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皮蒙及贝宁隘口,左边是圣高高尼山脉,右边是高耸的圣姜雷妥山。
我们有一个规定,用公司车出差的话,每一英里要我们客户一毛五分钱,里程表拼命在转,不知白莎和我们客户将来脸色会多难看。
白莎总是希望我把开支费用降低,因为这对公司没有好处。开车下加利西哥等于把客户付的三百五十元保证金开一个大漏洞——公司车的里程,再加我个人的吃住。
圣姜雷妥山的北麓超过海平面二英里以上,所以仍有积雪,但是在山谷里,气候炎热,我通过印第奥市后,公路一路向下已在海平面之下。气候已热得非常不舒服了。白莎从来不肯听我话,把公司车装上冷气,她说我们公司车只作市区交通工具,装上冷气除了缩短车子寿命外一无好处,我还没有和白莎联络过,我在哪里?在做什么?我知道告诉了她,我又走不成。但是去加利西哥市,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下午相当晚,我到达加利西哥市,加利西哥和墨西加利,两个是孪生市区。加利西哥在北,墨西加利在南。美国和墨西哥国境分界铁丝网是两市唯一的分界线。
我又停下来细想。
南施没有车子,她是搭巴士来的。显然身边钞票也不多。她当然不可能住得起第安萨一类的豪华大饭店。事实上她是不是已经到了加利西哥还是问题。唯一的线索是所有信件都会寄到这里的邮政总局,她自己会来取。再说也可能她已经过了边界,住在墨西哥那一边了。那就是墨西加利。
我知道,跑腿工作又要开始了。
我做了一个引蛇出洞的信封。地址是本市邮政总局,留交豪南施。我把它投进邮筒。
除非对联邦官员,否则邮局对客户的资料是绝不公开的。我发明的引蛇出洞方法,对付这种小地方的邮局,是万试万灵,在好几个案子中我都使用过,部分读者也许也会使用这方法。
所谓引蛇出洞的信封是要自己动手定做的。它大得不可能放进口袋或女人皮包。信封表面又红又绿的,任谁拿在手里,都明显突出得像公祭的时候,有人带条大红花领带。引蛇出洞的方法是,你依地址把信寄出,坐在车里守着邮局的门口……尤其是信到分信之后的时间……你只要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你就会看到你要的人出来。
你要的人,在留信自取窗口拿到这封“信”,他是男人,没有办法把它放进口袋;她是女人,没有办法把它放进皮包,十分之九家伙会走出邮局门才发现这样的东西拿在手里太刺眼,急着要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
信封里面要放东西,合理的是房地产广告,带着地图和照片,这样不会引起怀疑。
守在门外的人可以好好看一下对方是什么人,再决定要不要跟踪。
我把信封寄出去之后,开了车一条街、一条街记下每一个汽车旅馆,房间出租的电话和地址。这个工作虽然费时,而且一定要做,但是这次我并不抱很大的希望,因为我心中有一个感觉,她已经过境住在墨西加利,但不断回到加利西哥来收取信件。
列好汽车旅馆名单,我换了一大堆硬币,进入一个电话亭开始打电话。
我对每一家说:“这里是第一信用咨询服务。请问你们有没有一位女的来住店,她没有汽车,是用出租车来的。她的名字王小凤。她住几号?”
