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十二月十二日)下午,我们按兵不动,随便时间消逝。隔壁的路易丝小姐似乎有事离去,但就算她留在屋子里面,只怕布尔博士也不想立刻对她发难。
整整一个下午,布尔博士若非是看着这个楼层和布朗宁勋爵事务所的平面图喃喃自语,便是在屋内随手抛掷从伦敦塔带回来的假铁轮,甚至以之打碎花瓶,反正是挺惬意的。
锡克教徒的铁轮,其使用方法是将食指扣进正中央的洞里,使之旋转而后投掷出去。我跟着布尔博士掷了几次,刚开始当然觉得很难,后来渐渐习惯,便可以命中目标。但是,真铁轮的外缘布满利刃,一旦不慎触到,恐有难言之灾。
我看着裹足不前的布尔博士,心下甚是不安。虽然爱德华法规定侦探大师享有七十二小时的优先办案权,但若后天中午前无法破案,主导权就会落到那个朋克刑警基德的手里面了。当真到了那般境地,谁告诉我该如何是好?
何况,杀人狂“猫”同样让我很是不安。莫非我真的知道“猫”的身份?虽然眼下忘了,但难保“猫”不会赶在我记忆复苏之前夺走我的性命。
和我对案件的忐忑彷徨形成鲜明对比,今日的“侦探大师会馆”似乎特别忙碌。下午的时候,有一个高傲的男人来访,察看了布朗宁勋爵的文件等物。据说那就是苏格兰场的阿道夫·盖尔德夫总探长,是布朗宁勋爵的办案助手,受命担任明天举行的“侦探大师百年祭”之执行委员。勋爵横死之后,一切事情都必须由他打点,据说他因此非常焦虑。
而我则是跟昨天一样,躺在事务所的沙发上怔怔出神。
我想出席明天的“侦探大师百年祭”——而且,我已经请他们帮忙安排,让我以相关人士的身份出席。
但是,我是不是太悠闲了?时间不断流逝,案子当真可以解决?
“猫”到底是谁?
而“我”又是谁呢?
这些事情,我昨晚都曾经一一思索。只要若有所得,便继续狠究内心,想要打捞出记忆的碎片和沉淀深处的星星点点。我心下清楚得很:不管我是谁,我首先不会是那个杀人凶手!然而,我对此又不是真正的信而不疑。
现时的“意识”只需一瞬间便会成为“记忆”,所以这应该是一条绵延不绝的带子。然而,我的带子竟然出了毛病,使“意识”和“记忆”间的桥梁崩塌——我的意识会突然中断,这空白期里当然会存有无论如何都忘掉了的记忆,而错误的记忆亦难保不会混杂进来。这到底……
等等——错误的记忆?
此时、此刻、此处的我之“意识”到底是不是真的?我该如何确保眼下的“意识”不会变成日后的“错误记忆”?
刹那间,我又被新的不安给包围住了。“错误的记忆”姑且不论,我会不会还有些忘掉了的“记忆”?今早醒来之际,我的衣服有些潮湿,原以为是被窗户渗进来的大雾给弄湿了,但会不会是我昨晚外出了呢?失去“这个”意识的那段时间里,我体内会不会又有别的意识醒来,促使我走进伦敦的雾夜,暗暗徘徊……
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剧烈的头痛再度向我袭来。布朗宁勋爵那骇人的死相,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猫”的影子,在我脑海中激起了层层的旋涡。
同时,我的意识再一次渐渐失去……
请续看:“侦探大师百年祭”之特大悲剧
歧路二:侦探大师迈克·D.巴洛的调查
歧路三:侦探大师贝芙莉·路易丝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