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见和凉子共同制作的饭菜很好吃。
除了最初的不和谐,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祥和的气氛中度过的。夕海的心情看上去也平稳了,那些刚才还在远处观察其反应的老友们,也慢慢地走到她身边,和她交谈起来。但是所有人依然强烈地觉得她不协调。
虽然有时会让深雪心惊胆跳,但作为“丈夫”,作为“帅气刑警”的阿响的举止大致还算合格。虽然到了晚上,他摘掉墨镜,露出真容,但这没有任何问题。事实上,除了夕海,应该没有人见过阿叶。即便是夕海,她也应该分辨不出他们这对双胞胎兄弟。
由于酒精作用,阿响逐渐变得饶舌,而后藤也同样因为喝多了,开始胡说八道。五十岚即便醉了,也和平素基本一样。三人正在那里笑谈。应后藤的要求,阿响开始说起自己曾遭遇到的大案片断。那些自然都是他从阿叶那里听来的,但其中也包含有他本人亲身经历的。比如说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所发生的那起亡魂事件①,深雪将不怕生的白猫珀特放在膝盖上,侧耳倾听着阿响的谈论,内心中多少有点醋意。
①原注:参照《肢解尸体之谜——杀人方程式I》
“哎呀,哎呀,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刑警的工作也不容易呀。”
后藤的感触非常普通,但口吻却很夸张,他一边说着“哎呀”,一边给阿响的杯子里加满啤酒。
“你曾感觉到有生命危险吗?”
阿响来劲地点点头。后藤看着深雪,继续问起来。
“你担心吧?年轻的夫人。”
“我还好。”
深雪抚摸着珀特的后背,用一如往常的语调回答着。
“我已经做好他殉职的思想准备。”
“说什么呢?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刑警的工作非常严酷,我明白这个道理,依旧和他在一起。所以我还好。”
“话虽那样说……”
后藤又扭过身,冲着阿响。阿响再次狠命地点点头,
“我的人身保险,数额可观。”
——瞎扯。
后藤挺起身子,“是吗”,也不知道他相信了多少。
“你打麻将吗?难道你们不被允许吗?”
听到后藤的询问,阿响煞有介事地回答起来。
“如果不打麻将,就没意思了。”
“对呀!——你打得好吗?”
“上大学的时候,一周会有两三个晚上熬夜打。”
“这次,我们打打。不,明天如何?莲见这家伙,有麻将吧。——五十岚,你呢?”
后藤做着在桌上搓牌的动作,问道。五十岚摇摇头。
“麻将,我不行。如果是象棋和围棋,我还是可以的。”
“那就遗憾了。”
后藤叼上烟,准备用打火机点火,但或许是没有气了,点了几次都没成功。五十岚看不过去,递上了自己的打火机。
“对了,明日香井。”五十岚换了个话题,“你的兴趣是观测天体,对吧?我记得深雪什么时候对我说过。”
深雪顿时一惊,但阿响毫不为难地回答起来。
“我一直喜欢看星星。我之所以开帕杰罗,也是为了能带望远镜上山。”
“原来如此。”
“对了,对了,今天是月全食。但令人遗憾的是,在日本无法看见。”
“月食……”
深雪知道六年半前,纱月被害的那个晚上。对于深雪而言,“月食”这个词依然让她忌讳,无法忍受。阿响和五十岚或许也知道吧。阿响或许是从阿叶那里听说的,而五十岚则或许是从自己这里听说的。
“你知道‘罗喉’这个词吗?”阿响说道。
“这个”,五十岚似乎没明白。阿响瞥了一下窗户那边。
“在古代印度,人们相信月食和日食是由罗喉引起的。这种怪物把太阳和月亮吞噬进去。”
“是嘛。”
“以此为语源,就出现了‘罗喉罗’这个词,表示障碍、屏障的意思。传说释迦牟尼出家前,得知自己的妻子有了孩子,便嘟哝着‘罗喉罗’。他的话里带有愤慨,觉得那妨碍了自己的前进道路。因此,那个孩子便被叫做‘罗喉罗’。当然,这个也就是民间传说罢了。”
“你知道得很清楚淸楚嘛。”
“最近,我稍微专注于这方面的事情。”
“这方面的事情?”
“就是古代印度的原始佛教。没有什么学问比那个更深奥。因为难得接触到这方面的东西,所以我还考虑苦学梵文。”
深雪觉得他说这些话很糟糕。不管怎么样,警视厅的年轻刑警怎么会“专注于原始佛教”……
不出所料,五十岚,还有后藤,他们脸上显出不解的神情。或许意识到这一点,阿响赶紧闭口不说,叼上烟。深雪赶紧考虑看是否有挽救的方法。就在这时——
“啊!”
传来短促、尖锐的叫声,那叫声让人感觉异样。
(夕海?)
深雪很快就明白是谁发出叫声了。
(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