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酒店就在JR线滨松町站和芝公园的中间。
这是家很旧的酒店,一共七层,砖红色的墙面黑乎乎的。前台在二楼,走到前台要经过的大厅也好,大厅里悬挂着的吊灯也罢,无不透出一股老旧的气息。尽管如此,每晚仍会有几名从机场过来的客人投宿。
就在这家酒店里,发现了死于非命的尸体。发现尸体的日子,正是早濑英子和藤真由美子执行完福冈到东京乘务的第二天。
“请你冷静下来再从头讲一遍。”警视厅搜查一科的笠井直视着眼前这个脸上稚气未脱的门童说道。这里是案发的房间门口。他身边的辖区警局刑警也准备好了记录本。
身着砖红色制服、姓永本的门童说:“所以……”他咽了口唾沫,“所以这客人总是不退房,科长就让我上来看看到底怎么了。”
“科长指的是高野先生吗?”
笠井那五官深邃的面孔转向门童身边的消瘦男人。他就是前台科长高野。
“十一点是退房时间。”头发梳得很整齐的高野轻轻点了点头说,“都快到中午了,五一四房间和五二O房间的客人也不见身影。我就往他们房间打了电话,可是都没人接。所以就让永本上来看看情况。”
“永本就先去看了五一四房,是吗?”
门童听了笠井的问话点了点头。“我敲门,里面没有反应,就把门打开了。”
“然后你发现了尸体?”
门童继续点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昵。我做梦都想不到。”
“我也觉得。”笠井边说边指了指房门,“房门是锁着的吗?”
“没有,没上锁。”笠井点点头,又检查了一遍门把手。这家酒店的门是最近很少见的非自动锁。
“你再说说开门之后的情况。”
永本又咽了口唾沫,慢慢讲了一遍。事情是这样的——“我一开门就觉得房间里不对劲。大中午的,窗帘还拉得很严实,行李什么的也都摊在外面,进门左手边的浴室门开着,里面的灯也是亮的。”
这客人是不是出去了还没回来,永本当时这样想着。为防万一,他向浴室里瞅了一眼,看到尸体倒在那里。而且还是两具。
永本当时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地跑向电话,向前台通报这里发生了案件。
“那死了的两个人,”笠井看着前台科长,“男的是五一四的富田敬三,女的是五二O的堀井咲子,没错吧?”
“没错。”高野铁青着脸回答道。也许他想起了尸体的模样。
尸体浑身是血。
倒在浴室门口的是堀井咲子。她胸口插着水果刀,渗出的血把她的毛衣都浸成了黑红色。
昌田敬三靠在浴缸边上。浴缸里放满了水,水也被染得鲜红。他左手浸在水中,手腕的动脉被割断了。
“这两个人都是昨晚人住的,是不是?”笠井问高野。
“是的。入住时间差不多。”
“不是一起人住的吗?”
“不是。富田先生预约了,堀井小姐没预约过。”
“你有没有见过他们两个人一同出入?”
前台科长侧了侧头说:“这个嘛……”
“茶几上有两个咖啡杯。那是你们酒店准备好的吗?”
“不是。一楼有家叫‘BRICK’的咖啡厅。应该是从那里叫的客房服务吧。”
“这样啊。”
结束了对高野和永本的询问,笠井回到房间。
“那个男死者的手腕……”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鉴定人员凑到笠井旁边说,“从伤口判断,应该就是插在女死者身上的那把刀割的。况且也没找到其他的凶器。”
“就是说,那把刀先割了男人的手腕,然后又捅了女人?”
“看起来是这样的。再研究一下那把刀应该能有更准确的结果。”
“可是看现在的情况,男人像是自杀啊……”
“这得看解剖结果了。女人身上的伤更没法下结论了。看起来似乎是他杀色彩比较浓,但伤口也并不是女人自己捅不到的位置。”
“也就是说两个人都很可能是自杀咯。但是男人割腕,女人捅了前胸一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可不好说。最近的女人可猛了。”
笠井撇了撇嘴问:“指纹呢?”
“已经采集过了。刀上似乎只有女人的指纹。还有一点我很纳闷,就是那两个咖啡杯,有一个上面的指纹被擦掉了。”
“哦……”
“另一个杯子上有指纹,是富田敬三的。”
“咖啡都喝光了?”
“是的。两个杯子都是空的。”
“嗯。”笠井再度把头歪向一边。
笠井来到一楼的咖啡厅,找到给五一四房间送咖啡的服务生。
是个手脚细长、穿着半袖白衬衫的年轻人。
“昨晚十点左右吧。那男人打电话来点单,我就给五一四房间送了两杯咖啡过去。”
“那时候你看到房间里面的样子了吗?”
“没看见。我一敲门,客人就把门打开差不多二十厘米,连盘子带杯子都接了过去。”
“你有没有觉得里面有其他人?”
服务生抱着胳膊,眉头微蹙。
“声音倒是没听见。但是看那人的动作,感觉房里藏着人似的。”
笠井道了谢,出了咖啡厅,又回到凶案现场。
两个死者的身份很快就确认了。富田敬三是福冈市内一家日武糕点店富屋的老板,四十五岁,家里有妻子和一个上高二的女儿。来东京好像是为了见同学,从他的包里发现了能证明他此行目的的一张同学会请柬。
堀井咲子是住在福冈的公司职员,三十岁。警方询问了她供职的内衣公司,得知她昨天和今天都休假,来东京的原因不明。她独自居住在福冈的公寓。目前正在联系她的家人。
“是不是情伤导致的惨剧呢?”辖区警局的年轻警察跟笠井说,“看现在这个情况,也许是男人先捅了女人,再割腕自杀吧。”
“但是你说的这种情况,刀应该掉在地板上。”笠井边摩挲着剃得光溜溜的下巴边说,“刀还留在女人身体上,说明男人割腕在先。”
“的确如此。那就是反过来。女人先杀了男人然后再自杀。而且女人不是没预约房间嘛,说不定是从福冈追那男人来的呢。”
“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笠井陷入了沉思。杀人殉情?那么女人不是也应该割腕自杀才说得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