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啊。”连续两天看见绅堂丽儿打呵欠,身为助手,也难怪秋生会忍不住想要叹气。
“唉……您昨天又熬夜了吗?”
秋生在这个“又”字上多少加重了一点力道,坚定的眼神紧盯着绅堂看。
不过,这个男人当然不可能因为这点事情就老实反省。
“哎呀,怎么说呢,昨天真的过了相当热情的一夜呢……我也有点努力过头了。”
“……是吗。”
说实在地,自己为什么会对绅堂的“熬夜”感到如此不耐,就连秋生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因为那和他的女性关系直接相关,所以自己觉得那样相当不诚恳……秋生过去是这么认为的。不对,就算是现在,最大的原因也同样是这个。
但是除了古板的美作中尉以外,会开口干涉绅堂灿烂夺目的私生活的人,实在少得惊人。就连和绅堂有着恋爱关系的女性,就秋生看来,也是以过度宽容的方式默许绅堂的行为。
(是我器量太狭小了吗……?不对,这种事情……)
秋生有时候会这样自问自答。总有种被错误的“良知”束缚的人应该是自己的错觉,特别是在身边出现了像绅堂丽儿一样凡事出人意表的人物的时候。
“……不知道美作中尉会不会来呢?”
“唔……”看来秋生应该是希望有人能够骂一骂绅堂吧。看到助手像昨天一样撇过头去,小声抱怨,绅堂不由得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哎呀呀呀……)
今天已经没有能够取悦秋生的“进贡品”了。如果秋生能够自己翻开那本《万国猫类图说》的话,那么事情应该就能解决。
(不过今天似乎没那个心情呢。)
因为秋生喜欢猫,所以绝对不会在这种不高兴的情况下阅读那本书。该说是认真,还是坚守原则呢?实在是个可爱至极的助手啊。
所以绅堂丽儿也很努力。女性关系是自己的不检点所致,至于昨晚的事……嗯,过一阵子再找机会告诉她,一定会比较有趣。但是现在,自己实在不忍心放任助手继续不开心下去。
“……话说回来,秋生。关于昨天的鸩。”
帽子明显动了一下。一心朝着神秘不可解之途前进的绅堂丽儿的助手,在这一年半当中,已经完全喜欢上这方面的话题了。
“秋生曾经跟时子小姐说,鸩的出没地点是在京都大阪一带,对吧?不过,鸩这种生物难道真的是和地缘相关的妖异之物吗?”
“……您的意思是?”
平淡的语气,充分表现出“我姑且有在听”的意思,而且秋生虽然回过了头,但是嘴巴依然噘得老高。看来威力似乎大大不如《万国猫类图说》。
真是的,就连鸩也赢不过猫啊。
“经由源三位赖政之手击退的鸩之传说。说到底,那时鸩之所以会出现在京都御所上空,原本应该是为了诅咒天皇吧?这么一来,鸩这种妖异之物本身其实就是诅咒。从空中威胁地面上的人类,透过压迫而劳其心志,最后使人得病,我认为它应该是这种东西才对。”
“……也就是说,它连结的对象并不是地域,而是受诅咒的人吗?”
终于成功攻陷了。
秋生的好奇心终究胜过了不愉快,她重新正面看向绅堂,开始把刚刚所说的内容写进笔记本。她不时喃喃自语,在自己脑中分析。这种脑部运动,似乎也让秋生觉得相当愉快。
“这样说来……以最单纯的方式来看,它应该是为了再次诅咒天皇而出现在帝都的吧……不过那也只是普通的谣言而已。”
“别这么说……这次碰巧只是谣言,但说不定真的会发生鸩在帝都上空徘徊的事件啊。”
绅堂从办公桌旁站了起来,一边望着窗外,一边继续说道:“不过……”
“它一定不适合现在这种万里无云的天气吧。”
眼前是睽违了十天之久、不带一丝云彩的帝都蓝天。
秋生今天也因为许久不见的晴天和媲美夏天的高温,热得汗如雨下,但是却也有种身心舒畅的感觉。
没错,今天这种日子,实在不应该为了绅堂的一个呵欠而生气。
“老师,以我个人的想法来说……我在想鸩是不是没办法出现在白天的天空中。不像时子阿姨所说,纯粹因为鸩的写法是‘夜’之‘鸟’……应该说,鸩是那种只能在晚上生存的妖异之物吧?”
秋生仿佛点燃般,兴冲冲地说着各种假设。和绅堂讨论的乐趣,也让她的心雀跃不已。
当初的不愉快已经不复存在。当绅堂为此感到松一口气的同时,也为了秋生转换心境之迅速,对她的坚强微微露出苦笑。
“凡诡诞之事……隐而不宣方为华,是吗。”
不让当事人听见,绅堂朝着天空如此低语。
“鸩之骚动”,最后只是一场谣言而已。
老实说,我有一点点失望。因为我一直在心里默默期待,说不定可以亲眼看见平安时代流传至今的妖怪。
另外,仅管这个想弦相当不妥,但我还是为了说不定能够看到绅堂老师和鸩对决的模样,而暗自窃喜。
不过,那个……我必须在此注明,那完全是建立在“绅堂老师一定不会有问题”的绝对信赖感之上,并不是单纯的兴趣或好奇心。
这种内容实在不能让老师看到啊。因为老师很坏心眼,一定会拿这个来大做文章取笑我。因为他很坏心眼。
不管怎么说,鸩的传闻毕竟只是传闻。
虽然多半只是巧合,不过在我们导出结论之后的隔天,帝都就彻底放晴了。浅草地区的人们因此欢欣鼓舞,让人不安的鸩之谣言也在转眼之间消失殆尽。
晴朗的天空,能让人的心情随之开阔。相信不只是仲见世小路的人们,帝都全体居民应该或多或少都感受到这一点了吧。
希望明天也是个晴朗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