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用汽车的是那位美国外交官罗纳德·普罗克特。车子不是从正规的租车公司租赁的,而是通过当地的报纸广告从一个私人汽车商那里租来的。
这辆切诺基是旧车,但维护得很好。如果经过一番彻底的检查和保养——这正是这位美国陆军培训过的新租户现在打算做的事——这辆车肯定能胜任它必须完成的任务。
他与车主达成的交易很简单,车主能获得丰厚的利润。他将用现金支付一万美元。他只需使用这辆汽车一个月,直至他自己的那辆四轮越野车从美国运来。如果他在三十天内把这辆车完整无损地交还过来,车主将予以接收并返还五千美元。
那位汽车出租商看到的是一笔在一个月之内就能轻松赚到五千美元的生意。面对着他的是一位友善的美国外交官,而且那辆切诺基能在三十天内回来,只有傻瓜才会去办理各种手续。为什么要去惊动税务局呢?
外交官普罗克特还在花卉市场后面租了一个车库和储物仓库。最后他去码头提取了他的那只木箱,运到车库里,仔细地把里面的物品拿出来,装进了两只长形的帆布装具袋。然后外交官罗纳德·普罗克特先生就停止了存在。
在华盛顿,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保罗·德弗罗正在遭受着焦急和好奇的煎熬。这个人到底在哪里?他是不是已经用了他的签证并进入了苏里南?他是不是已经上路了?
要消除焦虑,最简单的方法是通过坐落在雷德蒙街的美国使馆直接去询问苏里南当局。但那会引起苏里南人的好奇。他们会要求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自己去把他抓住并开始审问。那个复仇者能安排保释脱身,然后重新开始行动。而那个塞尔维亚人在想到要去白沙瓦时就已经很不安了,肯定会感到惊慌,进而会取消这个交易。所以,德弗罗在焦躁不安地踱步、徘徊和等待。
在苏里南首都帕拉马里博,小小的圣马丁领事馆得到莫伦诺上校的警告说,有一个假装是蝴蝶收藏家的美国人也许会来申办签证。他的申请应予以立即同意,并把他的情况马上报告过来。
但是没有一个叫梅德弗斯·沃森的人出现过。他们正在寻觅的那个人此刻坐在帕博市中心一家露天咖啡馆里,身边的一只包里装着他最后采购的一些物品。这一天是八月二十四日。
他所购买的东西来自城里唯一的一家野营打猎用品商店。他几乎没有用伦敦商人亨利·纳什先生的身份购买多少要在国境对面使用的物品。有了那天上午他提取来的外交人员托运的木箱,东西已经准备齐全了。于是,他又开始喝帕博啤酒,并享受着他将在以后一段时间内所得不到的最后的悠闲时光。
等候过境的人在二十五日上午终于得到了回报。排队渡河的车队与往常一样缓慢;蚊子与往常一样稠密。要渡河的差不多全是当地人,骑自行车的、驾摩托车的、开小货车的,都装载着农副产品。
在苏里南一侧的队伍里,只有一辆漂亮的黑色切诺基,方向盘后面坐着一个白人。他穿着一件起了皱的奶油色泡泡纱西装,戴着一顶米色巴拿马草帽和一副宽边眼镜。与其他人一样,他也坐在车上等待着,不时地拍打着蚊子。每次,往返于两岸的渡轮装上一批新的货载,铿锵铿锵响着返回到康米尼河去时,他就再往前行驶几米的距离。
一个小时后,他终于驶上了渡船的甲板,拉起手闸后,可以下车去看看河上的景色。在圣马丁一边,他排在了等候清关的其他六辆汽车后面。
圣马丁检查站的手续极为严格,而且在十几个转来转去的卫兵中,似乎有一种紧张的气氛。路中央迎头横拦着一根刷着红白条纹的木杆,搁在新近放上去的两只油桶上面。
