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完全中计了,大哥。”阿智叹气道。
“直井学妹最擅长引人上钩为她做事,所以才被调去秘书室。”
“原来她有这段经历啊。”
“我猜你应该跟直井学妹谈过不少。原来是这样啊……”
弟弟露出很为难的表情靠上椅背,发出嘎吱声响。
“抱歉。”我合掌对弟弟道歉,上半身向前弯,手肘撞到了桌子,装汤的容器“锵”地一响。
晚餐后,我把到目前为止的情况告诉阿智,也将案子相关的细节告诉他。阿智在聆听的过程始终一脸困扰,不过一如小直所期待,他同时也在动脑,表情逐渐变得专注。
“然后呢,你还要继续吗?她应该知道你这个星期天休假,准备找你去哪儿查案吧?”
弟弟环顾已经打烊、只点着一半照明的咖啡馆。我家厨房只有一间,所以我们从以前就是在店里吃饭。
“你说对了。”我只能缩缩肩膀。
“我们星期天早上八点要从这里出发去拜访的场莉子小姐,下午要去案发现场,所以恐怕晚上才回来,店里交给你可以吧?”
“我自己一个人还应付得来。”
我们在客人较少的星期天轮流休假,并且由工读生山崎帮忙。
“但是,大哥,你这样帮她是有什么打算吗?”
“嗯,”听到他认真一问,我只能搔头。
“这个嘛……我只是做我能做的,也许一般民众的观点可以派上用场,而且小直也是知道你能帮上忙,才会拜托你的,不是吗?”
“我又不是福尔摩斯。”阿智垂头丧气。
“我不是基甸·菲尔博士,也不是神津恭介,警方解不开的案子拿来拜托我,我也没办法处理。”
“对方只是需要你的意见作为参考。他们大概是走投无路了,才会希望有不一样的观点。”
“警察是专业人士,无论预算、人手、技术、设备都与我们一般人层次不同,如果是警察解不开的案件,整个日本也没有其他人能解开了。”
“但那些警察指望你帮忙。”
“大哥,你是希望我回去当警察吗?”阿智看着我的表情充满怨恨。
“不是,反而是相反的意思,这有点难解释。”我心想,有没有什么方法能以委婉的方式传达小直的威胁,但我就是想不出来,只好放弃了。
“我出面帮忙解决这件案子,也是为了避免你被带回去当警察。”
“直井学妹威胁你,对吧?”阿智低着头,以阴沉的声音说。
“既然是她,应该会使出这种招式,比方说:‘我要告诉局长阿智学长人在这里,如果他不肯回去,爱吃甜食的搜查人员会每天到店里说服他,让店里坐满警察。’”
他说对了。
“你根本就是名侦探啊。”
“太恶毒了。”阿智长叹一声。
“她一定也打算叫警察学校的学生过来,把我们店里的食材吃光光吧。”
“她的确说过。”阿智的推理能力太强了。
“对不起……”阿智哽咽地说。
“都怪我,害得皮耶尔遭遇这种情况……”
“不对,等等等等等等一下!”我连忙打断他的话,如果我此时不开口,他很可能会开口说要离开这里。
“店里少了你的话,甜点菜单只会剩下十分之一,午餐时间的翻桌率会降低,特地为你光顾的常客也不再上门,这样反而影响店里的生意。你如果被迫回去当警察,我可是很头痛的。”
阿智从小就是这样,只要陷入低潮就很难应付,只能放着他不管,任由他二十四小时保持沉默,一脸阴郁地抱着双膝、贴着墙壁。想要他解除紧绷,得花上好几个小时取悦他、扮鬼脸或讲笑话勉强逗他笑,或是找他一起做蛋糕才行。
我找寻四周有没有可用的材料。我不可能和小时候一样扮鬼脸逗他笑,也不可能告诉他:“来,哥哥的冰给你。”让他的心情好起来,该怎么办呢?