就这样,一路都是回答没有,撞到墙上一样。
突然,有一家叫枫叶汽车旅馆的,我中了意外的奖。
“我们有一个女人正如你形容的。”对方说:“她乘出租车来,带来两只箱子,但是她的名字不是王小凤。”
“什么房子号码?请问。”我说。
“十二号屋。”
我说:“我在的人大概六十二岁。从东部来。有纽约口音。大概五尺六寸,瘦得很|”
“不对,不对,”那对方的声音立即中止我的说话:“不对,我说的人大概二十六岁。褐色的头发,普通高低,身材很好……。”
“那就不是我在找的人。”我说:“我找的一定六十出头,而且瘦得厉害。”
“抱歉,这里没有你要的人。”
“还是十分感谢。”我说,把电话挂上。
我开车到枫叶汽车旅馆,登记,住进了第七号房子。
这是一家相当好的汽车旅馆。有个内院、游泳池,池旁还有海滩椅。
已经相当晚了。两个孩子由一个女人看守着在池旁戏耍。
我换上游泳裤,来到池旁,犹豫着要否进水,最后决定躺在海滩椅上休息,占了一个可以观察十二号房的位置。
没有什么结果。
天渐渐黑了。我变成了池畔唯一的客人了。气候有点冷了,我回房换好衣服,坐进停在我房前的车里,继续监视十二号房子。
九点不到二十分的时候,我等的人回来了。
在她没有走向十二号房子,我就知道一定是她。她长得很耐看,乘出租车来的,但是看起来很沮丧。
我看准她是走向十二号之后,发动公司车,追上她乘来的出租车,看它是开向边境方向。我超过这辆出租车,挥手请它靠边停下来。
开车的是个机警的墨西哥人。
“这是辆墨西哥牌照的出租车?”我问。
他点点头。
“我要过边界去,”我说:“但是我不想开自己车过去。我能把车停这里,乘你的车过去吗?”
“先生,你第一次来边境的城市吧。墨西哥政府为吸引美国人来观光,边境孪生城都不设卡哨的,来回自由。再向南十二哩才要护照,和海关检查。但是美国对我们计程驾驶规定太严了。我回程是不准带客的。”他说。
“你记性太差了。”我说:“我就是从墨西加利坐你车过来的人,你忘了?”
仪器板上射出的暗淡光线,照亮了他的牙齿。“是呀,我想起来了。进来,我们回去!”
我把车停好,锁上,坐进出租车后座。
“我们要绕一点路才回墨西哥。”他说:“不多收你钱就是了。准备到哪里,先生?”
我从后面送上一张五元的钞票,他奇怪地看看我。
“你带一个年轻女郎来到枫叶汽车旅馆,”我说:“她在哪里上车的?”
“噢,”他说:“侦探!”
我向他浅浅一笑说:“一个寂寞的护花绅士而已。我对那女人仰慕已久。但是她很特别,一般的方法都没有用。”
“她是在墨西加利的蒙地卡洛餐厅上车的。”他说。
“你就带我去蒙地卡洛餐厅好了。”我说。
他牙齿又高兴地笑露出来。“西西,西牛。”他说。
步行的人,直走就可以经过边界,从加利西哥进入墨西加利。但是用车子过去的人,必须要绕路,沿了一条和边界平行的街道,走到一个南北向路口,听从指挥停车,再右转进入墨西哥。
这样倒反给了我一点时间可以和那墨西哥驾驶聊天。
“你们墨西哥驾驶可以经过边界带客人来美国?”我问。
“是的,西牛。”他说:“你们美国计程驾驶也可以载客来我们墨西加利。不过双方回程都不可带黄牛,那是犯法的。今天我带你要查到,就有麻烦。”
我有一个感觉他会讨好我,我就不吭气。
过了一下,他说:“那个去枫叶汽车旅馆的女人,有一点蛮怪的。”
“噢。”我说。
“是的。”他说。
又静了一阵。
这次我一声不吭,他也不吭声。他的方法是很正确的,我又送了五块钱过去。
他很快地拿到手,说道:“我家人太多,我有四个小孩,另外一个马上要出生。生活程度越来越高。”
“生活程度对我也是高的。”我说:“那女人有什么怪?”
“她不会说西班牙话。”他说:“餐厅侍者跑来代她叫我的。那侍者说他有一个乘客要我带去美国。那侍者我认识,说那女郎走进餐厅,叫了一杯饮料。她等啊等,等啊等。左等右等,又叫了一杯饮料。又等啊等地等,之后她要了客饭,极慢极慢地吃……西牛,她是在等一个没有来的人。这对你有用吗,西牛?”
