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钱币上提取的上百枚指纹被我一一扫描进了电脑中。根据死者妹妹马兰的说法,死者曾在案发前从某个人(A某)那里拿了四万元钱给养女糖糖做手术,要想侦破此案,必须要把A某找出来。
死者和A某都曾接触过这些钱币,理论上说,A某的指纹应该就隐藏在这上百枚样本指纹当中。我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要把这些样本指纹进行细致的比对,看能否查实一些人的身份(补办二代身份证或者被公安机关处理过都会采集十指指纹)。只要能查实一些人的信息,就可以间接地搞清楚这些钞票曾经经过多少人的手,然后再按照指纹的新鲜程度,便可以判断出钱币流转的先后顺序,这样我就能推测出一个大概的钱币流通范围。在圈定的范围内再去调查,就相对简单得多。
思路是好的,操作起来却困难重重。由于很多钱币上油污较重,很多指纹的新鲜程度很难去判断,所以忙活了半天也就查出了几个人的身份信息而已。计划赶不上变化,看着一串串杂乱的指纹信息,我已经放弃了刚才的念头。
几个核查出的身份信息被我打印出来捏在手中,我刚一出门,就和着急往厕所狂奔的胖磊撞了个满怀。
纹丝不动的胖磊低头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我,问道:“你咋突然就出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起身揉了揉屁股埋怨道。
“库尔班·热合曼?”胖磊没有像往常一样跟我调侃,而是盯着我手中的人员信息表,读出了声。
“我×,磊哥,你这视力也太好了吧,字这么小都能看见。”我在确定他读的名字无误后,感叹道。
胖磊一把从我手中拿过资料,对着照片仔细地观察。
“他的户口迁入我们云汐时采集了指纹样本,难道这个大叔你认识?”我把头凑了过去。
“我不认识。”胖磊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不对,我认识。”
“你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我怎么蒙了?”
“他就是那个卖馕的大叔,我这两天一直在筛选监控,绝对不会看错。”胖磊很肯定地说。
“死者接触的现金,这位卖馕的大叔也接触过,而经他手烤制的馕又被嫌疑人落在了案发现场,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我尽量捋顺自己的思路。
“也就是说,嫌疑人、卖馕的大叔、死者,他们三者之间有金钱上的往来。”
“只有一种情况解释得通。”
“小龙你是说,死者最后见到的那个人(A某),其实就是凶手,而他从库尔班·热合曼手里买过馕饼。”
“目前这只是一种可能性的猜测,这里面还隐藏着其他的信息。”
“其他的信息?”胖磊有些不解。
我把胖磊领进痕迹检验室,打开了电脑。焦急地等待了几分钟后,我点开了桌面上标注有“库尔班·热合曼”字样的文件夹,三张百元大钞的扫描照片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我在三张纸币上都提取到了他的指纹,磊哥,你看这里。”说着,我把鼠标对准了纸币左下角的编号:885,886,887。三张纸币连号。
“新钞?”
“这只是一方面。这三张纸币上都有两种新鲜程度相同的手印,一种是库尔班·热合曼的,另外一种手印未知。”
“未知指印会不会是银行人员留下的?”
“去银行取钱基本上使用的都是点钞机,银行人员的指纹只会在一沓钱的第一张和最后一张出现,ATM机取钱也是同样的道理,只有极少的钱币上会留下他们的指纹。就算有他们的指纹,我也可以通过指纹的分布规律把它排除掉,而在这三张纸币上不存在这种情况,我有理由怀疑那几枚未知手印是嫌疑人所留。”
“但是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就算有嫌疑人的手印,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我们也无从下手啊!”
“我可以缩小很大的范围。”
“这怎么说?”
“磊哥,你告诉我,库尔班·热合曼出售馕的价格是多少?”
“他们家的馕比较大,一个要卖六块钱。”
“那问题就来了,百元纸币是我们国家发行的最大面额的钞票,如果嫌疑人只是正常购买馕,库尔班·热合曼的指纹怎么可能会留在嫌疑人所有的百元面值的人民币上面,而且一留还是三张?”
“对啊,如果嫌疑人拿着百元大钞去买馕,百元大钞会递出去,店老板的指纹不可能留在嫌疑人自己这一沓百元大钞上。”胖磊一拍脑门道。
“也就是说,这三百元钱不是嫌疑人递出去的,极有可能是他从库尔班·热合曼手中赚回来的。这样才说得通!”
“是这个理。”胖磊打了个响指。
“我们之前已经分析出,嫌疑人具有用扁担挑负重物长时间步行的能力,有可能是一个行脚商贩,店老板库尔班·热合曼会不会跟嫌疑人做过某种交易,而交易额是三百元?貌似只有这样才合理。”
“我完全赞同你的假设。”胖磊对我竖起大拇指。
“咱们要不要去一趟摸摸底?”
“当然要去!”
“问问明哥要不要一起?”
“去的人多了目标大,我回头跟他说一下,我们两个去就得了。”我家门口的枪击事件使得科室所有人做事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尤其是出外勤。
“那好吧!”我点了点头。
“你去换衣服,我去明哥保险柜里取枪,顺便就把这事跟他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