但是,阿智似乎看穿了我内心的焦虑:
“不要紧,我答应帮忙。”
我惊讶地看向他,只见阿智勉强挤出微笑:
“不过,我只是试试,大概帮不上什么忙,再说……”
“再说?”
“案子解决后得到的不一定是好结果,即使破案了,死去的人也不会回来。”
但是,放着不管也不会有好事发生——我没把这句话说出口。想必阿智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他曾经实际参与办案,对于这类事情一定比我了解得更透彻才是。
阿智没等我回答,终于稍微抬起视线,以相当见外的口吻开口,只差没有加上一句“如果方便的话”。
“我有几件事情要麻烦大哥帮我确认,首先……”
“首先?”我往前探出上半身。
“死者中泽先生是哪里人?我想应该是乡下人。然后是,还待在老家的家人近况。”
阿智手摆嘴边,眯起眼睛,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他的双眼原本就很细长,轮廓也给人机灵的印象,一摆出这样的表情,马上就多了一股日本刀般的锐利。
“另外……还有几样东西也希望你找找。”
“嘿嘿嘿,惣司警部终于愿意考虑了呢。”小直握着方向盘,微笑对我说。
“季哥,你是大功臣!我请你吃车站附近那家皮耶尔的蛋糕卷当作奖励吧。”
“不用了,我试吃到饱了。”阿智每次推出新蛋糕前,至少会让我试吃两、三遍。
“不过,我弟也说,希望你不要对他怀抱莫名的期待,警方耗时半年还是无法解决的案子,一般民众不可能有办法解决的。”
“唉,话是那么说没错……”不过我很期待——小直转动方向盘的脸上这样写着。
阿智开始行动是在大前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之前问过手机号码的小直,请她调查阿智需要的那些讯息。小直听到后雀跃欢呼:“哦哦!”(声音大概是这种感觉)并说一个晚上来不及,不过她会尽快回报。
然后过了三天之后的今天,小直一如她之前说过的,准时在早上九点来接我。与前两次一样,她穿着套装,开着日产汽车CEDRIC,怎么看都像是正式的搜查行动。搭档是一般民众,这样可以吗?
“小直,你明明不是搜查课的人却这么认真。你不用休假吗?”
“说到这个,季哥放假的日子通常在做什么?感觉上应该也是在修缮店铺或开发新菜单吧?”
“我的假日都用在嗜好上,去品尝最近蔚为话题的餐厅,或是去镰仓买餐具。”
“还不是在工作!”小直露出嫌恶的表情。
“假日也工作的话,脑浆会冒出海蟑螂喔,偶尔也和我一起来查案吧。”
“你根本是在工作!”
她也是一到假日就对搜查课的案子插一脚,这该怎么算?但小直一脸不在乎,也没有疲惫的样子。
一般研修或员工教育的会场,大多位在令人讶异“为什么要办在这种乡下地方?”的地点,中泽先生的同学的场莉子的住处也是如此,她住在靠近县境的郊外一栋四周都是田地的公寓。在这个汽车导航不知能否派上用场、很可能指到别条路而迷路的地方,小直却轻而易举找到了她的住处,不过接下来的问话才是重头戏。
“你们要问什么?”
我们事前已经与她约好,因此的场小姐门一开,就已经掌握我们的来意。但她的表情就像戴着陶瓷面具一样冷漠。
“这么早就来打扰,不好意思。”
“来叨扰这么多次,真是不好意思。”
我们两人一起低头鞠躬。
“没关系。你们要谈什么?”的场小姐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我希望尽快结束。”
看样子,她已经对于警方把她当作嫌犯、不断询问各式各样问题感到不耐烦了。
“我想请教一些关于死者中泽正辉先生的事情——”
话还没说完,的场小姐便回答:“我已经说过了,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所谓‘没有关系’是指?”我也不懂自己何必故意这样问,只是不自觉就注意到这句话。
“我和他没有交往,我们是朋友,在同届女同学中,或许就属我与他走得最近,但我们的关系仅止于此。”的场小姐立刻回答。
“而且,我十一月四日下午直到六点过后都在车站前的咖啡厅写作业,之后也待在自己家里。这一点,你们也已经找店家确认过了,对吧?”
