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转到饭店里的房间,莫谢西从刚才起便神情茫然地听着FM电台的广播。
配合着轻快如同灿烂阳光洒落的节奏,萨伊音乐的英雄帕帕·温巴唱着:我们是货真价实的太阳之子,却在鞭打下长大。
莫谢西叹了一口气。
是的,我们是太阳之子,却来到这个充满酸雨、汽车废气的城市里,穿上拘谨难受的衣服,远离太阳。自从外号‘猎豹’的莫布杜总统提倡‘真正的萨伊’运动之后,萨伊人便舍弃领带,不再使用西欧的受洗名字,我也抛弃了莫利斯这名字。可是帕帕·温巴提倡的奇天地说得也不错:锦衣华服其实是很有魅力的,温巴强调回复‘真正的萨伊’,并不是要人回去穿树皮衣服、住泥屋……
莫谢西又叹了一口气。
我因为向往欧洲,所以来到这里从事这样的工作,真的是正确吗?让自己置身在这充满欲望漩涡的恶劣环境里,不断忍受着一切,简直跟牢笼里的猩猩、金刚没什么两样。我是猩猩吗?说不定那个傲慢无礼的园长对我的侮辱其实是切中核心呢……
“农…切…苏…莫谢西…滋……”
突然听到说话声的莫谢西猛一抬头,看见恩嘎嘎托着腮帮子坐在桌前望着自己。
莫谢西回答:“是的,你说的没错,我或许有烦恼。”
“你身上有不好的精灵,所以会烦恼。”
莫谢西松了一下肩膀说:“大概是吧。”
恩嘎嘎点点头,神情突然变得很严肃:“莫谢西,刚才你为什么要说谎?”
“说谎?”
恩嘎嘎仍面不改色地说:“没错,你昨晚不在饭店里。”
当晚的园长室里,福尔摩斯二世主持的死前讯息检讨会即将开始了。
“你们知道什么是死前讯息事件吗?”
福尔摩斯二世先将海包石的烟斗吸得通红后才开始说明。
“说的详细点呢,其实是这样子的。被害人在临死前想透露凶手是谁,于是透过写字、书图和讲话发出声音,或是用其他动作来传递讯息,但因为某种原因,导致被害人的讯息无法直接传达给刑警,变成一个谜团,类似这种模式的事件就叫做死前讯息事件。
“让死前讯息会变成谜的原因有很多种。可能是讯息留到一半时,被害人体力耗尽无法完成,或是被害人自以为说明方式简单明了,却因为接受的人知识不足而无法解读。对了,还有凶手也在现场时,被害人怕凶手看懂才故意留下难解讯息的情况,至于这个事件的情形呢……”
福尔摩斯二世抬起头来举目四望,却看到苹可摇头晃脑是是听着耳机里的音乐,基德则眼神涣散地抽着大麻烟。
真是无可救药的庞克怪物!福尔摩斯二世恶狠狠地在心中咒骂。
“喂!你们有在听吗?检讨会还要继续进行下去唷!”福尔摩斯二世突然改用不怀好意的教室口吻问:“苹可,你对这个看起来像是‘H’的讯息有什么想法呢?”
苹可就像没有作习题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一样,猛然从沙发椅跳起来,不情不愿地说:“嗯……这个嘛,要是我快死了,我才不会花太多脑筋哩!所以那个H应该是凶手名字中的一个字吧?”
“哼,你就连活跳跳的时候也一样懒得动脑筋吧。假如H是名字的第一个字母,就能锁定园长夫人海伦或是兽医亨利·普里斯特了。”
“哎呀,说得也是。话说回来,你叫福尔摩斯,第一个字母也是‘H’耶!”
火花从福尔摩斯二世的烟斗喷了出来。“别、别胡说八道!你这女孩怎么搞的,我怎么可能涉嫌呢!”
看到苹可狐疑的眼光,福尔摩斯二世赶紧朝基德丢出问题:“基、基德……你觉得呢?”
基德也不情不愿地加入对话:“这个嘛,‘H’可能是什么的简写吧?”
“哦。你这个想法不错嘛!H是什么的简写呢……比方说氢之类的……”
“海洛因!”基德说。
“号角之类的乐器也是。”苹可说。
“嗯,它可能是很多字的缩写,实在很难锁定。这字还必须跟嫌疑犯有所连接才行,HH……”
“如果不把‘H’当成字母看呢?”。苹可自得其乐地提议。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H是第八个英文字母吧?所以呢,园长会不会是想要暗示第八个,或是某些跟八这个数字有关的东西呢?”
“原来如此,跟八有关的东西,那对我而言就不太紧了,园长太太人很娇小,不知道衣服是穿几号噢?”
基德赞叹地说:“原来你偶尔也会有女孩子气的想法呀!”
“啧!我本来就很有女人味,不然你也提出有男子气概的想法呀!”
“啊?好呀,像是八气缸的引擎啦、八人制的运动之类的。”
之后三人又提出了许多跟‘八’有关的东西,但总是无法藉此锁定凶手,还是走进死胡同。重新提议新方向的人又是苹可,虽然一开始很不情愿,但到了这时候她就像在解周日报纸上的拼字游戏一样,越玩越有兴头。
“我说大家不要只是光在脑子里想,试着写在纸上看看呀,也许能产生更多想法。”
苹可坐在桌前用铅笔将那讯息写在纸上。
“如果这么做的话……你们看,这样‘H’就不是H了!”
“将讯息旋转九十度,就会变成别的形状,有什么英国以外的国家会使用这种形状的文字吗?我有个当美容师的东方人朋友,我好像曾经在她女儿家看过这种形状的文字……”
基德趴在桌上认真看着纸张,一面低喃:“这么一来就不一定是文字了……”
“对呀,如果不是文字,也可能是圆形咯!会是什么呢?看起来很像是铁轨的断面图……还是说……慢点,如果这样的话……”
苹可在图案上加了几条线,然后再次旋转九十度。
“啊哈!变成了楼梯,可能是死气沉沉的园长想画‘通往天国的阶梯’,结果体力不支死了吧?真是可怜。”
“嗯,从这里看过去也很像是由上方俯视铁轨的感觉。”基德说。
始终沉默不语的福尔摩斯终于忍不住发出怒斥了:“美术课的时间结束了,还不给我认真一点想!”
“什么嘛,老先生,请不要那么大声说话,这样会害我想不出好点子的,人家可是很认真在思考耶。”
“喂,苹可,拜托不要再转动铅笔了,万一刺到眼睛怎么办!”
基德敏捷地抓住苹可的手,好不容易让心情平复下来的苹可仔细盯着手中的铅笔,说道:“说得也是,笔芯这么硬的铅笔当然也能成为凶器,咯,天啊,真要命,这铅笔不就是‘H’吗?难道说园长留下的讯息指的不是凶手而是凶器……基德,你觉得呢?”
基德却好像有了什么想法,眼神茫然地瞪着远方。苹可吃惊地望着基德,发现他逐渐笑了开来。
“嘿!看来这个庞克事件的真相越来越明朗了,虽然没有证据,但至少今晚或许可以对凶手设下陷阱。”
刮胡刀造型的耳饰在庞克刑警的耳垂上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