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由于星期日所有的珠宝店都关门了,他还强迫人家把门打开。他非常着急—想买结婚戒指。他这水手的急性子让艾玛感到彷徨,真是拿他没有办法—但她还是无法控制住内心的开心。他道歉后,艾玛还是原谅了他。“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这么早就决定的。我还必须和母亲商量一下。”
艾玛低下头去,用鞋尖在铺了石子的路上写着字—这就是我心里的想法。
一般向女孩子求婚时都会得到公式化的回答—“要问问母亲”,但是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已经是下定了决心。因此如果等待一下可能就会失去一生的机会了,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她虽然装得很年轻,保持着一份年轻的心情,还是能让人注意到面具下真实的她—一个摆在架子上布满灰尘的老姑娘。
艾玛的母亲达史夫人是一名寡妇。由于很早就盼望女儿能够结婚,所以也没有任何理由反对。她经营着一家小酒馆,虽然是勉勉强强能够维持下去,但也绝不是毫无困难的。公债和其他的费用,光靠母亲名下那点微薄收入只够养活一个人,对于母女二人来说,当然就非常拮据了。虽然总说希望能早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由于艾玛还是单身,母亲也没有什么办法。
第二天早上,按照约定阿蓝·麦多纳正式拜访了达史家,当他请求母亲允许自己和艾玛结婚时,还是被形式化地问了两三个问题,之后当然是向母亲作出承诺。男方把戒指交给女方,两个人的订婚关系就正式确定了。
由于开始的约定,订婚的周期是前所未闻的短,然后他们就闪电般地结婚了。星期五是吉日—第二天,四月四日,星期六,他们拿到了结婚证书,当天就在布莱顿的圣·詹姆士教堂里举行了仪式。由于在英国没有亲戚朋友,所以新郎麦多纳这边谁都没有出席。艾玛这边也只有十个人参加了婚礼,仪式之后在克拉伦登酒店举行了宴会,麦多纳花钱盛情招待了大家。
新婚旅行准备去查彻斯特,这次的旅行也是麦多纳特有的风格—让人眼花缭乱。星期六的晚上,晚宴结束后就立刻出发,三天后的星期二再次回到布莱顿。因为近期可路可兰号就会出发去新西兰,他自己必须先上船为妻子艾玛准备好船舱和其他的东西,迎接她上船。在准备好一切之后的一两天内就会来接她—船长麦多纳是这样说的,之后他在那天晚上的八点四十分坐上了从布莱顿出发的汽车,一个人先去了伦敦。
艾玛·达史小姐,不现在她已经成为麦多纳夫人了,她回到了母亲的小酒馆里,每天都望眼欲穿地等待着丈夫来接自己上船。但是过了很久都没有消息,也没有来信,更没有带话的人或电报。四天过去了。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等得不耐烦的麦多纳夫人担心得不得了,于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去伦敦。
这时在伦敦,残酷的现实正等待着夫人。她去了丈夫麦多纳住的格兰德酒店,却被告知没有这样一位客人在这里入住。她又去了伦敦海员协会,得到的回答是新西兰的冷冻肉公司确实有一艘名叫可路可兰号的船,但是并没有说近日要去英国,而是它正在从新西兰回来的途中,现在应该正在遥远的大洋中航行着。可路可兰号船长的名字也不是麦多纳。
新婚不久的丈夫到底是什么人,不幸的新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流着眼泪,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回到了布莱顿。她还是相信自己的丈夫、恋人、那个有着男子气概的麦多纳,相信一定是和他走岔了,丈夫很快就会回到自己的身边。她每天装作若无其事,对自己和母亲以及朋友把这件事情当做笑话说着。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一周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麦多纳夫人也彻底绝望了,她恢复到自己原有的名字艾玛·达史。她是由于婚姻诈骗而被夺去了贞操—她自己以及周围的人,都认同了这样的看法。
到了那年的七月二十八日。
在这之前这是个非常常见的话题,并不会引起特别的轰动,但是之后就变得非常不得了了。出现了比小说还奇怪的事实。
帕托·卡克斯雷是一个住在达史家附近的相当于艾玛伯父的人物,他没有出席麦多纳和达史两家结婚仪式和在克拉伦登酒店举行的宴会。他在伦敦悠闲游玩时,正好有朋友邀请他参加沃拉姆·葛林肉商协会举办的化装舞会。他有空就去了。到了会场后不久,在人群中帕托·卡克斯雷的眼里看到的第一个人物就是那个“消失的新郎”—阿蓝·麦多纳。
他穿着苏格兰的民族服装,还是那么从容不迫,兴高采烈。他寻找着那些漂亮的女性和她们跳着舞,和对方开玩笑,大声地笑着。这张脸,这样的声音—是在卡克斯雷的故乡布莱顿的艾玛·达史连做梦也不会忘记的人—船长麦多纳。
卡克斯雷非常惊讶,就在一旁悄悄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