“是的,”小直点头。
“我们只是为了谨慎起见,再确认一次而已。”
“你们为了谨慎起见,到底要问多少次呢?”的场小姐来回看看我和小直。
“而且我说过,我没车也没驾照,除了这些之外,你们还要我解释什么?”
“关于这点,我们也已经确认了。”小直仍旧不认输。
“除此之外,你有什么想法呢?就算是主观的个人意见也没关系,中泽先生有没有什么令你在意的举动呢?比方说……去年的九月左右,或是进入法学院的第一年与第二年,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第一年与第二年?”看样子她是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的场小姐想了一会儿,似乎正在搜寻记忆,最后还是摇头。
“不清楚,毕业之后我们很少碰面。”
“这样啊。”
小直点点头,的场小姐很快就把手摆在门把上。
“已经问完了吧?”
“啊,那个……”我本能地还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如果没有事情要问,请恕我失陪。”的场小姐快动作准备关门。
“老实说,你们对我造成很大的困扰,我原本已经获得内定,要进入一般企业工作了,却因为警方把我当作嫌犯,害得内定机会被取消,我可以请求国家赔偿吗?”
“真的很抱歉。”
我们的道歉还没说完,门已经关上,留下啪答声响,一阵风隐约掠过我的额头便恢复平静。
我垂头丧气。站在接受侦讯者的立场,他们当然不喜欢警方造访,如果被视为嫌犯更是如此,我早该知道这一点。
但是,实际被当面拒绝,真的很不好受。
“哎呀呀,早就知道警察不受欢迎,不过实际面对时还是很难受。我们没有问出结果,该怎么办?”
小直反而很冷静。
“你在说什么啊?这种情况对我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啊。”
“喂,我……”又不是警察——我没把这句话说出口。我们自称警察,登门问话,怎么可以一遇到挫折就说我们不是警察,希望对方高抬贵手呢?这样未免太任性了。
“惣司警部补,你一点也不像原来的你。你还是警察时,无论怎么被讨厌,还是会像哥伦布一样很有毅力地与嫌犯周旋。你是怎么了?”
“我应该要那样演才对吗?”重点是,为什么我的官阶比我弟更低?
“唉,现实生活中没办法像那样单独和嫌犯周旋,我一直很想挑战一次看看。”小直快动作解除汽车的门锁。
“我们去案发现场吧。途中可以去吃午餐,我请客。”
“用黑钱吗?”
大概是工作时的习惯,小直替我开车门。我向她道谢后,坐进副驾驶座。
车子正要驶离公寓停车场时,小直缓缓开口:
“嗯,就是因为这样,警方也很伤脑筋,加上嫌犯有不在场证明。”
“哦?”我看着小直回答:“加上?”
她瞥了我一眼,说:“事实上那还不是最大的问题,你去看过案发现场就知道了。”她的声音比以往更平静。
下午,我们前往案发现场的小沼岬。小直说,从的场小姐的公寓上国道直走,大约要两个半小时。因为附近没有交流道,所以就算走高速公路,花费的时间也差不多。小直连续开了好久的车却不见疲态。
这天天气很好,湛蓝的大海十分漂亮,所以透过车窗望向大海时,我忍不住惊呼,看到入迷。皮耶尔咖啡馆所在的城市也靠海,但我已经很久没有来到能像这样一眼望尽水平线的地方了。
虽然之前已经听说,不过小沼岬的确是个“冷门”景点。在大海被遮住、远离市区、招牌也愈来愈少的国道上奔驰了一会儿之后,小直突然说:“就是这里。”就把车子靠向左边停下来。从车窗看看四周,停车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只是“路肩比较宽”。不过下车一看,可以发现左边山坡有条一个人可通过的窄路,入口旁边有个木制立牌,以模糊不清的油漆字迹写着“小沼岬300m”。要不是前方拉着“禁止进入”的绳子,大概会看漏这块牌子。
“原来如此,真的很冷门。”小直将车子转向,开近牌子,环顾四周。
“要不是我事前已经问过可以参考的标的,用汽车导航一定会直接错过。”
小直以拇指指着马路另一侧的便利商店,店外虽然有能容纳三、四辆车的停车场,不过我们不是要进去店里买东西,所以没办法停在那里。
“二十四小时营业吗?表示案发时,店应该开着吧?”
