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tationX公务机以将近一马赫的速度往南飞行。机上的露西正上传档案到一个防火墙固若金汤、连国土安全部都无法闯入的私人虚拟网络。
至少她相信自己的信息基地非常安全。她相信没有任何黑客,包括政府的黑客,能够查到由HIT传送的机密档案。HIT是她一手开发的异源影像处理数据库,政府不知道它的存在,这点她很确定。HIT是她的资产,她可以轻易将它售出,但她并不需要这笔钱,好几年前她已经通过开发其他软件赚得大笔财富了。那主要是些搜索引擎,就和她此刻用来浏览网络空间,搜寻发生在南佛罗里达商店区内任何形态的暴力死亡案件的引擎类似。
除了惯常发生在便利店、酒品商店、按摩室和情色俱乐部这些地方的谋杀案之外,她没有找到符合巴吉尔·詹雷特描述的暴力案件,不管是否已经破了案的。不过,的确有一家圣诞商店,位于A1A街和东拉斯奥拉斯大道交叉口,夹在一整排寒酸的观光店铺、酒馆和冰激凌店当中。两年前,这家圣诞商店被转让出去,变成一家专卖T恤、游泳器材和纪念品的“海滩游子”商店。
乔很难想象在斯卡佩塔相当短暂的法医生涯中经手的案子究竟有多少。很少有人能够在三十岁以前成为法医病理专家,即使他们严苛的求学生涯从未中断。除了研究生阶段的六年医学训练,她还念了三年法学院。到了三十五岁,她已经成为全国最高法医系统首席法医。和其他首席法医不同的是,她不只是行政主管,也做验尸工作,而且累积了好几千个案例。
这些案子大部分都归在理当只有她能够进入的档案库中,另外她也获得联邦资助,从事多项暴力犯罪(性暴力、毒瘾暴力和家庭暴力等)的调查研究,由在她任职首席法医期间仍是地方刑案警探的马里诺负责侦查工作,因此她的档案库中也包括他的调查报告。这档案库是糖果屋,是涌出甜美香槟的喷泉,令人亢奋十足。
乔浏览着C328-93号案件,就是今天下午现场模拟表演所参考的警察自杀原始案件。他想着珍妮,再度点了下犯罪现场照片。在真实的案件当中,这个以扣扳机为乐的女儿脸朝下趴在起居室地板上的大片血泊中。她中了三枪,一枪在腹部,两枪在胸膛。他想着她趁着她父亲坐在马桶上时杀了他,然后在警察面前装傻,想着她后来再度掏出手枪时穿的衣服。她死的时候光着脚,身上是毛边牛仔裤和T恤,没穿内裤和胸罩。他点着她的验尸照片,对她赤身裸体躺在冰冷金属台上的模样比肚子上被划了Y形切口的样子更感兴趣。她被警方击毙的时候才十五岁。他想着珍妮。
乔抬头,对着办公桌那端的珍妮一笑。她一直很有耐心地坐在那里,等候着指示。他打开抽屉,拿出一把格洛克九毫米口径手枪,清空枪膛,退出弹匣,再把枪放在桌面上推给她。
“你用过手枪吗?”他问这位最新的爱徒。
她有着俏皮的翘鼻子和牛奶巧克力色的大眼睛,他想象着她像犯罪现场照片中的女孩那样裸身死亡的模样。
“我是在枪声中长大的。”她说,“你在看什么网页,如果你不介意透露的话?”
“电子邮件。”他说。他从来不介意说谎。
他喜欢信口胡言远胜于实话实说。真相不见得永远是真实的。什么是真实?所谓真实就是他说了算,完全是如何诠释的问题。珍妮歪着头,想看清他的电脑屏幕。
“真酷,有人把整个案件档案夹传给你。”
“有时会有,”他说着将另一张照片点了打印,办公桌后面的彩色打印机启动。“这是机密,我能信任你吗?”
“当然,阿莫斯医生,我完全明白机密的重要性。如果连这都不懂,我岂不是白受训练了。”
倒在起居室血泊中的女孩的照片滑进打印机托盘。乔转身去拿,端详了一下然后递给她。
“这就是你今天下午的样子。”他说。
“希望不会弄假成真。”她跟着逗趣。
“这是你的枪。”他看着放在她面前桌上的格洛克手枪,“你想把它藏在哪里?”
她毫不畏怯地看着照片,然后问:“她把枪藏在哪里?”
“照片上看不出来,”他回答,“藏在包里。这很容易引起怀疑才对。她发现她父亲死了,于是打电话报警,警方抵达时,她打开门,手上拿着包。她情绪激动,而且一直没离开过房子,为什么会拿着包到处走?”
“这就是你要我做的。”
“就把手枪藏在包里吧。到了某个时候,你因为哭得满脸泪水,会打开包拿面纸,顺便掏出手枪来开始射击。”
“然后呢?”
“然后你被击毙。尽量死得好看点。”
她微笑。“还有?”
“她的衣着。”他用眼神挑逗着她。
她明白了。“我没有一模一样的衣服。”她回答,有点戏弄的意味,装出天真的模样。她当然一点都不天真,也许从幼儿园时期就开始有性经验了。
“那就尽量做到接近吧,珍妮。短裤、T恤,别穿鞋袜。”
“她似乎也没穿内衣。”
“那就别穿。”
“她看起来像个骚货。”
“好,那就让自己像个骚货吧。”他说。
珍妮觉得很有趣。
“我是说,你是骚货,没错吧?”他说,一双黝黑的小眼睛盯着她,“如果不是,我得另外找人才行。这次现场模拟需要一个骚货来演。”
“你不需要另外找人。”
“真的?”
“真的。”
她回头,看着关上的房门,好像担心有人走进来。他什么都没说。
“我们可能会惹上麻烦。”她说。
“不会的。”
“我不想被退学。”她说。
“你长大以后想当刑案调查员。”
她点头,注视着他,抚弄着学会马球衫最上面的一颗纽扣。她穿那件衣服很好看,他喜欢她把它撑起来的样子。
“我已经是大人了。”她说。
“你是从得克萨斯州来的,”他看着她的身体在马球衫和合身的卡其工作裤里饱满的模样,“得克萨斯的所有作物都长得很大,对吧?”
“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么暧昧的话,阿莫斯医生?”她缓慢地说。
他想象她被乱枪击毙倒在血泊中的样子,想象她赤身裸体地躺在验尸台上的样子。有个无稽之谈,说尸体看起来不可能性感。要是一个人长得漂亮而且刚死不久,裸体照样性感动人,若说男人从来没幻想过漂亮女人刚死的样子,那是谎言。警察习惯把一些非常漂亮的女性受害人的照片钉在软木板上,男法医向警员们解说并且让他们看照片时,也总是刻意挑选一些他们喜欢的。乔清楚得很,他知道男人的喜好。
“只要你在现场模拟中精彩地表演被杀,”他对珍妮说,“我就请你到家里用晚餐。我是品酒行家。”
“你已经订婚了。”
“她到芝加哥开会去了,也许会被雪困住。”
珍妮起身。她看了眼手表,然后看着他。
“在我之前,你的爱徒是准?”她问。
“你很特别。”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