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随即多了凉凉软软的触感,是樗萤在摸他,指尖沿着五官轮廓游走,停留在他唇边。
伊之助越害怕越说不出话来,竭力稳住打颤的牙关,屏住呼吸乖乖任由她摸脸,却见她眼里的雾散了,对他缓缓叹出一口气。
“好,你没意见。”樗萤道。
她说完,潇洒地起身便走,即将迈出拉门,听得身后咚咚三步并作两步的仓皇脚步声,手腕随即被伊之助的手紧紧握住。
“不是!”他沙哑着嗓道。
樗萤转头看他,见他神情激动得好似要打人,眨巴眨巴眼:“不是什么?”
伊之助恨自己口舌笨拙:“我不是——说的不是真的,我……”
他心一横,大声道:“我错了!以后再不这样,会对你好,好吃的全部给你吃,想摸多久肚子都可以,你要什么都去弄,鬼也会全部杀光的!可以吗!不要去做别人的老婆!”
不善言辞的野猪少年喊出这许多话,把心肺掏空,眼圈都被焦虑熬得微微发红。
这一触即碎的脆弱感,他又那么美丽,真是我见犹怜。
樗萤望着他,终于绷不住笑出声来,摸摸他的头发,摸摸他的眼睛,发现新大陆似的:“伊之助,你这么喜欢我啊。”
伊之助要被她搞死了。
心思戳破,他难堪得要用头撞个洞钻进去,却不敢,生怕惹了她生气她又要另嫁他人,只能梗着脖子别过脸去不让她看他丢脸的样子,手则老老实实握住她的手不肯放开。
他作他别扭,樗萤却要得寸进尺,往前两步巴着他,开始提要求:“那从今往后你最喜欢的只能有我一个人,要疼我尊重我,听我的话,我让你往东就不能向西,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出来保护我,我犯错误你不许凶我,我不见了你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我,别人问起我,你要很骄傲地说我是你老婆。怎么样?”
“嗯!”
樗萤伸出小拇指:“来拉勾。”
她用手指勾勾伊之助的手指,要他信守承诺一百年不许改变。
末了她一把将他抱住,得逞地笑道:“嘻嘻,老公!”
他真的好可爱,好好玩。
伊之助心头大石终于移开,压力清空,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浑身无力,捂住腹部萎顿下去。
“你怎么啦?”樗萤问。
“……”伊之助闷闷地道,“骨头疼。”
他终于想起来他的骨头被鬼捏爆了。
伊之助的腰腹被医生用绷带五花大绑,看起来像个严重的病患,但他无所谓,耽误了点治骨头的时间,挽回了老婆。
善逸以为会见证一场人间悲剧,回来却看见伊之助在喂樗萤糖吃。
糖是伊之助早收好了的,装进小袋子挂在腰间,长途跋涉风吹日晒,等拿出来的时候,原本一颗一颗玻璃珠似的糖果早融成一整片,伊之助懊恼地想要扔掉,樗萤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甜呀。”她心满意足地道。
伊之助本来还给樗萤打包了天妇罗,可回到村子一看人不见了,孝治说她在有紫藤花家纹的地方,他努力地找,天妇罗还是在找寻的时间里逐渐变得不新鲜,不能再给她吃。
善逸不再嘲笑伊之助,反倒对他刮目相看。
万万没想到最粗鲁的野猪头竟然爆了大冷门,是个不世出的情圣,不仅悄悄讨了美人老婆,说错话还能轻松把老婆哄好。
“我看错你了!”善逸悲愤地道。
夜间三个少年被安排在同一个房间就寝,善逸睡不着,连连骚扰伊之助,要他讲讲他的爱情故事。
伊之助烦不胜烦,他白天在樗萤那儿消耗了太多情绪和脑细胞,现在大脑当机,什么都不愿意思考,什么话都不想讲,给了善逸一拳,世界终于清净。
善逸和炭治郎或多或少也有负伤,干脆都安静睡着,养精蓄锐。
睡没一会儿,伊之助又起来了。
“要尿尿去左手边。”善逸道。
“不是。”伊之助迷迷糊糊地,“我过去找我老婆……”
善逸瞬间清醒,这次换他跳起来给伊之助狠狠一拳:“踏马的你在炫什么!有老婆了不起,找找找,这个时候还要找,你怎么不把自己拴在她腰上算了!”
伊之助被打了一拳也清醒了,火道:“屁啊!这个时间要拍她睡觉,她都习惯了不然老是闹睡不着!”
殊不知他不在的时间里,樗萤在又厚又软的垫子上拥着香香的被子睡得可好了。
善逸流下一行血泪,拔开了日轮刀:“啊……好羡慕啊……好嫉妒……嫉妒到要变成怨灵……黏糊糊情侣什么的都给我去死吧!”
顿时又是一通鸡飞狗跳,炭治郎哭笑不得地抱住善逸,给了伊之助逃脱的机会。
伊之助去找樗萤,樗萤果然还没有睡。
他们闹的动静挺大,她显然听见一二,歪头道:“挺好,伊之助交到朋友了。”
“才不是!”伊之助嘟囔道,“我只是要跟他们一决胜负而已!”
他躺到樗萤身边,隔着被子给她轻轻拍拍,瞧着她莹白静美的小脸,浮躁的心思慢慢沉淀下来。
明明今日份脑细胞用光了,此时他竟又不知不觉开始思考,继续回想那些人震惊地说“樗萤怎么会是你老婆”时的表情,总是不舒服。
想来想去开解不得,临了一低头,发现樗萤没有睡,亮亮的黑眸子将他看着。
“老公,你想什么呢?”她问。
“没什么。”伊之助道。
他不想骗她,加上自己想不出个所以然,难以启齿,到底还是启齿:“他们都觉得我跟你不配。”
“他们是谁?”
“所有人。”
“是吗?”樗萤想了想,“那明天我们逮个人来玩玩。”
鬼杀队允许伊之助他们在这里养伤休息几日,翌日樗萤拉了伊之助,随便在街上找个人,问人家信不信他是她老公。
那人望着伊之助这头魁梧的野猪面露惊恐,求生欲极强地点头:“信,信信。”
伊之助一把将他提了起来:“说实话!”
那人才哭丧着脸:“是不太像一对……”
“那这样呢?”樗萤摘下伊之助的头套。
那人表情瞬间变了,陶醉地欣赏伊之助过人的颜,再欣赏樗萤的颜,慨叹道:“真是一对璧人啊!”
伊之助听得出他说的是真心话,松了手劲,把他放走。
野猪少年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樗萤悠悠道:“因为人都很傻很肤浅,眼睛只会看见自认为真实的事物,嘴巴只会说出自己相信的话。”
她抬手撩撩伊之助翘翘的睫毛:“我们是天生一对,不必相信其他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是天生一对,不必相信其他事了”源自德剧《暗黑》,原意稍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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