“也许有点用。”我说。
他突然停车,说道:“这里要请你下车,请你自己走一条街的样子,经过边界。我在前面路口等你,再带你去那餐厅。我想想还是不找麻烦好。”
我从车中出来,沿街走路过去,经过边界,心中在想那出租车多半会开溜了,所以当他还真在前面等我时,反倒使我吃了一惊。他带我又走了四条街来到蒙地卡洛餐厅。
这是一家非常非常大的餐厅。但是进门的地方只是一个门面的店面。店面上有一个吧台,一扇门进入一个大房间,有好多好多桌子;又一扇门进入另一个更大房间,又有好多好多桌子。另外还有门,还有房间,还有桌子。客人多得如过江之鲫。
还是一个极有名、高尚、殖民时代老式的餐厅。人虽多,但是非常的静。很多家庭餐会在此举行。食物的芳香,使人不知不觉中胃口大开,我要了一客正餐。
在等候用餐的时候,我找了一个电话打给白莎不列在电话簿里的号码。
“唐诺,奶奶的。”白莎喘息着说:“你不必那么要紧联络,你可以再失踪一段时间!这下子你又去了哪里?墨西哥?”
“墨西加利。”我说:“你怎么知道?”
“墨西加利!”她大叫道:“你去那里干什么?”
“追一个线索,追来这里的。”
“你会把所有定金都用完了的。”她抱怨的说。
“我已经用了不少了。”
“你就这点差劲。你花钱像钱是天上掉下来的。为什么不报告一下?”
“我没有什么值得报告呀。”
“嘿!我们的客户在咬指甲,连手臂都吃下去了。”
“你又见他了。”
“我有没有见他?他来过这里一次,又打了三次电话来。他半个钟头前还和我通过话。他说要是你半夜之前有报告回来,一定要让他知道。我现在把他电话号码给你。你替我马上给他个电话才象话。”
我说:“我找到一个线索,七追八追就追过了边界了。我只能报告这一点点。你代我打电话给他,说我这个线索很可靠。再说,假如他很有诚意的话,你该再向他收一百五十块钱。”
“他有诚意是没错的,”白莎说:“不过,他不像很诚意要大方一下,他是焦虑的心态。你打电话好一点。六七六二三○二。”
“好,我来打,我要住在墨西加利。我有条线索。明天就可以有结果了。”
“线索可靠吗?”
“相当可靠。”
“一毛五分一英里。”白莎说。
“一毛五分一英里,我们蛮划得来的。”我提醒她。
“从定金里开支就不见得。”白莎说:“客人付人的出差费五十元一天不会心痛,但是一毛五分一英里车子的出差费客人心痛得很。”
“好吧!”我说:“这件案子此我们想象中要复杂得多。开支当然也有所不同。”
“唐诺,今晚上你会在哪里,你会往什么地方?”
“在加利西哥有一个枫叶汽车旅馆,我住在七号房子。我相信我们在找的男人会在二十四小时内出现。一有好消息我会立即打电话告诉你的。”
“你直接给我们客户联络好了。”白莎说:“他踱来踱去连地毯都快踱穿了。”
“好,我打电话就是了。”我向她保证:“我不要他参加进来捣蛋。”
“不要忘了立即打电话。”白莎说:“我答应他午夜之前假如知道你在哪里,会通知他的。”
“你有电话号码了?六七六二三○二。你小心点,要他高兴,我们还要他付钱。”
我告诉她不要耽心。我会照他意思办。就挂断电话。
我试白莎给我的电话号码。
顾先生的声音,刺耳地自电话线传过来。“哈啰!什么人?”
“赖唐诺。”
“噢,我看也差不多时候了。”他叫道。
“什么差不多时候了?”
“差不多时候,你该有报告了。”
“你请我们不是做报告的,”我说:“你要我们找到某人。”
“找到了吗?”
“没有。”
“你在哪里?”
“现在在墨西哥。”
“墨西哥!”
“是的。”
“你在墨西哥干什么?”
“找你要我们找的人。”
“你不可能在墨西哥找到他呀!”
“你能确定?”
他犹豫着,我趁机又说:“我只是追着可能的线索走。”
“是怎么样的线索?”
