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藏匿之处是在近郊的一栋住宅里。这是远离其他房舍,孤立于山脚下,是在某个大公司担任要职者新建的房子。不知为何犯人知晓主人全家利用暑假到欧洲旅行,因而据此为藏身之处。
发现火灾的是恰巧路过此地的巡逻警车。
警察看到由木板套窗泄出来的白色浓烟,冲破大门而入时,一楼已成火海。二楼似乎有人,但楼梯旁已被火海包围。由房子外面攀爬上屋顶,破窗进去,二楼也是浓烟弥漫。楼梯口,躺卧一男子,身上的一半衣服已燃烧起来。看样子是正欲奔逃下楼梯时被火焰烧及。女孩身体为绳索捆缚,倒在窗边。好像吸了太多浓烟而丧失了恿识,警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两人运出火场。
当众人赶到医院时已过了九点钟。不知是否病房不够,女孩和嫌疑犯躺在同一房间并排的病床上。
那位女孩果然是曲木玲。她的头部缠绕了好几圈绷带,天真烂漫地双目紧闭,如同死去般沉睡着。
十分忧虑阿玲性命的曲木,问过医师得知无生命大碍后,紧偎着阿玲哭泣。垂挂在他肩上的皮包配合着哭声摇摇晃晃。皮包里装的是离开公寓时,由纸袋里拿取出来的三千万圆。
曲木之妻困扰地茫然站立,望着在身旁哭得很伤心的丈夫。刚原在门旁角落处,两手交叉,脸颊低垂埋于臂弯里。
犯人似乎也保住了性命。但却因脸部负伤,睑部被包扎得如同木乃伊一般,看不到真面目。
火灾的发生原因仍未查明。
“那房子里没有另外一人?”白头巾问发现两人的警察。
“没有,只找到这两个人。”
“另一犯人,顺利逃脱了?——不,或许是两个共犯起内哄,另外一人放火烧屋逃逸而去也说不定。总之,可确定那名犯人不知道在哪里、何时交赎金之事。留在这里这一个真是没用的饭桶,既没拿到赎金,又在大火中负伤——唉!至今仍不知这家伙的长相。”
“这件事——”
来人的视线集中于突然大声说话的军平。站在病房正中央的军平,因这么多突如其来的视线集中于自己而羞得脸红,他结结巴巴说:
“啊!嗯!这个男子就是刚原先生的儿子朝广。”
一会儿的功夫,整间病房陷于沉寂,打破这份沉默的是脸颊已扭曲的刚原的怒叫声。
“胡说!朝广现在正在美国——”
“这种谎话马上就可验证拆穿的,朝广七月末离家,如今却躺在这病床上。”
“你到底——”
“刚原先生,你还是放弃吧!一旦朝广恢复意识之后,一切就可分晓了。我已从半个月之前离开你家的女佣口饰多惠之处打听出全部事情。不仅知道阿玲的亲生父亲是你,而且还知道阿玲、美代子是双胞胎,朝广扬言要把这秘密公诸于世而离家出走之事。”
“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
惊讶的不只白头巾一人。“这家伙在说些什么呀!”大家都频频细看军平。
“这次的绑架案,最重要的是事情的开端部份。为什么犯人要使阿玲在神社与警察接触?一般的绑票手法是暗中以电话威胁被害者不得与警察联系,若违抗,则杀了孩子撕票吧?而这次事件的犯人却打破这个不成文的规则,首先告知警方。如果仅是以取得赎金为目的的话,这种方法可就不高明了。也就是说,我们该推测犯人是另有目的——是的,犯人的目标不在金钱。本意就是要绑架阿玲。他的计划是做出祥子误认,而犯人自己也误认阿玲为美代子的情况,而后绑走他的目的物——阿玲。这是犯人设下的圈套。据查犯人曾在电话中说出赎金去向刚原借贷的话。的确,贫穷的养父向富裕的亲生父亲借钱赎回孩子是天经地义的吧!——犯人是这么想的。而后,在借钱之际,必然会由曲木或是刚原的口中泄露出阿玲的身世之秘密。犯人的目的就是这么简单。只是为了实行离家之前,对父亲立下的誓言——就是要揭发父亲过去的丑闻,使他的名誉、地位扫地之事——所以,才在绑案之初就让警方知道这个事件。他原本是打算当传播界报导出阿玲与刚原的关系之后,达到使父亲颜面扫地的目的之后,就将阿玲安全地送还曲木家吧!”
“你说谎!”刚原吐出宛如呻吟般的微弱声音。
军平沉默了一会儿,又言,“是的,正如你所言,刚刚我说的全都是谎言。”
白头巾呆张着口,好像下颚又再次脱臼般,直盯着军平。祥子、其他人也是一脸惊愕。
“全都是谎言。但是,刚原先生,我没发觉刚才的推测是错误的,实际上该归因于你呢!你不认为犯人正如刚才我所说的,是朝广?他为了对你报复,故而犯下这次绑票案件,难道你不是如此认为?”
刚原突然愣住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是呀!我也搞不懂。”白头巾哼声附和。
“事情很简单嘛!此刻,睡在这张病床上的是朝广没错,但朝广并非犯人。——刑警先生,刚刚你会说过犯人是个没用的饭桶,既没拿到赎金,又因为火灾而意外地失败了——可是,刑警先生,犯人的失败不在于发生火灾之事,而在于火灾比预定时间称早被偶然路过的巡逻警车发现之事。而且,你所说的犯人没有拿到赎金是错误的,真正的犯人已拿到赎金了。而赎金的支付方法是在没有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完成的。这一次的绑架事件,如果不被巡逻警车偶然发现那场火灾的话,已经圆满成功了。”
“可是,赎金还在这里——”
白头巾慌忙察视曲木的脸,以手指向吊挂在他肩膀上的背包。曲木紧抱背包缓缓后退一步。
“所以啰!”军平说道,“犯人手中不正紧握三千万圆吗?赎金今天早晨,正确时间是正午前几分钟,光明磊落在刑警们的面前,将赎金由被害人刚原的手中交付到他手里。犯人就是此刻在此屋里的曲木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