间瓦房之内。
“哎哟。”我刚想追着叶茜的身影也冲进去,哪知道一头撞到了院子外搭着的铁丝之上,铁丝上晾晒的衣物随着它左右的摇摆全部掉落在地。
“他奶奶的!”我暗骂了一句,蹲在地上把那几件缝着补丁的秋裤捡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现在很少有人穿打补丁的衣服,所以这个特征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说小龙,你盯着人家秋裤的裤裆看什么?”胖磊晃晃悠悠地走到我的面前问道。
“不对,这种针法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我眯起眼睛开始仔细回忆起来。
“针法?”
“我想起来了,我在死者家中也看到了这种针法,当时死者的儿子打开衣柜时,我留意了一下。”
“这上面有什么问题?”胖磊好像更关心这个问题。
“因为在某些案件中,缝补特征可以起到很大的辨识作用,比如嫌疑人戴的手套有补丁,他现场留下的手套印就会有缝补特征,所以在痕迹学上有专门的研究。”
“快说来听听!”
“一般缝制衣服,会有六种基础的针法。第一种,叫平针。这是最常用最简单的一种手缝方法,通常是用来做一些不需要很牢固的缝合。它的方法就是把被缝制的衣服叠成波浪形,然后一针穿过去。第二种,疏针、假针。和平针的针法一样,但是距离比较大,这种手缝的方法通常是用来做正式缝合钱的粗略固定,为的就是方便下一步的缝合。第三种,回针、倒针。它是类似于缝纫机的缝合方法,这种缝纫的手法最为牢固,常用来缝合拉链、裤裆等牢固度要求很高的地方。第四种,锁边针。这种方法一般用来缝制织物的毛边,防止织物的毛边散开。在一些毛线衣的锁扣处用得比较多。第五种,包边针。在锁边针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道装饰性的缝合工序,其实用性和锁边针差不多。第六种,藏针。顾名思义,就是能够将线迹完美地隐藏起来的一种针法,它在布艺制作的过程中用得比较多。”
“这里面这么多讲究?”胖磊有些惊讶。
我没有过多在意他的表情变化,而是指着那条秋裤的裤裆说道:“我刚才说的缝补方法是最基础的六种,经常做针线活的人基本上都会。拿这条秋裤来说,因为裆部破损严重,缝合的人是在裤子的内侧找了一块颜色相近的布料给缝上去的,这就涉及多种针法的组合。比如,这缝边的时候一般用得最多的是平针或者回针,为了使得这块补丁紧贴原先的秋裤,还需要用到包边针和藏针。对于这些具体情况,每个做针线活的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方法。”
这时明哥、老贤,还有叶茜也围了过来。我简单地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接着说:“我们看这条秋裤的裆部正中间位置,为了使得这块补丁紧贴秋裤,缝补者用了多种针法之外,还选用了不同的图案。一般这样紧贴的处理,很多人选用的是‘回’形缝补法,就是在破洞的周围用线缝一个‘回’字,用来加固补丁不掉落。但这条秋裤上用的却是‘田’字缝补法,这种缝合的方法一般人很少用,虽然这种缝合的方法比‘回’字法牢固,但是它很考验缝合者的技巧,假如‘田’字缝歪了,会很难看。从这条秋裤上,我们不难看出,这个缝合者的手工活做得很漂亮。”
“你是说……”
“对!”我没有给叶茜抢答的机会,接着道,“我们之前调查过,这个耿天仇就是一个光棍,派出所的管片民警也能证实,他从牢里出来就一直一个人以收废纸箱为生。所以他的家里不可能会有女人给他缝补衣物,而且这么细腻的手法也不会出自一个男人之手,这是第一。
“第二,我刚才也说过,我在勘查死者家中时发现了几件衣服上有一模一样的缝补手法,所以我怀疑这件衣服上的缝补痕迹应该是出自女性死者苗小兰之手。
“第三,苗小兰给耿天仇缝补的是裆部,如果两个人关系一般,肯定不会有如此举动,尤其农村人,都很保守,两人如果没有关系,更不会有如此亲昵之举。试想,一个是廖光永的好友,一个是廖光永的老婆,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
“你是说他们两个有一腿?”胖磊做了十分精辟的总结。
“对!”
“要想证实这一点不困难。”明哥也开了口。
“什么?这还能证实?”我有些诧异。
“通过尸体解剖我发现,苗小兰做了结扎手术,如果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曾发生性行为,应该不会戴安全套,这样耿天仇的精液就有可能会留在苗小兰的内裤之上,咱们只要去她家里多找一些她穿过的内裤,就一定会有发现。”
“明哥,这你都能想到!”老贤差点就要尖叫出来。
“在屋里找到东西了没有?”我转而问道。
“没有,屋里空空如也,啥也没有!”叶茜对我摊开双手说道。
“我进去看看。”
耿天仇所住的屋子站在门口就能“一览众山小”。
一张木板车、一个老式的衣柜、几个小木凳,就是屋里的所有家当。
“看来真的没有搜查的必要!”我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咦,这是什么?”木门上的一排小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YH026,这是什么?好像是用刀刚刻上去的!”因为木门上布满了污垢,所以这两个字母加数字显得格外扎眼。我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答案,所以只能放弃。
“叶茜,屋里没有,回头多找几个刑警队的兄弟,把院子全部掀开找一找啊!”
“那是自然,光我们几个要找到猴年马月。我已经打电话了!”叶茜冲我摇了摇手机。
“你办事,我放心!”我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既然在这里没有发现,咱们就去死者的家一趟,证实一下小龙的假设对不对!”明哥朝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抓紧时间上车。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老贤怀里抱着七条花花绿绿的内裤走进了实验室。
我们其他人则拐到刑警队,去会会这个疑似嫌疑人——耿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