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等一也是个奇怪的家伙。”
“被你说就完了。”
“是吧。但是幸亏这样,深雪,你的面子好像可以保住了。你要感谢呀。”
“感谢你,还是感谢那个警视?”
“两者。”
“那个人是你大学的朋友?”
“是的。他比我早两年入学,而且专业也不一样,但是阴差阳错,我们认识并且亲近起来。我们经常到对方的宿舍去。”
“从那时开始,他就是‘奇怪的家伙’?”
“那个时候,他是个‘胡来的家伙’。虽然是个才子,但喜欢打架,一喝酒就发狂,车开得也是像飞起来一样,也喜欢搞女人……我不知道帮他擦过多少次屁股。”
“现在他成了警视?”
“是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弄错了,那家伙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国家公务员考试。他本人希望进入的偏偏是警察厅。当时,我很吃惊,真的担心过我国未来的治安问题。”
“是吧。”
“或许他有自己的想法才做出那种选择的。那家伙虽然胡来,但也很有正义感。虽说是警视,还会跑到现场,冲在前面。想想看,这的确像那个家伙干的事情。光做案头工作,他是无法忍受的。”
“一般的刑警会讨厌去现场?”
“我想是的。但是看上去,他干得不错。对于侦破普通刑事案件,他的性格出人意料地发挥了作用。”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普通刑事案件,他就不行了?”
“你是说这次的案子吗?——好吧,就让我领教一下他的本领吧。”
“你刚才提到‘人情’,究竟是什么人情?”
“那是个秘密。”
“哎?”
“可能说法有点老套,这是男人间的约定。”
“阿响,你好像抓住楠警官的小辫子了吧?”
“好了,好了,随你想象吧。”
……阿响和深雪的这段对话当然是后来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进行的。
当时,阿响说有事情商量,楠警官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两人去了别的房间,不到20分钟,又回到众人面前。就那样,在那个节点上,他们之间达成了一个“交易”。
总之,阿响如实说明了自己和深雪的事情。从常识上考虑,不应该对前来搜查的刑警继续隐瞒真实身份。阿响要和楠警官商量的就是不要让深雪的朋友们知道,想法子糊弄过去。
对于阿响而言,这是相当让步的方案,如果让他说真心话,那就是强迫楠警官——不管之后的麻烦,目前把自己当做“警视厅的刑警”,让自己参与搜查。他之所以没这样做,是因为阿响也顾及到朋友和弟弟,怕让他们承担责任。
总而言之,深雪他们一直担心的问题就这样和平解决了。接下来担心的就是媒体的采访攻势,楠警官他们会巧妙处置的。阿响则保证——始终作为卷入案件的一个当事人,协助警方调查。
之后,在鸣风庄,刑警们展开了真正的搜查工作。深雪他们继续在大厅里待命,一个接一个地被喊到别的房间,接受质询。与此同时,以尸体被发现的现场为中心,警方开始了鉴定工作。午后,夕海的尸体被抬走,送去司法解剖。
“我有好几个关心的问题,首先要探讨的还是那个油漆。”
在大厅里等待的时候,从阿响的口中冒出这样的话。听到他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阿响身上。现在,大家还继续相信阿响是“警视厅的明日香井刑警”。
“最后看到美岛夕海是在凌晨1点左右。因为地震,油漆泼洒出来,这是在1:40左右的事情。现在是不是可以假设,在这段时间中,凶案发生了。也就是说,当罪犯完成犯罪,从现场逃离的时候,那个油漆已经泼洒出来。就是这样一个时间段。”
“罪犯必须要越过那个。你是这个意思吗?”
深雪问道,脑海中想起三楼走廊上的那条红“河”。“是的”,阿响低声哼了一下鼻子,哭丧着脸。
“那个油漆到底泼洒成什么样子?”
后藤冲着深雪问起来。
“我没看到,所以不清楚。是必须要跳过去吗?”
“是的。宽度好像有一米多一点,所以感觉不用力跳……”
“那里没有留下犯人的脚印?”
“嗯。只有猫咪的。”
“那我可跳不过去。”
后藤说道,显得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轻轻地敲打一下自己的右膝。
“反正我的腿就是这样子,疼着呢,我可没自信能跳过去。”
“是吧。如果这样,我也和你一样。”
“对,腿上有残疾的人就不会是罪犯。画家和凉子也都不是罪犯。——这个道理能成立吧。明日香井?”
“怎么说呢?大致可以吧。如果最初的前提正确,但是——”
阿响语调慎重地回答完,深思熟虑了一下,又继续说下去。
“还有一个要认真考虑,非常重要的问题。”
“什么?”
“罪犯为什么要剪下美岛的头发?虽然我不敢下结论,但在讨论这个案子的时候,这一点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吗?我是这么认为的。”
“明白了。”
后藤摸摸鼻头。
“头发?这的确和过去的那个案子状况相同。”
“青柳老师看到的那个可疑人影,是什么呢?”
刚才沉默着抽烟的五十岚这时参与进来。这时,青柳正好被叫到别的房间,不在这里。
“是个不认识的人。他的确是这样说的。”
“那个问题当然也是个大问题。”
阿响说道。
“外部的人潜入这个别墅的可能性……凉子?”
“什么?”
“你们这里,晚上锁门吗?”
“刚才在那个房间里,刑警也问过这个问题。”
凉子先做了一个说明,然后回答起来。
“我们对于这些事情,可以说不上心,或者太随意。因为这个别墅在深山老林里,而且刚刚建成,也没放什么值得偷的东西。”
“昨天晚上呢?玄关上锁了没有?”
“我睡觉前没有确认。”
“你的意思就是说可能没锁?”
“至少今天早晨,我去看的时候,门是没上锁的。或许青柳老师回去的时候,门就没锁上。”
“除了玄关之外,这个别墅中还有几个出入口,对吧?比如通到庭院的门,还有在C馆中,好像有个类似于后门的地方。”
“是有的。”
“那里上锁吗?你还是没有关心,对吧?”
“是的。因为要画壁画,所以我常常会从这里、那里进进出出的。”
“你的意思就是说那些地方未必会一直锁着,对吗?”
“是的。”
听到“C馆的后门”,深雪不由得用手抵住胸口。因为她知道昨晚某个时间后,那个门没有上锁。但是深雪不能在这里和大家说,她有她的苦衷。
阿响沉思了一段时间后,“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是问一下吧。”他嘟哝一句,然后扭头看着深雪。
深雪吓了一跳。
“干,干什么?”
她说得碴磕巴巴。看到深雪如此明显的反应,阿响皱皱眉头,问:
“昨天晚上,地震时候的事情。深雪,那时你去什么地方了?”
“什么地方?你什么意思?”
“你不在房间吧?”
“哎?!我觉得不会有那种事吧。”
深雪佯装不知,拼命遮掩着慌乱,心里祈祷阿响暂时不要提这件事。但是阿响看上去没有理解她的心情。
“是吗?”
他歪着脖子,惊讶地看着深雪。听到他们对话的莲见“啊”了一声。
“这么说,明日香井,我想起来了,地震之后,你担心深雪,去房间察看了一下,对吧。那时,她不在房间?”
“或许是我弄错了吧。”
说着,阿响煞有介事地戳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因为当时我已经喝了不少。深雪,对吧?”
深雪感觉到周围人都投来怀疑的目光,来回摇着头。
“肯定是你的错觉。”
此时的深雪只能选择含混过关这条路。
“要不然,对了,就是我去上厕所了。我睡得迷迷糊糊,记得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