“他的女朋友。”我说。
“他的什么?”
“他的女朋友。”
“什么人?”
“电话里我不愿意说别人姓名。不过她以前住的地方,和你要找的男人住得很近。她也是在差不多的时候搬……”
“你找到他女朋友了?”
“我找到了。”
“那太好了。”
“怎么啦?”我问:“这有关系吗?”
“当然,当然,赖。”他的语音突然友善起来,他说:“你用的线索对极了。她在不在你现在的附近?”
“是的。”
“什么地方?”
“我现在是在公共电话亭打的电话。”我说:“在国界的南面,我不想仔细形容。”
“该死!赖。”他说,他的声音受到刺激,变得又尖又高:“一切由我来负责,我是你的雇主。告诉我她在哪里?”
我说:“她在两国国界美国那一边。加利墨西。”
“加利墨西哪里?”
“一个汽车旅馆里。”
“汽车旅馆名字叫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枫叶。她在十二号房子。但是我们要的人不会在那里和她见面,见面的地点是在边界南面。”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现在不知道。我找她找得很困难。她想办法把一切后路都遮起来了。而且她一路用的假名。”
“什么名字?”他问。
我硬性地说:“我不愿在这个电话里告诉你。你为什么对这女孩那么有兴趣?你要我们找的不是她。”
“我对你用我的钱在做些什么有兴趣。我既然花了钱,我想知道得到了什么。”
我说:“什么……总机、总机……怎么切断了……总机。”
我把话机轻轻放回。回去享受我的晚餐。
晚餐美妙极了。加州,拜耶来的甜肉大龙虾,加上特制的辣酱。不是洛杉矶墨西哥店里的辣豆瓣酱,而是相当大量的瘦肉,在红红的辣油里,即使没有龙虾,用这辣酱吃通心粉,仍是一绝。
我吃了不少玉蜀黍脆饼和菜豆。
就在我快要吃完晚餐的时候,一个男人走向付钱柜台前的经理,正好在我坐位置的后方。
“我说好和一个人在这里见面,”他说:“但是我一路耽误了。有没有留什么信或话给我?”
“你姓什么?”
“舒。”
“没有,”经理摇摇头:“西牛舒。”
男人无助地在餐厅再度环视着。
经理说:“有一个西牛拉,是个美国西牛拉,在这里等了又等,最后吃了晚餐,叫出租车走了。”
“没有留消息?”他问。
“对不起,西牛。没有消息,西牛。”
那男人走出去。
我拿起账单,拿了足够的钱,向柜台一放,也不等结帐,赶快走向门口。我可能跑得太匆忙了,我的侍者一把把我抓住。“付钱,西牛!你还没有付钱。”
“付了。”我告诉他:“钱和账单在柜台上。”
“没有发票,不算付钱,西牛。”
在墨西哥说不通就是说不通。就这样宝贵的时机消失了。
在我最后证明没有问题时,我也不管他“西牛,西牛”的道歉,快步来到街上。已经没有那男人的踪迹了。他一定转过街角了。但那一个街角呢?我选了东面,但选得不对。现在才知道在吃饭的时候外面下雨了。
黄昏的时候,确曾乌云四布。沙漠里下雨的机会太少了,所以我想多半是有云不会有雨。现在看来雨不断地在下,还没有想停的意思呢。
这帝皇流域一带,逢到下雨是件极麻烦的大事。
这里肥沃土地上的收成,全靠人工灌溉得来的水分。这里的农场也不须要水分。这里的泥土全是史前时期科罗拉多河沉积下来的油漆一样黏人。汽车轮胎把它溅到人行道和路面上,人车在路上走有如在冰上滑行。
我走回餐厅。
我问经理:“那个男人说要在这里和别人见面的,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西牛。我以前没见过。”
