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偷拿你们的钱!?”此时就连小笠原铃华也露出狼狈的神情。“什、什么啦,怎么突然……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是吗?你应该听得懂才对。——对了,小笠原同学,你在‘龙血树’的时候,记得我接过一通电话吗?那是在家庭餐厅发送SOS给我的高林奈绪子。她在家庭餐厅大吃一顿,没想到打开钱包一看,里面只剩三百七十圆,所以向我求救。顺带一提,刚才离开‘河马屋’的时候,我看我的钱包里面只剩零钱。我记得我的钱包至少还够代垫小奈绪的费用,结果为什么一张钞票都没有?这不会是碰巧吧。”
“……碰、碰巧的吧……”
“我们两人都误以为自己带够钱,这种机率太低了吧。倒不如应该考虑是不是有人同时从我和小奈绪的钱包偷走钱。假设这是真的,那么最好的时机点是什么时候?游泳课的女子更衣室最可疑。恐怕是有小偷趁我们不注意时,潜入女子更衣室。被害者不只我和小奈绪,其他的同学应该也受害了吧。”
“就、就算真是如此,也没有证据显示我是小偷——”
“不,有证据。刚才我看到你举起球棒的瞬间,就确定了。欸,小笠原同学,为什么你硬是要破坏摄影机呢?难道你不好奇这里面被录进什么吗?一般人都会好奇吧。”我盯着她的眼睛问道:“还是,里面的画面有你不愿见到的东西?”
“……这、这个……”小笠原铃华双唇抖动,我看到她这样,更加深信我的推论。
我像个名侦探一般,开始描绘这次的事件:
“就你的心理来说,应该是一时兴起,为了消除平常的压力,或者是想在一旁愉快地观看大家慌乱的样子吧。你趁我们上游泳课时潜入女子更衣室,从我们的钱包中把钱偷走。然后你打算待在更衣室附近,等待大家一阵骚动,再津津有味地隔岸观火。结果,我们这几个被害者暂时都没发现,所以现场并没有引起骚动。可是,预料之外的骚动却在体育器材室发生了。荒木田有偷抽烟的嫌疑。但是,当时你不在体育器材室里,不了解骚动的来龙去脉。体育器材室刚好就在女子更衣室旁边,所以你非常在意,应该说是有不好的预感吧。此时,你为了获得情报,装作若无其事地刻意接近骚动漩涡中心的两个女学生——我和小奈绪。你偷偷摸摸地跟踪我们两个,就是为了这个理由。
“可是,你失算了。荒木田比你更先对我们开口。小奈绪咻地一声先溜走了。你束手无策只好跟在我后面,和我们一同进入咖啡店。然后,你听到我和荒木田的对话,这绝不是碰巧听到,而是认真侧耳倾听。接着,你等我走出店门和荒木田分开时才向我搭话。装出是碰巧的样子。这样你才能完整得到体育器材室事件的详细情报。
“之后,你开始演起名侦探的角色向我说明。你看穿跳箱有双层底,里面有隐藏式摄影机。光听荒木田和我的谈话就能做出这样的推理,也算是一个优秀的安乐椅侦探。但是,让你发挥出推理能力的,并非看不惯偷拍的正义感,而是你的恐惧,你害怕或许体育器材室的某处藏有偷拍摄影机。而在摄影机的画面中,把你在女子更衣室的小偷行为给录进去了。”
“才不是!我不是小偷。第一,如果我是小偷,我就不会带你一起过来。我一个人偷偷地来,暗自处理掉摄影机不就好了!”
“如果是一般的凶手大概会这么做,可是小笠原铃华是女演员。你在和我谈论关于体育器材室的事件时,就渐渐投入名侦探的角色,最后沉浸在这个角色中。所以,即使可以把我赶走,你仍选择把我带在身边直到最后一幕。要演出名侦探的角色,也必须要有我这种笨蛋华生的角色。我有说错吗?”
