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子妈妈桑回到了“麻吕宇”的吧台前,三天后,岛津先生来了。第一次看到他带女下属。那名下属年约三十岁,看起来很聪明,这意味着缺乏女人味,但看起来并不会很刻薄。
我、老爸、康子和珊瑚都在“麻吕宇”。
“我原本还以为你了结的方式会稍微平和一点。”
岛津先生一开口就这么对老爸说。
“又不是你雇用我的,你拜托我的事,我帮你做到了。”
岛津先生点点头。
“有人为此松了一口气。”
媒体报导说,是藏的手下对是藏的严格管教怀恨在心,放火烧了房子后畏罪自杀。
“米勒的遗体呢?”
“已经私下送去以色列大使馆了。画呢?”
“我匿名寄出去了。”老爸冷冷地说。
“真的吗?”岛津先生的语气很严肃。
“真的啊,是我去邮局寄的。”
听到康子这么说,岛津先生终于松了一口气地垂下肩膀。
“太好了。至少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日本的外交关系,我要向你道谢。”
“不应该由你向我道谢吧?”
“那你要我怎么做?难道要求外务大臣写感谢状给你吗?”
“这个主意倒不坏。”
“冴木!”
“跟你开玩笑的啦。”
岛津先生用力吐了一口气,站在他身旁的女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的心脏应该很强。
岛津先生向那位女下属伸出手说:“把那个给我。”
那名女下属打开四方形的黑色手提包,那个皮包很大,可以塞进一把机关枪。
她从皮包里拿出来的是一盒录影带。
“从是藏烧毁的房子中找到监视机的录影带,警方准备分析时,我先拿过来了。”
那盒录影带中显然录到了塞尚的画,或是我们从后门逃走的身影。
“只有这一盒而已,警方还没有复制,所以,用这个代替感谢状如何?”
老爸耸了耸肩。
“也只能这么办啦。”
“另外,关于那个婴儿,外务省接到了巴黎的日本大使馆的联络——”
“不行!”圭子妈妈桑叫了起来。她紧紧抱着珊瑚。
“婴儿的母亲解除了婚约,说要亲自抚养这个孩子,孩子的父亲露木也同意了。”
“不行啦,怎么可以这样?凉介哥,不行啦!”
妈妈桑拼命摇头,眼眶中泛着泪水。
老爸默默注视着妈妈桑。有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然后,老爸终于开了口。
“妈妈桑……”
豆大的泪水从妈妈桑的脸颊滑落,岛津先生开口说:“很抱歉——”
“你先闭嘴。”老爸低声说道,岛津先生闭了嘴。
“——妈妈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孩子不是孤儿。”
妈妈桑泪流满面,松开了紧紧抱在怀里的珊瑚。珊瑚惊讶地张大眼睛,嘴里叫着:“巴巴、巴巴。”
康子轻轻搂着妈妈桑的肩膀。岛津先生和他的下属站了起来,从妈妈桑手上接过珊瑚。
“我有一个条件。”老爸说。
“什么条件?”
“要告诉她的母亲,这孩子之所以没有死在日本,也没有生病,是因为有两个日本女人发自内心地疼爱她。而且,要寄照片到这里,让她们了解孩子的成长情况。”
“知道了。”岛津先生点点头,妈妈桑静静地哭泣着。
“请你告诉她,这孩子在日本的名字,虽然很快就会被忘记了……”
“我知道了。”岛津先生说完,站了起来,带了抱着珊瑚的下属一起走出“麻吕宇”。
岛津先生他们正打算坐上车时,康子冲了出去。他们忘了拿那个藤篮,里面装满了“麻吕宇”的老主顾送的婴儿服、毛巾和娃娃。
老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康子将篮子交给岛津先生后,在“麻吕宇”门口目送着车子离去。康子也哭了。
“你带康子出去走走吧。”老爸说完,走向圭子妈妈桑。妈妈桑的脸埋进老爸的胸膛里。
我点点头,走出“麻吕宇”,站在康子身旁。我握着她的手,她也用力回握我。
“我骑车带你去兜风。”
“嗯。”康子低着头回答。
“要去哪里?”
康子抬起脸,泪水湿透的脸上浮现笑容。
“去可以看到珊瑚礁的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