在旁边的一间库房里,一名移民局官员在认真审视所有的证件,通过窗口可以看见他的头部。那些苏里南人多半是来这里探访亲戚的,顺便贩运一些农副产品去帕博出售。他们肯定在纳闷这是怎么回事,但第三世界国家的人民有的是耐心。于是他们继续坐着等候。当切诺基汽车挪到关卡前面时,差不多已是黄昏时分了。一名战士打着手语表示需要查看护照,他从美国人手里接过护照后递进了那个窗口里。
此时这位切诺基的司机似乎很紧张。他的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不敢用眼睛去对视,只是盯着前方。他的眼光不时地瞟向侧面的亭子窗口。他看到那位移民局官员开始慌乱地去抓电话听筒。这时候,这个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的旅行者惊慌失措。
发动机突然吼叫起来,挡位已经挂进了。这辆重型的四轮驱动黑色越野车猛地向前冲去,后视镜钩倒了一名战士,那根红白条纹的拦路木杆被撞向了空中,在前方的几辆卡车中间狂舞着落了下去,然后切诺基冲进了苍茫的暮色之中。
越野车后面如同炸开了锅。飞落下来的木杆砸中了一名军官的脸。那位移民官在临时检查站的房间里大喊着,手里挥舞着一本写着梅德弗斯·沃森教授名字的美国护照。
莫伦诺上校手下的两名秘密警察,刚才一直站在那位移民官后面,现在跑了出来,一边拔出了手枪。其中一个跑回去开始用电话向东方四十英里外的首都报告这个突发情况。
那个捂着破鼻梁的军官一阵狂吼乱叫,十几名战士乱哄哄地爬上了那辆挂着黄褐色油布的卡车,出发去追击逃犯。秘密警察们跑向他们自己的蓝色越野车,也去追击了。但那辆切诺基已经转过两个弯道不见了。
在兰利,凯文·麦克布莱德看到他的办公桌上的电话指示灯在闪亮。这个电话只与圣马丁城莫伦诺上校的办公室相连。
他接了这个电话,仔细倾听着,记下了所说的内容,问了几个问题,又作了记录。然后他去见保罗·德弗罗。
“他们已经发现他了。”麦克布莱德说。
“抓住了?”
“差不多。如我所料,他试图从苏里南过河入境。他肯定觉察到了对他的护照突然产生的过分兴趣,要么是卫兵们有点太大惊小怪。不管怎么说,他冲过哨卡加大油门逃遁了。莫伦诺上校说他没有地方可去。两边都是丛林,道路上有巡逻队。他说他们将在上午抓住他。”
“可怜的人啊,”德弗罗说,“他真的应该留在家里。”
莫伦诺上校显得很乐观。找到结果花了两天时间。实际上,消息是一位农夫来报告的。他住在由公路右侧岔入丛林中去的一条土路的纵深两英里处。
他说他回忆起头天晚上有一阵很响的发动机嚎叫声经过他家,他老婆看见了一辆很大而且几乎是全新的越野车沿着那条土路朝丛林深处驶去。
他自然而然地假定那肯定是一辆政府的汽车,因为农民和设陷阱捕兽的人做梦也买不起这种汽车。只是在第二天晚上这车仍然没有出来时,他才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主公路上。在那里,他发现了一支巡逻队,并把消息告诉了他们。
士兵们找到了那辆切诺基。在经过那个农民的棚屋后,它又往前行驶了一英里,然后在试图进入雨林中时一头扎进一条水沟里,呈一个四十五度角陷在了那里。深深的车辙表明那个逃亡的司机曾试图把汽车从水沟里倒出来,但在惊慌之中,手忙脚乱的他反而使汽车越陷越深。结果从市里派过来一辆吊车,才把这辆四轮驱动越野车从泥坑里吊出来,掉过头来后驶向公路。
莫伦诺上校亲自过来了。他察看了被搅乱了的泥土、被碾压过的小树和被折断了的藤蔓。
“找几个猎人,”他说,“带上猎狗。切诺基汽车以及车内的所有物品,都要送到我那里去。现在就动手。”
但夜色降临了。这些猎人都是乡民,不敢面对黑暗,因为他们相信林中的精灵们已经开始活动。他们在第二天黎明时才开始了搜捕行动,并在中午时分找到了猎物。
