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不容易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是午休结束的钟响一分钟之后了。就在我把手放到紧闭的拉门上的那一瞬间,眼角余光扫到了教室内的情况——我们班的班导师兵藤,已经站在讲台上了。
“惨了,兵藤这个猪头,已经来了啦!”
兵藤应该没有听到我的喃喃自语才对,但他却往这里一看。站在走廊的我,和站在讲台上的兵藤,视线透过了玻璃窗,瞬间四目交会。
“喂!赤坂!午休时间早就结束了吧!”
兵藤冲下讲台,打开门跑到走廊上。
“准备上课的提示铃,五分钟前应该有响过了喔。为什么迟到?”
要顺利地解除这种危机,可就需要相当的深思熟虑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或“谁理你”之类的狠话,只会让事情闹得更不可开交,不可不惯。不过话虽如此,要是说个什么“我本来待的A地点,和教室的距离太远了”或是“我本来以为应该来得及,结果时间没算准”之类的,就算确有几分事实,兵藤大概也不会原谅我。如果说“多摩川社长讲话讲太久”之类的理由,想必兵藤会不由分说地斥责我说“不要拿别人当借口!”我究竟应该说什么才好呢?
“呃……该怎么说才好呢?”
“没有理由!”
我什么都还没说!
我已经放弃去说服兵藤了。说穿了,老师不是想骂学生,也不是想听借口,只是想展现自己的威严而已。对了,这时候需要的不是反抗,而是配合的态度。我就老实地鞠躬谢罪,顶多再被打一下头也好。于是,我采取了这样的态度。
“对不起。”
“喔,还蛮老实的嘛。”兵藤像是佩服般地点了头,“好吧,看在你这个态度的分上,这次就饶了你,以后不要再犯了。”
兵藤“砰!”地用右手打了一下我的头,但感觉就只不过像是被他轻轻摸了一下而已。
“是,我下次会注意。”我老实地回话之后,抬起头来。然而,就在下一个瞬间,兵藤那副本来就很惨不忍睹的嘴脸,扭曲得更丑。
“喂,喂,喂!你这是怎么搞的呀!”
“啊?到底怎么回四呀,老斯?”
咦,我话说不清楚了!奇怪。鼻子附近好像也有一点痒痒扎扎的。
正当我觉得不明究理,把手放到鼻子上的时候,才发现有一道液体从我的鼻子流淌了下来。它又滚落到了地面上,在地上晕开了一滩红色。血,是鼻血!
“我、我、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喔!我没做什么会让你流鼻血的事喔。什么都没做!”
我懂了。兵藤会这么手足无措,也不是没道理的。这些鼻血,八成是刚才学长们不讲理地攻击我,才会流出来的。八桥学长的锁头攻击,先压迫到了血流,后来社长的头捶,又带给了鼻孔一些损伤。兵藤的“砰!”,顶多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什么?这些鼻血跟老斯没关系啦。走吧,我们进教室企。”
“哇!等等,赤坂,你先冷静点呀!我们冷静点好好讲清楚,好吗?”
“?……我不是说了跟老斯没关系吗?”
“我懂、我懂。这当然呀,当然跟我没关系。可是这就是所谓的顺理成章,你想一想,同学们可是都有听到我大骂‘喂!赤坂!’然后就冲出来了。要是你就这样滴着鼻血回教室的话,同学们会怎么想?他们包准会以为是我在走廊上把你海扁到流鼻血的。这样一来,我就会被贴上暴力教师的标签,失去学生们对我的信赖,家长对我的抱怨接踵而来,校长也会斥责我。你觉得我可以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吗!你是打算要害我失职是吧?”
原来如此。他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我了解了,老斯。”我再次深深地点了头,接着把手伸向门。“来吧,老斯,我们一起回教室……”
“谁准你回去的!”
兵藤迅雷不及掩耳地走到我身后,把我架住。在我头上“砰!”地打一下,我觉得一点也不算暴力,但架住我就显然是施暴了。就某种层面来说,即便被贴上暴力教师的标签,他应该也无从狡辩才对。
“那个……老斯,你要我怎么做呢?我下午的课可以不散吗?”
“下午的课已经决定要全面停课了。受到那宗凶杀案的影响,根本上不了课。只要做完集体导生谈话就可以放学了。”
我摆脱兵藤的控制,向他建议:
“那就请老斯回企进行导生谈话,我则是趁这段时间到保健室去把鼻血止住。这样应该口以吧?”
“喔!赤坂,你终于开窍了呀!老师觉得很欣慰啊!”
果然需要的还是“配合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