“是的,这就是第一个问题点。”小直和我一起看向便利商店,“警方当然也问过店里的人,从收银台后头能看到这条路,所以店员照理说应该看见了‘同伴’的车子。”
我从隔着一条路的这头,也能清楚看见人在店里工作的情况。
“然而,店员却说在事发当时没看见可疑车辆。根据十一月四日下午六点到隔天早上六点之间上班的工读生表示,过来的车辆全都只有店里的客人,而且买完东西就立刻离开了。”
“也就是说……”我看看马路左右,接着回头看向通往山崖的路。
“犯人与中泽先生以掩人耳目的方式来到山崖?也许是把车子停在远处或是骑脚踏车来?”
“应该是那样。”
我仰望通往山崖的窄路。那条路不仅没有铺柏油,也完全没有路灯,两侧都是长得很高的草丛,一不小心就会走上野兽通行的路线。
“案发现场在前面吧?”我先一步进入窄路。这个季节草已经长得很茂密,可以闻到闷湿的植物气味。穿着皮鞋来到山坡让我有些不安。
“这里一入夜就会一片漆黑吧,没有准备手电筒等物品很难继续前进。如果只是路过,根本很难注意到山崖的存在。我想犯人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在这里杀死中泽先生,所以事前调查过了。”
“应该是。”小直也跟着我上来,走过没铺柏油的小路仍旧一派轻松。
“既然事前曾经来勘查,店员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可疑人物在案发前独自进入山崖呢?”
“这一点也问过了,店员表示没看到。”
“也许不是开私家车过来?”我伸手推开位在眼睛高度的树枝,同时回头看向身后的小直。
“搭计程车过来、快速下车的话,看起来就不像可疑人物了。”
“我们已经向这附近的计程车行与个人计程车司机确认过,似乎没有搭车的迹象。”小直用手押着我推开的树枝,避免反弹打到脸上。
“没办法徒步过来吗?”
“最近的车站距离这里有六、七公里,也不是不能用走的,只是气喘吁吁把中泽先生带来这里,似乎说不过去。”
“公车呢?”
“那儿就有个公车站,不过下午只有一点二分一班车,接着是四点二分,就这样。”
“骑摩托车过来的话……便利商店的人应该会有印象吧。干脆假设他们两人从家里骑脚踏车过来……”
“从中泽先生家开车到这里也要一个小时,也不是说不可行,但是看看他死亡时身上穿的衣服,感觉不像是骑脚踏车过来的。”
前方吹来带着海潮味的风,小直稍微放大音量继续说:“也就是说,‘同伴’应该是相当谨慎地计划这起杀人案,或是原本就是当地人,所以对这座山崖很熟悉吧?”
“原来如此。”
中泽先生身边有当地人的话,警察早就锁定了才是,所以嫌犯应该是前者,虽然不清楚对方是如何知道这座山崖。
山坡的坡度变缓,左右的树木只剩下较矮的松树后,视野突然变开阔。小路蜿蜒起伏延伸约五十公尺,前方可见老旧的凉亭和长椅,应该就是尽头了,能听见海浪的声音。
“接下来才是问题。”身后的小直说着。
“再往前走二十公尺左右,你就明白了。”
“问题……”
这么说来,她早上也说过同样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边走边想,这时外套一角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住。
“停。”
“嗯?”回头一看,小直以拇指指着右下方。
“这里就是案发现场。”
“咦?”