莫伦诺部下的一名秘密警察与他们在一起,他有一部手机。莫伦诺在办公室里接听了这个电话。又过了三十分钟,凯文·麦克布莱德走进了德弗罗的办公室。
“他们找到他了。他死了。”
德弗罗看了一下书桌上的台历。这一天是八月二十七日。
“我认为你应该亲自去一趟。”他说。
麦克布莱德咕哝了一声。
“路途很远,保罗。而且一直在该死的加勒比海上空。”
“我会派给你一架局里的飞机。你在明天早饭时就能到。这项讨厌的行动已经结束了,不但要使我满意,也得让季利奇相信。去吧,凯文。帮我们两人确认这个消息。”
复仇者当初坐夏延风笛飞机飞过那个地区时,看到过那条从主公路岔出来的土路。那是在界河与东方四十英里处的首都之间,公路上分离出来的十几条土路之一。每一条土路都通向一个或两个农场或种植园,然后成了断头路。
他当时并没对这些土路拍照,为的是节省胶卷以拍摄在埃尔彭托的那个庄园。但他记住了它们。在返航途中他又看了一遍。
他所选择的那条土路,是从河边数过去的第三条。当时他比追捕队领先半英里,拐弯时他故意减低车速以免留下可见的车轮摩擦印迹,让切诺基轻盈地驶上了那条土路。再转过一个弯道,熄火后他听见了追捕车队雷鸣般地沿着主公路驶了过去。
去那座农房很简单,挂进一挡,四轮驱动。过了农场,道路就不平整了。他穿越浓密的丛林又往前行驶了将近两公里,在黑暗中下了车,走到前方,发现了一条沟壑,于是让汽车冲了进去。
他留下那些故意让猎人们发现的东西,带走了其余的物品。东西很重。即使在晚上,炎热还是使人透不过气来。那种认为夜间的丛林里很安静的说法,其实是一个谬误。林中有沙沙声,有呱呱声,还有呼啸声。但林中没有精灵。
他借助指南针和手电朝西行进,然后折向南行,走了一英里左右,一路上用一把大砍刀劈出一条小径。
过了一英里,他留下了另一部分故意让追捕人员发现的物品,只剩下了一只小背包、水瓶、手电和第二把砍刀,然后继续朝着河岸挺进。
黎明时他抵达了康米尼河边,在那个渡口的上游远方。他用一张充气床作为渡河工具。俯伏在海军蓝的床面上,用双手作桨划水。在看到一条致命的蝮蛇从旁边游过来时,他赶紧抽回双手。那双滴溜滚圆的小眼睛在相隔仅仅几英寸的距离凝视着他,然后那毒蛇把头一摆,继续顺流而下游走了。
一个钟头的划水漂流把他带回了苏里南一侧的岸边。那张可信赖的气床被刺破后瘪了下去,被抛弃了。当这个满脸污迹、淌着水、浑身带着被蚊子叮咬过的包、仍挂着几条水蛭的人,踉踉跄跄地跑上返回帕博的那条公路上时,已是半晌午了。
过了近两公里,一个友善的生意人同意让他坐到后车厢的西瓜堆旁,载他去八十公里外的首都。
克拉斯诺波尔斯基旅馆里的那些善良的人,如果看到他们的英国客人的这副狼狈相,也会惊异地扬起眉毛,所以他先去那间库房,用卫生间,换衣服,并用一只气体打火机烧死那些水蛭。收拾体面了才回到旅馆去吃午饭,一份大排和炸薯条,加上几瓶帕博啤酒。然后他就睡觉了。
在三万英尺的上空,中央情报局的那架里尔喷气飞机,载着唯一的乘客凯文·麦克布莱德,正从美国东海岸飞赴过来。
“这个,”麦克布莱德沉思着,“真的是我必须强迫自己去习惯的交通方式。”
他们在佛罗里达州北部的埃格林空军基地、继而在巴巴多斯添加了两次燃油。在圣马丁机场,有一辆车等在那里,把这位中情局特工送到设在郊外棕榈树林中莫伦诺上校的秘密警察局总部去。
胖胖的莫伦诺上校在他的办公室里用一瓶威士忌来招待他的客人。
“我想,这时候喝酒稍微早了一点,上校。”麦克布莱德说。
“胡说,我的朋友,祝酒永远不会太早。来吧!干杯,让我们的敌人去死。”
他们干了下去。麦克布莱德想,在一天之中这个时刻和这种炎热天气下,他宁愿喝上一杯咖啡。
“你有什么要向我汇报,上校?”
