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学生餐厅后方,众人兵分两路。
牙牙、早田梨花队原地留守,木村社长、桑幸队前往A馆。不过,桑幸只是跟着木村社长。他们避开警卫室,从东侧靠近A馆,走到建筑物背后的紫丁香底下,桑幸才晓得要进去A馆。
上个星期日,“孤高的学者,桑泻幸一副教授”便是从紫丁香底下的铁门进去。仅仅是一周前的事,却仿佛是遥远的过往,真不可思议。桑幸以为文艺社也周到地打了这道门的备份钥匙,没想到,木村社长直接转开门把,里面似乎已先解锁。
跟上星期一样,夜灯光线透进正面玄关的玻璃,微微照亮楼梯间。木村社长没搭电梯,而是走楼梯。到二楼后,木村社长脱下鞋子拎在手上,并吩咐桑幸照做,大概是要消除脚步声。桑幸乖乖听从。
踏上四楼,木村社长突然从导游变身电视剧里的刑警,她紧贴着墙,自楼梯间窥望西侧走廊。接着,她竖起食指抵住嘴唇,示意桑幸别出声,像只猫似地蹑手蹑脚,轻快溜过走廊,桑幸连忙追上。途中,木村社长暂时闪进女厕,观察走廊的情况片刻,继续穿越走廊。黑暗中,浮现消防器具的红灯及紧急逃生口的方形绿灯,成为微弱的光源。
木村社长在最边缘的桑幸研究室两道门附近停步,从口袋取出钥匙,打开409对侧面南的研究室门锁。即使在黑暗中,仍看得出写有研究室主人姓名的名牌“茂吕育男教授”。木村社长毫不迟疑地闪进绰号“即身佛”,也就是肖似即身佛的老教授研究室,桑幸尾随在后。木村社长怎么会有茂吕教授研究室的钥匙,桑幸不得而知。不过,既然是那个茂吕教授,许多人拥有他的钥匙也是没办法的事。
木村社长关门后,取出手机,借荧幕的光再次向桑幸比出“嘘”的手势。室内飘着奇妙的臭味,桑幸想起这里也是“渔捞社”的社办,总觉得整个就是蠢。平常,茂吕教授身上就臭臭的,原来撇开老人臭,还有这个房间的臭——桑幸恍然大悟,不合宜地拍一下膝盖。
木村社长自巨大珠扣皮包取出数位相机,将相机调到“录影”状态,打开一条门缝,钻出走廊。她要干嘛?桑幸从门缝偷看,只见木村社长把摄影机摆在茂吕研究室旁,装消防器具的铁箱上,并覆一块布伪装。明明皮包放在研究室里就好,不知是不是没随身携带会不安,她仍背在肩上,感觉很怪。
木村社长迅速折返,传出一封简讯。等待一会儿,手机便“哔哔哔”地震动,她瞄瞄画面,低语:“OK了。”
桑幸不明白什么OK了,伫立在黑暗无光的研究室,一股不安袭来。这会不会是陷害他的圈套?星期日晚上,在漆黑无人的研究室与女学生独处,万一当场被逮,遭指控性骚扰,可就百口莫辩。思及此,桑幸嗅到木村社长的发香,手脚一慌。开啥玩笑!然而,现下与女学生共处黑暗密室的情况,实在无从辩解。即使被误会两人有不纯的关系也不奇怪。
该逃吗?可是,木村社长尖叫就完蛋了。警卫一冲过来,万事休矣。被当成现行犯逮捕、告上法院、请求赔偿,最后遭到革职,招致千夫所指。啊啊,毁了,我的人生已毁,内心惨叫连连。渐渐地,桑幸觉得一根手指也没动,却无端受抨击太没天理,于是突发奇想:既然都会被抓,干了总比没干划算。没错,清清白白仍被咬定有罪,不如尝尝甜头再承受指责。那么,绝对要大干一场。或者说,不干才是脑袋有问题。
木村社长打开一条门缝窥看外头,想必是在观察斜对面的409研究室。眼前的猎物毫无防备地背对桑幸,甚至近到用不着伸手。此时,木村社长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也不是诱人的女孩等事实,从桑幸脑海消失无踪。只剩一名冒险在夜晚的密室与中年教师独处的“女学生”,如同即将遭猥亵教师毒牙蹂躏的年轻女子普遍形象。
说要大干一场,但要干什么、到何种程度都不明确,不过,只要动手,自然会水到渠成,尽力而为便是。桑幸呼吸急促,汗水涔涔。嗳,上啊,扑上去!深深的绝望与猥琐的欲望搅成一团,涌上心头,脑中掠过从背后搂住女体搓揉胸脯的画面,手掌仿佛传来触感时,一道白光冲击眼帘。
桑幸“啊”地轻叫,木村社长回头示意他安静。原来是走廊的日光灯亮起,对面成排的门清晰可见,当然斜对面409研究室的门也浮现在灿灿白光中。一定是谁打开走廊的电灯。
好一阵子没动静,桑幸不禁心生害怕,坐立难安。刚要问“怎么?目前是什么情况?”,远处传来“噢哇哇”地大叫。
那不是一个人的叫声,桑幸联想到有人在麻将桌上胡牌的场面。紧接着,伴随“砰”的爆炸般声响,门猛然打开。他发现打开的是409研究室的门,里面有人跑出来。
一个、两个……共计四个男子陆续现身,跑过走廊后,从桑幸的视野消失,似乎是奔向中央楼梯。不久,另一个男子出现,抱着巨大的筒状物。大概是惊慌过度,他差点撞上对侧墙壁,踉踉跄跄地勉强站稳,赶上先前的四人。啪哒啪哒,如连击大鼓般的脚步声在走廊回响,很快便远去,转眼消逝。只剩敞开的409研究室大门,及白光遍洒的无人走廊。
什么、什么、什么?桑幸在内心叫着,脑袋一片混乱。不过,他仍察觉正面瞧见的男子中,至少有两张认识的脸孔。他们怎会在这里?恍若看见梦中的登场人物,非常不可思议。桑幸从记忆中拖出那两张脸,摆在一起比对。
一张脸是戴黑框眼镜的警卫,另一张脸则是平头的园村事务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