我看向小直指的方向,小路旁有高度及腰的木头栅栏,越过栅栏是个陡坡,往前走二十几公尺左右,地面到此为止,再往前就是山崖。从这儿看不见,不过走到山坡边缘往下看的话,能看见中泽先生摔死的岩石。我有点想看又不太想看,但无论选择哪一种,跨过栅栏、站上陡坡都太危险了。
“从这里……”
“是的。”小直以伤脑筋的表情说。
“你不觉得奇怪吗?凶手为什么特地从这里把人推下去呢?从这里的话,只要被害人不是太迟钝,滚下去的半路上应该有办法抓住某个地方,避免摔到最底下。”
“的确,而且凶手还是个女生。”
“通常在快要翻过栅栏时,就会小心站稳脚步,除非有人扯后腿给他过肩摔,趁着他撞到头、脚步不稳的时候把他推下去。”
“你可以不要一边说,一边抓住我的衣襟吗?”
我拉开小直,环顾四面八方。小路另一侧也有同样高度的栅栏,那一侧是一直线直通海面的悬崖,而且,栅栏外侧有山坡的只有我们所在的这区,小路尽头的观景台四周,也都是只要再走十步就是悬崖了。
“假如对方为了杀人,把中泽先生推下去,怎么可能选这个位置?从这里摔下去,不但很有可能滚到一半就停下来,也看不见底下的状况。若是从其他位置推下去,中泽先生可以直接掉进海里,尸体也能被海水带走啊。”
“就是啊。”小直也在我旁边接着说:“假设这是有计划的犯案,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所以,这应该是突发状况。”
“唉,但是——”我看向小直。她正看着陡坡尾端。
“根据我们刚才讨论的结果,这案子不可能未经计划,不是吗?到底怎么回事?”
小直耸耸肩膀。
“所以才会走入僵局。”
假如对方是为了杀掉中泽先生才把他带来这里,就不可能选择从这个位置把他推下去。但假如是来到这里才突然决定杀掉他,临时将他推下去的话,这位“同伴”又是利用什么方式来到这里?完全没有留下他们来到这里的痕迹,未免太奇怪了。
也就是说,这既不是有计划的犯罪,也不是突发的犯罪吗?怎么可能?
“假设‘同伴’拟定了杀害中泽先生的计划,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成功骗到这里,但是走到这附近时,不巧被中泽先生注意到动机,因此出手反抗,对方只好从这里将他推下去,是这样吗?也就是说,抵达小沼岬为止是按照计划,杀人则是突发状况。”
“真是妙答……”
“你嘴上这么说,语气却有气无力。”
“是啊。”小直指着脚下。
“警方也做出同样的结论,但是调查脚印之后……”
“脚印?”小直指着地面,那里茂密长着各种不知名的杂草。
“地上没有脚印,只有中泽先生摔下去的痕迹,丝毫没有犯人曾经跨越栅栏、踏上陡坡的脚印。”
“犯人……”我往下看着陡坡,“原来如此……从这里无法看到底下,而且犯案时这一带应该是一片漆黑。”
再加上杂草茂密,从栅栏上方无法清楚看见陡坡下方。摔下去的中泽先生是否“确实摔到底下”,或是“中途停在哪里”
“抓住什么东西”等等,如果没有走到陡坡的一半位置,根本无从判断。假如中泽先生没有摔死,对于犯人来说应该很不利。只要放慢动作,应该有办法不靠救命绳走下陡坡,然而计划杀害中泽先生、把他带到这里来的犯人,却没有下去查看就逃走了吗?
“假如真是这样……”
说到这里,我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小直接下去说:“假如真是这样,这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有计划的犯案,也不是突发的犯案,甚至不是因为中间发生什么意外,所以变成突发犯案。而且,嫌犯全都有不在场证明。”
海风吹动着小直的头发,她看着陡坡下方。
我用力抓住栅栏。假如真是这样,可以想到的可能性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