“一次小小的展览。最好由我来引你参观。”
办公室隔壁有一间会议室,里面已经摆好上校的那些令人恐怖的“展品”。正中间的长桌上覆盖着一块白布,里面安放着一件较大的东西。墙壁四周另有四张桌子,摆放着其他物品。莫伦诺上校从其中一张小桌子开始讲解。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们的朋友沃森先生先受到了惊吓,接着驾车驶上了那条主公路,拐进旁边的一条土路,并试图驾车穿越丛林找到逃跑的路径。他能成功吗?不可能。他的越野车坠入一条沟壑里出不来了。今天它就停放在我们窗户外面的院子里。这是他遗弃在车内的部分用品。”
一号桌上主要排列着一些厚型衣物、备用靴子、水杯、蚊帐、驱虫剂和净水剂。
二号桌上有一顶帐篷、几只小木桩、野营灯、放在一只三脚架上的帆布水盆和各种洗漱用品。
“都是些通常的野营用品。”麦克布莱德评论说。
“对极了,我的朋友。他显然认为他将会在丛林中隐藏一段时日,很可能要在从埃尔彭托出来的那条道路上对他的目标进行伏击。但那个目标几乎从来不会经由道路出来,当他必须走陆路时他会乘坐防弹汽车。这个杀手很一般。在他遗弃他的装备时,他还遗弃了这个。也许是太重了。”
在三号桌子上,上校揭开了盖布。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支雷明顿3006,附有一只硕大的瞄准镜和一盒子弹,是可以在美国的枪械商店里买到的一种猎用步枪,但从它的枪管里发射出去的子弹照样可以穿透人类的头颅。
“现在,”胖子继续解释,沾沾自喜于他的发现,“在这个时候,你那个人离开了汽车和他百分之八十的装备。他开始徒步行走,很可能是朝向那条河。但他不是一个丛林战士。我是怎么知道的?没出三百米他就迷失了方向,朝南进入了丛林深处,而不是朝西去河边。当我们发现他时,所有这一切全都散落在周围。”
最后的那张桌子上陈列着一只水壶,是空的,还有丛林帽、大砍刀和手电。还有粗底纹作战靴、迷彩战斗裤和衬衣的碎布条,一件完全不合时宜的泡泡纱西服的碎片,一根附有铜扣子和刀鞘的皮带。
“这就是你们发现他时他带的所有东西?”
“这就是他死掉时带的所有东西。在惊慌中,他留下了他本应该带上的东西——他的步枪。最终他也许可用它来保卫自己。”
“那么,你们的人追上他并把他击毙了?”