“……才不是……我不是小偷……我也没偷东西。”
“那么,我把这录影机里面的画面拿给老师看也无所谓啰。我这就——”
我一时就像得意洋洋的名侦探,手持摄影机悠然地往体育器材室门口走去。这时,我背后传来小笠原铃华的声音。她大声发出完全不像她、带着杀气的尖叫。
“别开完笑了!你以为我会让你做这种事吗?”
我转头一看,吓了一跳。小笠原铃华站在那里,手紧握着金属球棒,因为太过愤怒眼睛浮现血丝。她往我这边走近两三步,忽然右手的金属球棒就往我挥过来。球棒的前端从我鼻尖前五公分飞过。没料想她会性情大变,我尖叫出声并被逼迫到墙角。这下死定了。
这时候我该说些什么?我开始像个老练的刑警说服自暴自弃的凶手一般叫着她:
“冷静一点,小笠原同学,你还年轻,还有机会重新做人——”
“我才不想被学妹说教!”完全反效果。她又一次在我眼前挥动球棒。这次是鼻尖前三公分。“可恶,只要没有你的话!”
不行,她看来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没有听进建言的余地。可是我又不能空手对付她的球棒。万事休矣。可怜的美少女侦探雾之峰凉自寻死路,将在不洁的体育器材室化为尘土,消失不见。啊啊,如果真的非死不可,我想象个侦探般掉落瀑布死去。
我觉悟后闭上眼睛,此时——
混合着惊叫和吼叫的怪异声音回荡在体育器材室中。接着,一阵风从我眼前通过。不,不是风。有人从旁边冲过来,撞倒手持球棒的小笠原铃华。毫无防备的小笠原铃华来不及防御,一头栽进放排球的篮子中。她手中的球棒掉落,在地板上发出空虚的声响。这全部都在一瞬间发生。等我回过神来,小笠原铃华已经如同《犬神家一族》在湖中的尸体一般,倒插在篮子中挣扎。
“……”
什么、发生什么事?我还一头雾水。使出全力冲撞她的人在我眼前缓缓起身。真是意外,是荒木田聪史。
“荒木田,你是来救我的吗!”我有点感动,都快哭出来了。
“不,才不是。”荒木田断然否定。感动的泪水忽然打住。
“我只是来拿回我忘记的东西。”他缓缓走到跳箱旁边,捡起散落的香烟和打火机。“香烟就算了,我可不想金本的两千支安打纪念款ZIPPO被没收,所以才来体育器材室,碰巧看到你们在里面而已。我在入口外面听到你们的谈话了。不过没想到小笠原铃华会偷东西。”
“喔,原来如此,我们的对话你都听到了。”不过,荒木田,你冲出来的时间点会不会太慢了?等我的头被击出全垒打后就来不及了耶。算了,既然得救就该感谢他。“谢谢你救了我。”
荒木田聪史将香烟和打火机塞进裤子口袋,对着我露出爽朗的笑容挥挥手:
“没有啦,谢什么谢,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而已。不过你可以当作参考。——我最喜欢吃的是鳗鱼。别忘了。”
忘是不会忘啦。——鳗鱼啊。
这起奇妙的事件就此落幕。我这段漫长的放学也总算结束了。
数日过后——
小笠原铃华,就是吉田美由纪,不知何时起在学校再也看不到她了。关于她的窃盗,学校最后是报警了呢?还是私下处分?我不太清楚。
而设置偷拍摄影机的坏蛋是谁?现在正由柴田老师主导调查,针对这起事件探究中。不过,好像还没找到。不久,或许会有某个不起眼的男生被逮捕也说不定。
对了,小奈绪到现在好像还不太原谅我爽约。这也难怪,她在饮料吧台那边至少等了我四个半小时。
还有,荒木田总算不用被停学处分,现在仍旧每天精神满满地翘课。某次放学,我在校门口等他,照约定带他到“龙血树”报答他。
“欸,雾之峰”他对着盘子上的怪异物体皱眉。“这是什么鬼东西?”
“鳗鱼啊。”我抬头挺胸回答:“老板特制的,鳗鱼生菜汉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