“能不能给我找辆出租车,要快。”我说。
他走出门口,向上看看天色,上下看着街道,摇摇头说:“今晚不行了,西牛。这里不像过边界在美国。这里通常我们有一辆出租车,今晚下雨,下雨就没有。”
墨西哥是个很好玩的国家,只是有的事他们不懂,或是不想去懂。我们的“紧急”二个字,对他们没什么意义。
我想找的人已经在我手上溜走了,但是我已经看仔细了,我不会忘记他的。
我一定要回到我泊公司车的地方去,因为这是在墨西加利下雨的夜晚,我只有一个方法。
即使是走路,路程也不算太远,我把上衣扣起,领子耸起,尽量利用建筑物,走道下,和遮太阳的篷。开始快快地向国界走去。
前面是一长条车队,等着加利西哥美国海关的检查。
真是一条好长好长的车队。
超量工作的移民局官员和海关人员,在很远的前面检查站的位置在作业。他们一个一个在问入境的人是什么国籍,有没有在墨西哥买了什么要上税的东西,有没带规定量以上的墨西哥酒。偶而有人会被贴一张贴纸在挡风玻璃上,表示要开到前面边上接受更详细的检查。但大多数的车子都是在接受简单的问话后,很容易通过的。
我有听到过走私的情况,统计显示确有成吨的大麻自墨西哥边境进入加州,其中也常夹有不少海洛英或其它禁止进口的货品。
海关人员对于观察过关旅客脸色的本领,实在是出奇的能干,但是成千上万旅客的数目,把他们压得气也喘不过来。
世界上观光客最多的城市是那一个?罗马?巴黎?开罗?再猜一猜。事实上是加州和墨西哥交界的铁娃那。这里墨西加利的车辆通过,不如铁娃那,但还是有不得了的量。
现在在我面前的是一长条车队,驾驶人都把引擎开着,等得不耐烦。雨刷单调、有节奏、无聊地刮着车窗。
我看到一辆小型货车,拖了个拖车,拖车上放了一个船宅,这情况引起我的好奇。
很多热衷于玩船的人,用拖车把船拖过墨西加利,再向南一百二十哩,到圣飞利渔港,那边出海冒险、运动、潜水、海钓都十分理想,一路也是铺得很好的公路。
再喜欢冒险一点的人,更向圣飞利南下五十余英里,到波的西妥。波的西妥是海湾的精华所在,有小的住房出租,有拖车屋驻营的地方,有一切供应。那边的海水是整年平静,蓝澄的。
一艘船宅反正总是新鲜的事物。
这一艘我见到的比一般的短一点。架在一对平底船架之上,由两具舷外操舟马达配为动力。前面的小型货车,四轮传动,假如玩船的有兴趣的话,绝对可以一路开到波的西妥好好玩一下。
我的眼睛顺便瞧了一下小货车的驾驶,突然我警觉起来。他是我踏破铁鞋在找的人。是刚才我在蒙地卡洛餐厅见到的人。是对餐厅经理说,他约好人见面,但是迟到了的人。
我也马上理解出他为什么会迟到了。假如他是从圣飞利上行,那条铺得很好的路面一旦且溅上泥浆,又要拖个拖车,拖车上是双平底船架的船宅,迟到是必然结果。
我不停向前步行,速度大致和车队前进速度相似。一面小心地观察小货车的驾驶人。
现在我看清我的目标不是一个人在车里,他还有个同伴。是个男的。我看不清他面貌,因为他坐的位置是在远侧,车里又暗得厉害。
我自己已到了办过境手续的位置了。我报了国籍,说明在墨西哥没有买东西。
我又试试,能不能找辆出租车,没有。我快步走到泊着公司车的路旁。开了公司车,回到通往边界的路口。小货车和船宅拖车已不见了,当然我早已记下了小货车和拖车的牌照号码。我有把握可以再找到这个男人。唯一困难,这个人完全不像我们客户形容,要我们找的人。
当然,小货车里还有一个我没有看清楚的人。这个人会不会是我要找的人呢?
事已至此,除了紧盯这条线索外,也没更好办法。
我已全身湿透。开姶发抖。
我开车回到枫叶旅馆,从衣箱里拿出一小瓶威士忌喝了两口。洗了个热水浴,上床睡觉。