莫伦诺上校扬起双手,手心向前,做出故作惊讶的手势。
“我们把他击毙?在他已经卸除了武装以后?当然不是,我们要活捉他。不,不,他在逃走那天晚上的半夜里就死了。那些不了解丛林的人是不应该冒险进入的。装备不良,夜间和惊恐之中就更不应该进去了。这是致命的组合。请看这里。”
他用一种戏剧性的、自我欣赏的动作“啪”地掀开了中间那张桌子的罩布。骸骨是在丛林里被装进一只尸袋后再搬运到这里来的,脚上仍套着靴子,尸骨上挂着几片碎布。医院的一位医生已被唤来把骨骼重新排放整齐了。
那个死人,或者说这具遗体,已被啄光了最后一片肌肤和骨髓。
“这事情的答案在这里。”莫伦诺上校说,一边用食指敲着桌面。
右股骨显然在中间发生过骨折。
“从这里我们可以推理出事情的经过,我的朋友。他惊慌了,然后逃跑。他没有指南针,只借助着手电盲目地逃窜。他从汽车栽进沟壑的地点往前跑了大约有一英里路。然后他的脚碰到了一截树根,一只隐蔽的树桩,或者一条蔓延的树藤。他跌倒了。‘啪’的一声,一条腿摔断了。”
“现在,他不能跑,不能走,甚至也不能爬。在丢了枪械之后他甚至也不能鸣枪求救。他只能叫喊,但会有什么结果呢?我们这些丛林里是有美洲虎的,你知道吗?”
“嗯,确实有,虽然不是很多,但如果七十五公斤鲜肉一直在扯着嗓子叫喊,那很可能会招来一只美洲虎。我推测这就是发生在这里的故事。”
“主要的肢体散落在一个小小的开阔地四周,那里成了一个肉铺。浣熊是吃鲜肉的,还有美洲狮和长吻浣熊。破晓后,林中还会有秃鹰活动。你见过它们是怎么对待一具尸体的吗?没有?不是凶狠,而是彻底。在它们全都吃饱喝足离开之后,轮到火蚁上场了。”
“对火蚁我是了解的。自然界最狂热的清洁工。在离遗体五十米处,我们发现了那个蚁穴。火蚁们先派出了侦察员,你知道,它们看不见,但嗅觉是令人惊奇的灵敏,而且当然,在长达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的体味已经飘上了天空。够了吗?”
“够了。”麦克布莱德说。时间也许还早;他想象着再来一杯威士忌。
回到上校的办公室后,秘密警察们拿出了几件小物品。一块手表,后盖上刻着MW两个字母。一枚图章戒指,但没有刻字。
“没有钱包,”上校说。“肯定被其中一只食肉动物叼走了,如果是皮制的。但我们还有更好的证据,你看,这是在他过境被认出来时,他不得不丢掉的。”
那是一本写着梅德弗斯·沃森名字的美国护照,职业是科学家。麦克布莱德在签证申请表上见到过同一张脸,戴着眼镜,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这位中情局官员合理地推算,今后恐怕没人能够再次见到梅德弗斯·沃森了。
“我能不能与华盛顿的上司联系一下?”
“请吧,”莫伦诺上校说,“你是贵宾。我先离开,让你说话方便些。”
麦克布莱德从公文包里取出他的笔记本电脑,联上保罗·德弗罗,然后输入了一连串数字,以防通话遭窃听。把自己的手机插入笔记本电脑后,他等待着德弗罗的声音从线路上传送过来。
他把莫伦诺上校所讲解的内容以及他自己所见到的情况,简要地向他的上司作了汇报。线路上有一阵沉默。
“你马上回来。”德弗罗说。
“没问题。”麦克布莱德说。
“莫伦诺可以保留所有的那些玩具,包括那支步枪。但我要那本护照。哦,还有一件东西。”
麦克布莱德倾听着。
“你要……,什么?”
“就按吩咐的去办,凯文。快点回来。”
麦克布莱德把他所接到的命令告诉了上校。胖胖的秘密警察头子耸了耸肩。
“这次访问太短暂了。你应该留下来,坐我的船出海去吃对虾怎么样?还有冰镇苏瓦韦白葡萄酒?不要?那好吧……那本护照,当然。还有那个……”
他耸耸肩。“如果你要,你可以全都拿走。”
“我得到的命令是,一件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